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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2-爱人有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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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俞智丽听说那个人被抓了起来。俞智丽很快便知道那个被抓起来的人名叫鲁建。     
         
    


第一部分:八年之痛八年刑期 

    第10节:八年刑期     
    10     
    清水从莲蓬头里冲下来,落在俞智丽的身体上。俞智丽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漏了的桶,水正从身体里面溢出。两天以来,俞智丽只要一有空就去卫生间冲洗。她总是用肥皂擦洗自己的下体,好像那个地方成了一个垃圾场,如果她不打扫就会臭气熏天。过了几天,那种疼痛感慢慢消退了,变得很麻木,但这种麻木让她更体验到一种绝望的气息。这几天,俞智丽的情绪反复无常。她常常独自流泪,好像她的身体里充满了水分,不流点出来会憋得难受,好像哭泣成了她唯一的乐趣。有时候,王艳来看俞智丽时,俞智丽说着说着就要哭泣。当然俞智丽只对王艳哭。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出的事。     
    也许是因为绝望,也许是因为她长时间浸在水中,俞智丽发烧了。俞智丽的母亲很担心,让俞智丽去医院,但俞智丽不肯去。家里人开始不知道俞智丽出事了,只觉得俞智丽这几天脾气有点怪。幸好,俞智丽在机械厂是负责配药的,她自己配了一点针和药回家。     
    俞智丽躺在床上打吊针。她的脸色苍白。因为整天躺在床上,她的头发杂乱无章。她总是双目无神地望着盐水瓶,眼里似乎没有一点生命的乐趣。     
    王艳告诉俞智丽,电视台和电台将直播严打公判大会。王艳希望俞智丽亲眼看看那个人可耻的下场。一九八三年,这个城市电视机还没有普及,录音机才进入寻常百姓家,所以亲眼看到公判大会的画面是有点困难的。王艳知道俞智丽是不会去现场看的。如果去现场她非晕过去不可。王艳实在太想让俞智丽看到公判大会的情景了。王艳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烈的正义感,她对那些犯罪的人非常痛恨,她因此认为俞智丽亲眼看见那个人被判刑会减轻她的伤痛。     
    王艳和俞智丽家都没有电视机,为了能让俞智丽看到公判大会实况,她想到了刘重庆。王艳知道刘重庆交友广,他搞到一台电视机是没问题的。果然,刘重庆一口答应了。刘重庆笑道,是不是想看公判大会?王艳笑着说,是呀,我就是要亲眼看到那些坏蛋的下场。刘重庆说,你很有正义感呀。王艳是在文化馆找到的刘重庆。刘重庆让王艳在他的办公室待一会儿,他就出去借电视机去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刘重庆果然借了一台黑白电视机。王艳从来没碰过这玩意儿,不知道怎么使。刘重庆就一一讲给王艳听。当刘重庆认真地讲解着使用方法时,有一刻,王艳走神了,她想,这个刘重庆,都说他吊儿郎当,其实还蛮细心的。刘重庆讲解完后要亲自送到王艳家里去。王艳拒绝了。王艳是自己抱着电视机走的。由于电视机压着肚子,她的胸脯十分夸张地往外突,胸脯置于电视机上,一颤一颤的。王艳注意到刘重庆一直盯着自己的胸脯看。她的胸脯因此有点微微发热。     
    严打公判大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正式开始了。黑白电视机的图像不是很清楚,个别地方图像有点变形,但审判现场的基本情况还是一目了然的。就像她们预料的,公判大会现场十分热闹,四周全都是市民。电视机里,攒动的人头不断地在向远方延伸,望不到头。王艳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人,好像整个城市的市民这会儿都聚集到了那里,好像公判大会是一场全民狂欢活动。王艳看到,这会儿俞智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荧屏,好像在辨认着什么。     
    待一个领导阐述完严打斗争的伟大意义,实质性的审判正式开始了。所谓审判其实十分简单,没有证人,没有辩护,只宣读犯罪人承认了的罪责及刑罚结果。宣读审判的人也不是法院的,而是公安局的局长。这当然是由一九八三年的现实决定的。这样大规模的群众性的斗争是无法逐一审判的。公安局长操着外地口音,听来有点滑稽,但他在宣读时,现场肃静,这使他滑稽的口音依旧显得庄重无比。当宣读某个罪犯的罪行时,电视镜头就对准那个人。罪犯们一律被剃了光头。第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罪犯的态度十分骄横,他抬着头,目露凶光,对判决显然不以为然。当公安局长在最后宣布该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时,该罪犯突然高呼口号: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还没喊完,就被身后的两个警察击中后脑勺,再也说不出话。但大多数罪犯看上去都有点魂不守舍,满脸沮丧,沮丧中似乎还有点什么盼望。当宣判他们时,他们的眼中有那么一点灼人的亮光,好像他们这会儿还在希望着一个无罪的判决。像第一个那样的英雄好汉毕竟不多,有几个罪犯,当听到自己被判了死刑时,当场就精神崩溃,瘫痪在地。公安迅速把他们押送出了宣判现场。     
    王艳一会儿就找到了判决次序的规律。她发现在前面宣判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重罪。比较轻的罪犯放在后面。王艳把这个判断告诉了俞智丽。俞智丽没反应,她的脸色看上去非常苍白,眼睛一眨不眨,机械地盯着电视机,就好像电视机里有一根线牵着她,让她变成了一个木偶。王艳又说,审判那个人恐怕还得等一会儿。     
    当电视机里终于出现那个叫鲁建的人时,王艳惊叫了出来。她几乎认不出那人了,那人瘦得不像样子,看上去像是老了整整十岁。她对俞智丽说,就是这个人,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由于激动,俞智丽的脸微微泛红,同她流泪过多的眼睛的颜色一致。她似乎有点冷,双手抱胸前。她的身子也在颤抖。     
    审判还在进行。那个人一直低着头。俞智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就在对他的审判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人抬起了头。电视里是那人的面部特写。俞智丽注意到了那个人的眼睛。那眼睛竟让她惊慌。那是一双绝望的眼睛,眼神里面有着哀怨和不平。就好像这个人知道俞智丽正在看着他,他的眼睛正穿越荧屏,固执地看着俞智丽。俞智丽觉得他的眼睛十分无邪,像一个孩子。是的,从这个人的脸上你感觉不到他是个犯人,倒像一个天使。公安局局长正在宣读他犯事前后的种种丑态,但他好像并不在听,他好像在抓紧这个关头同荧屏前的俞智丽做着最后的交流。俞智丽发现他的眼神越来越明亮,眼神里似乎浮现一种嘲弄。俞智丽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处在他的下方,受到他的审判。这个想法让俞智丽感到心慌。俞智丽对自己一直认定的事实发生了怀疑。此刻,看着这双眼睛,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自我怀疑。     
    前不久,俞智丽在静养的时候,王艳曾带着一个油头油脑的男人来看她。这个男人自称是鲁建的朋友,他是来替鲁建说情的。这个男人把一桩罪恶的勾当虚构得像一个童话。这家伙有着酸不拉唧的表演天赋。他自以为很有说服力,他表情夸张,说话的速度极快,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做一场伟大的爱情报告。鬼知道他是怎么编出来的。他竟然说俞智丽冤枉了鲁建,那是天大的冤枉!他竟然说那个叫鲁建的人跟踪她并无恶意。不但没有恶意,他这样做是因为爱她。他还默默地为俞智丽做了很多事。比如,俞智丽的自行车胎没气了,他会偷偷给她把气打满;俞智丽的办公室的窗玻璃不知给哪个小子砸了,他发现后偷偷给她换上;有一回机械厂出了事故,送伤员去医院,一时找不到车,就是他骑着板车把伤员送去的俞智丽没认出他来。他已经喜欢她快一年了。当然他这完全是单恋。〃其实鲁建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你。你是西门街的大美人,暗地里喜欢你的人一定不少,你也许不会在乎,但我敢肯定,鲁建是最在乎你的一个,他真的愿意为你去死。这话他亲口对我说过。你不知道鲁建是个害羞的人,一个害羞的人说这样的话说明这种爱是多么强烈。告诉你吧,说这话时,鲁建像一个大情圣。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鲁建不可能强奸你,你……〃谁愿意听这样的天方夜谭呢?特别是听到强奸这个词听到这个词俞智丽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她的身体上切割,俞智丽的愤怒突然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如果可以这样虚构,那也太厚颜无耻了。〃滚!〃俞智丽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然后掩面大哭起来。但那个人没走,他说俞智丽冤枉了鲁建,现在只有她能救他。〃你就救救他吧。〃他说。俞智丽不相信他说的。几天以后,王艳告诉俞智丽,当鲁建知道俞智丽拒绝撤销案子,他就叫来警察认了罪。听说鲁建那会儿眼中没有一丝光亮,警察问什么,他就承认什么。俞智丽说,他这是罪有应得。     
    现在,在屏幕里面的那双眼睛的逼视下,俞智丽的脸越来越红,她的内心突然有一种不踏实的惊慌之感。她感到对他是否真的干了那桩事有点拿不准。她感到茫然。她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她突然怒气冲冲地说:     
    〃关了关了,有什么可看的。〃     
    俞智丽说着伸手关了电视机,图像在啪的一声响过后消失了。王艳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俞智丽的这个反应有点突兀,就好像谁突然得罪了她一样。她一个人跑出房间。王艳不能理解俞智丽的举动。王艳觉得自从俞智丽出了那事后变得越来越怪了。她的行为时常不合情理。     
    〃你怎么啦。〃王艳追了出来。     
    〃没事。〃俞智丽的眼里已挂满了泪水。     
    〃你不要太难过了。那个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被判了八年。〃     
    〃王艳,你不要说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那个人终于被送入牢房。但那个人好像并没有远离俞智丽,那个人的那双眼睛时刻伴随着她。俞智丽一直想把这眼睛赶跑,但那眼睛远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固执,她无法将它们挥之而去。她因此常常回忆自己遭殃那天发生的事,她觉得一切像梦一样,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她想,这就是生活,你无法清楚判断某件事。她知道,这件事会像梦魇一样一直跟随着她。     
         
    


第一部分:八年之痛心灵的阴影

    第11节:心灵的阴影     
    11     
    俞智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这半个月,她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她不可能一直在房间里待下去。她还要融入日常生活之中。当然这很简单,她只要从房间里出来,穿过楼道,走下楼梯就可以了。但对俞智丽来说,要走出这一步也不是太容易,在她遭遇了这种事后,她有一种强烈的受挫感和失败感。这种感觉让她深陷于自卑之中。同时,社会在她的感觉里也不再是原来祥和的样子,而是变得面目狰狞,她对人群产生了本能的惧怕。只有在紧闭的房间里,她才感到安心。     
    班还是要上的。对人群再怎么恐惧也得赚钱养活自己。可是,当她来到机械厂,她感到一切不对头。她发现每个人都用一种好奇而陌生的眼光看她,就好像她是舞台上的小丑。整整一天,俞智丽没干任何事,也没同任何人说话。她觉得走不进人群,她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离起来了,被分离在人群之外。就好像她真是在舞台上,在戏中,而不属于这纷繁的尘世。她还感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是赤裸的。即使她已穿得严严实实,已穿得密不透风,她还是感到自己是赤裸的。赤裸不在于你穿了多少衣服,而在于别人看你的眼光。她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像是浮在半空中,成了机械厂车间里冒出的烟尘。她也没有上班的感觉,好像只是站在云端朝机械厂望了一眼,然后她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她感到自己非常怪异。她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远离她,连街上的人流都虚幻成一个一个的影子,像隐藏在暗中的一只只蝙蝠。     
    几天以后,俞智丽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她的事情已尽人皆知了,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在机械厂里,就是清洁工也知道了她的事。西门街的人当然也会知道。她的家人更应该知道了。她想起来了,她躺在床上的那半月,脾气很坏,常常发脾气,不可理喻。她的母亲却并不生气,只是在她的房间门口唉声叹气。不过,她的母亲总是这样,常常对着她唉声叹气,就好像她是他们家的灾难。不过现在看起来确实像一个灾难。她的嫂嫂一直同她关系不太好,但那段日子却十分关心她。现在想来,一切明摆着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事。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这种感觉甚至比遭遇强奸还要糟。她本来就是个比较内向的姑娘,这下子,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当然她也不可能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比谁都保守。可以想象,她对人充满了戒心,表现得谨小慎微起来。她像一只受惊的鸟,眼神中有一丝警觉。     
    外部的压力总要有一个出口的,这个出口就是家人。俞智丽常常在母亲面前失控,只要母亲有一点点不合她的心意,就会大发小姐脾气。在家里,俞智丽像一个暴君。比如有一次,俞智丽躺在床上看书,她听到窗外母亲和街坊在聊天。只要听到街坊聚在一起闲聊,俞智丽就会感到焦灼。就好像那些影影绰绰的话语比噪音更易致人疯狂。她不喜欢母亲同邻居混在一起,她希望母亲像她一样与世隔绝。但母亲违背她的意愿,她长时间地同他们嚼口水。她忍无可忍,冲出去对母亲高喊:〃妈,你回来。〃这句话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声调,十分刺耳,因此给人凶狠霸道的感觉。这声调里有一种不可理喻的东西,让邻居们不解、不满。邻居们认为这显然是针对他们的。邻居们对母亲说,你生了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总有一天会被她气死的。邻居们又说,还是给她找个男人,让她早点嫁人吧。母亲说,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敢要啊。母亲只好灰溜溜地回家。     
    俞智丽下班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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