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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驹 作者:冯苓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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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者说,那你就从这里说起吧!
    我回答,是时候了……
    莽莽苍苍的荒野,黑沉沉的夜……
    我跨着无声的骏马急驰着,奔向那暗夜中的远山,奔向那黑暗中的峡谷!马蹄是包
着破毡片,而我那发自心灵的呼唤却是无遮无掩的:
    雪驹!雪驹!你在哪里?
    是的!一天不见还像三年呢!我和雪驹已经整整分别一个多月了,我这心灵的呼唤
它还能听到吗?
    我不由得感到有些慌乱……
    但胯下这匹骏马既然是索布妲姨妈为我选中的,当然应该是熟悉山路的。果然,片
刻工夫便穿过了黑沉沉的草原,迎来了那黑沉沉的峡谷。绝无退路,蓦地便嗅到了一股
恶煞煞的荒蛮气息,我知道我已经在黑暗中冲进了那险要的山口。峰峦叠峰,峭壁森严,
四周黑压压的,更显得伸手难辨五指了。
    我有些惘然,下意识地调转了马头……
    山下更黑更暗,只听得峡谷外又是一片嘈杂。很显然,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出走,索
布妲姨妈真是煞费了苦心。派出了几匹烈马幽灵般地奔腾着,顿使得山脚下的亲丁们陷
入了盲目的追逐之中。峡谷的封锁被打乱了,使我才得以安全脱险。我感谢姨妈,我思
念珊丹,我也因此不由得埋怨起雪驹来。
    莫非你就无动于衷吗?
    还是听不到雪驹的一丝声息,我失望地在想了:马,毕竟只不过是一匹马。当人们
为着解救它的小主人出生人死时,它却久久不见踪影。难道它已被那恶煞煞的原始荒野
气息融化了吗?忘却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要知道,分开已经一个多月了。
    顿时,我在暗夜里更感到惶恐不安了……
    但又好像不是。雪驹如果真被原始丛莽深深吸引去了,那峡谷外将不会总是守候着
小玛力嘎和他的爪牙。几乎每个人都可证明,一个多月来雪驹始终在峡谷外昂首转望着。
似玉雕,似银铸。虽不乏警觉,但却痴心不改。有一天,风狂雨骤,雷电交加,就连小
玛力嘎等都惟恐躲之不及,它却驾着风,冒着雨,追逐着霹雷闪电,又突然闪现在自家
那空荡荡的破烂蒙古包前。不住地长嘶,不住地哀鸣,似在向苍天发出声声质问:在哪
里?在哪里?我的小主人在哪里?
    风雨掩不住,雷电闪不住!
    如咽,如诉,长嘶不已!
    暴雨倾盆,电光闪烁!
    它却痴痴一动不动!
    仿佛凝固了!
    而现在……
    大山深处,夜色更浓更黑。环顾四周,全是黑压压的悬崖峭壁。这对于一个从小生
活在坦荡大草原上的男孩子来说,更难承受这种沉重的心理压力。没有风,没有雨,更
没有闪电雷鸣,但这种近于原始的死寂无声,却更使人感受到了一种神秘的恐惧。我终
于哭声哭气地又开始喊叫了:
    “雪驹!雪驹!我的雪驹……”
    我这一喊叫不要紧,胯下那马匹也显然惶恐不安了。它也是大草原上驰骋惯了的,
显然对这夜幕笼罩下的沟沟坎坎充满了疑惧。渐渐地竟再也不肯前进,似乎再要一迈蹄
腿就会栽下万丈深渊去。霎时间,夜仿佛黑得更可怕了。浓如墨漆,好像处处都隐伏着
深不可测的危机。在峡谷内走了有多远?我不知道。反正从这一刻起,我再不敢轻易策
马走动了。
    静止!自我画地为牢……
    最终,我连跨在马背上也觉得不稳妥了,还是脚踏大地心里踏实。但谁料我刚刚翻
身下得马背,那马匹竟突然拽脱我手中的缰绳,仓皇失措地便向峡谷外跑去。老马识途,
竟抛下我留在黑暗中不管不顾了。这一下,我连个动物伙伴也没有了,深夜中恶煞煞的
原始丛莽中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开始摸索着。瞎子一般,只好
在黑暗中哭了。雪驹!我对雪驹几乎失望透了,它怎么竟丝毫听不到小主人发出的信息?
    孤立无援,进退两难……
    但绝不仅此而已,死一般的寂静本来已够令人提心吊胆了,蓦地却又听到几只夜鸟
儿的惊飞声。
    啊!不对……
    但尚未等我喊出声来,我已经被猛地扑倒在恶草丛中了。是人?是兽?魂飞魄散难
以判定。黑沉沉的暗夜,恶煞煞的丛莽,惊惧间我似乎只有听天由命了。
    孩子!我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下意识,我只懂得哭。
    背后似一只大手?
    啊!是人……
    “啊哈!”随之便响起个猴里猴气的声音,“奸细!肯定是个奸细!”
    “别胡说!”还有个壮汉的声音。
    “我不是!我不是!”只要是人我就不怕,我挣扎着大喊了,“我不是奸细!”
    “别瞎嚷!”大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对!对!”那猴里猴气的声音又响起了,“大声嚷嚷,就是给山口外通风报信!”
    “你还嚷呢!”我不服。
    “我是捏着嗓子!”他还是有理。
    “还不快走!”那壮汉话音未落,我只觉得悠一下便被扛上了肩头。
    “老实点!”猴气的声音也在威胁我。
    “我……”我不再反抗了。
    是的!只要是人我就不怕,反而倒有一种从困境中得到解脱的感觉:人!总算在这
黑沉沉的原始丛莽中又遇到了人!
    莫非我巧遇了山野中的好汉?
    夜,依然浓如泼墨,我绝对分辨不清他们的身影。只觉得那壮汉实在强悍有力,竟
使得我在他的肩头动弹不得。而那猴里猴气的声音也在始终跟踪着我,仿佛随时在防范
我的脱逃。天哪!我还怎么逃?两眼漆黑,就连挪步也怕出了危险。而他们似乎却长着
夜行眼,在黑暗中竟然出没自如。
    他们要把我带到哪儿?
    不知道。凭感觉我发现并没走多远,好像只是下了个陡坡,便来到一片草莽丛中了。
荆棘的枝极,恶草的叶条,不断地拂扫着我的面颊,勾挂着我破烂的衣裳。一股恶煞煞
的原始气息,顿时迎面阵阵向我扑来。停下了!只听得那壮汉一声口哨,便陡然听见似
有骏马长嘶着呼应。还没待我分清东南西北,黑暗中便觉得有蹄声响动。刚等我又要发
问,我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马鞍前了。迅雷不及掩耳,随之两匹骏马便在暗夜中奔腾穿
行了。我被那壮汉搂着飞驰,而那猴里猴气的声音也始终追逐着不放过我。
    现在绝不需要捏紧嗓子说话了……
    “奸细!奸细!”他又在嚷嚷了,“肯定是个奸细!”
    “你胡说!我找马!”我也喊。
    “找马?”他来劲儿了,“怪不得癞狗子们堵山口呢!替小鬼子们找吧?”
    “更胡说!我找雪驹!”我劲儿也不小。
    “雪驹?”他似未听懂,“什么宝贝玩意儿?啊哈!你把我们这儿当贼窝了?”
    “我是找一匹白马!”我大叫了。
    “白马?”他似恍然大悟了,“白马?原来你小子也在找这匹白马?”
    “是又怎么样?”当然我理直气壮了。
    “怎么样?”谁料他却像抓住把柄了,“争功吧?领赏吧?送给日本鬼子讨好吧?
又当干儿子又当蒙奸吧?”
    “你、你胡说八道!”我气极了。
    “冤枉了你?”他也毫不退让。
    “冤枉!”这回轮到我发泄了,“冤枉!是冤枉!我只是想让它躲起来,藏起来,
远天远地避开来!绝不送给小日本,我还等着有一天给温都尔王爷夺第一呢!”
    “什么?什么?”如听天方夜谭。
    “给王爷争第一!”我却格外肯定。
    “奸细!奸细!”没想到他也格外肯定了,“王爷不到山里来,他就是日本鬼子的
大走狗!你还要给他争第一,就是大走狗下的小走狗!错不了啦!奸细,奸细,肯定是
个奸细!”
    “什么?”我悲哀已极。
    “住口!”壮汉制止了。
    又只剩下无言的奔腾……
    说实话,悲哀是有点悲哀,但从那猴里猴气的声音中我还是得到了几分慰藉。我隐
隐约约已经判断出,他们很可能就属于那些原始丛莽中神出鬼没的特殊“响马”。那壮
汉尤其像,沉默不语,颇有好汉风度。而那猴里猴气的玩意儿就有点不像,多嘴多舌,
颇令人失望、真想看看他们各自的模样,只不该夜大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穿过几座山,跑了多少路……
    突然,那壮汉勒住了骏马,提出要把我的眼蒙住。我说我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可
那猴里猴气的声音却说这是“规矩”!连好人也得如此,更何况很可能是个“奸细”!
我恨透了这小子,但我还是无可奈何地被蒙住了眼睛。黑了,似乎连心头霎时也变得一
片漆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猛地我意识到,或许那好汉们的营地就要到了!
    果然如此……
    也不知又拐过几道山弯,又越过几道坡坎,只听得骏马一阵阵激昂的长嘶,骤然便
稳稳站住再也不动了。虽然我仍被蒙着双眼,但还是感到了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
来。似有人语声、马啸声、烈焰燃烧声,其间甚至还有那含着淡淡忧郁的古老民歌声。
    我这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我正在感到惊讶,眼睛被那壮汉打开了。天哪!顿时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目瞪口
呆了。要知道和那沉沉的暗夜相比,这儿简直是个灿烂辉煌的世界。显然,这是一片野
草丛生的山弯,四周被黑压压的悬崖峭壁环抱着。山弯里顺着草坡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篝
火,跃荡的火焰使这原始的丛莽仿佛化成了个童话般的幻境。人的暗影、马的暗影,好
像都被镶上了金边。忽明忽暗,闪闪烁烁,真让人感到眼花缭乱。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
候,火堆旁偏偏有人扯起嗓子“吼”起了一首歌:
      你知道这大山里有几道川?
      拐了几道弯弯才能到眼前?
      爬了几道梁梁绕了几道沟?
      小哥哥你走了多少冤枉路……
    笑声随着这野性的小曲儿轰然而起。笑得粗犷,笑得奔放,笑得无遮无掩。目标似
集中于我,更笑得我进退两难。火焰也在欢腾地跃荡着,现在我随着笑声也渐渐看清了。
好汉!好汉!肯定是日本人诅咒为“响马”的那帮好汉!有的头发杂乱,有的胡须虬然,
有的穿着老百姓的蒙古袍子,有的穿着缴获来的日伪军服装,有的大夏天竟还反穿着老
羊皮袄……但个个豪迈,人人开朗,在熊熊的篝火辉映下,仿佛一个个都是天生铜铸铁
打一般。
    笑声,使我渐渐松弛下来……
    “别笑!别笑!”谁料那猴里猴气的声音却骤然响了起来。天哪!他果然像猴一样,
早蹿到好汉群里了。
    “什么?什么?”好汉们本来不当回事。
    “奸细!奸细!”他却猴里猴气嚷嚷的声音更大了,“这小子肯定是个奸细!”
    “奸细?”笑声戛然而止。
    倒霉了!我气狠狠地循声望去,恨不得把这猴里猴气的东西咬两口!奸细?谁是奸
细了?但这一望,却使我真有点大失所望!一路上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回在篝火照耀
下总算原形毕露了!
    天哪!原来猴头巴脑的也是个孩子!
    只见这家伙小是小点,但在好汉群中却显得格外显眼。除了像只猴子那样不老实地
待着外,就是他有着一个程明瓦亮的小光头。一根毛也没有,颇为彻底。穿着也很讲究。
就他一点也不像好汉,可偏他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旧军服。虽松松垮垮长可过膝,却用
一条大皮带扎着也颇人模人样的。真让人可气!他又在尖着嗓子嚷嚷:奸细!奸细!我
再忍无可忍了,似根本忘了身后还有一条壮汉押着我,一下子便向他扑了过去。
    “你、你才是奸细!”我大声咆哮了。
    “哈!”他竟很平静,“污蔑抗日老战士是奸细?老战士!你懂吗?老就是久经考
验!老就是我这样的!”
    “那你也不能造谣!”我喊着。
    “造谣?”他显然又翻开了老账,“日本鬼子要来找白马,小玛力嘎要来找白马,
他也要进山找白马,不是奸细是什么?”
    “我?我?”我简直气极了。
    “没词了吧?”猴气倍增,接着又是那些车轱辘话,“争功吧?邀赏吧?送给日本
天皇卖国吧?又当干儿子又当蒙奸吧?”
    “不是!不是!就不是!”我跳起来了。
    “就是!就是!你就是!”他跳得更高。
    “我让你胡说!”我扑过去了。
    “哈哈!要打架!”他也迎上来了。
    “撕烂你的臭嘴!”我扭着他。
    “打烂你这个奸细!”他拧着我。
    “我?”我喊着,别人拉也拉不开。
    “你!”他叫着,别人劝也劝不住。
    “我?我?”我终于把他掼翻在地,恍然似忆起了什么,我高叫了,“我是中国
人!”
    “你是中国人?”他竟没生气。
    “是,是,”我委屈地哭述着,“索布妲姨妈早就告诉过我……”
    “你再说一遍!”这小子竟要求我。
    “说就说!”我擦着鼻涕哭叫着,“我、是、中、国、人!”
    “孩子!”那暗影中的壮汉终于挺身而出了。
    “头儿!”谁料当即引起了阵阵欢呼。
    谁?我也下意识地转身望去——
    只见得在一堆堆篝火辉映下,那一直抱着我跨马夜行的壮汉骤然闪现了。强悍、矫
健、青铜铸就一般。再一细看,更令我目瞪口呆。只见得一双鸦翅般的浓眉下,大生着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黑黑的络腮胡子中,也难掩那刚毅的嘴角。尤其是那从额头到面颊
的刀疤,闪电一般,顿时引起我一连串的回忆。
    “塔拉巴特尔?”我惊叫了。
    “是我!”他迎上来了。
    是塔拉巴特尔亲自去接应我,这简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但这就是丛莽好汉的性格……
    后来我才知道,日本人根本封锁不了山野。即使小玛力嘎再为虎作伥,丛莽人还是
对草原了如指掌的。本来我进入峡谷是可以由别人接应的,但塔拉巴特尔还是亲自出马
了。前面说过,这是一群自发抗日的蒙古族健儿,虽处处学着抗联的作派,但也不乏那
种绝不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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