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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与百年中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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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沸灾实母爬āC褡逯饕澹傅氖亲髌返乃枷肭阆颉!氨臼隆保蚴侵缸骷医枰源醋鞯脑妓夭模约疤獠暮椭魈狻U馊阋馑迹嵌运饕珊煅Ч勰畹淖钭既返谋硎觥L乇鸲浴氨臼隆钡目捶ǎ撬饕罴伊⒙鄣幕 C髦榧沂滤怠⑺持蔚塾攵⊥鸸适滤怠⒖滴醭巫刺担约罢藕罴沂潞瞳|家事等说法,都是针对《红楼梦》的“本事”而言的。索隐的方法归结到一点,就是阐证本事。换句话说,此派所探寻的主要是历史事实和这些历史事实如何在书中加以表现,所以才称为索隐。至于作品本身按艺术规律组合在一起的人物和情节,包括作为整体的《红楼梦》的艺术世界,索隐学者并不看重,他们宁愿把所有这一切都当作自己心目中的历史事实的投影,而不管是否有文学价值。《红楼梦发微》的作者弁山樵子认为索隐派的做法是:“人物外别有人物,事实外别有事实,评论于书外者也。”参见一粟编《红楼梦书录》第19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颇能说明索隐派的红学观念和研究方法。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把文学历史化的文学观,是凌迟艺术整体、挤干人物生命原汁的方法,从文学的角度看,是不可取的。此派的错误,不在于过分看重与作品有关的历史事实,主要由于无视和不懂历史真实转化为艺术真实的创作过程。
考证派红学也不能避开对“本事”的看法,只不过所注重的是作者的生平经历在作品中渗透的程度。在这一点上,小说批评派红学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小说批评视作者的生平事迹为文学创作的经验依据,是尚未发酵的面粉,原始材料的矿藏,与作品所展开的世界,仍隔着创造和转化的津梁。批评者了解作者的生平事迹,是为了更好地融解作品,而不是要到作品中去搜寻作家生活际遇的碎粒残汁。考证派的极端,恰好是把作品的艺术内容和作家的生平等同起来了,甚至直接肯定《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胡适的“贾政即是曹寅”、“贾宝玉即是曹雪芹”的论点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一辑,第24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可以说具有代表性。俞平伯在《红楼梦辨》中,曾列出《红楼梦》的年表,把书中写的贾家的事类同于曹家的事,包括曹雪芹的生日,也由宝玉的生日来推算,确定在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初夏生于南京俞平伯:《红楼梦辨》第104至第10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辟有“人物考”和“雪芹生卒与红楼年表”两章,进一步扩大贾家和曹家的类比范围。结果在研究方法上,使考证派和小说批评派几乎完全分道扬镳,而在希冀用《红楼梦》来印证曹雪芹家族历史方面,反倒向索隐派靠拢,只不过索隐家索出的是清初政治史,考证家考出的是曹家家世史。
这并不奇怪,因为广义地说,索隐也是一种考证,考证也是一种索隐。诚如黄乃秋在1925年批评胡适的《红楼梦考证》时所说:“胡君虽知以此律人,其自身之考证,顾仍未能出此种谜学范围……其以不相干的零碎史事来附会《红楼梦》的情节,与上三派如出一辙;所不同者,三派以清世祖、董鄂妃等,胤礽、朱竹垞等,及纳兰成德等相附会,而胡君以曹雪芹、曹家、李家等相附会耳。”黄乃秋;《评胡适红楼梦考证》,载1925年出版之《学衡》第三十八期,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42页。该作者并援引西方的小说理论,说明《红楼梦》所写的,是已经剪裁之人生、超时空性之人生、契合名理之人生、经过渲染之人生。因此他总结说:
《红楼》一书之所叙述,殆断不能以实际人生相绳。长安、贾府云云,宝、黛等云云,悉因小说贵具体、不尚抽象之故,不得不有此假托。外观虽似一地一家与数人之十数年之事,实则正著者凭其观察,凭其理解,凭其理想,选择人生之精髓,提炼人生之英华,归纳其永久普遍之特性,组成系统,运用其心思才力,渲染其间,乃克造成此幻境,以表其所欲表现之人生真理于此一串赓续之想象事物者也。其中固不无本诸作者当年之情事与其自身之经历,然既经剪裁与渲染,成此幻境,宗旨又惟在表现人生之真理,其自体要无存在之可言,则充其量亦不过若即若离而已……其于书中之情节,惟当认定为作者本其观察理解所假设之幻境,用以表现其见地者,谓为作者之所创造可也,谓为作者之所理想可也,若必斤斤焉求一时一地一家与数人以实之,是在作者方就一时一地一家与数人之假设,表现其所选择所归纳所改善之人生永久全体之真理,而我乃倒行逆施,人之智力相越,有如此哉!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50至第51页。
第四部分:红学观念与红学方法的冲突如何看待《红楼梦》的“本事”(2)
这是站在小说批评的立场对考证派所作的批评,同时也适用于批评索隐派,可见在文学创作的理论层面上,小说批评派红学占有逻辑的优势。但考证派也好,索隐派也好,从来不曾因小说批评派的攻伐而偃旗息鼓,相反,考证派长期居于红学的主流地位,索隐派也自有其市场。所以如此,归根结底还是索隐和考证在事实上不是完全没有依凭。
《红楼梦》中流露的反满的思想倾向,即为索隐派提供了事实上的依据。当然《红楼梦》是否有反满思想,研究者存在歧见,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周汝昌、吴恩裕的态度是肯定的,他们通过不同途径来揭示曹雪芹与明遗民的关系,相信不满意满族统治的思想确在书中有所流露参见周汝昌的《曹雪芹家世生平丛话》第七节“鹭品鱼秋”及吴恩裕《曹雪芹的故事》小序。。
对索隐和考证持强烈异议的余英时先生,也不否认这一点,他曾撰写专文论述曹雪芹的“汉族认同感”参见余英时的《关于红楼梦的作者和思想问题》,《红楼梦的两个世界》第192至第197页,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1年版。。他在引录敦诚的《寄怀曹雪芹》诗之后写道:“我现在只想用这开首几句说明一个问题,即曹雪芹已十分明确地意识到他自己本是汉人。而他又生值清代文字狱最深刻的时代,眼看到许多汉族文士惨遭压迫的情形,内心未尝不会引起一些激动。这种激动自然不会达到‘反满复明’的程度,但偶尔对满清朝廷加以讥刺则完全是可能的。曹雪芹因家恨而逐渐发展出一种‘民族的认同感’,在我看来,是很顺理成章的心理过程。”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第192至第193页。从行文语气看,似乎是在力求与索隐派的红学观念划清界限,但承认《红楼梦》具有反满意识的态度甚为明朗。靖本《石头记》第十八回的一段批语,余英时尤其感兴趣,认为可以为肯定曹雪芹有反满意识提供旁证。这段批语的内容如下:
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才一旅;项籍用江东之子弟,人唯八千。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岂有百万义师,一朝卷甲,芟荑斩伐,如草木焉。江淮无崖岸之阻,亭壁无藩篱之固。头会箕敛者,合从缔交;锄棘矜者,因利乘便。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是知并吞六合,不免〔轵〕道之灾;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呜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不免去故之悲。天意人事,可以凄怆伤心者矣!大族之败,必不致于如此之速;特以子孙不肖,招接匪类,不知创业之艰难。当知瞬息荣华,暂时欢乐,无异于烈火烹油,鲜花著锦,岂得久乎?戊子孟夏,读虞〔庾〕子山文集,因将数语系此,后世子孙,其毋慢忽之。
批语的写作时间为戊子,即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在雪芹死后不久,当出自畸笏之手,和曹雪芹的思想是契合的。余英时分析说:“批者引庚子山《哀江南赋序》,序有‘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之语,并深致其感慨,应该是指朝代兴亡而言的,如所测不误,则这段批语就很可能暗示明亡和清兴。”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第195页。笔者认为这一分析至为警辟,完全符合畸笏此批的内容,同时也符合《红楼梦》的思想实际。因此索隐派的红学观念,至少他们的观念中的认定《红楼梦》具有民族思想这一点,来源有自,未可全然抹煞。
至于考证派所主张的《红楼梦》中有曹雪芹家世生平的某些事迹,更是有据可寻。例如第十六回赵嬷嬷说江南的甄家“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与康熙六次南巡,四次驻跸在江宁织造府的史实是一致的;第五十四回贾母说,她年轻时看过家里的小戏班演的《续琵琶》,这是雪芹的祖父曹寅写的传奇,由贾母口中说出恐非偶然;还有第十三回秦可卿托梦给凤姐,用了“树倒猢狲散”的俗语,曹寅生前经常把这一俗语挂在嘴边。当然曹家是被抄过家的,《红楼梦》第七十五回提到甄家被抄和回京治罪,八十回以后还将写到贾府被抄。至于脂批提供的例证就更多了。所以考证派可以振振有词地宣布,《红楼梦》写的是曹雪芹家族的历史,而不是索隐派所主张的清初政治史,胡适1921年发表《红楼梦考证》,向索隐派宣战,就是以考证曹雪芹家世的新史料作为自己的利器。
问题是,应该在怎样的程度上来确立这种红学观念。要说自传,世界上许多长篇作品都带有作家自传的成分。李辰冬在1937年写的《红楼梦辩证的再认识》一文中,已不满意胡适的自传说,他说:“曹雪芹不知观察和思索了多少实在的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贾政、贾母、袭人、薛蟠,以及一切其他的人物,然后才产生他想象的人物,所以你现在想指出那一位是实在的谁,真是有点做梦,徒劳无益。”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269页。又说:“再放大一些说,《红楼梦》写的处处是曹雪芹自己家庭的事,像胡先生所考的,连贾府的宗系都是曹雪芹照自己的宗系排的,这话我们不敢断定对否,因为属于考证的范围,然以创作家的惯例而论,他们的著作绝不是实际事物的抄写,要说曹雪芹是以他的家庭为根据则可,要说贾府就是他自己的家庭那就有语病。”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270、271页。第四十二回宝钗对惜春画大观园发的一段议论,每每成为小说批评派红学树立观念的立论依据,即所谓“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不能讨好的”,须要“看纸的地步远近,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减的要减,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也就是要经过艺术概括。李辰冬在引录宝钗这番议论以后继续写道:
第四部分:红学观念与红学方法的冲突如何看待《红楼梦》的“本事”(3)
绘画是这样,写小说也是这样,老实地抄写实在,绝不会讨好的。所以我们能以考证的,仅系真人物与理想人物性格的关系,绝不是一步一趋丝毫不错的照真的抄写。以前考证《红楼梦》的影射法,固属可笑,即胡适之先生也不免此病。他考出了曹雪芹死后还留一位飘流的新妇,于是就以为不知是薛宝钗呢,还是史湘云?如果这样说法,歌德自杀后才能写《维特》,因为维特的烦恼就是他的烦恼,可是维特因烦恼而自杀了。参见《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三辑,第270、271页。
我们可以看出,小说批评派红学对《红楼梦》“本事”的看法,与索隐派和考证派有很大不同。他们基于不同的红学观念,互相批驳起来,难解难分,煞是好看。就各自的出发点来说,红学三派各有其所是的方面,而且如上所述,都有一定的材料依据。分歧的焦点在于,到底把《红楼梦》当做文学作品看待,还是当做历史著作看待。在理论上,无论哪一派都承认《红楼梦》是小说,不是信史,但实际上,在处理方法上并不如此,否则考证派就不会提出“京华何处大观园”的问题了。
俞平伯在1922年写的《红楼梦的地点问题》一文中,明确提出自己的观点:“就是《红楼梦》所叙述的各处,确有地的存在,大观园也绝不是空中楼阁。这个假定所根据的有两点: (1)《红楼梦》是部‘按迹寻踪’的书,无虚构一切之理。(2)看书中叙述宁、荣两府及大观园秩序井井,不像是由想象构成的。而且这种富贵的环境,应当有这样一所大的宅第、园林。既承认《红楼梦》确有地的存在,就当进一步去考订‘究竟在哪里’的问题。”俞平伯:《红楼梦辨》第111页。但考订的结果,并没有使问题获得解决,相反,却陷考订者于荆棘丛中。俞平伯在文章的结尾处失望地说:
所以说了半天,还和没有说以前,所处的地位是一样的。我们究竟不知道《红楼梦》是在南或是在北。绕了半天的弯,问题还是问题,我们还是我们,非但没有解决的希望,反而添了无数的荆棘,真所谓所求愈深所得愈寡了!俞平伯:《红楼梦辨》第120页。
考证派在大观园的地点问题上走进了死胡同。虽然此后涌起的新说仍不断出现,甚至形成主南和主北两大派别,但并不能使考证派在这个问题上摆脱困境,反而为小说批评派的攻击留下无穷口实。1972年香港《明报月刊》发表的宋淇的《论大观园》宋淇的《论大观园》载香港《明报月刊》1972年9月号。,就是以此为突破口,进一步奠立了小说批评派的红学观念。余英时的《红楼梦的两个世界》,也是以分析大观园的内在结构为中心,确认“大观园是《红楼梦》中的理想世界,自然也是作者苦心经营的虚构世界”参见胡文彬、周雷编《海外红学论集》第31页至第5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反对向现实生活中去寻找这座“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园林。
宋、余的文章发表后,海外考证派的主将赵冈曾著文进行商榷赵冈:《“假作真时真亦假”——红楼梦的两个世界》,载香港《明报月刊》1976年6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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