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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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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骂人,女生的嘴厉害得不得了,把男生能够气哭。
这二年之中,我也极其调皮。逃学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上午。那时候上午是三
节课,到第三节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溜了,溜达一圈儿,就回家吃饭。这
样呢,我就总是回家早那么一会儿,天天如此。当时课程表安排,差不多总是早上
第二节、上午第一节第二节、下午第一节讲课,而上午第三节、下午第二节做作业,
早上第一节早读。那时候我们只有语文、数学、政治、常识四门课。有一段时间我
们学了英语,后来又取消了。这样,上午第三节我就跑了。因为我一般作业总是很
快就做完了,对与不对我可不管,错的次数不多。然而有一次我竟然连一道题也没
作对,被老师罚用手拿作业本在教室中转一个圈子,让大伙儿看那个红红的大差号,
可这是唯一的一次,我做完作业没事儿了就跑。当时还有一个同学,叫陈金志,他
的数学特别棒,也作业做完得早,我们两个就总是做伴儿跑。有一次呢,我在上学
路上搞到一支小木棒,上边有一个小弯儿,与我差不多长短,我就想做一支龙头拐
杖带枪玩儿。到第三节课时,因我手中有东西带不出门,就偷跑不出去。陈金志又
约我,我反而不让他走,因总结伴呀,这次也别跑了,结果这一次就没有跑走,可
就是这一次出了事儿:打过放学四下钟,站队回家,可整队时我手中拿着木棒子,
校长发现了就大叫道:“放下,拿棍子干啥?打狼吗?”陈金志一听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你两个都要留下!”校长又叫。就这么着,我们两个被留下来了,要跑
时我们一同跑,没想到被留下也是一同被留下。然而留下来之后校长又不理我们两
个,只管自己去吃饭,当他端上饭碗之后,就坐在我们面前,边吃边骂,说什么把
排队不当一回事儿,还要笑。一直到别的同学已经吃过饭又来上学了,才放我们回
家。我一回到家,又被妈妈审问:“今天干什么去了,回来得这么的晚?”以后我
为了报复校长,就把他做饭的钢精锅给偷出去当废品卖了,惹得校长老疑心在这所
学校呆不下去了,非闹着要走。
说了这老半天,也该介绍一下这位校长。他姓章,也叫做学礼; 也做过军人,
是做过炮兵,个子很高。他与一位叫卢大礼的有些矛盾,卢大礼肥胖,脸很黑。他
两个人就相互攻击,卢大礼叫章学礼“五长”——个子长、腿长、腰长(这三长不
是骂人)、牙长(比喻章学礼很难缠、难惹、不讲道理)、手爪长(这个成了标准
的骂人话,是说他偷东西,这章学礼老师偷东西有个典故:原本学校的篮球场是木
板篮,他就偷偷地把建筑公司的废钢管——其实不是废,是旧,人家不卖,章老师
把人家的废钢管偷出来做了球篮。建筑公司也无追究);章学礼老师就叫卢大礼“
五黑”——脸黑(是骂卢大礼不要脸,其典故是卢大礼爱唱戏,有一次登台扮小丑,
惹得儿媳妇大骂)、心黑,还有三黑不记得了。某一次卢大礼晚上偷偷去屙在了章
学礼老师的房门前,终于把章学礼老师给赶跑了。
在这二年当中,我还落了个恶名。原因是这样的:我刚上四年级时, 班主任叫
韩孝鹏。我刚上四年级,再说是新换了一个学校,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每天下午总
要到天黑时我才离校回家。大多时候是在学习,偶尔也不一定。当时班上有一位韩
铁强(念做qiang,平声),他作业老不会做,我每天下午总要在放学后给他帮忙。
其实这个习惯我在原来小学也这样,邻居有一位张现召,那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天天
晚上到他家中做作业,顺便帮助他,现在给韩铁强也是这样。那一次要考试了,我
就骗别人说:“我知道考试题。”顺口说了一个作文题,无巧不成书,竟然考试的
作文题真的是这个题目。这下众人哗然,一下子炸了窝,大伙儿都说我分数高是偷
看了考试题目,他们说:“你每天回家那么晚,在学校干什么?”这就是理由!我
总回家晚,说对题目只是偶然的巧合罢了,在八0、八一那几年,考试总是学校出
题,不统考,他们一口咬定是我到老师那儿偷看了试卷,我算是有口也难辩,干脆
不辩了,辩也没有用。可我心中着实是难受。回家的路上,君霞、秋鹏二人在我前
边,君霞说:“你偷看了试卷,怎么也不告诉我们。”我没有理睬,回到家中后,
我觉得受了委屈,就告诉了小哥哥,毕竟是哥哥,就替我出气。可班上那么多人都
说了,然而我却指不出一个来。君霞是刚才在路上时说的,这才不一会儿,我可记
得。小哥哥就与我一同到君霞家,骂了个痛快淋漓方才回转。我二人在君霞家骂时,
麦念贞(君霞的母亲)不在,骂过后念贞回到家得知这件事儿(君霞在家中哭),
就来到我家找,这一下子把我的怒气激了起来,我操起一根木棒就向念贞打去。若
不是妈妈在边儿上拉,我就要与念贞打一架了,念贞也有些怯,可是大人与孩子相
比,口气总得撑下去,说是来要我指出个证人。“要什么证人!我亲耳听见的,我
就是证人,还要什么证人!”不管怎么着,念贞毕竟是个大人,大人总不能与小孩
子动手打架吧,即使你能打得了我也是你无颜面。她没想到气势汹汹地来找我,却
是实实在在地碰了个大钉子,就这一次确使我有了恶名。但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先是被爸妈骂,而后到学校,又被魁子老师一顿好训。最后还是韩孝鹏老师出面为
我平反:人家卷子根本就没在学校放。
另外一回事儿是这样的:国红与我弟弟打架,弟弟比国红小好几岁,当然要吃
亏了,我小弟岂能让别人乱打,我就去找国红,国红已经跑回家了,我就赶到他家。
孩子总是自己的好,国红的妈妈陈幸知正在给国红喂奶——国红打了我弟弟,知道
我的恶名,怕我去找,就躲在妈妈怀中吃奶。对孩子来说,妈妈的怀抱当然是最安
全的地方了。其实,国红当时已经不算十分小了,可他是排行最小,故一直总吃奶,
吃到好大。我可不管这些,就在她妈妈怀中也照样踢了他几脚,把他踢哭了才算。
还有一次是我与辛召打架,打人家辛召的脸打烂了也不停手,老师也拉不开。
这三件事儿使我恶名远扬,其实过了这几年我真的成了一个乖孩子,乖得令人
讨厌。
八、九岁,十多岁的孩子,没有不调皮的。若不调皮则一定是非呆即傻。同学
们大都调皮,有一个叫白万争的,在班中是第二大个儿,成绩不好。一次他又犯了
错误,当时班主任韩孝鹏,让白万争出来,到她办公室中去,可白万争就是不去,
韩孝鹏老师就拉住白万争的胳膊往外拉。一到门口,白万争的脚踩住门槛,向后用
力,当时韩孝鹏老师也就是十七、八岁或二十岁左右,任她用尽了气力也不能够使
白万争出得了教室,憋出了一身的汗也无用处。韩孝鹏老师就叫班上的第一大个儿
卢俊勋出来帮忙拉,卢俊勋并无十分用力,只说“走吧,这样不好。”白万争就跟
卢俊勋出来了。有一个叫韩国凡的,专门给老师捣蛋。学校种了几棵看瓜,挺漂亮
的观赏植物,只是不能吃,这韩国凡呢,就专偷学校的看瓜。校园中有几棵葫芦,
就象《葫芦娃娃》中的那宝葫芦一样,特别好看,他就偷,其实他偷那有什么用呢?
什么用也没有,葫芦不熟时摘下来就坏了。可这韩国凡呢,宁可让他在自己手中坏
了,也不愿让它长大成熟。这简直是种坏行径,而不仅仅是调皮了,可毕竟是小孩
子,还谈不上坏。还有韩绍波,老给女同学们吵架,有一次还与一个叫卢丽霞的打
了架,把她给打哭了。学生们之间打架也挺厉害的。韩少宗、韩少新等人,不知为
什么专找韩绍波的碴子,致使韩绍波不敢上学,非让他爸去送。
有一段时间,学校开设外语课。学了不长时间,却换了好几位英语老师。有一
位亢老师,不知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 地方人,对他倒不记得什么。 另一
位老师叫王海梅,当时大约二十八、九岁或三十岁刚出点儿头。开始学字母时,她
是用留声机让学的,她把“J”念成了“贼”,据她说这是正规音,可以后学英语,
再没让发过“贼”这个音的。她教我们了一些单词,象“脸”、“狗”、“蜜蜂”、
“桌子”等,反正不多,还有一些简单的句子,比如“这是一只狗”等等。我们只
学会了用英语骂人:“你是一只狗”等,只会耍混。夏天天气热, 学生们老到很
远的一个水塘中去洗澡,打上课铃,也听不见。王海梅老师骑车子赶来,学生们一
见老师,毕竟是男孩子们,也不算小了,一看见女老师,全躲在水中。王海梅老师
就把学生们的衣服拿走,让出不了水,上不成课,以示惩罚。最后让校长把衣服送
回来,抓住学生们写一通检查才了事。第三位老师叫韩希仁; 是一个象大姑娘一样
的男子,说话的声音极象女人,脸又极白,他很可笑,与学生们一起玩儿,他说:
“当老师太好了,哪一天心情好了,就给学生们讲几个笑话,逗他们乐一乐,要是
心中发烦,就对学生们发一通脾气,学生们又不敢与老师顶嘴,要是别人,对他发
脾 气怕不行吧!”韩希仁老师在家中常与妻子吵嘴斗气, 拿学生出气就成了家常
便饭。他只要一对学生们发火儿,学生们就知道,他是又在家中吵架了。再说一个
关于韩希仁老师的笑话。有一次,韩希仁老师正在上海火车站等车,突然有一人凑
到他跟前:“……哥儿们给你说实话,我是个小偷,偷了一件呢子大衣,想出手卖
了,你若要就卖给你。”韩希仁老师要先看看东西怎样,那个人从衣服下边儿拉出
一个小包:“我这是偷来的东西,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抖开让你看,就拉个口子让你
看看怎样。”不错,真的是呢子。韩希仁老师看清楚了:“什么价格?”最后谈到
四十元钱成交了。那人关照韩希仁老师:“要小心,我这是偷来的,到你的住处再
看。”到了火车上,韩希仁老师以为安全了,满心欢喜地抖开看时,大吃一惊:什
么呢子大衣,破布而已,只是在那个让他看的小口子地方垫有巴掌大的一片呢子。
算是四十元钱买了巴掌大小的一片儿呢子,本想占便宜,却没料吃了个大亏。
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老师,叫卢华丰,这是一个“教育界的宝贝”。在最早他
本是教高中的,后来有一年,有个学生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录取通知书丢了,他
就私刻公章,用肥皂雕了一枚公章,可毕竟不是真的,被识破了,在那个年头里,
私刻公章是一件极大的事儿。然而卢华丰老师水平高,不忍心把他赶出教育界,就
一下子由高中教师贬为小学教师。老师们都知道:大学生好教,小学生难领。卢华
丰老师也极严厉。卢华丰老师早年丧妻,留下三男一女,又当爹又当娘的,可真难
捱。再续弦吧,孩子太多,人家都不愿,他自己又怕后娘会亏待了孩子,就永无再
续娶。他干了一辈子教师,尽职尽责的。因为他家就住在学校边儿,所以,总得赶
回家中做饭。一个大男人不知为什么,烧火永远学不会,有时候上课铃响了,可水
还无开,丢下水就到学校,课上完再回头看时,连锅也烧坏了——那时候还没有现
在的液化气、电饭锅之类的。只因为卢华丰自己做了一辈子教师,肚子中存的经验
太多了,不管怎么说,他的课是上得绝对的第一流。学生们当时谁能体会到他的难
处呀,都不理解他,差不多的学生在上学时全都讨厌他。张治民做过他的学生。曾
有一次用“膘肥体壮”造句(谁知道那时候的课本是什么样子,张治民现在已经四
十多岁了),张治民就造了个“我们的老师膘肥体壮”。卢华丰老师把张治民叫去;
牙森森地(卢华丰老师就这么模样,整日中就象别人都欠他二百钱没还一样,永远
不笑,一说话就先咬牙,声音总象恨极了别人)说:“这膘肥体壮是说畜牲的,只
能说我身强力壮,不能说我膘肥体壮。”张治民对我们说起这件事儿时说:“我是
故意骂他的。”我们一家的兄弟姊妹全做过卢华丰老师的学生,当时也并不觉得怎
么样,但过后想起他来还是深深地感激。他去世时我大哥哥特意送去花圈,并撰写
了一副挽联,可惜忘记了联词,当时的人们看后都说极确切地评价了卢华丰老师。
有一次,一个学生丢了东西,大家都怀疑是张金玲偷的。卢老师就问张金玲,现在
觉得女孩子们都厉害,真的让人难以惹起,她把卢华丰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以后
她提起卢华丰老师就咬牙切齿,可人们都说张金玲的不是,却没有人埋怨卢华丰老
师。八二年夏天,我们小学要毕业时,原来的语文老师不记得为什么,就让卢华丰
老师代我们语文。我有一本书,叫做《小学语文复习指导》,卢华丰老师认为很好,
就拿去看,可最后忘记还我,还是我到他房间中偷出来的。
再说一位卢华敏老师,我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他待我挺好,可又是他把我
搞得很惨。卢华敏老师对学生很关心;有一次我病了,他就亲自去搞药, 叫医生,
还给送来了饭。等我爸爸来了之后,又介绍情况,说得很详细。可他为人很粗鲁。
夏天里都有午休,可小学生们哪儿能够睡得着,只是到处疯跑狂玩儿,一到下午上
课,困劲儿就上来了,又要睡觉。有一次,下午第一节刚上课,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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