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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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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中去吃饭啊什么的,什么样的手腕都用了,最后他向我摊牌,原来他的用意是:

我们两个既然好得如此,他的家也就是我的家,要把我的那些书拿来放到他家,由

他保管。他说,他不是贪要占有我的书,以后一定是要还给我的。吃了人家的嘴软,

再加上我的性情就很不会拒绝人,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口中却难以说出个“不”字。

我就推推辞辞,支支吾吾地,本来他应该明白我的支吾是不愿意,可他为了达到目

的,故意装傻,装做不明白我的意思,非让我表个态,我又实在说不出一个“不行”

来,最后满心不情愿地同意了。可我自有一手,今天忘了拿,明天忘了拿,天天忘,

天天忘,我不是不拿,而是忘记了,他也没法。最后他急了,竟然有一天夜里跑到

我家里来了,他见了我嫂嫂,就说明来意,说是我同意了的事儿,我嫂嫂当然不客

气了,女人么,嘴都厉害极了:“你来骗我家老弟!仗着大几岁吗?把你的书拿来

放我这儿吧!”我赶紧打圆场:我这箱子的钥匙丢了,打不开锁,今天就拿不成了。

把陈组织送出了门儿,陈组织尴尬极了。

    河南省广播电台这年广播长篇武侠小说《神州擂》,而山西(也可能是陕西)

广播电台广播《西游记》,我就老听《西游记》,而任应当呢却天天听《神州擂》,

可能是他大那么一岁,不屑于听《西游记》吧。他每天听过后,一到学校就对我复

述那么一遍,什么东方一杰、雷石虎、东方白、蓝雨亮等,那么多武林人物,真的

挺好听,可我又放不下《西游记》。实际上自从有了电影《神秘的大佛》(在我的

记忆中,这该算是第一部武打片子,但这部片子不好,挺怕人的,我看过后一个晚

上不敢睡觉)之后,武打类就多起来了。甚至更早的有《霍元甲》,但这是电视。

到了《少林寺》更是把武打片推上了高潮,随后《少林弟子》、《少林俗家弟子》、

《少林小子》等一批以少林为背景的武打片可不少,更有《武当》、《武林志》等

一批优秀武打影片随之。武侠书也渐渐多了,《神力王》、《神鞭》、《神州擂》

等继之。到了我上初三时,金庸、梁羽生们更是流行,现在金庸又被评为大师。但

我对武侠书看得极少,直到八九、九0年后才看了几本,而且看的都是盗版印制的,

粗劣得厉害。还有从这时候起,言情小说也开始在大陆渐渐流行。班上有个叫王金

霞的,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搞到的言情小说,都是港台的,在班上传阅,可我没有看

过。不是我清高,而是我都是翻几页就丢。这王金霞的父亲,也不知该说是神汉还

是什么,王金霞的爷爷,也很神秘。她爷爷曾经说过,自己是天上星宿下凡,以后

不用吃饭了,于是就自己在苗圃中划出一米见方大小的一块儿地,种上麦子,但就

是这么一点儿麦子,他竟然够吃一年。第二年仍种这一点儿,还是够吃一年。至于

他是否做了什么鬼,则我们就不知道了。王金霞的父亲呢,也会这神神秘秘的东西。

有一次杨波有个人正在百货楼买东西,可忽然头疼得厉害,王金霞的父亲刚好遇到,

顺手买了一支缝衣针,也不知念了几句什么,把针插在了墙上,这个人的头马上就

不疼了。可是,最后,王金霞的父亲闹出了乱子:高美有个女青年,大致有二十六、

七岁,是个疯子,到处在疯跑。遇到了王金霞的父亲,王金霞的父亲见这女子很是

可怜,就给她诊治病情,可没想到,却把这个疯子给治死了。治病而死人这也很正

常,在医院里不是也有治死的吗。比如尹建设的父亲,在抓老鼠时,却被老鼠咬了

一口,怕得什么传染病——可能是鼠疫——而到医院去打防疫针,可这本来平常的

事儿却被一针打下去,要了尹建设父亲的命。然而这事儿可以大事化小,因为医院

不是私人开设的。而这王金霞的父亲就不行了,人家说他是用迷信害人,抓他。就

这样王金霞的父亲疯了,但有人说他是故装疯狂。他无缘无故地打骂王金霞的妈妈,

还留下了一脸大胡子,头发足有五、六寸长短,后来他带着小儿子不知跑到什么地

方去了。王金霞的母亲是我素朋婶婶的亲妹妹。在我上初二这一年,王金霞与一个

叫做张立明的男生谈恋爱,两个人都神情恍惚,可能是王金霞在家中得不到温情—

—父亲疯了么,就寄希望与“爱人”故看港台言情小说,被其中的情节感动得泪涟

涟的。张立明的作文写得特别棒,那一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我的家》作文

赛(可能不是这个题目,但绝对是写家的),张立明参加了,据说还不错。以后张

立明参军去做了海军,王金霞在素朋婶婶作主下与我雪云姑姑做了妯娌,嫁给了晓

梭的弟弟。当时虽然有言情书,但琼瑶等的流行却是以后到八五、八六年的事儿了。

    陈孝祖老师身体一直不好,虽说总是练气功呀什么的,总得吃药。有一次,一

位中医给开了一个药方子,但开的全是冷门药,什么桑漂硝等的,使陈老师跑遍各

处也抓不到这药。我见了方子,就暗自记下了药名,到家后去问爸爸,爸爸说这些

药极不常用,但这药说不定自己可以找到。桑螵蛸是桑树上的老洼鼻虼嗒(这是土

名),我就趁星期天到外边儿去各处找,然而却是一个也没有能够找到。其实我找

不找都无所谓,但我觉得是对陈老师的一个回报,应该去找。农历九月初九夜里,

嫂嫂生了个小女孩。大哥哥是搞理科的,特别佩服一位科学家莱布尼兹,因也有译

为罗布妮次,大哥哥就把这女孩取名为罗妮,罗字不好用,就用洛。小伙伴们却都

叫她洛泥,洛河滩中的泥。要说那天晚上与我有何相干呢,我却是兴奋得一夜没有

睡得着——要做叔叔了么。第二天到学校,就告诉了应当、书文等人。到洛妮满月

之后,我就高兴地逗她玩。

    到冬天了,晚上上晚自习,因为有些距离,晚上我就到处游荡:今天到这位家

过,明天到那位家蹭一晚,最多是到王成召家。有一天晚上,却出现了一点儿小事:

本来陈组织让我晚上到他家去住,可到下晚自习后,他又要去看电影,我对电影向

来不感兴趣,就不愿去看。放了自习后大伙儿都回家去了,我既说好去陈组织家,

就不能再打扰别的同学,而这时陈组织却要看电影,我一个人怎好到他家去呢。然

而下午我已经对家人说过了晚上不回家,这样就使得我呆在了教室中。要说我们学

校,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据说是抗战时堆死人的。有一年一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分

配来的一位女老师,正上课时,下边有一个同学调皮,觉得脚下的土有点儿松软,

就用脚踢来踢去,最后却踢出一些人骨头,吓得这位女老师非调走不可。我呆在教

室中,最后陈组织想当然地以为我已有了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这样,可我是

个呆子,一直坐在教室。学校有一位老教师,叫王学敏,老人家夜里起夜,却发现

教室中有灯光,他还以为是学校有了贼,就悄无声息地叫上聂耀武老师——聂老师

年轻,身强力壮——我一听见教室外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路声,就喝问一声:“谁!”

他们见是我,问清了原因,王学敏老师让我到他房间中同睡,刚好老年人脚凉,总

也暖不热被窝,有我睡在他脚头当然好了。第二天同学们知道了这件事儿,都一迭

声地骂陈组织。    有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已经好半天了。有几个女生到厕所去,

可忽然发现一个男生头上围着围巾,蹲在那儿,女生们吓慌了,跑去找来卫老师,

卫老师穿着大皮靴,大踏步地赶去,可那男生已经不见了。卫老师说:“假如他还

在女厕所中,我就把他蹬翻到粪池中去。”到放假后,卫老师的窗玻璃却被人砸了,

这样卫老师就更加要调走。

    十一月十六(农历),也不知到底这一天是什么日子,反正这一天好多人结婚。

我姐姐也是这一天出嫁的,另外有王双奇的姐姐也是这一天出嫁。十一月十五那天

夜里下了大雪,刚好马上要期终考试。十五夜里我到学校请假,宋卿子老师很痛快

地答应了,于是我很安心地在任应当处睡了一晚,十六早上雪却挺厚的,但雪已经

不下了,而且东方天边已有晴象。我早早地起来往家赶,地上还没有人迹,只有我

一个留下的脚印,雪太厚了,走起路来很有些吃力。到七、八点钟时,太阳有了暖

意,地上雪开始融化,帮忙人来了不少,反正是一通习俗我也说不来,更不懂所做

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名堂,下午不耽误我上学。这天刚好是陈孝祖老师也结婚,说不

来算什么风俗,我们班的学生们也说要去贺喜。时间紧迫,连个镜匾当时也没有买

到。王作民就问我,看家中有没有,我家当然不缺这玩意儿了,去年我大哥哥结婚,

虽说没怎么操办,是旅行结婚的,但也有不少送贺礼的 ,其中有不少镜匾。 王作

民就让我回家去取,我到了家,大嫂挑选了一块儿镜面不甚平整的,照出人来稍有

点儿变形的镜匾,擦洗了一番,我就拿到学校,写上了班里学生的名字,就算贺礼

了。凭着这镜匾也去热闹一番,我们是消费层,虽然贺礼少,大人们也不计较,随

我们开心。

    考试过后,这一年基本上就算完了。





  

                                



                          一九八四年



    从春节说起。

   “镗、镗、镗”,阵阵锣声把人吸引过来,原来是玩把戏的, 不知道这是哪儿

的人,过春节了还不回家。人围的不少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儿的开了场:“在家

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各的妙处……小孩子们别挤得太近了,

我这包里有条大蛇……”这人的嘴巴很会说,把天南地北,海上山中,互不相连、

乌七八糟、杂乱无章的东西串联起来在一起,直说得口中唾液乱飞,屁滚尿流,很

有意思。

    他叫出一个小娃娃,不记得是谁了,来到中间,这人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去过北京没有?”“没有?我叫你去北京看一看。”“你到北京准备干啥?”“

没有事儿?没事儿也得找点儿事,这样吧,给你说个媳妇你要不要。”“哈,怎么

不要,没出息,你就说要。”一阵调侃之后,下边就开始了。这人用一大块儿红布

把这小孩儿包住:“红的能避邪。”然后把小孩儿举过头顶,当然了,小孩儿被包

着,他把小孩儿要往一棵大树上撞,家长吓坏了。“别,你万一失手,伤了小孩子

怎么办”这人费尽了口舌,才使家长放心。这人用力地把小孩儿掼在了大树上。只

听见人撞在树上“砰”的一声响,可是只看见包小孩儿的那块红布轻飘飘地落在了

树根处,不见了小孩儿,这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围在边儿上看变戏法的小孩儿

们急急地问:“他到哪儿去了?”“到北京相媳妇去了。”老半天,这人不动,别

人就急了:“这娃娃从来没去过北京,若迷了路丢失了怎么办?”这个人就站着喊

小娃娃的名字:“快回来吧——”却无人应声,连喊几遍不见动静,这人急忙收场,

匆匆地:“真出事儿了,小孩真丢了!”一脸的忙乱,看把戏的小孩儿们马上围成

了一个圈儿,说别让这人闯下祸就跑了。可这人慌慌张张地拿起行李,与变戏法的

一帮人,一个个地往大树上猛撞。人们围着个圈子,可这帮人根本没出圈子,然而

这帮人却一个也不见了,连行李也带个光光的。看玩戏法的大大小小人们慌了神,

有人说要报案,有人说赶紧分散找。正在紧张忙乱之时,只听得距刚才变戏法约一

百米远处“镗、镗、镗”地敲起了锣。变戏法的人们象从地上钻出来的一样,又出

现在另一个地方,连同“去北京”的小孩子。以后人们问这个小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他说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

    

    到正月初二这天,一帮子“狐朋狗友”都聚到我这儿来了。家里本来是有几瓶

好酒,但若给我们喝了则显得太浪费,就取出了最差的酒——顺德。我给大伙儿挨

个儿倒了一杯,可人多杯少,我就拿了个茶缸,说谁若有好酒量,就用茶缸。他们

谁也不用,就只有我这个主人用了,先喝了一杯,茶缸虽说不大,也不敢倒多,但

也够我受的了,因为我这是第一次喝酒呀。主人怎么能够装熊呢,我陪他们一杯接

一杯地喝,海阔天空地神吹,几圈下来,酒瓶见了底。我实际上喝下第一茶缸就有

点儿晕了,我也说不上为什么,非要装英雄。喝到第二瓶时,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清醒过来时,已是下午,可仍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口中苦得厉

害。后来才知道原来酒醉后闹了很多的笑话:先是乱叫把所有的人都给我赶出去,

继而打人,接着呕吐,最后被强行灌下了一瓶子醋,才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后口

苦是吐得太厉害了,吐出了胆汁。春节前大概是二十六、七下了一场大雪,这几天

已陆续融化了些,初二这天融得厉害。下午我就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在我这二十多

年里,只喝过这一次酒,以后真的做到了滴酒不沾唇。实际上那次醉酒后的感觉,

我并没有一点儿印象,上边说的还是酒醒后别人当笑话讲给我的。

    开学后,照样一天天平静地过。我仍旧调皮,虽说我上学比一般同学远点儿,

可我上学仍旧很积极的,总是早到。然而我却学习不紧,早到也是玩儿。学校里大

个子们打篮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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