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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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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针抽出些血来,总令心不安。

    医生们忙乎了一通之后,连叫莫名其妙,明明是无一点儿毛病,脚却肿得白亮

亮的,谁见了都吃惊,医生——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医生——用仪

器查不出毛病,这才想起来他们自己也是个活人,来问情况,于是诊断说是碘酒过

敏反应。说实在的,我以前也用过碘酒呀,怎么偏偏这次过敏了呢?这道理当然以

后我明白了。医生给了好多药,有吃的, 有擦的,回来后用了大致一、二天的药,

脚马上就消肿了, 你不能不佩服这些经过正规学习的小医生们也是有两下子的。

   彭清智老师已经做我们班主任不短时间了,我对他也有了一点儿感觉。 教课方

式很活泼,很吸引人,他喜欢足球,但从没有见他踢过足球,何况学校根本没有玩

足球的场地。倒是见他玩过排球,但不见他的技艺高明之处在哪里,倒觉得他打球

极臭。他老与同学们一块儿疯玩儿。

    有一天晚上,我忽儿心血来潮,想与大伙儿一块乐一乐,因人不多,就叫了高

一级其他几个班的人也来热闹,并且叫上了彭清智老师。我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

下主持了这么一场“玩(晚)会”,够风险的,因为别班同学的人名字我还有不少

叫不上来,我只凭感觉,凭思维在主持。好在的是有彭清智老师在场,  就少有人

捣乱,而且彭老师还与我捧场,衔接,没什么大漏洞,只是最后收尾很仓促。

    上自习了。赵向阳、聂德昌两个人在捣乱,正好彭清智老师进来碰见,于是彭

清智老师若无其事地到了前边,对众宣布:今天我想让大家休息一下,请赵向阳、

聂德昌二位来给大伙儿做个游戏。赵向阳、聂德昌二位来到黑板前边儿,彭老师让

他二人右左两手各拿一支粉笔,左右手同时在黑板上画,让左手画一个圆,在画圆

的同时,用右手画一个正方形。这样一逗,结果自然在预料之中,二人所画的图形

是个四不象:圆不是圆,方不是方。彭清智老师乐得哈哈大笑,让同学们以这件事

为基础展开讨论,让大家发表一下意见,看聂德昌、赵向阳二人上课看课外书好还

是不好,可取还是不可取,一心二用行还是不行。当然同学们大都谈了见解:一心

不可二用,否则,结果只能是二者皆不可得,如画圆画方一样,圆不是圆,方不是

方。我倒以为未必,功夫么,都是练出来的。如古时战将,一手执矛,一手执盾还

不是照样做战,两手互相配合。南宋名将陆文龙,左右双枪,在战场上威风八面,

使金军闻风丧胆。另外,象有些书虫们,吃饭时看书,没见过谁把饭吃到鼻子中去

……一些事实足以证明,只要功夫用到,绝对可以做到一些看似极不可能的事儿。

在远古时候,人们就想到要飞上月球(嫦娥奔月),经过千万年的努力现在还不是

实现了吗?当然,在做学生上学念书时,搭不起那么久的功夫是真,可以说不让上

课看课外书还行,但说什么一心不能二用这就不见得了。

    不管怎样,彭老师讲课方式活泼,很吸引人,他还让大伙儿做演讲等等,把一

个班集体搞得有声有色。

    另有一位老师,叫常(这个字有人念“chang”,有人念“shang”)明光老师,

他教政治也很风趣,顺手捻来一个个的典故、故事,来说明某一个马克思主义原理,

课后绝对要求学生们死记硬背,他是小学教师出身,当然要求死记硬背的多。后来

我大哥哥调入二中也教政治——我大哥哥可以说什么都教过:他原本上大学念的物

理系,初中时,理化不分家,物理、化学他一个人教。后来缺一个语文老师,他又

教语文,语文课教得令检查教学的上级领导们连连叫绝。后来念河大政治系,教政

治又成了正宗……——常明光老师向我大哥哥传授教政治的经验:“说一千道一万,

你课讲得再好,天花乱坠,学生们记不住也等于枉然,说什么理解呀,背会、记熟

了才能理解,政治本是个敏感的东西,用词不准确怎么能行……必须强调让记让背。



    这样,常明光老师实际上很迂,批改试卷吧,只要语句不甚合于他给的答案,

那怕只差几个字,也要扣分。他到外边儿也逞学问。有一次,在王城公园门口,有

一个人在摆摊用电脑算命,其实看多了自然明白,电脑算命画出的命运图说穿了只

是系数不同的正弦曲线或余弦曲线而已,没什么奥妙。常明光老师打这儿路过,摆

摊的非拉他算上一卦。拉人算命没什么,你坚持不算他也没办法,但你别逞能呀,

常明光老师就是犯了人家的大忌,他自己不算不说,还风言风语地数落人家:“你

这是搞封建迷信。”算命的急了:“谁敢说电脑是封建迷信,电脑是高科技的产物。

”“你这是披着科学的外衣,干些封建迷信的勾当。”这下算命的真急了,在自己

的地盘上也受奚落,怎感咽气,一声呼啸,涌上数人,一下把常明光老师推搡倒地,

揍了个稀烂,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溜溜达达的,时间飞快地过去,该放暑假了。因为学校要招收新生,为了腾开

教室做考场,我们就提前放了假。

    这年,我大哥哥正在杜渠中学任校长,大哥哥让我到五中去代他送杜渠中学报

考五中的学生名单,我是骑车子去的。找到姓周的老教师送上名单,交上报名费就

走了。当时周老师不记得是钥匙丢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收了东西但没有给收据。我

回去后,挨了大哥哥一通责骂,让我再去讨收据,我只得第二天再去。周老师是位

老教师,他知道我的来意后说道:“你哥哥真是年轻,你提起我周××(这个名字

我记不起了)的名字,上了年纪的老师们都还是知道的。我怎么能收到了东西到时

候不承认呢?”周老师给我大哥哥写了一封信:“张校长勋子同志:……害得孩子

又跑了一趟……”大哥哥说这就没事儿了。

    在这前半年,中心校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儿:有一位同学也不知是什么病,正在

上课时,在座位上忽然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老师正在讲课,赶紧丢下教案把他

送往医院,到医院后,眼看看要断气,只剩下幽幽的一丝呼吸。这位学生的舅舅家

就在中心校的对门住,当时学校就派人去叫这学生的舅舅了,可他舅舅就是不去医

院照看,因为出了这一宗事儿,都不想往身上揽。学校想往学生家推——这学生本

就有病,赖不了学校,最多不过使学校跟着麻烦一番。而这学生的舅舅呢却想往学

校推——虽说不能赖你学校,但总是在课堂上犯病的。学校先让一位机灵的老师在

学生病床前照看,学校领导就往学生的舅舅家去,校领导一见这学生的舅舅,立马

厉声说道:“你外甥现在在医院生死不得,学校老师在病床前团团照看,你是他舅

舅,竟连面也不照!”而后校领导马上扭头就往外走,显得急匆匆的样子,好象在

对他舅舅说:“你这舅舅太不好了,我们老师还忙乎呢,你要看就去,不看就算了,

少了你这做舅舅的,学校也可以摆平这事儿!”这学生的舅舅其实一听到外甥犯病

的消息,就停下了正做的事儿,专等校领导来时再扯皮,想讨点儿便宜,没料到校

领导进门儿只说了这一句话马上就走,根本容不得他发话,他只得在后边儿往医院

去。校领导也知道人都怕事儿粘到自己身上,先到医院去与那个老师打过招呼,这

学生的舅舅刚到病床前,他总要先凑到病床边儿看外甥,老师们趁这机会已经溜了。

外甥是重病人,身边儿不能离人,这下就把这学生的舅舅给束缚在了医院,而开脱

了老师,校领导就这样摔出了这烫手的山芋。这个学生在天快黑时断了气儿,死了,

但终于没给学校惹麻烦。

    该到升高二了,高二本就是高中毕业,高三在我们就叫复习班,是复习中学所

学。高二就结束中学的全部课程了。

    在以前就吹出了风声,说高二时不再分文理班了,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宣布

仍然分文理班。

    我报了理科。这大出别人意外,别人都以为我会报文科的,我有自知之明:自

初中开始,理科就是我的强项,到了高中,脑神经极度蓑弱,使我更不能记呀背的,

因而我选报理科,被分在了二·三班。

    二·三班主任叫王占仓,教数学,个子不高,不过人很精神,总是神采奕奕的,

课教得也好,口才很是利落,但同学们开玩笑地叫他“占仑”老师。

    开学了,先上语文课。这语文课本呢,忽然说要更换新教材,老教材不能用了

(老教材用了多少年都写有试用教材),但新教材还没有下来,语文乔老师就抄课

文讲。乔老师在这二中也不知到底多少年了,反正是年代挺多的,他教语文多年,

有的是经验。这乔老师有个儿子高一时与我同班,叫乔毅,胖乎乎的,还有个儿子

叫乔新贤,原在广播电视局做记者,发了不少文章,在《洛阳日报》上发的最多。

后来不记得到哪一年,他被一个县长看中,要去做秘书了,这秘书常侍县太爷身旁,

还不是个师爷人物?有许多便利。乔毅要当兵,乔新贤把他带到武装部让头儿们认

识一下,马上就当了兵。乔新贤挎个照像机到某个养鱼专业户那儿采访; 文章还没

有写出来,先提了几条鱼回来,送给乔老师几条,当时乔毅与我们一个班级,我们

也去沾了点儿腥味。

    乔老师首先抄的一课是《五蠹》,这是名篇,他讲得很仔细。他让写了第一篇

作文,不记得写的什么,他挑出几篇好的作文,其中有我的一篇,他说:“写的可

以说有一定的水平。”过了不长时间,传言调来了一位新的语文老师,是一个年轻

人,我不知怎么,忽儿有种预感:一定是梁宗学老师。因为别人描述的样子很象他,

我知道他不认识我,因为当时在重点儿初中时他不教我,况且不长时间他就又上学

走了。

    刚开学不久,还有不小的暑气,我们学校因条件关系,宿舍中晚上极热,况且,

紧邻洛水,蚊子又大,咬人特别厉害。男生们无所谓,成群地来到校园中,就睡在

这外边儿。想想也挺有情调的,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呀:十多个男孩儿,躺在凉席上,

在树荫下(为防露而不是月光)谈一些属于这个年龄的话题,隔着树枝看着月亮在

云朵中游弋……

   我仍然睡得极晚,但在睡时,也愿睡在外边儿, 因为差不多同班的男生都睡到

外边儿了,若一、两个人在宿舍中,会被蚊子咬得更受不了的。

    对张治国的那块儿表我可真是垂涎已久,差不多每天夜里我都要看看,他也真

是大意,手表放在书桌中只是每天上上发条,还照样放在里边儿。

    夜里,同学们都已经走了,我还在教室中坐着,表已转了好多圈子,我还没有

睡意。我又一次拿出了张治国的表,这么长时间的观看——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占

有这表的心理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儿。但做贼怎么能不心虚呢?都是同学们,若以后

被发现了,那我还怎么见人?我还要面子呀,真是又想做贼又要面子。

    经过心理上的斗争折磨,我回到宿舍,躺到树下之后,却仍然怎么也睡不着,

眼前老是双鱼表。“能那么巧吗,不会被抓住的。”“我小心一点儿”。我翻来覆

去。

    我又起来了,蹑手蹑脚,实在忍不住占有的欲望。

    我到了教室,连灯也不敢开,好在外面月光很亮,映到教室中也可以辩得见东

西。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胸膛,连地面也在随着我的心跳而蹦个不

停。来到张治国的位子上,我偷走了这手表。藏到哪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呢?这确

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一般能藏的地方我都动过了脑筋,哪儿都不安全!忽然一声老

鼠叫声提醒了我:在我的床头,墙上有一个洞象是鼠洞,但不知是否确实是鼠洞,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有老鼠穿过的迹象,我就把表放在里边。况且,老鼠洞是任谁也

不会想到的。

    表虽然藏得机密又巧妙,但我仍然是难以入眠,这件事儿仍在心头翻腾,有那

么一阵子,我甚至想把表送回去。但把表偷出来容易吗?这已经是藏在心头这么久

的心愿了,何况它已使我动了不少心思,现在既然已经实现了,怎么能再送回去呢?

要是送时再被发现了怎么办?我无法安稳。

    在辗转反侧中,天亮了。可以说,我思想斗争了一个整夜,但仍没有能够决定

下来,到底是该把表送回去,还是不送。无已经放亮,天亮后就不能再到人家的位

子上去了。有的这一点儿送回之心也不可能成为现实,只有先把表藏在了老鼠洞中。

    上第一节课张治国就发现表丢了。他马上报告了老师,搞得不少人都知道了。

本来呢,我还有一点儿送回之心,若他没有发觉表丢了,或即使发觉了也别传出去,

说不定我经过一阵又一阵的思想斗争,还会真的给送回去,毕竟人“性本善”呀,

即使我做了坏事儿,也不可能失去“恻隐之心”。可他既然闹得令那么多人都知道

了,我还怎么能够送回去?反正也没有人会怀疑我,因为我头上有个并不存在的但

却又实在地起作用的光环——“记者”。事情就这么推拖下去。

    以上关于这件事的这些文字,是我真实的心理,虽说这中间的道理是“小偷的

逻辑”,但绝对是真心话。

    一天,我看见了一份《春笋报》,南京出的,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办,当时看见

的那是第几期,当然已经记不得了,反正看的那一期挺好的(实际上其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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