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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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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是第几期,当然已经记不得了,反正看的那一期挺好的(实际上其他期也很平

常,但那一期绝棒),我就一见之下喜欢上了这份报纸——我有这么一个毛病,看

什么全靠第一印象,若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或这件物挺好,以后就会很喜欢他,但

若第一次就觉得不顺眼,则以后也就冷淡了。对书报杂志也这样,若第一眼觉得这

份报刊挺好,马上就连续买或订阅,反之亦然。直到现在还这样——刚好这一期的

《春笋报》上有则作文大赛的启示。说“为了繁荣什么,扶植文学新人,故特举办

作文大奖赛,分小说、散文、诗歌、作文等类,各评出一、二、三、优秀、佳作等

奖,参赛费贰元”。因为我对这期《春笋报》的第一印象挺好的,故我也就交了贰

元参赛费——贰元钱也做不了什么事儿——但不记得寄去了一篇什么样的稿子。

    梁宗学老师来教我们语文了,他并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他高傲,我也高傲。

实在的,不管如何,只要你“不认识”我(或真或假),那我们就是陌生人,我绝

不会首先与你打招呼,我觉得那样掉面子。

    我与孙红伟、程相伟等几个人混得吃饭、穿衣,只要喜欢,只要能用,统统地

不分你我,竟然搞得粮票也放在一起,后来大哥哥告诫我们应把钱财分清,但我们

依然照旧。我记得在重点儿初中时,大哥哥也曾同样告诫过让我与任永当、永红们

分清钱财,但我们从没有因为钱财而闹翻。

    这一年,莫名其妙地大街上流行起了迟志强那《悔恨的泪》,这满大街唱得人

都心中挺难过。想想数年来流行的歌曲,可真不是东西。说军人吧,最著名的两首

姊妹歌曲《十五的月亮》、《望星空》,这歌不能说不好,但军人就只有这软绵绵

情长长的一面吗?《军港的夜》相对来说我觉得还好,倒是这两年唱的歌儿,比如

《咱当兵的就是不一样》,还挺带劲儿,可惜并不流行,哪怕不流行,这歌儿是好

歌儿绝不可否认。据有专门人士们分析,说这《悔恨的泪》流行,说明了世人都盼

望人心向善,反映了人们都厌恶世风日下,希望坏人能够有悔恨之心。可据我私下

认为,这完全不是说明了什么问题,而是我们的舆论导向出了问题,长篇累牍的都

是这,还怎么能不让这些破玩意儿流行。象后来出了个名词“追星族”之类,都怪

我们的新闻媒介出了问题。比如一个歌手在广州唱红了一首什么歌儿,在东北怎么

知道这个歌手呢?怎么能够在全国很快流行呢?还不都是报章杂志的“功劳”,它

起的作用大着呢。报章杂志也越来越下气,连歌手的吃喝拉睡也登出来。我感到奇

怪,比如我自己,我想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做过的一切,我自己连自己的性格也

觉得不可提摸,复杂着呢。我自己还把握不住自己的性格轨迹,而那些记者先生们

仅凭那一、二次采访,谈那么几句话就可以通篇都是肯定这个人的语言?这绝对的

句子?记者们真的有那本事?若真有这本事,何苦东奔西跑去采访写稿赚那么点儿

辛苦钱,还不如摆个相面摊去,绝对比写稿挣钱得多。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忽然心头灵光一闪,心血来潮,写下了一篇极短的《母爱》

,有一百多字,全文如下:

    小山子倔,小羊强。他俩是好朋友,好得没法再好了。

    这天,他们玩捉迷藏。

    小孩的脸夏天的天,说变就变,玩着玩着,两个人却打起了架。

    小山子的母亲听见了,急急地跑出来,劝着小山子,抱住小羊,给他俩拉架。

    小山子趁小羊不能动,狠狠地给了他几拳。

    小羊吃了亏,但母亲不在家,他气哭了。

    对这篇小文,我一时很满意,因为是偶尔萌发于头脑中的。下午,程相伟来了,

他一看,很惊奇,他们传看了一番。孙红伟、马红干、艾世清,还有许麦珍,都提

不出什么意见,改不了一个字,这小文以后登在西藏一份报纸上。

    该作文课了,梁宗学老师先让自由命题做一次作文,说这样可以看一下同学们

各自的水平到底怎样。我就懒得再动心思,把这篇《母爱》抄写了上去。梁宗学老

师竟也大加赞赏,他写的评语很好:“……什么是真正的母爱,在此得到了答案…

…”于是,我更加自负。

    这下,梁宗学老师来到我桌前,看了看我,说到:“勋子是你哥哥吧?”“是,

你要查我的身世吗?”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马红干与孙红伟家是邻居,马红干可能是后母,也可能是继父,在家中有时不

舒心。

    前边也提到一个许麦珍,就插几句她。在高一时我们就同班,而且座位仅隔一

条过道儿,但我开始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注意到她。某一天上午,许麦珍忽

儿把她的日记本递给我,让我写一下对她的看法、印象什么的,我当时失礼地拒绝

了。在以后才给她写下一段,大意是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模糊,甚至很久叫不出

来名字,不过现在觉得你挺活泼、开朗,将来一定是位杰出的人物之类,反正是一

页没什么意义的话。这就是第一次交往,这一次也并非我一个人给她写了,而是她

一下子让好几个人写的,至少有五、六位,我记得有胡维利、孙占巧等。应该来说

许麦珍很一般,一点儿也不漂亮,总是剪发,就这么普通的一位女子——班上比她

漂亮的不少——随后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我。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有人说情感如野草,虽然总在生

长,却是不知不觉,难以觉察得到,当你什么时候,才会猛然心头一动,哎哟一声,

原来这情绪已是浓浓的了。

    我偷了张治国的手表之后,心中老是怯怯虚虚,总觉得是有人知道了,恍恍然

没有办法。我就拿回了家,拿回家总不能不被家人知道,我就对爸说捡到一块儿手

表。我们不能怨中国人觉悟低,这就是人的特性,“孩子是自己的好。”爸没有追

问,信了我的话。“那你就自己处理吧。”我就换下了双鱼牌的表带子,不戴我的

表了,而戴双鱼牌。

    双鱼牌手表是辽宁丹东出的,质量很好。双鱼牌手表绝不

是仅出你张治国的这一块儿,我就不会也买一块儿?如此想来,我也就戴上了这双

鱼表。

    合该出事儿,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表是张治国的,人家在表上做了个暗记,

除了自己,别人都不知道。

    那次,张治国问我几点了,我还大大方方地把表拿起看了看。然而,他在一瞬

之间看见了暗记,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到了闲暇之时,把我约到了校园的竹林中,

先是谈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而后逐渐把话题引到了手表上。

    自从我偷得了这块儿表之后,我就考虑到了若被发现后怎么办,因此我心中并

不着慌一点儿。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与张治国的原话了,但总地来说是不承认这表是偷他的,但

临时却没有说这表是买的,虽然当时考虑到双鱼牌手表难道就出你这一块儿?可到

说话时我猛地想起总不能刚买的表就如此旧吧。我说出了表的来历,当然是假的—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够承认偷呢。

    “你撒谎!”张治国很愤怒。

    “只有说谎的人才总怀疑别人也说谎。”我很镇静,这么长时间我一门心思编

谎,自然练得伶牙俐齿的。

    “我的表上有暗记。”

    我怎么能知道有暗记呢,但我仍很平静:“有什么暗记?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我一下子问了这两个问题,但同时我的心思已转了不知多少圈儿,可说是急中生了

这点儿“智”——虽表面平静,心中实际上已起了波澜。

    张治国头脑简单,竟然回答了表上有什么暗记(暗记我在写这文字时已记不清

了),并说“你那表上也有这么个暗记,难道说这只是个偶然的巧合?”

    我既然知道了这表上有什么暗记,心中更加有底了。“这不稀奇,看过《中环

妙宗》吗?里边儿有这么一件事儿……”鬼知道这《中环妙宗》是本什么书。因为

这是我顺口胡乱编排出来的东西。也为了显摆我。

    我这一年以来,可说是一门心思骗人, 一心都在这“编”上边儿, 张治国岂

是我的对手,张治国在我的利齿面前,一败涂地,他无奈。因为我与彭清智老师、

孙智献老师关系比较好,张治国就去找了彭清智老师。

    张治国这一手挺厉害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学生,而人家是老师,那怕你再

能,老师与学生总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不是对等关系。我偷张治国的表,但他不能

对我用令词,而彭清智老师则不同了,他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出来,只要为了搞清

事情的真象,这就是“名正则言顺。”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了,你说实话,我不想把事情报到教

务处……”彭老师说这话时很平静,可实际上绵里藏针,厉害得很。我怎么能够承

认自己是个偷表的贼呢,然而在这时,我不承认是自己拿的行吗?当然不行了。

    我流下泪来。

    “我近半年来,一直在写一篇小说,中间要有一个小偷,可我总也写不好,于

是我就偷拿了张治国的手表,是在那天晚上拿的……”我又编起了谎话。因为先前

大家都知道我是“记者”,我就顺杆爬坡。

    “噢,是这样呀,你对文学的痴迷精神很可嘉,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再说,

你入学时的成绩与现在比较一下,已明显滑落了不少,这一点儿也得注意。”彭老

师也信了我的鬼话。他还替我说话呢:“……你若真的要偷东西,偷走不拿出来又

有谁能知道呢?可你却戴出来,可见你并不是真正的小偷……”我心说“好险”。

    在这以后一个多月,我故意买了几斤糖果,让周围的几个同学,以及彭清智老

师等人吃,说是这篇小说已经发表了,样刊寄到我家里了,因只有一份儿,就没有

拿到学校里来。就这样平息了这次偷表事件儿。

    我们的物理老师是王胜利,他好象是回族人。现在我记不起他讲课有什么特点,

但他讲课时口中总有唾沫溅出我倒是记住了。有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本来下午只有

一节课,然后大伙儿各自回家,可这节课却拖堂了。下课铃一响,我立刻站起来要

走,其实,我也只是做个样子,哪敢真走呀,我做样子的意思是想促使王老师快一

点儿,提醒他一下:我们还要回家。王胜利老师当时正在黑板上抄作业题目,当我

站这一下时,巧极了,王胜利老师刚好转过头来,这一下发现了我在做小动作,他

立刻发起了脾气。我装做是站起来抄作业题目——当学生的都知道,老师在黑板上

抄字儿,身体总要遮挡一部分黑板,下边儿的学生只能侧身转位才能看见——可做

假与真的毕竟表情不一样,王胜利老师还是看出来了,他发他的脾气,我才不理他

呢。“不让站起来抄,我坐下来抄不就得啦”。这话我差一点儿说出口来,何况我

总在骗人做假,脸皮已经够厚的了。你骂吧,谁在乎呀,他发够了脾气,接下来提

示了一番这作业题目该怎样做,而后下课。

    王胜利老师的妻子就是周红怡老师,周红怡老师是汉族人,他们是这一九八八

年结的婚。汉族人结婚定日子挺麻烦,而人家回族人就很省事了,只要是星期五就

行。王胜利老师的弟弟叫王高利,是体育队的成员,百米、跳远、篮球都棒,只是

考试文化课时,成绩就不行了。在高一时,他是一·四班,到高二时还是二·四班。

    还有常明光老师,他的嘴歪歪的,全校十二个班级,他带了八个班级的政治课。

他说:“十二个班,我有八个班的课,我怎么能够八个班学生都认得呢,我只认得

每班的几个尖子学生以及我本班的学生——他还带一个班级的班主任。”

    有一次上政治课,我打盹儿了——我晚上不睡,白天上课瞌睡是常有的事儿—

—他于是顺口说道:“这位同学,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但却在睡觉。”同学

们哄堂大笑,我也清醒了,应该来说,我差不多每天上课都要睡上一会儿,可老师

们不说,同学们谁知道呢,这个常明光老师,真是坏透了,我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以后我辩解说是有些头疼,用手在捂住脸支撑着桌子正在闭目养神,而不是瞌睡。

其实这也是多余的辩解,常明光老师说过之后,就象忘了这事儿一样,照样讲课。

星期天,我在洗衣服,猛然看见常明光老师的窗台上放有洗衣粉与肥皂,我就拿了

他的,也算是对上课奚落我的一个小小报复。

    化学老师叫张什么瑞,又瘦又高,但很整洁,也不知他是否备课,反正是他上

课只拿两支粉笔,从不累赘。英语老师叫张治安,是二·四班主任,个头与王占仓

老师、常明光老师差不多同一水平,但比他们胖得多。生物老师忘了姓名,主要特

点儿是逗人。

    时间在不停地流失,我们还一天天地过,我照样日夜颠倒,植物神经紊乱越来

越厉害。从这下半年开始,校医赵医生开始给我吃安定片,并且剂量越来越大。

    我仍然天天记日记,可忽儿有一天,一翻前边儿的日记,怎么发现许麦珍的一

举一动全出现在我的日记中。我这才发觉,原来,我是已倾心于许麦珍了。她有什

么好啊,既不漂亮,又没有女孩子味,大声说笑,与男生们一同打牌等等,但这情

绪真的有了。我实在想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情绪,我说不出,什么也说

不出,就是这么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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