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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塞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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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害了你,我令你难过、厌烦,我就是这样离开你的。噢,我真是个疯子!我刚
走了几步就觉得要倒下了。我的命根子,我的无价之宝,对不起,我跪下来请求你
宽恕,啊!想一下我心中怀着的美好时光吧,它正来到我心里,高高升腾起来,我
可感受到了。想一想这幸福吧!唉,乔治,要是爱情早已带来幸福,我就不会这么
痛苦了。只求你一句话,不是说一句“对不起”,我可不配承受它。只是说一句
“我等着”,那么,我,天啊,虽然我已等了几个月了,我还可以再等上许多个月
的。我的命根子,你竟怀疑我那可怜的爱情吗?噢,我的宝贝,要相信它,不然,
我会死去的。
缪塞被乔治·桑征服了,他们之间有了一份勿需签字的情感契约,缪塞有条件
地再次获得了乔治·桑,乔治·桑则守住了一个秘密。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维系着。他们白天忙于写作,从事社交活动,晚上厮守在一
起。
然而,巴黎的重逢,已经没有了原来所有过的那种化不开的甜情蜜意。
别了,往日情人
缪塞在对待乔治,桑与帕热罗的恋情上,是很宽容的,尽管在威尼斯的那段时
间,当他还躺在病床上时,乔治·桑就与新情人离他而去,他忍受了在异国他乡被
情人抛弃,孑然一身返回巴黎的巨大伤痛,当时,他虽然也恨乔治·桑,恨帕热罗,
但他一直还担心和惦记着乔治·桑,他忍痛割断了心灵上的欲望之绳,只让精神、
感情停留在朋友、姐弟关系上。当乔治·桑打发走了帕热罗,需要有人填补她的孤
寂时,她有条件地把缪塞招呼到了身边。
但她知道,新情人取代旧情人也许不会去计较她以前的恋情,而她与缪塞的情
形恰恰相反,是旧情人取代新情人,这中间发生的变故必然是旧情人心中的谜,他
必然要去解开它,破译它,她虽然现在堵住了缪塞的嘴,但日后会发生什么,就难
以预料了。一种新的欲念在她心里升起,她在日记中写道:
“我不能够像这样受苦!我还年轻,我还漂亮。在我四周的人中,有不少会在
我的爱里觉得骄傲、觉得快乐。我为什么不能再挑一个呢?我那在威尼斯时所感觉
到的生命的跃动,到哪里去了?那种曾像暴风雨一样攫住我的,曾在我正沉下去的
波浪里举起我来的活力,是怎么样了?我要再爱、再年轻。
我要活!……呵,他说人不能同时爱两个人,可是,我却正是如此。昨天发生
过的事情今天还会来,当你相信我不能够一脚跨出门外而不堕入诱惑,那你是在发
疯。”正当乔治·桑心里膨胀着新的欲望时,可怜的缪塞又病倒了。
他捎信给乔治·桑说,他得了剧烈的寒热病,连站都站不起来,他渴望能见到
她。
乔治·桑来到了缪塞的病床前,她看到眼前的缪塞,又想到了躺在威尼斯病床
上的缪塞,她一边盯着满脸病容的缪塞,心中那个新的欲望在迅速升腾,也许在那
一刻。 她就下了决心,一定要离开缪塞。只有在分离后,才能切断以前的感情纠葛,
重新点燃爱的火焰,寻找新的激情。
对乔治·桑的变化,缪塞毫无觉察,他还蒙在鼓里。但他对他们的第二次相爱,
心里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对自己忍着巨大伤痛再一次获得的情人,是否能真
的与自己永远相好,不再上演威尼斯那样的悲剧,他缺乏信心与把握,再加上重病
缠身,不免胡思乱想,心中充满了忧愁与悲苦。他在病中写给乔治·桑的信,坦露
了自己的这种心境:
我做了噩梦,你也一样,可你的雷尼姬却并非是梦,你只是在最后才弄错了。
——你的斯泰尼奥,他并不睡在湖边的芦苇中;他在你的身边,目睹着你所有的痛
苦,他在静静的夜晚照看着你,眼泪夺眶而出。
环顾一下你的周围吧。 在你生命的最后梦想中,他的忧郁和痛苦的影子难道没
有出现在你面前吗?啊!是的,那是我,是我,你已经预感到我了。在静寂的晚上,
当那苍白的脸孔出现在你眼前;当你初次在第一页上写下他的名字的时候,那是我
在走近来。一只无形的手将我牵引到你身边,主宰你的痛苦的天神将一顶荆冠和一
幅白色的尸布交到我手上,对我说道:将这带给她吧。你告诉她,那是上帝赐给她
的。我却以为我拿着的是花冠和我未婚妻的头纱。就这样,我来了,把这交给了你。
也许你也曾这样相信,因为你把荆冠和尸布戴在头上,将我拉到你的怀里,你
同时谈到了幸福和死亡。你曾告诉我,是我使你明白什么是生命和爱情的。你还自
言自语说:“我得去死了,我的死期已至。”于是你将我置于你的身旁,你整理了
文稿,对我说:“我恢复了生机活力,要像待康复中的病人那样待我,我就要新生
了。”可你一边这么说却一边写着遗书。
而我却在想,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我要带着她一同到草地上。
我要指给她看:叶子生长起来了,花儿相爱着,太阳普照万物,地上一切充满
生机,我会扶她坐在嫩草上,她会凝神倾听。她会懂鸟儿的絮语、河流的倾诉,还
有世界上一切和谐的音响,——她会认出千万个兄弟。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她会
把我们紧紧抱在怀里,她将变得像百合花那样洁白无瑕,她会从生机勃勃的世界中
吸取活力。
因此我接了你并将你带走了,但我觉得自己太软弱无力。我曾认为自己十分幼
稚,原因是我没有将自己的心力运用到生活中去。
我总这么想,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运用它的。但是我走过了如此凄苦的地方,我
的心饱受磨难,紧紧抽缩起来。竟致宽解之时也感到痛苦。就这样,我伸开了瘦弱
的胳膊。让你倒了下来。
你并不怨恨我,你跟我说。因为你太重了,你转过了身,脸朝地下。但你似乎
示意,叫我把你撇下,自己继续前行。你还说,山已近在眼前,但你脸色像青紫布
般苍白。绿色的小丘滚过来,压在你身上。我再看不到你,只见一个长着青草的小
土丘。我开始扑在你的坟前痛哭。这时我感到自己有千钧之力可以将你带走。但是
远处的钟声响起来了。有些人穿过山谷,边走边说道:瞧瞧她怎么个样子。她做过
这样的事,她做过那样的事。她在这儿有归宿了。这时来了一些人,跟我说道:瞧,
她就在这儿,我们把她杀了。但我十分恐惧地走开,还一边这么说:我没有杀她。
我的双手沾血,那是因为是我包裹她的尸首的。你们,是你们把她杀害的,而你们
却把手洗干净了。请留意吧,我会在她墓碑上写上“她善良、诚实、伟大”等字样。
如果有人向你们打听我是谁,就回答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我是知道你们是
谁的。将来有一天,她从墓中出来的时候,脸上就会带着受你们攻击的伤痕,但她
的泪水把伤痕遮盖住了,其中有一滴眼泪将是为我而流的。
而你,却没有看见我的眼泪!我的不幸的青春给我的脸上添上了痉挛的笑容。
你是爱我的,但你的爱有如绝望般的孤寂。你哭得那么多,我却不大哭。你在我怀
中默默地死去。当你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再获得生命。我将爱上你墓上的
鲜花,犹如我爱你那样。鲜花也就是你,花儿让我吸饮温柔的芳香和忧愁的露水。
她也像你那样凋谢枯萎,却没有回答我的话,也不知道自己为谁死去。
初恋时,缪塞给乔治·桑的情书总是充满了激情、浪漫与欢快,到后来,情书
中总是流露着一种痛苦与忧伤,这种痛苦与忧伤直至走进梦境。
为了他心中的挚爱,他舍弃了许多,他宽容了许多,到头来,事情的结果仍会
有违于他的初衷。
一个顽皮的,带着几分大孩子气的浪漫诗人与一个感情经历复杂且又年长6 岁
的女人相爱,要把握住对方,让爱情沿着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差异也不仅仅在于年龄与情感经历方面,就乔治·桑而言,她是个不断需要
新的爱来填充自己的女人,她在日记中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这些,在她日后的生活中,
还发生了一连串类似于她与缪塞与帕热罗这样的故事。
正当缪塞重病缠身、噩梦连连、神思恍惚的时候,乔治·桑离开巴黎,重回诺
昂。
虽然她也曾去看望过缪塞,但此时已不是出自于对情侣的关心和担忧,而是看
在原来情份上的一种例行探访。
缪塞也许从乔治·桑的言行中觉察到了什么,在病愈之后,他告诉乔治·桑,
他想去一趟斯特拉斯堡,他要用一段时间的分离,让乔治·桑冷静考虑一下他们之
间的关系,他希望乔治·桑能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但乔治·桑去意已定。她对缪塞说:“我怜惜你,我原谅你的一切,不过我们
得分手。将来,我会变得凶起来的。你说这样更好。你还说,当你欺负我的时候,
我最好打你几巴掌,我可不会角斗。我生性温柔而自傲,那是上帝造就的。现在我
的傲气已被摧垮,而我的爱情剩下的也只是怜悯。我向你直说,必须从中解脱出来
了。圣伯夫说得对,你的行为糟糕透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乔治·桑已经再明显
不过地告诉缪塞,她将离开他。就像她始终不愿将她与帕热罗那段短暂的恋情说给
缪塞听一样,她也决不会将心中所燃烧的新的渴望,要再爱的心声吐露给缪塞。她
反而把分离的原因归结于缪塞,说这一切都是由于缪塞的偏狭、嫉妒、自私所造成
的。
处于有口难辩境地的缪塞,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始终相信自己是爱乔治·桑
的,而乔治·桑也是爱他的。他仍然不断地给乔治·桑写信,回忆他们所度过的那
些值得纪念的日子,乞求乔治·桑原谅他过去所干的那些恶作剧或无意识中对她的
不敬与伤害,他想以往日的旧情使乔治。桑回心转意,永远相爱下去。但对一个不
断追求新爱的女人来说,往日旧情只能是她去寻找新的恋情的羁绊和锁链,她所需
要的不是回忆,而是要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走进她所追求的新的天地。
乔治·桑采取了进一步的举动,她把那些印证着她与缪塞昔日的欢乐的旧衣物
都寄给缪塞。对于一双情人来说,最值得珍藏的,也许就是这些能引发人追忆的旧
衣物。每一件衣服、每一件物品都蕴藏着一个故事,而这些故事只发生在两个人之
间,只有他们知道故事里的恩爱情缘。如令乔治·桑退回这些衣物,说明她已经将
这些故事扼死在心中,过去的一切,她将在心中抹去。痴情的缪塞几乎忍受不住再
次情变的打击,他要忙于创作诗歌,创作戏剧,还要忍受情人分离的伤痛。就在缪
塞难以自持时,乔治·桑给他写了一封告别信:
我亲爱的宝贝,与那些自己不喜爱也不敬重的人打交道时,人们尽可以提出一
些要求,而无需费劲去说明理由何在。我与你的情况永远也不会是这样的。我向你
提出什么,总是要从你这方面了解你会在何种程度上同意我的要求。尽管受到你的
指责,我仍然这么想,我应该对你说出忧虑的原因。要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人没
有引起我的不安的话,我本来是绝对不会感到忧虑的。难道我能虚构一个理由么?
我想,你不会把蛮横的、干巴巴的要求看得称心如意、适度得体的。我该把一切都
告诉你。我的心促使我这样做。我觉得,我默默地承受的侮辱,是带着克制情绪和
自尊心的损伤忍受下来的。这种侮辱由你我之间在一封密信中洗刷掉了。
为了尽快结束解释,我想可以这样声明:人们就一封你可能并未给我写的信,
对我的情绪作毫无根据的猜想,那是他们误解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记
得自己被弄得精疲力竭,我记不起曾经对什么人有过怨恨或不满。我记得,我在诺
昂时,一觉醒来从头到脚都布满了肝病的斑点,从那天开始肝痛就一直没停过。先
是这些实在的痛苦就够受的了,更别提那自尊心方面的创伤。我向你承认,在我生
活中的这个庄严的决定性时刻,我是没心思去考虑鸡、毛蒜皮的事情的。
乔治·桑在信中把她与缪塞的分离,归结于外界的舆论。那些对她不利的猜想
与传闻,真能阻止她去爱一个人吗?这类理由显得太脆弱了,因为当初她与缪塞相
爱时,面对沸沸扬扬的传闻,她并没有退却,并没有因此而中止她对缪塞的爱,而
是双双跃入了爱河。
乔治·桑在信中还提到了他们感情纽带的最后一个环节——信件的处理。
乔治·桑在给缪塞写告别信的同时,还吩咐自己忠心的仆人抓紧收拾行装,并
告诫他不要让缪塞知道。因为她打算在诺昂长住,很长一段时间不打算返回巴黎,
所以她要把绝大多数行李带去,并预订了马车座位。她想到,短暂的离去,是不能
宰断缪塞对她的爱的,只有作长时间的隔离,才能真正打消缪塞的幻想。
马上就要甩掉旧爱的纠缠了,乔治·桑为自己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激动。
在激动与轻松的同时,她不免又生出几分担心,她害怕痴情的缪塞老缠着她。
当缪塞收到乔治·桑的告别信时,他已知事情无法挽回,好在他己在威尼斯经
受过情人离去的打击,他还没被击倒。
夜已经很深了,但形容枯槁的缪塞还对灯枯坐,独自思忖着这几个月来所发生
的一切:
自从那次聚会相识后,虽然乔治·桑也曾有过顾虑,但他们还是迅速相爱,彼
此都爱得很投入,缪塞觉得自己是真爱乔治·桑的,而当时乔治·桑也是真爱缪塞
的,并没有逢场作戏和任何勉强的味道。
尽管在初恋的过程中,也有过不快和烦恼,但每次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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