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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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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家北京读大学的都不忘根本,你县里读个高中算老几?一屋子人个个啧啧称赞,羡慕得不得了。我心里暗想,有什么好羡慕的,长大了我也要到北京读书上大学。”我怀疑他隐晦地指我,问她表姐是哪个公社哪个大队的,那个大学生姓什名谁。她摇摇头,继续说:“那时正念小学,心里头怀着这份志向,暗自发愤;读初中时遇上文革,我一不串联,二不参加派性组织,黑五类也没哪派组织要,真正成了谁也不管的逍遥派,一心读书,找高中课本自己学。初中毕业回家务农,你也看得出,像我这等身体,肩挑不过半斤,手提不过四两,不是干体力劳动的料,耻笑不绝于耳,欺负接踵而来,父母看不过,托人介绍,20岁嫁给公社扎花榨油厂一个工人,在厂里做临时工,整天跟棉花棉籽打交道。77年恢复高考,得知较晚,害怕文化太低,又没时间复习,犹犹豫豫的连报名都没赶上。78年我日夜辛苦复习备考,丈夫坚决反对,又打又骂,不允许我复习,天一黑就关灯,逼我上床跟他睡觉,半夜里我偷偷爬起来复习,他发现了,翻来覆去的强迫我,直到把我折腾累了;要是不从,大吵大闹,把复习资料撕了,闹得厂里无人不知,个个当成笑料,简直教你没脸见人,上班抬不起头;领导也出面阻挠,不开证明,不允许我报名。我不顾一切要离婚,厂领导调解,亲戚朋友劝阻:宁拆十座庙,莫毁一个家。我矢志不移,除非死,一定要考大学,而且是北京的大学。他打得我遍体鳞伤,最后我告到法院,七搅八拖又误了报名。离婚回家,79年准备一年终于如愿以偿,毕业分配有幸留校任教。”命运或许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已三十好几还孤身一人,像个水上浮萍,要是又碰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不知该往何处?孤苦伶仃,惟叹命不好,暗自伤心,悄悄取出手绢拭泪……洁白的手绢在我眼前一晃,迅速塞进侧身的衣袋。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身着一件紫红色的羽绒服,窗外射进来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反映到她脸上,却是苦涩的亮丽。
在我们这样一个封建思想长期浸染的国度,民主革命时间太短,盘踞在人们头脑里的传统思想观念,蒂固很深,并不是暴风骤雨式的激烈阶级斗争所能推翻的,也不是“思想改选”所能批倒批臭的,更不是喊几句口号“破四旧,立四新”所能破除的;尤其是男女婚姻上的处女情结,世代因循相袭。假若你是已婚女人,不说左邻右舍多嘴多舌,就在领结婚证时,那个签章的鄙夷地看你的介绍信,翻着上眼皮打量着你,以他(或她)的见多识广,瞧瞧你哪儿不贞。当下,处女膜涉及到性,禁忌讳言,就连改革开放以来的思想解放也不触及;然则在商品市场上,处女身价大增,市场经济前沿的那些大款们,他们的包二奶哪一个不因此而加分加码?社会由此兴起修补处女膜行业。——现代科技俯首传统,愚昧向文明挑战!近年来不少高学历高职业的高龄女性,她们的婚姻都成了老大难,社会上冒出“独身主义”一族;像叶老师这样子年龄的离婚女性,要想解决个人问题,实在是老大难中的老大难。当然,恁她的品貌才情,不能说没人爱慕,可同龄的多已有家室,不可能移情别恋;像那个颇有勇气的副主任,她又看不上;年龄比她小的思想解放,可能她自己又禁闭自己。我同情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她则说知我心也苦,有学问又有才气却尽遭人妒,身边又少一位贴心体己的人……夸我人好,厚道,至诚,要是别人早离了如何云云,大有惺惺惜惺惺之态。80年代以来社会上离异之风颇盛,特别是像我们这一辈的,遇上文革,讲阶级路线,找对象须经组织审查,领导点头,注重家庭出身,轻视或根本不管对方的文化素养,多是无奈逃不过男大当婚的时限,父母着急,亲戚朋友热心帮忙,经人撮合,更有的连面都没见过,信上交换相片,乃至父母包办。只要组织批准,打不打结婚证无所谓,领导重视的亲临讲个话,一般的请几位同事或亲朋好友到场,发些喜糖,二个人把被子搬到一起就完婚,比旧社会抬大红花轿迎亲省事多了,婚姻大事简单到不能再简化的赤裸裸的性,说得难听点就好象牵来二头牲口配种,哪有真正的自由恋爱?感情好是日后逐渐培养的,倒是应证了当年挺时髦的那句话:先结婚后谈恋爱。尽管有文化水平悬殊或思想性格不合,找不到共同语言,但女性多是温柔善良,任劳任怨,相夫教子,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顺顺当当,无后顾之忧;更有的烧得一手味美可口的好饭菜,丈夫侍候得体体贴贴,酒足饭饱,哪也不想。自有冤家对头或“母夜叉”与“气管炎”的,彼此之间无法分享性生活之外的种种快乐,嗑牙拌嘴争风吃醋乃至离婚闹了二三十年,无奈上有老下有小,扛着一份责任,兼之亲情羁绊,碍于情面,凑合着过日子。改革带来新风尚,性观念也大为开放,有的人碰上“三八婆”,过不下去了离异也无可厚非,自然也有新式陈世美。我不属于这一类,况且泰山健在,常抑女助婿,从未闪过此种念头。可怜那些三八婆哭天喊地,甚至有的跳河或悬梁自尽,予心何忍?即便大内跟我吵翻天,那二个字是错也没有口误而出。不觉已到中午,听到大门响,她看一下手表,立马起身,道一声谢谢,急匆匆跨出房门,不巧与大内碰个正面。她头也不敢抬,一脸惊惶,连招呼也想不到打,尴尬一顿,迅速掠一下挂在额角的一绺头发,慌慌张张的抽身就走,一溜烟消失大门外。
大内回过头来直奔书房内,例行她那套搜查侦破工作,屈腿躬背,张眉怒目,活像一只跳到床上又随时蹦跳的狗熊,果然跳将下床,手里扬着一根头发质问:“这是什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行,好心到处给你寻医问药,原来你是个喜欢采野花的,见年青漂亮的就没有病,嫌我老了是不是?你明说呀,我烧高香请到家里来,我让床,何必偷偷摸摸呢?我哪点对不起你呀?为什么要背着我尽干偷鸡摸狗的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当初要不是我给你掖着藏着,早开除遣送回家‘吃老妹’去了,你哪有今日?你不是人,我瞎了眼,你是个忘八蛋!”嚎呀啕的,哭哇闹的,没完没了,无论我怎么跟她解释都没用。她已认定了,特别点出她惊慌失态和那尴尬一掠头发,似乎就是铁证如山,声嘶力竭的对我吼:“没做那个事会惊慌失态?连头发都乱蓬蓬的,你还要我捉奸拿双你才承认哪?”我气愤不过,也对她吼:“不相信就拉倒算了!过不下去就离!说我忘恩负义也好,忘八蛋也罢,我都认了,好说好散!”不晓得我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从来没想过也不愿讲的“离婚”二字,脱口冲出一半,而且吼起话来从来没有过这样底气十足。
听说我要离婚,她人像疯了一样,哭天喊地的,嘴里不干不净的一个劲地骂,扯着我的衣服,在我脸上抓,身上拳,伸手到我下身狠狠的掐一把,要不是我反应迅速的一缩,那简直是要了我的命根子。我火冒三丈,挥手搧她一巴掌,趁她愣神之际,强行挣脱,抽身就走,背后骂声不绝于耳……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爆发了。
这样的日子我实在不想过。
鬼找的!她中午从来不回。我越想越疑:莫不是有人跟踪报信?
转悠半天,觉肚子饿了,到校门口附近餐馆子吃个便饭。已2点了,用餐的人不多,我选了个角落,要了二个小菜。人坐在那里,心里惦记着日记,会不会被她发现?催服务员赶快上,吃完赶紧回去。大概是人要倒霉,就这么凑巧叶老师也进来了,偏偏坐到我对面,说声对不起。我说与你不相干,挥挥手请赶快走人,免得别人疑心生暗鬼。她不动声色地说领导刚才找去问情况,话的意思叫她言行举止检点点,不要引起人家误会。“误会就误会,我也不愿辨解。坦率讲,我认为你离婚不一定是件坏事,看你那里外受气受屈的样子蛮可怜……”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们这个社会,这禁止,那改革,为什么就禁不了也改不了多管闲事的那张嘴呢?不过二个多小时,我们闹离婚的事,恐怕全系的人都晓得了。她七七八八的说,不觉一点委屈,倒好象我受尽折磨,要打抱不平,为我申冤。我说叶老师,你就别掺乎,还嫌闹得不够?她却问我要不要喝点酒,我说请你自便,最好你我离远点,避避嫌,说不定有人躲在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架个望远镜正瞧咱俩,说不准在你我周围什么地方偷偷地安装个窃听器,来个人赃具获,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们又没做那个事,怕什么?”她理直气壮的说,“越是躲避,别人反而越会认为是真有其事。”一副不以为然。我不想扯那个事,闲问道:“你还会喝酒?”她解释说因前夫打伤之故,回家后父亲托人找些中草药浸药酒,每天早晚喝,坚持一年多,伤好了却离不开酒,跟吃鸦片一样上了瘾,至今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点,还是那种药酒,不喝浑身不舒服。
“不会真的有鸦片吧?那么上瘾!”我想放松心情,跟她开起玩笑。
“应该不会吧?你莫吓我!”看得出她也挺逗的。
“你说说是哪几味药吧,看有没有罂粟?”我煞有介事的说,“如今有的狗肉馆子里用罂粟壳烧狗肉,吃了就上瘾,你没看见狗肉馆子门前小汽车排队,哪一个不是回头客?”
“我记得大概有虎骨,龙骨,首乌,泽兰,田七,香附,虎杖,巴藤,川乌,草乌,黄柏,当归,观音竹等十几味中草药,哪有罂粟?”
“怪不得你长得像观音,原来你肚子里塞满了观音竹。”
“可有的人背后骂我狐狸精……”
绕开不愉快的话题,我继续谈草药:“龙骨好象是龟甲化石,如今你哪里能买得到?”
“大概就是乌龟壳吧。你不说是龟甲化石,我哪分得清楚?”
“你那酒里头的虎骨……说不定是狗骨头。”
她嘎嘎大笑道:“也许是吧。——管它什么骨头,只要能治好病。”
上了饭菜,她要卤牛肉和羊杂碎,外加一瓶五加皮。她说也算是药酒,劫风湿,壮筋骨,劝我以后也多喝一点。满满倒了二杯,端起酒杯礼貌性的一扬,自己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人生当醉一杯酒,难得痛饮糊涂时。”
五加皮未喝过,先小抿一口;或许今日我的舌头已麻木了,尝不出它的味道,她的话也叫我莫明其妙,叫她伸直舌头说说是什么意思。她不假思索,说:“自古以来,最讲不清楚的就是男女关系,越辨越黑,不辨更黑,还是糊涂点好!”我说你糊涂,别人硬往你脸上抹黑,白的也成了黑的。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也给我杯子斟满,很惬意的说:“那还不是你个小白脸太漂亮了,不抹点黑,哪别人的脸往哪搁?哈,哈,哈!”
“你哪就喝醉了……尽说酒话。”
“你去访一访,哪一个女老师不夸你,百看不厌的美男子,连女学生都躲在背后切切私语,她们在课堂上都炯炯盯着你,不离你的身影,不亚于挤在珠宝店里瞧一颗新款式的宝石戒指,你以为是你的课讲得好哇?”
“胡扯什么?越说越不像话。”
“这叫酒后吐真言。”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呀?”我拿起筷子挟菜给她碗里塞,叫她吃菜,别光喝酒说酒话。
“要堵住别人的嘴,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她端起杯仰面就往喉咙里灌。
我从未见过女同胞这样子喝酒,也没听说过有能堵众口的好办法。一个埋头教书,不懂人情世故的文静女子,我哪里肯信她有什么办法?酒行四肢,身心如卸重货一般豁然清爽,喝一满口,吃一口菜,又跟她调侃:“那就阿弥陀佛,请观世音菩萨给我支个招啰!”
“你越要清白,别人越要抹黑,当然堵不住。”她这一讲,颇有道理,我示意请她往下讲。她笑笑说,“其实很简单,不管白也好,黑也罢,要白就白到一起,是黑也黑到一块。”
“幽默哲学。”我觉得这种奇谈怪论不应出自她之口。
她一副从容自若:“如今改革开放了,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都请进来,待为上宾,敌人都成了朋友,这点子黑白算什么?你还害怕装入你的档案哪?这个世界,谁怕谁?”
“舆论!”我加重语气说,“群众舆论,你懂吗?那是一个巨大的旋涡!”
她又把二只杯子斟满,举起酒杯要跟我碰杯,轻轻一碰,她猛一仰面,一杯酒又下海了。“你不觉得我们俩人已经卷入旋涡之中了吗?”半醉半醒,半是真话,半是假话的说,“说不定明天会有人给你夫人寄一张你我刚才碰杯的照片呢!”
我听了颤慄的一惊:很可能这是个陷阱!要不她怎么会晓得我在这个小餐馆里?是不是专门设计的?谁的杰作?问她,可她已醉得差不多了。
一个孤身奋斗又不得志的女人,大概是天天用酒来麻醉自己。我可怜她却帮不了她。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把她背回她的宿舍,一定会是一条特大新闻加绯闻,全校恐怕都要开锅了。
我想到仲华,只有请他出马,可人不在,正好系办公室女秘书接的电话,临时抱佛脚,向她求援,她一到,说声对不起,立马抽身。
踏进家门,听到仲华的声音。显然是为我和大内而来的,想必跟她已谈了多时。进书房,摄像一般扫视一遍,并无零乱之象,桌子上的书和教案依旧,看来她并没有别的疑心。物归物,人归人,吵归吵,家里的东西她是不舍得砸的。我宽心的落坐,也没心绪,把日记本挟进教案里。
仲华随即跟进。他总是关键时刻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领导消息好灵通啊!”前天刚宣布他就任系副主任,既是恭维,也是打招呼。
他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哇?领导……消息灵通的。”突然醒悟,陪笑着说,“你不要搞错,是大嫂叫我来的。”
“严书记(系党总支书记)派你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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