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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风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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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那个叫作“教区牧师的庭院”的古色古香的小院落中找到了一个更令人满意的答案。这个小院落毗邻大教堂的绿地，韦尔斯的教会一道十分引人注目的风景就是由那些古老的坚不可摧的门楼构成的。穿过一个门楼，就可来到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组成它的是一个狭小的长方形庭院，两边各排列着13幢小住所，一座破旧不堪的小礼拜堂位于它们的最前面。这是13世纪的建筑，过去曾有一群神职人员住在这个地方，他们为教士担任助理牧师。现在，这些小房子都极其现代化了；但是，那昔日高高的烟囱以及雕刻的匾牌仍保留在那儿，它们古趣盎然的小巧和整洁以及修道院所具有的神圣的气氛仍保留在那儿。这个地方是令人神往的，可是，这个地方本来是另一个时代的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并且，当我第一次在薄暮时分靠近它的时候，在它那张夸张的表情中，我感到它看上去同舞台上那些传统的街道没啥差别。在我幻想的远景之中，浪漫剧中的主人公与知心好友大摇大摆地走来，同斜靠在二楼窗口上的女主人公调情。 虽然这个教区牧师的庭院是个十分奇特的地方，但是，它的主教宅才是韦尔斯的骄傲。这府邸并未由于被人在暮色柔和的氛围之中偶然遇着或者因为别人不经意的接近而损失什么。要到达它那里（除非你直接穿过大教堂的回廊），你得先从另一座古门楼走出，再穿过绿地，进入集市，然后，再从它自己奇特的大门穿过，就又走了回来。我第一眼望到它的时候，一种“剧情突变”的快乐就充盈于我的心田。在那道一片漆黑的拱门中，我看到了一个既为树木的阴影所掩映，又被水面上的光亮所照映的围场。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风景。主教宅邸坐落的那个灰墙包围着的小岛就是它的特色，这是一个有着中世纪风格的小岛，从一条宽阔的、很澄澈的护城河中拔地而起，两侧屹立着圆形之塔，有一座吊桥，专门用于进出。一条短短的小道在护城河外侧，为一排别具一格、生长不佳的榆树下所掩映；在护城河中，天鹅和鸭子成群结对，嬉戏追逐，一簇簇挂竹香在古城垛上，爬蔓植物从主教宅邸花园爬出来，它们倒映于护城河中，随着河水的流动，那明亮的倒影轻轻地荡漾着。
第二部分韦尔斯和索尔兹伯里的大教堂（4）…（图）
宅邸后面有一片坡地。我刚到的那个傍晚，一些工人正在坡地上翻晒干草，散乱的青草在浑浊的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馨香好像想把美景烙印于我的记忆之中。主教大人就住在护城河那边的灰墙里面，这是所有主教的住宅中最为华丽的府邸。这处宅邸的建成时间是在13世纪；然而，虽然这处住宅很宏伟富丽，但是，所占有的地位并非是作重要的。在景观方面，一座大宴会厅的巨大的废墟就是这片领地的一大装饰品。在中世纪，一个爱讲排场的大主教修建了这个大宴会厅，在宗教改革时代，其中一部分遭到了损毁。因为这个大宴会厅依然有着完好无损的塔楼，非常美观的窗户式样，墙上悬挂着结实的绿色挂毯，因此，它就变成了一处深藏于一堵矮矮的雉墙之后的古代遗址。 在我的关于韦尔斯的记忆之中，除了这座宅邸之外，还有几种浪漫的印象，但是，由于篇幅有限，在此无法一一详述。或许那漂亮的圣库思伯特教堂所留下来的印象就是最为清晰的印象了，它的修建年度和大教堂相同，而且，差不多都是那种温和、优雅的早期英国哥特式的风格。有一座塔楼高耸云霄，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的高塔，萨默塞特郡才闻名遐迩。当火车从那些几乎是头重脚轻的小村庄驶过去的时候，透过车窗，那高塔矗立的景观就能够眺望得到。这座教堂古老迷人，绿色的墓地环绕在它的周围，并且，教堂大得足够让人对它产生深刻的印象，但是，又并非大得不得了（我以为它的优点就在于此），叫可悲的不懂建筑艺术的人能够轻松地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它的表现方式是英国式的，所以，它的份量就被前景上的几个卑微形象增添了不少。就在教堂墓地旁边，有一幢房子，低矮的山墙，夕阳时分，四个老者坐在房子前边，闲聊得很是开心。在房子的正面镶嵌着一个古老的石制凹室，分作三个座位，个个又浅又小，其中两个座位为两个样子古怪的老汉所占据着。在这两个贫穷的老汉之中，一个有着特别大的脑门，向外突出着，有一种幽思的神情，在他那略微扭曲的肩膀上，脑袋痛苦地紧缩，双腿交叉，在在他那支丁字形的拐杖上搭放着。另外一个有着红扑扑的面孔，可眼睛却烂得一塌糊涂，如同抹了一把鼻烟般，极为恐怖骇人。他们说话的声音非常衰弱，因此，我压根儿就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当我借问他们是什么人、所从事的职业是什么的时候，我只能勉强地听懂几个字眼——“先生，这里是养老院啊！”
第二部分韦尔斯和索尔兹伯里的大教堂（5）…（图）
著名的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的废墟就是韦尔斯最具有代表性的名胜古迹（距这个地方只有5英里远）。用我们现在很时髦的话来说，亨利八世好好地把这座修道院拾掇了一番。坚固这座修道院昔日的辉煌得以保存至今，但是，都已是破碎得不成什么模样了，而且，看上去不太协调。我以为我路过的是一条大街，可原本却是小镇上的牲口市场，因此，在我从那些由古老的圆拱与方柱组成的不太复杂的迷宫穿过去的时候，牲口蹄子和皮毛的味道一直紧随着我。整个后院都被这些东西所占据着，和在大街的后面挨得很紧，如果你想进去，就得老老实实地取得一个少妇的许可，因为她在这个地方卖门票。但是，因为往日的风采仍保留在格拉斯顿伯里的那条小街道上，所以传统的延续并未完全被打断，至少在一座房子中你必定能够看到最后一位修道院院长骑着骡子外出的情景。那是一家很有个性的小客栈，在它那低矮乌黑的拱门下面，我等待着公共马车（有点和我在考文垂郡等火车时的心情相像），目睹酒吧中的那位女侍在那笨拙的厨房中穿来穿去，穿梭于那些有气无力的、评赏马驹、牛犊和酒吧女侍的青年人中间，在这个时候，我想像得到都铎王朝时代那个快活的英格兰并未完全消逝。像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这样的修道院，要是如今的英格兰也拥有很多的话，那么，英格兰绝对也是一个很迷人的英格兰。很多遗迹，比如像柱子、门窗，都是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门道上有着极为丰富的边饰——层层叠叠的装饰；遍地都是芳草野花，古老的花窗棂遂平添了几分瑰丽，而且，在繁花斗妍的时候，石头的灰色看上去更为深沉。很有必要另辟专门的章节来对英国废墟上的姹紫嫣红的野花加以描述。作为一个游人，我所感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满足，感到我好像亏欠了它们的情似的，但是，我并非一位植物学家，所以，要做到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是很困难的事情。在英格兰，我常常感到：往往在伟大建筑物的废墟之中才能够感受得到那些宏伟建筑的最纯粹的乐趣。站在一幢完美无缺的建筑物面前，一个人很难确信这种印象是纯粹出自于建筑上的：或多或少有一些诗情画意与浪漫情调充盈于其中；它一半依赖于想像，一半依赖于各式各样的附属物与细节，无论它们如何迎合建筑概念，但并非构成建筑实质与精神的有机部分。不过，只要结构是直线与曲线的和谐统一，是规模和体积的协调与平衡，像今日这般站在这残破不堪的芳草萋萋的教堂中殿，置身于野花成了飞檐、浮云成了屋顶的一片孤零的柱子与空荡荡的窗子面前，把它们玩味得那样深，这样的时刻在我的生命中的确很少出现。当然，这些艺术品服务于我们的时候很是同心同德是。面对着这些古老的格拉斯顿伯里遗迹，看着它们那支离破碎的样子，必然使我想起了莱奥纳多的《最后的晚餐》，这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遗迹之一。它们所遗留下来的全部就是一道美丽的影子，但是，那道影子却是艺术家的灵魂所在。
第二部分韦尔斯和索尔兹伯里的大教堂（6）…（图）
同韦尔斯告别之后，我就去参谒了索尔兹伯里大教堂，这座废墟与韦尔斯截然不同，在索尔兹伯里，你能够获得快乐，但是，快乐的根源与我刚才试图阐明的完全相反。或许它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最典型的教堂，因为索尔兹伯里有优雅的尖塔；但是，索尔兹伯里大教堂的尖塔有着简单明了、一览无遗的线条，因此，当你满怀敬仰之心期盼对这座大教堂描述一番的时候，你却作好了准备，准备作一通美学上的剖析。我以前曾看到过这座大教堂，而且对它发出了发自内心的赞美，或许我的赞赏该歇一口气了。我承认，在反复审视之后，我感到既然我所说的正是法语，那么，就该用法文来描摹一番，它好像变得非常少banal（法语：平庸。－－译者注）或者甚至少到了极点bête（法语：愚蠢。－－译者注），因此，我认为它是不是和贝尔维迪宫（梵蒂冈艺术珍品收藏馆。－－译者注）的阿波罗或者美第奇家族的维纳斯同属一个艺术领域。索尔兹伯里大教堂在建筑学上的效果相当于淡黄色头发与蓝眼睛组合的效果。因为天性使然，有的人对赏心悦目的美色容易着迷。可是，我思忖，假如我一定要选择在一个能看得到大教堂的处所来生活，日日出门抬头就能够遇见它，我宁可选粗糙的黑色的埃克塞特大教堂，也不愿整日与温馨的完美的索尔兹伯里大教堂为伴。
第二部分韦尔斯和索尔兹伯里的大教堂（7）…（图）
在索尔兹伯里，还有其他颇具代表性的名胜古迹，比如悬石坛（一处史前巨石建筑遗址，位于英国南部索尔兹伯里附近。－－译者注）与威尔顿山庄。至今重游故地，兴致仍然不减当年。悬石坛是一处圣坛，人们争相朝拜。我上一回来参观的时候，一群游人正在那可怕的坛址上举行野餐，他们以喝啤酒来祭奠。不过，此地巨大的神秘并未被人看得心情不安；因为这一回没有游客在此举行野餐，因此，它所有的暧昧与强烈，都任由我们尽情地玩味。在历史上，悬石坛是孤绝傲立的，宛若它在这个大平原上的所在位置，大平原上绚丽多姿的绿波从它身边流去，好像是漫长年月的消退的象征，却未曾留下任何权威的诠释。当这些巨人俯首蹙眉关注它们那些倒下去了的同伴的时候，你可能会有许多的疑问，不过，你的好奇心会倒在笼罩着它们的浩淼的阳光灿烂的寂静之中，而且，这处奇异的古代遗迹连同它那默默无闻的记忆，只不过是图画王国里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悬石坛的确非常朦胧，无比深沉。站在远处，朝它眺望，你会看到它矗立在大平原一个浅浅的谷地上，差不多和草地滚木球场上的一组滚柱一样大。想像一下，在一个夏日，你整日静坐着在那儿，全神贯注地看着它的身影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进而拿宇宙的永恒与个人的短暂作一番对比，那会是一种何等样的感受啊！有一种几乎能使人心旷神怡的东西存在于悬石坛之中；对人生那一层薄薄的表面，对我们很快就会把握事物的本来面貌，要是你愿意去感受一下的话，那么，这些古老的灰色石柱就可以把历史大厦之下那些无路的地穴展现在你面前。
第二部分韦尔斯和索尔兹伯里的大教堂（8）…（图）
索尔兹伯里的确有着丰富的古迹。威尔顿山庄是彭布鲁克伯爵家族一座历史悠久、情调别致的府邸，有一批珍贵的希腊与罗马大理石雕刻品收藏于在这个山庄中。游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山庄里观看。这些雕刻品就陈列在一个山庄中央那个美丽的回廊四周。许多客厅的门都是朝这个回廊开着的，彭布鲁克伯爵家族成员的肖像就悬挂在客厅里，这些肖像画件件都价值连城，大都是凡·戴克的作品。在詹姆士一世时代，彭布鲁克家族群英汇聚的全家福，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作品，并被视为凡·戴克的代表作。这幅作品集绘画的——柜架、色彩、高雅、力度与完善——等等优势于一体。对于成为一幅最杰出的肖像画所应具备什么样的条件，至今我还在思忖着这个问题，因为它无疑是世界上最具雄心壮志的作品之一，但仍然还是白费力气。从个性上来说，要是说它在某种严谨认真的真实之中有所缺憾上，那么，它在自己的处境的华丽与庄严中又获得了弥补，这个处境就是它从未离开威尔顿山庄这座富丽的宅邸半步，它那高贵的原型的子孙们又对它十分熟悉。
第三部分节日的力量（1）…（图）
提到英国人，如同一位观众在观看谢里丹先生的闹剧《批评家》彩排时剧本里的军事会议那样：大家真要全都赞同，他们能做到异口同声，这还真是一个奇迹呢！目前，对许多问题，比如有关俄国的阴谋狡诈、土耳其政府的渎职、亚瑟·图思牧师的功劳、亨利·欧文（英国第一位获得了爵士这个荣誉称号的演员，1838—1905，曾在300多部戏中担任过400个角色。－－译者注）先生的天赋，还有其他问题，他们都各抒己见、莫衷一是；但是，在遵守体面的社会礼节上，不论是目前，还是其他任何时刻，他们则无半点含糊态度。英国是一个很怪异的国家，这与她在外国人眼中极其有趣有着极大的关系。有着十分积极、十分独立的民族特性、个性，依据自己的想法兼容并蓄，一些奇异的怪僻很容易养成；同时，又具有跟随风俗的异常天赋。在同一时间内，有那么多的人，以相同的方式做着相同的事情——说着相同的俚语，戴着相同的帽子，系着相同的领带，收藏相同的瓷器，举行相同的草地网球或马球比赛，赞美相同的职业。我思忖，你绝对是没机会在其他任何国家看到这样的场景。对表演者身上那种自由动作奔放的潜在能力，假如外国游客不曾体会得到的话，那么，这种一成不变的场面马上就会使人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他一边心头纳闷英国人是如何把传统的个人偏狭和这种对习俗的永远尊重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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