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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以不永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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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知道了,一直用我的钱来着。我都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有一件事得说一下,我想钱不会让你带走的。”
“我根本就没想要。钱有什么用?毛毛死了。”
“嗯,再抽一支吧。”他递给杜宇琪。
“还有什么问题都问出来吧。”
“最后一个问题,出了这种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逃出来。我想先看看我爷爷,好好将这几天想一想,然后回家。”
“等下午凉快一点再走吧。”
“不远,走过去就在花园后面。”
“你爷爷是车间主任?”
他点点头。
“你先呆在这里,随便吃点东西,我想先去和你爷爷谈谈。你傍晚再走。没什么,想开点儿,总会过去的。”
他走出去,下到二楼又返回来。“还有,明天是毛毛的葬礼,你不能去。别问我为什么。你得珍惜自己,懂吗?要不然或许会像毛毛那样的下场。对了,这半盒烟你留着抽吧。接着。”
从杜宇琪的爷爷家出来,天空已经变成了火红色。他们谈了一个下午。开始是在说杜宇琪的事,后来他渐渐明白杜老爷子对杜宇琪的出走还没有自己了解的多的时候,他们就静静地抽着烟。他留意到作为警察,在杜宇琪的奶奶那里他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这使得他在吃晚饭时很不好受。警察是什么呢?走在路上他想着,如果自家没有出事的话,谁会欢迎警察的到来呢?杜宇琪的爷爷过于热情地倒酒时他说自己晚上还有事要办,有什么事呢?他苦笑着。一只足球滚到他脚下。他使尽力气踢回去。几个男孩鼓掌喝彩,或许是喝倒彩。去看看女儿考得怎么样,听听儿子的新幼儿园条件好不好。然后四个人就一齐挤在那间小屋子里睡到天亮。好像这就是我不喝酒的理由。他拽了拽衬衫上的衣褶。
5
虽然雨并不是很大,但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第二天下午三点钟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你妻子脸上的雨将她弄醒了。拉开窗帘,由于前夜的疏忽没有合上窗户,窗帘全部被淋湿了。她看着街上撑着伞艰难行走的人们,在雨停之前不打算做任何事情。从抽屉里翻出两片安眠药吃下去,重新躺到了床上。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透过窗帘看到了模糊的阳光。她趟着水流一路逆行走到了图书馆。整个下午她坐在潮湿的长条椅上匆匆翻阅了七本法律书,每一本都如石头一般厚重,足足有近两千页。她伏在桌前刚一闭眼就明白自己其实什么也没记住。对于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她始终坚信法律的程序并不能将其改变。她把七本书依次放回了原位。离开前,写下的那些像迷宫一样玄妙的笔记被她一张张铺在了图书馆椭圆形的桌子上。
科长在她煮面条时给她来了个电话,这使她想起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上班了。在电话的那边科长告诉她这件事已在单位所有人的口中传开了。“人人都想帮帮你,包括我在内。”他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假惺惺地作态,她对此感到厌恶,强者在对弱者的同情中得到愉快的成就感。“没有。”她觉得回答完全是出于礼貌。她应该不说话。
“我们会给你放假,直到这场官司结束为止。你有多大把握?”
她听出对方是在压着声调说话。他应该笑,不是吗?把他心中所想的全都表现出来。“我不打算回去了。失去了这些,那失去一切都无所谓了。我要辞职。”
“没什么,我会一直留着你的工作,到你能来的那天。”
“辞掉我吧。”她摁着“5”键,话筒里传出长音,像是在鸣笛。
她去看了她丈夫。
你离她近在咫尺却无话可说。你告诉她,这几天你很平静。“别再去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干?”她没理会你的话。
“不知道,可能是我实在受不了那女孩的嘲讽。”
她扭过头,长出口气。“我是说谁编的?这么圆滑的故事?”
“那是真的。你不知道,你睡着了。”
“要不是有这张桌子,我告诉你,我真想上去揍你。”
“可我比你还想揍我自己。”
“听我说,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你就算是为了我还不行吗?”
“法律不会允许我这么走的。”
“我现在才明白,”她站起来,她要走了。你突然很想留住她。“你真的很自私。”她说。
她确实没有请律师,上一个年轻学生临场的惊慌失措早已让她对所有的律师都丧失信心,尽管十天内她天天都往返于律师事务所和你那因无人清理而凌乱不堪的房子之间。前后她找过四个老律师。每一个律师在听完你妻子伤心的讲述之后都认为是场必赢的官司,然后在晚上他们花了两个小时翻看了你的口供和一审的陈述报告后,都改变了他们乐观的想法。
“我发现这和你昨天告诉我的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设计的圈套啊。”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应该由着你的主观意愿随意捏造吧?”
“事实就是这样的。”她语气缓慢下来。这是她找到的第四个律师,看起来也没什么希望了。她准备离开。
“这样也好,”老律师在她出去后自语着,“不知道真相,至少不用承受那么大的打击。”
三分钟她又回来了,原先扎起来的头发全都散开。她坐回原位。“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呃,一个人自首,承认自己的罪行。”他坐起来思考着,“对!从他精神状态下手。就是说,要是证明他当时的精神处在一种极度错乱的状态下,就能让他免于一死。不过这可能更不好,他的下半生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你考虑考虑。”
“我们女儿刚死的那一年,他确实有些精神不正常。”
“这里不是说他已经承认女儿也是他杀的吗?”
“那年他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死亡证明是怎么开的?”
“完全是场意外事故。”
“哦,这样做,证明他那时就疯了,而这一次是他那时精神错乱的延续。”
“怎么证明呢?”
“很容易,找到那时接触他的人,邻居呀,同事呀,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你妻子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了。“真的谢谢您。”她深深鞠了个躬。
三个小时后你妻子坐上了去吉林市的汽车,你们十几年前曾生活在那里。她坐在颠簸的位子上睡了一个小时。人们不时发出哄堂大笑让她不得不醒过来。所有人都在盯着前面的电视,里面在回放着春节晚会的小品。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喜欢的东西现在也令她感到厌倦。她转身看着窗外,汽车驶过溅起一片一片的泥水。几头牛在地里啃着草。快进市区了,她盘算着,还有四十分钟。人们又笑了,旁边的男孩不小心将可乐洒在她从家里翻出来的晚礼裙上。男孩并不知道他犯了错,仍然痴迷地看着电视。她用纸擦了擦。反正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她看看电视,是挺有意思的。她随着人们笑起来。笑星在高潮后退场了,电视里传来一阵掌声。车上的人还在笑个不停。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这样开心过,以至于笑得泪流不止。
当天晚上你妻子拜访了吉林的一些朋友。有些人已经搬家了,她对着门牌号歇了一会儿便奔向下一个朋友家里。意外的是,有几个原来关系很好的邻居由于疾病和车祸,或是工伤,几年前就离开了人世。在安慰那些邻居家里人时她心里很难过。几年后或许她就扮演着他们的角色。对于她找到的故人她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她请他们第二天上江苏路的海鲜楼吃顿晚餐。
一共来了七个朋友,刚开始你妻子就表情严肃地向大家敬酒,然后就一语不发坐下来。有人问她是不是碰上麻烦了。
她不停地叹气,“去次长春吧。”
“最近工作太忙了,怕抽不出空。”他们不想去。
“所有的一切损失我来承担。”她倒满每个人的杯子。“钱,现在不花,以后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她站起来,想起自己的裙子上留有可乐的黑色痕迹,又坐下来了。“来,愿意去的和我干杯。”
尽管七个人都和她碰了杯,但开庭那天只有两个证人到场。不过这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直到头一天晚上,有个陌生人来找你谈话时你才想起二审的日子到了。我已不愿意再去做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他也会愧疚不安的。
你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随后你又自嘲这只不过是对所有戴墨镜的人的相貌都无法区分罢了。
“上次你做得很出色。”
你奇怪他什么都没带来。“呃?”可能他并不是你的律师。
“我说的是一审,你表现得不错,没有任何细节上的漏洞。”
你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明天就开庭了。我想看看,那一起事情你究竟忘了没有。”
“有时候我怀疑那件事就是我干的。或许我忘了,不过目击者把它一五一十地写给我,我才回忆起来。”
“这样一来你受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嗯,赶快结束吧。”
“好,那我随便问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还记住多少。那天晚上你几点钟出去的?”
第二部第8节 毛毛的葬礼
你想起他是谁了。请问被告,案发当日,十二点到凌晨两点的一段时间内,你在什么地方?哪条街?请你详细地回答我!出外做什么?你们认识吗?好,最后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你的血型吗?
“你给我听着,我做了什么我自己知道,我现在很清醒。以前我可能忘记过一阵,不过现在我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用不着你来考我。”
“那就好。”他面对着你倒着走出去。“那就好。”
六
去参加毛毛的葬礼之前他嘱咐自己女儿答卷时一定要仔细。
“我都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这是女儿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之后她用勺子将扯下来的一段段油条压到豆浆里。
“别说了。”她妻子在他身后小声说,“她昨天没考好。”
那些油条像沾满水的海绵一样在碗里上下起伏,但莲莲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她心不在焉地将豆浆搅成漩涡。
“那些小朋友都不认识我。”他儿子站到椅子上去拿糖罐。
“莲莲,只要你想念书,不管考上还是考不上,爸爸都花钱供你上学。”他看着女儿,希望能看到她眼神里的答复。然而女儿始终垂着头。反倒是碰到了他妻子的目光,他觉得妻子在嘲笑。是啊,哪还有钱了,他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把那套西服找出来,”他起身洗手,“我得上班了。”
虽然他想过张先生应该有些号召力,但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加葬礼。即使殡仪馆安排了最宽敞的大厅,还是有好多人没有座位。而且人还在陆续增多。在人群中他想去看看毛毛的妈妈,绕了大厅一圈儿也没找到。后来他想起毛毛的爸爸也不在场。所有表情严肃的客人都由几个年轻人招待。他看见杜宇琪的爷爷带着他的小孙子从外面走进来。可能是外孙,他有点拿不准。有人把灯打开,拉上了黑色的窗帘。他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顺便问问杜宇琪现在怎么样了。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拦住了他。
“请这边坐吧,刚刚加了些座位。”她微笑着给他领路。
“人太多了。”
“是啊,呆会儿市长还要过来呢。”
“这么大的排场?”
“再大的排场有什么用呀?人都死了。”
“嗯。来的人心里都不舒服。”
“您坐这儿吧。”她掏出一个笔记本,“您是?”
“哦,是个邻居。”
“您总不能让我这么写吧?”她笑了笑。
“哦,杜宇琪。我来写吧。”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不停地流泪,她用一团手绢反复抹着眼睛,不一会儿她哭出声来。
“你是毛毛的亲戚吗?”他想分给她一部分同情。
“这么年轻的姑娘,死得多惨啊。”她展开手绢,反过来又卷成一团。“我看你是个好人,我女儿叫赵佳,这么高,和毛毛差不多大,要是你看见了千万要劝她回家。”
“怎么了?”
“星期天晚上她被我骂跑了,都后悔死了,我怕她也出事啊。”
“不会有事的。”
他左边的男人盯着大厅的钟表,“什么时候能开饭啊?”雷奇对他笑了笑。
“我都三天没碰一滴酒了。”他打着手势,“三天。”
“你是混进来的?”
“你也是?”他看着雷奇的表情,“哈哈,我一看你报姓名就明白了,犹犹豫豫的。”他拍拍雷奇的膝盖,“到时候咱俩拼拼酒。你喝啤的还是白的?色的?”
雷奇点点头,“开始了。”
张文再先走到前面,说了几句悲伤的话。然后大家都站起来默哀三分钟。哀乐令雷奇很难过,一百多秒里他回想了自己前半生的碌碌无为。乐声结束后是一个个领导讲话。他听不清、想不通那些人都过来做什么。好像是大人物们的一场作秀,他知道从这些讲话里得不到什么线索,还好他们不至于又把那些市政功绩的陈词滥调搬到这里。到最后他也没看到毛毛的母亲和张先生的妻子,那是他最想见的两个人。
他离开座位,走进休息室,看到了毛毛的后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他感觉她并不像人们谣传的那样妖艳。她穿着一身黑连衣裙。
“几天前我已同你丈夫谈过了。”
“他现在在里面,一会儿就能过来。”
“我那天就想找你谈谈,正巧你不在。张先生说你受到的打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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