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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以不永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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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呀,我就杀一个呀,前一个我记不清楚了。后一个我可熟,我给你背背:大概在十二点我从家里出来,我妻子当时睡觉,我出来是因为我睡不着,我走进花园是因为怕路边没盖的井危险……”
“行了,这也显摆?不过你妻子可真厉害,谁都不怕。不然你早死了。”
“我知道我对不住她。”你倒上酒,“怎么这么熟呢?”你靠在墙角弓起腿,下巴顶在双膝之间回忆着。“不对!这是我背的词儿,不是我干的!喂,后面的毛毛不是我杀的。”
“你没杀人那他们抓你干吗?行了,喝酒吧。”
“我想想,前一个是我女儿,我想要儿子,结果是女儿。”
“你也太老套了吧,现在一家一个,男孩女孩都好。”
“是啊,我也这么劝自己的。”
“护士,怎么样了?顺利吗?”
“是个姑娘,七斤多重。”
他站在门口,迟迟不愿进去。里面传来他女儿的哭声。
“我以为这事我多苦呢,一挺就过去了。你看,一眨眼,我肚子变平了,变出个孩子来。”
“没剖腹就好,我们还能要一个。”
“你怎么了?一点表情都没有,你可是当爸爸啦。哦,你失望了对不对?我怀孕时你就跟我念叨儿子。”她气得转过身去。
“你别生气。”他说着,声音小得几乎被哭声淹没了,“女儿挺好的,挺好。”
女儿被他抱起时突然不哭了,他看了十多秒,笑了:“挺好。”
“啊,我明白了。我那么疼她只不过是在嘲笑我陈旧的思想。原来我并不是从心底真正去爱她。”
外面没人回应,他在黑暗中回到床上,脱光了衣服躲进去,双手将全身摸过一遍,到了明天就会变成一堆烂肉。他缩进被子里,看到月光透过冰霜映在墙壁上。
“爸爸,爸爸!”
他听到女儿在喊他。
你找出那盒555,抽出一支才想起自己没有火机。
没人注意到他停在水中央不动了,看着下午两点钟的阳光。“爸对不起你,你不是男孩,但你弟弟就是了。”救生员从瞭望台跳下来游向浪花击起的地方。附近游泳的人看到这里出事了。有人叫起来。
“毛毛,爸爸来了!”他拼命地向前游,游泳圈越漂越远。毛毛渐渐沉下去,水面趋于平静。他从水底抱起毛毛,游向岸边,“爸爸不是人,爸爸不想让你死。”
你从地上摸到衣服,捡起一件件穿上。你妻子是对的,你没杀过人,你没有罪,但死刑却是你最终的解脱。毛毛死后的十几年里你疯了两次,第一次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第二次你将在这里永远卸下你的痛苦。死刑对你来说已经不是惩罚,而是变成了赏赐。对你而言,极刑是继续活下去。
在夜里你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之后你干脆坐起来看着时间一点点溜走。快点儿吧,我要早些见到毛毛。你捶着铁门,叫醒了看守。
“刚五点钟,你再收拾收拾吧。”
“收拾什么?你要我背着行李走吗?”
“就是你把这辈子经历过的事好好整理一遍。待会儿他们就来了。”
外面还漆黑一片。
他们已经准备好步枪,尽管你打算对着枪口死,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你尽量让自己心静如水,保持着微笑。“三、二、一。”你默默数着,还没有开枪。你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枪响了。树林里惊起一群飞鸟,它们在上空转了三圈向北飞去。你真想不到方才还万物静寂的世界只因为一声枪声竟然会出现那么大的骚动。很奇怪你居然没死。
那是试枪。
这回枪口真的是在对准你了,你下决心一定要睁开眼睛。爸爸,救我啊。不要再想了,你摇摇头。砰!枪响了。虽然你盯得很仔细,却还是没看清子弹飞行的路线。你估量着枪口所对的位置,目光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大概是对着心脏,你低头看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胸口穿了一个洞。树枝上最后三只幼鸟从窝里飞起来,一只实在太幼小,从半空中摔到雪地上,剩下两只直接奔着群鸟消失的相反方向飞去。砰!又是一枪,这一次你不知道子弹打在了什么部位,全身都在痛。你看看自己没有新的伤口,还是胸口的一个洞。你怀疑射击者拥有百步穿杨的功夫。有几滴血从你眼前落到了脸上。脑门儿!子弹打进了你的额头,这让你清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毛毛,爸爸来了,爸爸替你报仇了。你双腿顶住子弹向后的冲量,想让自己往前倒下。然而后面却有一种力量拉扯着你。你不想在最后时刻对这个世界屈服,于是头用力向前倾,试图带动身体倒向前方。没用,还是没用。后面抓着你的力量虽然并不比你大,但也不亚于你。爱,只是为了嘲讽陈旧的思想。你回头看看是谁拽着你不放手时突然发现自己很滑稽:你是被绑在柱子上的。这使你死时的笑容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第三部第1节 外面住一宿
在第三部每一小节都会出现一个由数字组成的标题。其中前边的数字表示叙述此节的人物,中间的数字表示此节讲述的是谁,后边的数字表示从时间顺序上看此节在第三部的位置所在。这样的做法使得小说除了按着页码阅读之外,还会有三种不同的阅读方式:以三位数字的顺序依次阅读。在这里,作者向你保证,每一种重新组合的文本都会令你有新的发现。
1. 张文再
2. 杜宾
3. 张雨卉
4. 袁南
5. 朱珍珍
6. 雷奇
7. 周贺
8. 李佳毅
9. 邻居
10. 杜宇琪
我妈妈为我留的房门。我轻轻推了一下,随着门渐渐打开,从屋里泄出来的阳光在门外形成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扇形,我倚在门旁迟迟不愿进去,我的影子是这扇形的角平分线。一个扛着自行车上楼的邻居冲我打招呼。我认识他,但实在不想和他说什么。我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就走进去。
“这么晚才回来?”我父亲在饭桌旁等着我,“你真不如在外面住一宿。”
“你快走吧,你爸会骂你的。”她坐在岸边,两只脚伸进湖里划圆圈。
“出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回去说?”
她拾起草丛中的一颗杨树籽,揭开表皮,里面冒出像棉花润湿了一样的东西。“要是再过几天就好了,等这些都长熟了,满天都是飞来飞去的白毛毛。”
“学校晚上补课。”我放下书包洗手,水龙头震耳的响声令我有些头晕。我不愿就这么坐到我父亲对面。
“老师们单给你一个人补课是吗?”
“我都说了,”我甩甩手上的水坐到位子上,“你别总去学校找我,那些同学又不是就我一个人有爸。”
“你怕丢人是不是?那你就别像个野孩子似的跑出去撒欢儿。”
我看看我父亲,没再说话。这些饭菜我根本吃不下去,我全部夹到碗里,闭着眼睛往嘴里送。“你们一直没吃饭?”
“嗯。不是我说你,宇琪,”我妈妈说话了,“你看现在多乱啊,今天上午就有个逃犯跑到三楼里来了,警察在外面砰砰地放枪,吓得人都不敢出门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抓逃犯?”
我爸瞪了我一眼,“她叫你按时按点儿回来。”
我抬头望望窗外,夕阳斜射进来,我盯着阳光直到眼睛胀痛。
“我到你们学校的时候刚放学,”我父亲把那么多没滋味的白菜夹到我碗里逼着我吃,“成双成对牵手走的可真不少。我告诉你,你是去十一中学习的,可别跟我整这事儿。”
“是啊,听说高一有个女生还怀孕了呢。”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真的假的?”他听后站了起来。
“起初我也不知道,就是觉着有点儿怪。”她仰头望着他,抓着他的手叫他坐下,“我查了,两个月。”
“还能有这事儿?”我妈妈有点儿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我父亲又添了一碗饭,“十七八了,按理说什么都懂了。”
“就那么一次呀。”他双手不停地抠着泥,从没这么感到惊慌失措。
“比六合彩还难中,”她居然笑起来。
他开始厌恶她的笑,于是看着远处缓缓行驶的游船。
“这事儿谁家摊上都不好受,问题是那姑娘可怎么办呢?”我妈妈又流露出她那过盛的感情。她总是这样,看电视剧她会好几天都伤感地叹息不止,报纸一篇煽情的报道就可以让她泪流满面,而对自己现实中的生活她却出奇地冷漠,甚至都有些麻木不仁。
“那怎么办?”她撅着嘴,“我该生在古代,那我就能上吊自尽,我妈我爸不但不拦我,死了还给我立贞节牌坊呢。”
“我可不希望你就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我就生在中世纪的欧洲,教会怎么打我骂我我也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然后再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养大,让他当个骑士,跑去对教皇说,啊,尊敬的教皇,有关于我卑微的身事乃是世俗的流言,我那值得景仰的父亲便是当今声名远扬的宇琪·德·杜伯爵,而我可怜的母亲则是我此生的骄傲。”
“我跟你说,现在可不是我们说笑的时候。”
“那你要我干什么,对着你哭哭啼啼的吗?”她看着他,两只大眼睛溢满了泪水。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用右手拇指抠着其他九个指甲里的泥。
“真丢人,”我父亲说。“这在你们校传开了?”
“你都跟谁说了?”他问她。
“就你呀。”
“还有呢?”
“我爸,不过我用不着怕他。他气得上了楼,我就出来了。”
“就我一人知道。”我看着我妈妈,她显然没在意我的话。
“认识她?”
“嗯。”
“那她怎么就跟你一人说?”我父亲笑起来,“你是她知己不成?”
“因为,”我把碗推到中间,几乎一口饭都没吃。我明白自己马上就要承受什么,“因为那女孩说我是孩子的爸爸。”
“我才四十五岁。”我父亲站起来,双手比划着数字,然后抓住我的衣领,抽了我一个耳光,“你他妈就让我当爷爷了!”
我母亲坐在原位不动,双手叉腰静静地注视我几秒钟,突然从厨房走到屋子里神经质地喊叫起来。她回来时抓起所有不值钱的东西向我这里摔。因为我并不闪躲,她再次被激怒了,她先向我身上的各个部位掐去,看到我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便抄起拖布杆朝我后背击打。在第二根拖布杆被打断的时候,她蹲下来,头反复撞着墙壁伤心地哭了。
我父亲又给我一巴掌,他指望着我哭出来,仿佛我的屈服将等同于他的胜利。我的眼镜掉在地上,被我父亲走动时踩碎了,他听到玻璃破裂的声音。看着我,回去又看看角落里的母亲,他跪在地上,弯下腰。下面很暗,他在桌下像寻找一只他药死的蟑螂一样徒劳地去搜寻那副失去镜片的空镜架。
我躺在床上,窗帘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地贴在窗户上。我父亲在里面的屋子里不停地说啊说啊,我母亲低声哭泣着。夜晚仿佛绽放的花朵一般寂静无声。我乞盼夜色将他们融化。我打开灯,重新读了一遍我和雨卉以前的通信,然后我靠在墙头看白炽灯刺眼的白光,如一个上了年纪呼吸困难的老人那样按着自己的胸口走到桌前。我想给她写几句话,写了半页左右我突然发现这些话并不是为她而写,那是送给我自己慰藉的语言。我关掉灯躺回床上,在风吹着窗帘的一瞬间数着对面楼里亮灯的窗户。
我妈妈在黑暗中摸进屋子里来的时候撞倒了路中央的椅子。她在椅子落到地板之前停止了哭泣。她捂着膝盖跨过横在地面上的椅子、书本以及摔碎在地上的玻璃杯,在我床前抓着我的手,低下头轻轻对我说:“我打你了?”
“你没打我。”她的头发滑过我的脸,我转过身面对墙壁,悄悄地哭了。
“你真的太伤我的心了。”我妈妈松开我的手,向我全身摸去,寻找着伤口。
“我哪次都伤你的心。”
“干吗跑这么远来?他们还等着我回家呢。”他们从林子深处向湖边走去,他跟在她身边,看见几只松鼠在树梢间跳动。
“我想告诉你个事儿。你先坐下。”她神秘地笑着脱下凉鞋,双脚伸到水里。
他看出那种笑意是经过事先预演的,他怕她会在这里让他表白或是说其他一些山盟海誓的话,虽然她还没有求他说过,但他讨厌这个,讨厌以这种方式筑造的爱情堡垒。如果真要那样的话,我转身就走,他想。“好,你说吧。”
她并没有说,只是张着口不发出声来,同时指指自己的肚子。
他盯着她的嘴,按着口型自己说了一遍:“我怀孕了?”随后他闭上眼睛顺势躺在白云之下绿草之上。
“宇琪?”
我没说话,我妈妈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我和你爸想好了,你先把考试过去,然后我们给你转学,远离此地。”
“我会远离此地的,以后再也不回来。”
“嗯,你睡吧。”我妈妈站起来,“那女孩是谁?”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他侧身看着她,风吹动她耳边的头发起起伏伏。
她捡一颗石子向湖中抛去,石子跳出水面又落入稍远的水中,击起点点涟漪。“来个痛快的。”她双手各抓起一只凉鞋,仿佛在比较哪只手的力量大一些,然后一起朝水面扔过去,凉鞋在几乎平行的位置溅起两处水花。她抽出水中的双腿,光着脚踩在泥里,“我该怎么办?”
10。2。1
我们在前面简单介绍了杜宾童年及少年时的状况。在千位以“一”为开头的最后一年杜宾升入了长春的一所高中,高中三年他依然没有显露出半点儿令后人惊叹的那种文学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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