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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的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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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充分发挥老谷的积极性,邹晓风索性把向区委,区政府送废铁支援炼钢的事项全交由谷玉森联系办理。至于厂里那两座小土炉拆不拆,与会者意见并不统一,最后决定暂缓拆除,看看形势的发展再定。
散了会,谷玉森便去给区委组织部的一位科长通电话,将厂里决定把废铁支援给区委炼钢的决定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这位科长说,这种事你别跟我说,区委,区政府有个炼钢领导小组,我告诉你一个电话,你跟他们联系吧。谷玉森说找哪位领导啊?科长说,这么点儿事找谁都能办,不一定要找领导。
谷玉森按人家给的号码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人一听有四五百斤的废铁要支援他们炼钢当即就乐了,说是好事,你们尽快给送过来吧,说越快越好。谷玉森说,去了找谁呀?对方说,进了区委大院看哪儿冒烟往哪儿走,到了找谁都行。谷玉森还想问细一点儿,但对方已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谷玉森来了精神,一头闯进了供销股,把正准备出门的张权斗堵住了说:“先给我办点儿要紧的事。你给我联系一下你那些关系单位,看今明两天能不能给我借辆卡车用半天时间,最好是今儿下午有车最好。”
张权斗不敢怠慢掏出个小本本,当着他的面开始拨电话。也是不巧,他一连拨通了五个有卡车的单位全不行,不是说卡车出长途了,就是说运输任务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支援别人。把张权斗急得汗都下来了,放下电话他很难为情地说:“现在都在大跃进,谁家的卡车都忙。我也不知您拉什么,要不然我给您借辆三轮车行不行?”
听了这话,谷玉森气得扭头就甩门走了。
那门“怦”的一声响,吓得张权斗脸全白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屁拍在马蹄上了,因为厂里有好几辆平板三轮,谷玉森要用三轮还用他借!他后悔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变辆卡车给谷玉森用,说什么都晚了。
张权斗说的话之所以词不达意也是因为心里有事,他股里长驻东北林场的采购员关忠存早上刚给他来了长途电话,说计划采购的三百立方的一等材只搞到不足七十立方,而且采购到手的木材还一时排不上车皮,说铁路现在主要是保障全国大炼钢铁的用车,一切都为钢让路,他听了能不急!张权斗正在琢磨怎么向厂长汇报的时候,偏偏谷玉森来了。
谷玉森气是气,废铁还是要尽快送过去,他决定用孙广财的驴车送,转了全厂一圈才找到了孙广财。一听说赶着驴车奔区委,要走二十几里的路,孙广财心里发怵得很,但一见谷玉森虎着个脸,他立即装出欢天喜地的样子答应下来,说谷书记您就擎好吧,我待会儿就把车装上。
谷玉森说,等你装好车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就坐你的车。
孙广财讨好地说,您就放心吧,您说到那儿找谁就行。区委大院我熟得很。您坐这种车能把屁股颠八瓣。您就在家擎好吧,绝误不了事。
谷玉森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装好车先走,我随后骑车过去,你要先到了就在区委门前等我。
孙广财不识好歹,说这点儿事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人去就行。
谷玉森没好气地说,费什么话!我去区委还有别的事呢!
孙广财讨了一个没趣,不再吱声,轰他的驴车装车去了。
李宪平听了张权斗的汇报很不满意,因为计划采购的三百立方一等材关系到厂里明年上半年大规模的转产,计划采购的全是适宜制作家具的木材。而这类木种厂里现存的数量已很少,恐怕到不了年底就会全部用光了。前些天,材料场的郭子儒已跟他提过这事,因新木材到厂后还有一个烘干问题。
张权斗欠着身子递过一支烟,李宪平摆了摆手,张权斗说:“要不然我跑一趟东北,到那儿托托关系先搞车皮。您要是同意我今晚就走。”
李宪平没理会张权斗去东北的事,绷着脸先问道:“你给我说说,关忠存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办事靠不靠谱儿?这个小关可是你点的将!”
张权斗拍着胸脯说:“厂长您就放心吧!小关的哥哥大关您还不了解,在机加工车间那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小关就是比他哥哥活范一点儿,机灵一些,人是绝对靠谱儿,办事也比较蹋实,这回是木材确定太紧张了,小关在电话中说,大量的木材全烧了炼铁、炼钢,本地要炼,还要支援全国大炼钢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难办,拿着钱买不到木材……”
李宪平笑了笑说:“你说得这些客观原因我也听到了一些。但总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我不放心的到是这个小关,我听人反映,这小子吃吃喝喝,还好和年轻的女同志拉拉扯扯,总之毛病不少,人家说他和大关像是两个妈生的。我说的这些靠谱儿吧?这样的人撒出去,时间长了难免不出问题。”
张权斗边听边点头,一时哼哼哈哈的变得结巴起来,紧张得直冒汗,他既不敢说厂长的话不靠谱儿,又不能说厂长的话没说错,因为关忠存是他积极推荐后从车间提上来的,由一个工人变成了采购员,后来又被长期派驻东北,三五个月才回来照个面。他之所以这么看重关忠存自然不是凭白无故,关忠存和他住过街坊,逢年过节没少给他送礼,当上采购员后更是对他感恩不尽,他早上没进办公室,关忠存早就把茶为他沏好了。要不然长驻东北的美差也不会落到关忠存的头上,天天在林场吃着客饭,还拿着厂里的出差补助,这是让不少人眼红的工作。至于关忠存身上的那些毛病他是清楚的,也没少敲打他。但他觉得干采购员这一行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这种爱好只要运用得适度,对工作还会有所帮助。再者他当初也是看关忠存确定能干才推荐他。
李宪平依然板着面孔说:“关键是用人问题,还是那句老话,要用人为贤,不能用人为亲。你这个关忠存用对了没有,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下结论。眼前要紧的是先要把那几十方的木材给我运回来,把计划内没有落实的那部分全落实了!到年根儿满打满算不足七十天了,他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咱们丑话说在前边,到时候要是误了厂里的生产用料,我不找关忠存,找你算账!”
张权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定了定神,陪着笑脸说:“厂长,您批评得对!您说的小关的那些毛病我已听说过一些,也没少说他。我回头马上给他挂长途,问他车皮定没定下来,只要他一含糊,我立马奔东北,到那儿如发现这小子扯谎,绝不轻饶他,回来就撤了他!”说到这,他表情变得激动起来,拍着胸脯说:“这回我去了给您钉在东北,不亲眼看着木材装上火车我就不回来!办不好这件事我就死在东北!”
李宪平乐了说:“咱可先要搞清一个问题,你张权斗可不是为我李宪平抗长活儿的,是为曙光木材厂工作,为党在工作!其次是不能说泄气的话,你要活着把事办好,就算事情办得不理想也要活着回来!你死了我处分谁去?要是真的是因为关忠存责任心不强误了事,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到时候至少也要办你个用人不当之过!你死了我找谁去?”
这一番话说得张权斗也笑了。
张权斗从厂长那儿回来不敢怠慢,回办公室交待了几句便骑车奔了邮电局去挂长途。在邮局打长途电话一是快捷,二是说话方便。李宪平对他一提关忠存的那些毛病,他心里真的有些发毛,怕真的是由于关忠存贪吃贪喝误了公事连累了自己。尽管过去关忠存一直很能干,但还是把他说毛了。
长途电话挂通之后,关忠存在那边赌咒发誓说,先前汇报的情况全是千真万确的实情。说他现在为了搞到车皮,搞到木材,一天到晚四处给人作揖求爷爷告奶奶说好话,就差给人家磕头下跪了。说您要是不信就来亲眼看看,也帮我出出主意。张权斗听那口气不像是在说假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张权斗当即打定主意亲往东北,但对关忠存说的是活话,他是想出其不意搞个突查,来个眼见为实,看看这个关忠存到底是怎么工作的。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采购的木材如真的年底到不了厂,他这个供销股长就当到头了。
李宪平批准张权斗亲往东北督办木材,提到关忠存时再次叮嘱他说,如果真是因为小关个人原因误的事,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先把要紧的事办了,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张权斗提出要多带着差费,因为请客吃饭是免不了的。李宪平批了五百元,比以往的差费多了将近一半。
到财务股领差费的时候,达进士听他去东北就托他回来时捎点关东烟,达进士的烟瘾很大。达进士说得很客气,说您甭当回事,方便的话就给我捎二斤回来。张权斗说,瞧您说的,达股长的事我能不当事办吗!
达进士虽然反右时倒了霉,被撤了股长的职务,但实际上还是财务股的负责人。财务股总共两个人,出纳员姚瑞芳是个三十好几的老姑娘,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是全厂出了名的闷葫芦,上一天班难得听她说一句话。达进士干了多年的财会,责任心又强,财务股的工作自然还是他主事。人们也很少想到他头上还顶着一顶“帽子”,全跟他客客气气的,仍有不少人叫他股长。
一有人托他捎关东烟,给张权斗提了醒,他觉得临行前该跟副书记谷玉森打声招呼,顺便问问他捎不捎东西。头天,谷玉森托他找卡车的事他办得不漂亮,气得老谷摔门走了,他一想起这事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
张权斗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的时候,险些被谷玉森屋里的烟味呛出眼泪来。屋内的前后窗全关着,桌上的烟缸里烟头满满的,谷玉森坐在那里还在抽。等张权斗满脸堆笑说明来意,谷玉森不冷不热说了两句,说不麻烦你了,没什么可捎的,出门要注意安全。说完他便不再发话,张权斗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更清楚不便多说什么,慌忙给自己找个台阶告退了。
谷玉森确实正在生闷气。头天他辛辛苦若送去的那一车废铁,到了区委大院被几个年轻的后生当装卸工足足实实使唤了一回。他当时帮助孙广财动手卸车是想表现一番的。炼钢的现场那么多人出出进进,说不定全引起哪位领导的注意过来问问的。没想到,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手毛脚的小子嫌他把废铁卸的不是地方,他重新装上车换了个地方,又有人怪他们将废铁与挑选过的掺一起了。结果前前后后被人折腾了三个来回,累出他一身的臭汗。他和孙广财两个装了卸,卸了装,忙了一个多钟头,也没见有人出来问候一声,说上一句客气话。
也难怪,赶着个驴车去的,估计人家是将他们当成哪个生产队的了。所以事后他自己生自己的气,急什么呢?为什么不等借到了卡车再去!就为这个,一上班他就没出门,一支接一支抽开了烟,生开了闷气。他刚才还能冲张权斗说句客气话,已是很有涵养了,他也是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在生气,挺没面子的。
不久,篮球场上的那两座小土炉不见了,拆下的砖头码在了一边,炼出的那些钢也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夜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厂里的茶炉房在黎明时分瘫塌了,将刚给茶炉上满水的老张头埋在了瓦砾下。
第一个发现这一惨状的是老马,因有晨练的习惯,住厂的职工里边他起得最早。他发现茶炉房倒塌的时候并没想到会有人压在下面,因露在外面的茶炉是凉的,他还以为老张头起晚了,过去老张头也有偶尔起晚的时候。直到他发觉脚下的一个不大的泥坑之中存满的雨水竟是红色的,才发现不妙,他随手掀起一块石棉瓦发现了半条人腿,终于全明白了。
老马不顾脚下的泥泞,一溜小跑回到宿舍区挨着个砸门叫人,不大功夫就把人全聚到了茶炉房,人们纷纷动手扒人。有人提议说应该叫醒厂长,以便联系医院救人。李宪平闻讯后,穿着背心就赶到了现场,扒出的老张头赤着脚被抬在食堂后门的台阶上,老马正在用一条毛巾为老张头包头,他说人还有口热气,幸许有救。这时,与老张头住一屋的石国栋在瓦砾中扒出了老张头的鞋,上前给他穿上了。
李宪平吩咐石国栋去传达室打电话叫救护车,说我们俩个各打个的电话,救护车来重了不要紧,救人要紧。说完,他匆匆赶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老张头终因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
李宪平从医院回来已近正午时分,一回到办公室就瘫倒在床上。一个曾经身经百战的军人,死人的场面他见的多了,包括失去最亲密战友的伤痛,都远不如这次意外伤亡事故给他心灵造成的冲击,本来这事故是可以避免的。
邹晓风帮他打回了饭,进了李宪平的办公室打了一声招呼便闷头坐在一边不再吭声。在医院时他们通过电话,他早已得知了这一结果,老张头的死,使他同样感到十分内疚。当初厂里准备翻建茶炉房的那批新砖,正是由于他的提议垒了炼钢的小土炉。厂里一忙于炼钢,翻建茶炉房的事便被拖了下来。
一时间,屋里边只有李宪平“稀里呼鲁”吃饭的声响,他平日吃饭的速度就奇快,这天从早晨忙到正午水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一两分钟的功夫就将饭菜扫荡个净光,连菜汤都没剩下。将饭碗推到一边,他点燃了一支烟。如是往日邹晓风在的这种场合,他会美美地哼唱上一句,“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然后海阔天空聊上一阵,但此时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眯上眼,一个劲地喷云吐雾。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邹晓风,他说,我跟你的心情一样,不好受,但总要面对现实,上午我已查过老张头儿的档案,他只有一个独生女早就嫁人了。我已让人去查他女儿的详细地址,以便通知她来料理后事。我是这样想的,因公死亡嘛,厂里为他做口棺材,如果他女儿不想埋在老家,咱们就和刘玉怀商量一下,在他们生产队找块儿地算了。说到这,他深叹一口气说,张润田五十九了,再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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