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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的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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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的早点,吴素梅熬了大米粥,蒸了糖三角。她准备的早点都是范建国爱吃的东西。但过了九点钟,范建国仍没有露面。李宪平在伙房吃早点的时候与她闲聊,她心不在焉几次走神,搭的话牛头不对马嘴,闹出了笑话。
李宪平说:“过年这几天不出去转转,逛逛厂甸?”吴素梅却将一个椅子垫递了过去。伙房的老韩是个关节炎,家里给他做了一个棉垫子放在伙房。吴素梅的举动弄得李宪平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去垫在了座位上。
过会儿李宪平说:“大年初一还不吃顿饺子?”吴素梅楞了一会儿神递过去一个水舀子,还问他要水舀子干吗?逗得李宪平大笑,说吴大管理员的魂是不是让人勾走了?弄得吴素梅一个大红脸,说我正琢磨这几天吃什么饭呢!李宪平也没在意,吃完哼着小曲走了。
李宪平走后,吴素梅决定再去看个究竟。
范建国宿舍的门前依旧没有响动,四周只有鸟的叫声,门前的那层薄雪被一夜的风吹得只剩下少许雪花已结成了冰,看不出有人过走的迹象。吴素梅上前轻轻敲了两下玻璃,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屋里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
范建国合衣躺在铺上,被子只盖在了他的腿上。吴素梅上前摸了一下头吓了一跳,额头火一般的烫手。她拿起床头的药袋一看上面的日期方知他已病倒了两天,她后悔昨晚太粗心了,如果当时进来看看就好了。这时她才觉出屋里边冰凉,显然是炉子早就灭了。吴素梅轻轻晃动了一下他的胳膊,见没什么反应又用力摇动了两下,范建国终于微微睁开了双眼,随之又合上了,眼神显得极度乏力。
吴素梅为他把脉测了一下心速,心跳基本正常,她总算放宽了心。屋里的暖瓶是空的,她去伙房灌满了水,带过来碗和汤匙,小心翼翼将药片碾成沫,弄成药水状,再将范建国的头垫高,将药水一点点喂了下去。又去伙房热了一碗粥加了点白糖,费了好大劲才喂下去了半碗。
接下来,吴素梅很快生好炉子,使屋里有了热气。接着她又坐在床头为他掐头,一掐额头就出现一个紫红的点,很快额头上就布满了红点。这期间,范建国始终紧闭双目任凭她摆布,乖得像个孩子。掐完头,吴素梅去自己宿舍取来了铜钱,用力翻过他的背为他刮痧,铜钱粘上水刮,后背上一刮就是一道紫印。一切她都干得那么熟练,老道,那种自信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责任感无异于是对自己的家人。她从小生长在农村,小病不吃药扛着,大病就用那套土办法对付,医院是绝对去不起的。她后来进了城才知道医院是什么样子,才知道大夫还要穿白大褂。但进城后她依然没有去医院的习惯,扛不住才吃点药。
范建国是在外国人办的孤儿院,教会学校长大的,生平第一次用这种最古老的办法治病,不知是上苍垂怜,还是吴素梅的精诚所至,这种土得掉渣的办法竟产生了奇效,到中午的时候他就烧退了,也知道饿了。吴素梅连续喂了他两碗粥他才摆手。他的周身仍很沉,想动一动都很疼,但感到有些力气了,至少眼皮不那么沉了,睁开眼的力气有了。
吴素梅又为他捏了一遍头,他已能感受到轻松,感受到异性的温柔。她捏完头又用热毛巾为他擦了擦脸和眼睛周围的眵目糊。做完这些,她为他掩好被子说:“你好好睡一觉,我傍晚再来看你。”
范建国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睛合上的时候,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吴素梅回到伙房便开始准备晚上的饺子,本来这顿饺子是准备午饭吃的,上午因为照顾范建国中午凑合了一顿,弄得是鸡蛋炒饭。好在吃饭的就那么几个人。李宪平打饭时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大年初一吃蛋炒饭?恐怕找遍全国也找不出第二家!”吴素梅本想实情相告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说:“李大厂长怎么这样难伺候?晚上吃饺子行不行?不行我现在给您包!”两个人一打哈哈过去了。
吴素梅来曙光厂的这些年里,逢年过节值班是经常的,但并没到大包大揽的程度,一年至少会有一两个节假日是其他人钉班做饭。她是天生的勤快人,劳动对她来说愉快的,会令她感到充实,一旦闲下来反而会使她感到孤独,心里发慌。自从节假日赋予了她新的内容,这一年来的节假日值班她基本是大包大揽,再没安排其他人。考勤上的存休,她已积累下一百多天,是全厂存休最多的一个。
这个春节,每个居民多发了一张肉票。为了使几个长期住宿的能过好春节,吴素梅年前就准备好一斤多肉馅,二斤多排骨。肉虽不多,但总算能吃上两顿过年饭了。只是青菜的品种少得可怜,除了过冬的大白菜只买到几斤空心萝卜和土豆。为了晚上这顿饺子,她早早就动手准备,和好了面,拌好了馅,并特意为生病的范建国拌了一点素馅。一切准备好了,就剩下包了她才去找人帮忙。
当天下午值班的干部是潘树仁,年前李宪平就跟他打过招呼,说他初一不出门,可以为老潘代班让他不要来了,但老潘还是到点就进了厂。潘树仁觉得总让人代班过意不去,尤其是春节,李宪平单身一人他该过来陪陪他,喝一次酒。他不仅带来了好酒,还带来了花生米。花生米是他老家来人带来的,那可是稀罕物,城里过年一个人只能凭本供应半斤带皮的花生。
潘树仁在李宪平的屋里聊得正欢的时候,吴素梅进了门,见面两人先说了几句拜年的话。老潘问,过年了,晚上给我们弄什么好吃的?
吴素梅笑笑说,知道是潘主席值班,哪敢吃次的,吃饺子。就是有一样对不住您,弄不了什么下酒的菜,萝卜全是糠的,白菜也全放得烧心了,就剩下仨鸡蛋是准备做汤的,想吃的话,我狠狠心给您炒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是看到了桌上放的那瓶酒。
潘树仁一摆手说,行了,咱不搞三光政策,有饺子吃足以。
吴素梅说,馅我拌好了,就等人动手包了,我再去叫俩人。着急吃你们就快过去帮忙,伙房我没锁门。说完便出了门,她惦记的是范建国又该吃药了。
小吴一出门,老潘就向李宪平问道:“小吴最近有什么高兴的事啊?怎么瞧着那么喜兴!”
李宪平笑笑说:“你这小老头怎么也学得不正经啦!过年嘛,人家还能哭丧着脸?观察得还很仔细,哪学的这套?做地下工作的可没听说有这项内容!”
潘树仁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吴素梅的神情里有些异样的东西,不过是什么他说不清。
老潘和李宪平在伙房包上饺子了,方见吴素梅回来。
李宪平问她,你去了这么久,招的那些兵呢?
吴素梅嫣然一笑说,今儿我就练你们这两位领导啦,小范病了,老刘头儿在烧水,我没叫他。不过传达室的那两位自己带的饭,吃饭的一共就五个人,还有个病号,包不了多少。包够你俩的就下锅,你们先吃去。
包的差不多的时候,吴素梅催老潘他们洗手。李宪平洗过手说他去看看病号。
饺子快煮好的时候,李宪平回到伙房,进门便说,这傻大个儿还懂得自己给自己治病,把自己的脑袋掐得全紫了。说完又冲吴素梅叮嘱说,回头你给小范弄点儿素馅的吧,有十几个足够了,饿着一点儿好得快。
吴素梅觉得那些话像是全冲她来的,她不便搭话,借着捞饺子的忙乱劲没有搭腔,捞完饺子先把他们打发走了,才觉松了一口气。她取出那碗素馅,动手包了十几个小饺子,剩下的馅准备第二天再包。忙完了又去招呼老刘头儿。
十几个小饺子范建国一口气吃下去了,吴素梅望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比自己吃都香甜。范建国的体质好,病好转得也快。他吃完还想吃,吴素梅说,你刚见好,不能吃那么多。给你留着呢,明天还有。
范建国乖得像个听话的孩子,听了她的劝告顺从地又躺下了。吴素梅为他掩好被子起身要走,他竟拉住她的手说:“姐,我头疼的厉害,你给我揉揉头行吗?”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吴素梅抽出了手,又坐了下来,果真为他揉开了额头。刚才的那一声“姐”叫得她心发颤,脸发烧。他叫过她“大姐”,在她的印象里总共叫过两次。当时听到叫大姐的时候,可远远没有今天的感觉,简化了一个字,亲近了一大截。激动过后,她心里又暗自发笑,没想到这个满脸孩子气的大个子会这么嘴甜。刚才范建国告诉她,李宪平问到是谁给他掐的头,他说了谎。至于他为什么说谎,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
屋里静得很,连人的喘息声都听得到。范建国幸福地紧闭双眼,享受着这无言的关爱。吴素梅利用这个机会细心端详着那张脸,神态就像年轻的母亲在注视熟睡的孩子。她突然发现那张脸的面部肌肉在微微颤动,两边的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液体。当她意识到那是泪水的时候,正在用力揉搓的右手突然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
范建国笨拙地在吻她的手,口里喃喃地小声呼唤着:“姐,我喜欢你!姐,我真的喜欢你……”泪水像决了堤的小溪,顺着他两边的眼角流了下来。
吴素梅惊呆了,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任凭自己的手粘满了唾液和泪水。她万没想到,看似隔着万水千山的那层关系,却像窗户纸一般被轻轻捅破了……
第五章 1965年后“十年浩劫”的日子
1.几年经济调整刚见成效,阶级斗争就开始天天讲
曙光木材厂的两座家属楼终于赶在国庆十六周年前夕竣工。
那是两座五层的砖楼,一座楼三个单元四十五套房,每套房内都有厨房、厕所、阳台,美中不足的是只有暖气,没有煤气。尽管如此,周围二十几个单位中盖起家属楼的也只有曙光厂一家。曙光厂的这一举动招来四周一片嫉羡的目光,曙光厂的工人在外面都觉得自己风光得很。
九十套新房外加可以滕出来的旧房,首次分房就使厂里一百多户职工解决了住房问题。因分房工作着手早,家属楼竣工的时候,无论新房旧房早已各有其主。大部份分到新房的人准备利用国庆假期搬家。
范建国、吴素梅一家四口分到了一号楼一个两居室,在这之前他一家租的是附近的农民房,属于无房户。范建国与吴素梅是四年前的国庆节结的婚,第二年吴素梅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全是男孩。当年他们的结合是轰动全厂的新闻,烈属身份的吴素梅还担任着支部委员,过去给他介绍的对象全是政治,经济条件好的,她都没有答应,却甘心嫁给了一个摘帽右派,而且男方比女方整整小了六岁。虽然厂里的主要领导对吴素梅的选择表示理解和支持,但转过年支部改选时为了不让领导为难,她还是主动提出不再担任支部委员。
当了两个孩子妈的吴素梅已不再担任食堂管理员的工作,调到行政科协助王富达分管后勤。厂里领导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便于她照料孩子兼顾家务。范建国两年前担任了纤维板车间的副主任,主要负责技术工作。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吴素梅心甘情愿地承担了全部家务。好在厂里建起了托儿所,租的房就在厂跟前,她干什么又手脚麻利,家里家外的事并不十分吃力。
厂长李宪平分到一个一居室,是个中单元,在范建国的楼下。以他的条件他完全可以要个两居的,分房小组最初也是这么定的,但后来他还是把那个两居让给了别人。邹晓风的女儿和儿子到了分居的年龄,分到一套三居室,在二号楼,只有二号楼有三居室。本来谷玉森也可以分到三居室,但后来他改了主意,旧房没交,又要了一间半旧房,是想找机会调到一起。他说是嫌住楼没有煤气不方便,实则是舍不得城里的那两间大北房,另外他也不大愿意和本厂的人全住一起,他觉得别扭。
三居室不多,分到三居室的还有米茹珍、候建生一家。候建生上不了楼,分到了一层,不巧的是与老冤家张槐住了一个楼,而且是一层,门对着门。米茹珍发现后要求调换楼门的时候已经迟了,米茹珍当初用开水浇过张槐,两人至今见面都不说话。别的门有主动提出跟她调换的,但那是一套两居室少了一间房,她自然不愿意吃这种亏。
潘树仁三代同居,只住了两小间平房,按条件也可以分到一套三居室。但他老伴和儿子都不愿往郊区搬,嫌住着不方便,只好学谷玉森,也要了一处平房,厂里将全福住的那处平房给了老潘。全福分到了一套两居室,和王河住上下层。路富友也申请要房的,但因他住的是自家的私房,旧房交不出来,其它条件也差些,这次没有分上房。他因此怨气很大,逢人便说他这个当班长的还不如摘帽的右派吃香。一年前,王河提了车间的副主任,路富友当了班长。他挺拿这个班长当回事。
路富友之所以如此抱怨,是因这次分到新房的摘帽右派不仅一个范建国,还有石国栋,宋辉,达进士等人全分到了房。而且这些人当中不少是按无房户分的,用不着交房就可以住进新楼房,让他忿忿不平。石国栋与王玉蓉结婚后一直住在女方家里,这次是按无房户分的房。宋辉与电工小陶结婚后租的是当地的农民房,这次也按无房户分到了房。
全福逗他说,谁叫你们家是房产主呢!我要是你,厂里一盖楼我就先找主儿把房卖了租间房住,先落个千儿八百的吃什么不香!租间房住才能花几个大子儿?到时候分房你也是无房户,一套两居室准没跑!说得路富友哭笑不得,后悔得不行,他觉得全福说的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可惜说什么也晚了。
过去的五年的时间里,曙光木材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纤维板的产量已跃居全市第二位,曙光牌纤板畅销全国;家具生产已形成规模,其产量已连续两年稳居全市第四位;两年前投产的硬木家具已有部分产品挤进了海外市场;过去空闲的地方盖起了高大的厂房,厂里之所以各类产品都获得很大的发展,也与前几年国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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