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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旧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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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扬州人?”曹懿摇摇头,却是答非所问。
  
  “妈妈是扬州人,我这些粗浅功夫都是妈妈调教的。” 
  
  曹懿这才对胡宗宪说道:“府里的厨子,这道菜每月都要做个十几回,竟然还不如这里地道。”他笑了笑,“看来回去我要整整内务。”
  
  胡宗宪“晤”了一声,咽下口中的食物,促狭地笑着说:“直接把翡翠娶回去,不就什么都有了?”
  
  曹懿转过脸笑,倒是没说什么。翡翠已经满脸飞红,对着胡宗宪轻啐了一口,“你总是这么不正经,每次都拿我开心。” 
  
  “青春年少,郎才女貌,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不想择良木而栖?”
  
  翡翠执起团扇遮着下颌,只露出一双顾盼的美目,斜飞了他一眼:“ 胡大人莫非没有听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从来不作这个梦。” 她懒懒地笑着,“年老色衰的时候,宁可开个生药铺,能够粗衣素食,勉强度日就行。”
  
  她雪白无暇的侧脸就在曹懿眼前,唇角虽然含着笑意,那笑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悲凉。精致的耳垂上嵌着两粒黄豆大小的珍珠,耳后是一片引人遐思的细腻肌肤。想起她柔软清凉的手指轻触身体的感觉,曹懿只觉心旌摇荡,有抑制不住的冲动,很想把手心贴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
  
  翡翠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幽暗漆黑的双眸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其中转瞬即逝的怜惜,竟令她微微一怔。见他已经端起酒杯,急忙伸手按住,“曹大人,你大病初愈,陈年女儿红酒性过烈,怕是承受不住。” 她起身从柜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然后另取了一个略大的酒杯,从瓶中斟出半杯递给曹懿,“这酒可以活血护心,少喝一点无妨。”
  
  胡宗宪抓过瓶子打量了半天,瓶中的液体呈现沉沉的石榴红色,他惊异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象血一样?你也太偏心了,只有曹大人喝淂,我们喝不淂?”
  
  曹懿看那酒杯一色雪白,壁薄如纸; 灯光下酒色隐隐透出,璀璨如一颗艳红的宝石。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入口醇滑如丝,馨香馥郁,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这就是传说中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翡翠瞪着胡宗宪,一脸的轻嗔薄怒,眼睛里却是笑意盈盈,“听到没有?曹大人才是识货之人,给了你只是糟蹋。这杯子是由上好的祁连山玉整雕而成,酿酒的葡萄,来自西番,叫做兔睛,成熟时依然颜色翠绿,味甜胜蜜,是葡萄中的异品。否则酒色怎会如此澄澈?”
  
  曹懿笑着替胡宗宪解围:“ 说它象血也没有错。汉唐出征时多以此酒为将士壮行,也是取‘笑谈渴饮匈奴血’之意。” 他看一眼墙角的沙漏,顿时收敛起笑意,咳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
  
  翡翠立刻会意,笑着站起身,“奴家暂且回避。整间楼上的闲杂人,已被尽数支开,今晚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她向三人施了一礼,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翡翠一离开,房内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汪滶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才长透一口气道:“在下一直以为,徐海的小妾王翠翘是江南第一,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胡宗宪对这句话却起了兴趣,问道:“王翠翘几年前也算是杭州的名妓,被徐海强掳了去,她在徐海跟前得宠吗?”
  
  汪滶大笑道:“这小娘们何止是得宠?徐海对她简直是干依百顺。她若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徐海就会找人做登天的梯子去。现今又加上一个叫绿珠的山东小妞,更是妖艳,咳,他迟早要栽在女人身上。”
  
  胡宗宪点点头道:“我门下的清客中,有王翠翘的旧识,这些年一直不能忘怀,能不能让他们见上一面?”
  
  汪滶瞪大眼睛看着他笑道:“胡大人,你想让徐海一刀宰了……” 他忽然顿住,明白了胡宗宪的意思,想了一下才接着说,“可以想想办法,不过我不便出面,只能交给下面的兄弟。”
  
  胡宗宪对曹懿意味深长地笑笑,见他微微点头,显然已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转了话题:“老船主和蒋洲何日可以回国?”
  
  “日本现在是群龙无首,” 汪滶放下筷子,一脸严肃,“三十六岛的人马,只能靠义父和蒋先生一岛一岛去宣谕,所以先让我回来替国家效力。义父心甘情愿归顺中国,只是希望能开海禁通市商。”
  
  “这有何难?” 曹懿含笑回答,“我已上疏两部,只要老船主是诚心归顺,解除海禁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如果能替朝廷荡平海患,将来封官赐爵,只怕还在我和胡大人之上。”
  
  胡宗宪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接到汪滶回国的消息,朝中进行了部议,对汪直开市通商的要求极为恼怒,认为是对朝廷的要挟,只是令他和曹懿、阮鄂三人“便宜行事”,对汪直严加防备,并转述了嘉靖的口谕“海寇首恶,严惩不贷”。其实已经否决了汪直免罪通商的条件。
  
  汪滶兴奋得满脸放光,端起酒杯笑道: “这几日我逛遍了全城,杭州内外的繁华热闹,日本实在无法相比。将来能做个一官半职,也算对得起父母祖先。曹大人,日后还指着你为我们父子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
  
  曹懿朗声一笑道:“理所应当。” 举起杯子与汪滶咣地一碰,各自仰头干了。一杯酒下去,他就觉得头晕眼涩,耳中嗡嗡直响,便没有再多话,只是专注听着胡宗宪和汪滶的谈话,已经慢慢梳理清楚海上四霸――汪直、徐海、陈东和麻叶之间的关系。听到汪滶对胡宗宪说:“如果义父知道祖母和母亲还活着,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才开口道:“明天请太夫人写封平安信,你即刻带回去交给老船主。在杭州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列个单子交给我,走之前替你置齐,也算是朝廷的赏馈。”
  
  这话让汪滶和胡宗宪都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汪滶看了他半天,才嗫嚅道:“曹大人,你说得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曹懿略有些不快,“军中可有戏言?我的富贵升迁也在老船主一念之间,哪有拿着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的?回去后请转告你义父:胡总督已将太夫人和夫人安置在杭州,以非常之礼相待,对老船主的同乡之谊,冰心可鉴。既然胡总督推心置腹,也希望老船主能投桃报李,尽去疑虑。”
  
  汪滶站起来对着两人一揖道:“两位大人的义气,在下没什么可说的。后日我便上路,将两位的心意带回萨摩岛。”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里说话足够安全?”
  
  胡宗宪道:“你放心,我们来见你,也是担着身家性命的风险,此处还算可靠。”
  
  汪滶轻声吐出几个字:“徐海和陈东联手将犯杭州。”
  
  几乎是晴天一个霹雳,胡宗宪和曹懿震惊无比,同时站了起来。浙江境内两股最强的倭寇,都盘踞浙西柘林、乍浦一带,徐海手下有一万多人,陈东次之,也有将近九干人。这两股寇匪合在一处,杭州的三干官兵如何抵挡?
  
  汪滶接着说了一句话,让胡宗宪腿都软了。“萨摩、大隅二岛被徐海和陈东蛊惑,已纠结船队前来入伙,萨摩王和大隅岛主的弟弟辛五郎亦在其中,义父已无法阻止。” 
  
  曹懿勉强把持住心神,蹙眉问道:“他们准备何时行动?”汪滶摇摇头,“这个不大清楚,但是两岛的船队到达,要在十天之后了。”
  
  “我们立刻回去,” 胡宗宪已经镇定下来,“连夜约阮大人商议对策。” 曹懿点点头,对汪滶道:“还有件事拜托你,能否留封手信给徐海,劝他归顺?”
  
  汪滶立刻点头答应:“没问题,可他能不能听进去,我就不晓得了。”
  
  送走汪滶,两人换了一辆四座马车,前往巡按府。离开的时候,正是众家歌舞坊内酒翻红污,最奢靡热闹的时刻,翡翠出来送了一程。望着身后辉煌的灯火,和灯光下孑然独立的身影,胡宗宪叹口气道:“这位姑娘的款客手段,真是令人叹服。当年梳拢身价之高,至今无人能步其后尘。杭州城内有点名气的文人墨客,几乎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这样的资质,却糟蹋在烟花之地。”
  
  曹懿正倚着车壁出神,听到他的话,只是疲倦地笑笑,岔开话题:“如果汪滶所言属实,将是一场恶战,我心里极不踏实。”
  
  “我也一样,心脏跳得难受。” 胡宗宪叹道,“小候爷,汪滶一走,会不会就此杳如黄鹤,一去不返?”
  
  “真的这样,也只能随他去了,扣住汪滶没什么意义,关键人物是汪直。人在海外,我们难与他角胜于舟楫之间,只能许之以饵,诱蛇出洞,先让他失了背后的屏障,才能成事。” 他瞟了一眼胡宗宪笑着说,“汝贞兄,你的机变韬略到底有多深,我心里清楚,不用在我面前刻意藏拙。还有,以后私下场合,叫我的字就行了。”
  
  胡宗宪本是生性洒脱之人,楞了片刻,当即笑道;“廷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招抚的事,我和几位师爷已经筹划了半年。”
  
  “我知道你早已成竹在胸,直说吧。”
  
  “从汪直急于要求解除海禁,我相信他归顺的诚意。不过此时尚在试探阶段,降志不坚。他和徐海、陈东、麻叶三人,在海上互有火并擎肘,汪滶漏这个消息,是想借官兵的力量替自己清除异己。但他算错了一着。徐陈一灭,汪直势孤力单,再难与中国抗衡,失去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余地,又不能为日本所容,此时再劝他灭贼立功,以保亲属,应为上策。徐海那里,不瞒你说,我的人已经见过王翠翘,但找不到机会深谈,所以才有那么一问。这个女人是可以利用的,枕边风的效力不容小觑。”
  
  曹懿点点头,眼神渐渐凝聚,“那就如你所言,先拔掉徐海、陈东和麻叶这三颗钉子。” 声音里透骨的寒气令胡宗宪脊背发凉,听到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待会儿见了阮鄂,怎么向他交待消息的来源?”
  
  “告诉他吧,瞒了今天瞒不过明天。”曹懿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上头既有‘便宜行事’的旨意,明面上他就说不出什么来。上次为筹款一事,你我皆被巡按御史弹劾,幸亏皇上留中不发,硬是压了下来。朝廷设置言官,本为纠劾奸邪,清除污垢,如今却是结党求胜,个个意气用事,真正为大局着想的人,实在太少了。”
  
  胡宗宪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居然引出他这么一篇牢骚来,却是始料未及。自己来浙江的第一年,便是以巡按御史的身份巡狩浙江地面,附和或者异议都不合适,只能陪笑。
  
  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曹懿的眼睛。曹懿转过头,也有点后悔一时失言,话说的太多,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如此把持不定。其实他的心里还藏着几句话,御赐的提督关防昨日已由兵部奉旨送抵杭州,看着木质底座上“钦差帮辨七省军务之关防”这十一个字,他感觉象捧着一个炙手的红炭团。一夜之间,他被架在一个众目睽睽的位置上,嘉靖的原意,也许是为了避免各省推诿脱责,令他行事方便,可他却觉得处处如履薄冰。虽然可以凭着关防调度戎机、奏行赏罚,军事大权其实还在总督手里。内阁和兵部对招抚汪直的复议结果,几乎让他哑然失笑,但无论从学识、阅历还是资历,他都抗争不过那些练达成熟的多年老臣。一向厌恶党争,此时方知朝中有人支持的意义。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嘉靖的信任和胡宗宪的合作。望着车窗外的一弯残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三人在巡按府商量至半夜,第二天一早,胡宗宪和阮鄂两人便按照前夜的分工,分头下去督查沿岸的警戒关防。日日马不停蹄,半个月下来二人皆累得面无人色。曹懿留在杭州,送汪滶回日本,处理各地调兵、粮草和军备事宜,亦是焦头烂额。偏偏这天神机营又出了事,一门佛朗机炮在演练时无缘无故地炸了膛,当场死伤十几人,周彦在神机营帮着训练新兵,也未能幸免,被飞溅的铁砂子炸伤。
  
  曹懿正在盐课都转运司议事,商议提留两淮盐款充做军饷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变了脸色,对都转运使说声抱歉,匆匆起身出了签押房,索性弃了官轿,取过亲兵的马径直回了提督府。从正门至后院,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穿过临水的长廊,离着水榭还有十几步远,便听到周彦的说笑声,声音响亮,听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心里悬了一路的石头这才轰然落地,停下来按着胸口大口喘气。
  
  周彦的伤在左臂上,曹懿进去的时候,室内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随着回府的军医正在替周彦清理伤口,用小竹镊子一点点钳出皮肉中的铁屑。他探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整个小臂一片狼藉,被铁砂子打得蜂窝一样,汩汩鲜血还在从这些坑洞里向外冒。有些陷得较深的地方,只能用小刀先割开周围的皮肉,再用镊子把异物挟出。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周彦听到声音回头,慌忙抓过桌上的绷带,忍痛覆盖在伤口上,对即墨说:“带公子出去,我不是关云长,说不准会疼得大哭,场面太难看了。”
  
  曹懿远远站开,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问军医:“有没有大碍?” 军医只顾着把心思放在手里的活上,头也没抬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大碍。军中骨头没断、内脏没伤、还能喘气就是小事。”
  
  周彦笑道:“老纪,你也不抬眼看看,这和谁说话呢?”军医纪成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是曹懿,慌得放下手中的工具就要下拜。曹懿拦着他笑道:“行了,你专心做事吧。”
  
  纪成站直了尴尬地笑着道:“卑职实在无意冒犯大人,周哥儿的伤是皮外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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