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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旧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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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蔓吓得躲在一边,看到程怡离开才拾起锦囊。锦囊里是两颗光滑的椭圆形石头,鲜明的黑白花纹,象上了彩釉一样绚烂明净。她放在手心里端详了半天,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翡翠回头瞟了一眼,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把额头靠在窗棂上,低声回答:“产自大理的醒酒石。”周彦见过她醉得难受的时候。平日出宴主家对她都算客气,三杯之后即可由身边婢女代饮。但是那次布政使的宴席,她即使是海量,也被灌得人事不省送回来,床上躺了两天才消去宿醉。
她在蒲团上跪下,望着观世音庄严的宝相,喃喃祝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弟子骗过人,可没有害过人,请保佑弟子夙愿得偿……她在男人面前一向游刃有余,只有这一次,明知那是一个无情的人,平和的背后暗藏着任性和骄傲,却仿佛前世里欠了他,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周彦没有从正门离开,他趁无人注意,翻上后院墙,却无意中注意到院后的马车,那辆重彩描绘的新式马车,他再熟悉不过,是翡翠出门时的专用。他愣了一会儿,转身回望着二楼的某扇窗,窗后隐约有人影晃动,竹帘一点点卷起来,他觉得自己心口的温度也在一点点散失,那个翡翠挂件象一颗小小的心脏,贴着他的胸口扑扑挑动。王翠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傻兄弟,我们从小修习的,就是如何取悦男人。她想要的,你给不了。”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从墙头摔下去。
……
“四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小海寇出来找地方小解,差点撞在周彦身上。周彦启齿一笑:“我在想相好姑娘的名字。”
徐洪听到他的声音,推开怀里的女人笑道:“进来进来,哥哥这个让给你。”
周彦挑起帘子走进来,“你舍得吗?口是心非!”
满屋的歌姬蓦然觉得眼前一亮,江南人大多儒雅文弱,少见这样强健的俊秀人物,简单的衣饰也遮不住他的出众气质,整个人犹如一柄普通皮鞘内光华灿烂的宝剑。
“这是我兄弟,叫四哥。”徐洪攀着周彦的肩膀笑道。
两个妖艳的歌姬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娇声腻气地把粉面贴了上来,“四哥哥……”
第二十一章 反间(4)
眼前掠过那窗后一闪即逝的倩影,一点燥热从胸口蔓延开来,霎那间传遍全身,周彦忽然间就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展开双臂搂过两个歌姬,“什么四哥,扫兴!叫哥哥。“
两个歌姬都笑起来,一个把酒杯凑在他的唇边,“哥哥,那就和妹妹吃个双杯。” 另一个索性坐到他的大腿上,摸着他的下巴笑道:“哎呀,打哥哥进来,我就想着这张俏脸是画的还是刻的,可算是遂了心愿。”
徐洪笑着把两人用力拖起来,“都放手,我和你们情哥哥还有正事。” 拉起周彦的手臂走到里间。
“阿彦,你不是今日回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周彦看看他,没有作声,取过桌上的茶杯,喝两口再吹吹热气,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阿彦?”徐洪皱起眉头提醒他。
周彦看上去却十分为难,两道黑眉纠结在一起,眸子深处有掩不住的光点在跳跃。
徐洪从眼角瞟了他两眼,心里极其不受用:这会儿你卖个什么关子!
一杯茶下去,周彦终于抬起头,“有件火烧眉毛的事,想让三哥知道。”他顿了顿,“可我毕竟是侯府的人,说得太多,鄙上将来不会放过我,二哥待我亲兄弟一样,这话又不能不讲。
徐洪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扭捏,有话直说!”
周彦咬咬牙,仿佛下了决心,“三哥走后我向胡总督辞行,正赶上叶麻在狱里劫了人质要逃。”
“什么?”徐洪登时站了起来,额上冒出一头虚汗,“他若跑了还了得!”
“三哥,你坐下坐下。他要是跑了,我还能好好坐这儿和你说话?”
徐洪耐着性子坐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周彦笑,“你信不过胡总督,还信不过兄弟?”
“你也在场?”徐洪明显松口气,“他现在什么地方?”
“说起来你不会相信,叶麻在总督府的后衙,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其余全部待如贵客。”
徐洪脸色变了变,“胡宗宪搞什么鬼?”
“因为叶麻答应他一件事。”周彦觑着他的神色,慢慢说,“他会写信给陈东,劝陈东投顺。”
徐洪勃然大怒,跳起来骂道:““狗娘养的,这叫什么事?”他转身问周彦,“你看到那封信了?”
周彦点点头,“信中说,让陈东设法擒了你和二哥将功赎罪。”
徐洪一拳捶在桌子上,五官扭曲成可怕的一团,恶狠狠地道:“我早该杀了这王八蛋。”
眼看火候已到,周彦续上最后一把火,“陈东在王弟那边任掌书记,手里捏着几个忍术高手,你和二哥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徐洪愣了一会儿,蓦然单膝跪下,“兄弟,哥哥求你一件事。”
周彦吃了一惊,双手去搀扶,徐洪却格开他的手道:“你不答应,哥哥今天不会起来。”
周彦扶不起他,只好也跪下,无奈道:“你总要告诉小弟什么事啊!”
“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你再留一段日子。”
周彦看着他没有搭腔,徐洪有点着急,急道:“四弟,我知道你惦记着家主人,这个要求强人所难。可是二哥如果好好地招抚收编,也算帮你家侯爷一个忙吧?”
“三哥说得很是。”周彦沉默了一会儿,扶他起身,“既然如此,小弟就再留一段日子。
徐洪大喜过望,拉起他的手走到外室,对几个歌姬吩咐,“好好服侍四哥。”
周彦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找地方睡觉去。”
一个叫荷香的姑娘却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徐洪笑笑道:“他另有心上人,怎么看得上你?带你四哥休息去,他若是不要你就回来,三哥疼你。”
周彦神情麻木地倒在床上,任凭荷香为他擦脸洗脚,宽衣解带。直到一个光滑温热的身体滑进床铺,他才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荷香,“你出去。”
荷香被他脸上近乎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但她毕竟见多识广,立刻镇静下来,把身体向他挤了挤,迅速挂起一脸妩媚的笑意,伸出两臂缠上周彦的脖颈,“哥哥不喜欢我吗?”
周彦拨开她的手臂,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半晌,问道:“你对每个客人都这样笑?”
他的手劲极大,荷香被他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咯咯笑道:“这是青楼,喜怒哀乐都可以出卖,莫非哥哥不喜欢我笑?那我哭给哥哥看好不好?”
周彦的心口如被人刺了一刀,疼得浑身抽搐。他抓起外衣跳下床,摔门出去。前厅有无数种醇酒可以选择,他需要的是这种解脱。
徐洪一早来总督府辞行,胡宗宪携了徐渭,特意设酒为他饯行。几杯酒下去,徐洪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问:“家兄和我一心投诚,胡总督还是不相信我们的诚意?”
胡宗宪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象是堆上了乌云。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渐渐和缓,嘴角浮起笑意,“你都知道了?消息传得真是快!”
徐洪心里明白,言语间已经出卖了周彦,但激愤之下顾不得许多,索性把话挑明,“胡总督想要陈东,为什么不明说?”
胡宗宪的目光和徐渭一碰,两人心领神会,暗自一笑。绵延数月苦心布下的棋子,终于一步步逼近最终的结局。
他沉默片刻道:“此话端的是一言难尽。我曾向当今圣上许诺,以项上人头担保江浙沿岸平安无事。你若能助我达成心愿,有我胡宗宪的荣华富贵,必少不了你们兄弟的一杯羹。”他向徐渭笑了笑,“文长,把那封信交给他。”
此言出乎徐洪的意料,一腔愤懑顿时化为乌有。他接过信,满纸难以模仿的粗陋笔画,果然是叶麻的笔迹。他飞快浏览完内容,不安地问道:“你真不打算送给陈东?”
胡宗宪冷笑一声道:“你瞧我是背信弃义之人么?我想收服陈东,但不是这种方式。这封信就交给你处置。”
徐洪将信收进怀里,只是一抱拳,“别的不多说了,回去我和二哥商量,月内必有好消息。”
目送徐洪一行人离开,胡宗宪注意到那个变得沉默寡言的背影。原可从此置身事外的一个人,被他一手推入局中,违背本性被迫去虚与委蛇。按说官场中只有挤兑倾轧,他做事只求自保,再不期望良心安适,对周彦,心里却有莫名的歉疚。
“功名万里忙如燕,斯文一脉微如线。” 他回到书房,提笔写下这一句,思忖半晌,苦笑一声将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
(二十一章完)
第二十二章 复职(1)
如蓝再次睡过了宿头,慌乱间起床整束完毕,却发现曹懿早已起身,正由几个丫头服侍着漱口洗脸。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除非身体不适,无论头天睡得多晚,卯时三刻必然起身,梳洗后用过早点,看几页书才出门办事。她记起他昨晚说过今日要出门,便开箱取出一套新衣放在床边。
曹懿正在抱怨:“被你们服侍得五体不勤,今后出门可怎么办?” 丫头们一阵嬉笑,依旧顺次递上手巾和漱盂,没人理会他的话。
如蓝走过去,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象牙骨梳,一面替他梳理着头发,一面抿嘴笑道:“我真是猜不出,这一年你在杭州是怎么凑合过来的?跟去的小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即墨看上去聪明,在这上头却是个小迷糊。新来的端砚倒是记性极好,事情交待一遍便撕掳得清清楚楚,可惜有点呆,那么点的小人儿,能有多少心事?”
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曹懿忍不住微笑:“如蓝,你快和嬷嬷一样罗嗦了。”
“小子们粗手大脚的,总比不上丫头们细心。” 如蓝凑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下回出外还是带贴身丫头吧,我给你找几个清秀伶俐的。”
曹懿失笑:“我在外面做的是钦差,走一步路几十双眼睛盯着,哪敢行差就错一步?再说前线军营里带些个女子算怎么回事?”
如蓝不以为然道:“放外任的官儿成百上千,谁象公子这么狷介的?听说前些日子鄢大人放总督盐运,奉旨出京时,雇了几十个大脚婆子,抬着十几个如夫人随鄢大人一路巡查。”
曹懿转过头看她一眼,眼神变得尖刻冰冷,“这些话你听谁说的?一派胡言!”
如蓝这才想起家法中不得妄言国事的规矩,自觉失言,脸上顷刻红云密布。所幸曹懿回过头,没有再说什么,半晌突然“哎”了一声,“这倒提醒我了,德康的事还未处置……”
如蓝赔笑道:“管家已经把德康调到东院监工,换了一个老成的在前厅招呼。惩罚的事,能免则免了吧。” 年前他在东院放的那把火,烧毁了大半间房,如今已拆了旧屋,正在清理地基,准备种上花草树木,与后花园连为一体。
曹懿却沉下脸,“你知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这些话被人听到,够得上抄家灭门的罪名了,侯府上下百十口人,恐怕都要给他陪葬。”
如蓝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曹懿虽然在后府从不多谈公事,但这件涉及国本的大事,七八年来一直是人们猜测议论的焦点。
嘉靖曾经两立太子,却都中途夭折。尤其是第二个太子载壑,太子加冠礼后的第三天即暴病身亡。嘉靖自此对方士陶仲文“二龙不相见”的谶语深信不疑,一直不肯再策立太子。景裕二王被给予相同的待遇,同日出阁讲读,同日出宫成婚。按照国典,伦序当立的应当是三子裕王,但嘉靖宠爱四子景王,却是不争的事实。最终谁将承继大统,无论殿阁朝堂,还是市井百姓,都在拭目以待,连邻国朝鲜都对此极为关注。
而事关天家骨肉,一言之失即是万劫不复之祸,古往今来往这种事里掺乎的,十有八九不得善果,最现成的例子,就是景泰年间的于谦,所以曹懿才会噤若寒蝉。
他忍受着如蓝的沉默,直到她低低应了声“明白”,才接着道:“你操持这么大一个家,耳根不能太软,知道吗?”
如蓝以纯熟的手势,缓缓为他挽起发髻,半天才回答:“是。”
曹懿心中一软,想到她无名无分,这些年不知怎么为难,才在人前立起威信,维持着后府繁杂的事务,还要分心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他叹口气道:“你去告诉管家,罚他一个月的月钱,荣禧堂前跪上两个时辰,让其他人引以为戒。其余的……就算了。”
如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多谢公子。” 她的眼眶隐隐发热,到底他还是疼她的。说话间外面送进熬好的药汁,她凑在唇边试了试冷热,送在曹懿面前。
曹懿接过药一口喝干,苦得五官皱成一团,伏在案上咳嗽着,连声哀叹:“先生大概是恨上我了,怎么这药越来越苦?”
如蓝抚着他的背禁不住笑,一迭声地让丫头取蜜饯罐来。二门处却有人传话过来,吴顺来吴大人来访。
曹懿匆匆换过衣服,出门前问了一句,“嫣红这几日还好?”
如蓝笑了笑:“没事,吃饭睡觉都有人跟着。” 她站在室内,淡淡的笑容隐藏在阴影里,隐隐有点悲凉的意味,但也许只是光与影的错觉。
曹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扭头走了出去。
东花厅临水的一侧,是一条窄窄的青砖地。沈襄小心翼翼地蹲在窗下,尽量贴近墙壁,注意着不让水面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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