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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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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好像松弛许多,而窗口的光竟白了起来,它慢慢地爬进了窗内,突然,我感到了一种威胁,一种莫名其妙的白天的威胁,这因为白天一到,我就得生活,而放在面前的就是银妮的问题。
我觉得我实在不能再在这园中生活了,连一天都不可能,连一小时都不可能,无论到哪里,我总得先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后,我也许会有距离使我恢复的理智来重新思索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我终于奋然振作,我开亮灯,我理了一只旅行的提箱。我等五姑起来,告诉她我要回上海去一趟,大概半个月回来,她当然觉得我走得有点突兀,我没有理会,留给她一些钱,就走了出来。
我直接走出道文新辟的正门,我连回顾一下园中的景色都没有,这些对我好像都是一种威胁。一到门外,我局促的心境似乎马上宽敞了许多,青山绿松,广阔的大地,在太阳的光芒下,从轻纱似的烟雾伸展出来。这无限新鲜的景色唤醒我一夜的梦魇。我搭上公共汽车,在驶向城站的路上,我发觉我像逃避鬼魅似的,离家越远我越感到安全起来。
我买了票,在车站上吃了早点,于是我开始有比较安详的心境走进了车厢。
如今那车窗外的景色——那静谧的小河,绵延的山峦,黄绿相间的山野,以及小桥流水的人家——在我眼前奔驰移动,竟像是在告诉我,我早就应当离开那怪僻的所在了。但这不过是我精神在过度紧张后的一种松弛,而我马上感到我心上奇怪的空虚,我不知道我在为什么,求什么,或者是要什么?我只是在不为什么,在拒绝什么,或者是不要什么。是这样将空虚招致了我一夜来的疲倦侵袭,我不断的瞌睡起来。在以后醒醒睡睡的旅程中,我始终是逃避着现实的问题,这好像是下意识的对我心灵作保护,它是儒怯地不使我正面作澄清的思索。
一直等到车子进了上海的北站,我跟着大群的旅客下车的当儿,我才想到我应当上哪里去的问题,而我马上发现上哪里都不是我的目的,去找谁都没有什么意义。我提着提箱,迟缓到了站门,停立着望着一群人进,一群人出,我不知如何来安顿自己。最后,我还是想到了道文,我有奇怪的冲动想马上去南京看他,我毫无考虑的去询购车票。
顶近的是下午三点钟的车子,我买了票,但还要隔四小时的时间,自然我很可以回家一趟或者去访问一些朋友,但是我竟什么都不想,我一直逗留在车站上,我吃了一点东西,买了一些报纸杂志,我悄悄地望着人来人去人进人出,静候时间的消逝。
到南京,天已经黑了,我坐了一辆车子赶到道文的家里。
道文的家在沟沿街,是一所小小的洋房,他们住在楼下,我到了里面,夫妻两个正在吃饭,一见是我,道文马上放下筷子叫了起来:
“是你?你怎么会来?”
“唉,说来话长。”我说着放下行李,倒在旁边沙发上说。
“你怎么?面色很不好。“叶波吾说。
“你还没有吃饭吧?”道文望望我说。
“没有,”我说:“但是我现在也不想吃,回头再说吧。”
佣人给我一杯茶,波吾忽然露出很微妙的笑容说: 
“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我说:“你以为我应当同谁一同来?”
“我想你到南京来玩,应当约银妮一同来看看我们。”
“银妮?”我说:“就是为银妮,她。。。。。。她。。。。。。”
但是道文竟大笑起来,他说:
“你爱上了她?”
“你们快吃饭吧,”我说:“回头再讲。”
我看他们吃饭,一直坐在那里,道文看我一时不愿谈银妮的事,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问我杭州情形,又谈到掌尘雷刚到杭州叫我写“痴心井”剧本的种种,他说他接到过掌尘一封信,告诉他“痴心井”已经在开拍的情形,掌尘还说到大家叫我去上海,我不去。道文于是猜想我在那面一定很安静地可以写作,所以不想去上海。最后叶波吾说:
“我早就料到你因为喜欢银妮,所以他们叫你去参观拍戏都不去了。”
“全是你,你闯的祸。”我正经地说。
我的话使道文与波吾都惊异起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吃完饭,两个人都坐到我的旁边。道文也比较不像开玩笑似的问我,他说: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于是把详细的经过都告诉他,我告诉他我怎么跟银妮来往,怎么我妹妹同同学到杭州来玩,后来掌尘他们来杭州,又是怎么样的情形,以及我怎么样在树林看到她拿着那颗珊瑚的心的情形。
道文听了以后,愣了许久,忽然感喟地说: 
“我早就告诉你,住在我家的女孩都是痴情的,痴情的女孩子是不能惹的。”
“但是我并没有惹她,我完全像小妹妹一样的待她,完全是代替你的地位同她在一起。”我说:“是不是她以前有什么男同学远别了,所以把这份想象放在我身上来了。”
“没有,没有。”道文说:“你想找这样解释,无非是为逃避责任的一种自慰。她爱上了你,这不是很确实的事么?”
“但是我没有什么值得她痴情的,又没有同她一句什么。”
“奇怪,看你写的小说很聪敏,怎么到你自己身上,怎么糊涂了?”道文责备我似的说:“当初你不是说,你喜欢痴情的女孩子么?现在,你看,这种女孩子不能够惹的。”
“但是,我怎么想得到?”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读过那么些书,写过这许多东西,这还要我告诉?”道文的声音越来越响。
“但是这已经过去,你责备我也没有用,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你们争这些干么?”波吾说:“你同银妮结婚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他又没有爱银妮。”道文说:“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永久幸福的。”
爱银妮,我为什么不爱银妮?这许多日子我始终没有想到这问题,经道文一说,我马上意识到我是爱银妮的,我爱她正如任何情人们的爱情,而我只是始终没有看见,我只当她是我的妹妹,爱情的神秘竟使人会对真正的爱情盲目不知,经人一提我竟看得非常清楚,我顿时发觉以前的一些浪漫史黯然无光,一切都是丑恶的可耻的,而真正的爱情只是一个,这一个就是我在爱银妮。一时间我一跃而起,我沉重地拍了道文的肩背,我捧着波吾的头吻她的面颊,我叫了起来:
“为什么不?我爱银妮,我爱她。我真在爱她。”我又拉着道文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是早说过我喜欢痴情的女子么?”
“你真是一个诗人。”波吾讽刺似的说。
“你真是爱她么?”道文忽然冷静地说:“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总觉得你想有一个对你痴情的女孩子,不过是一种刺激上的需要。。。。。。”
“你别胡说八道。”我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心里浮起的竟是一种新的不安,我急慌地问他说:“但是你说她会答应我嫁给我么?”
“为什么不?她爱你,是不是?”
“谁知道?你真是相信她爱我吗?”
“自然自然。”
“我总觉得我是不配她爱的。”
“凭这句话,我可以相信你是爱银妮的。”波吾说。
“你还对我怀疑?”我说。于是我又问道文:“道文,那么三叔与三婶呢?他们肯答应我娶银妮么?”
“为什么不?”道文说:“他们一直没有讨厌你,而且你们两个人愿意,他们又不是顽固的人物会来阻止你们。”
“那么你写一封信给三叔三婶,我带去,我明天早晨就回去了,我去求婚,我要马上结婚。”我说。
“晚几天也不要紧,这么急干么?”
“我在这里也没有法子生活。”我说:“我一定也没有法子睡觉。啊,现在几点钟?十时一刻,道文,我们出去,去跳舞去。我们好好玩一宵,玩一宵,波吾,你去换衣裳,快快,我想喝酒,我想跳舞,我想痛快地玩。啊,我现在倒觉得肚子饿了。”
。。。。。。


我们玩到两点钟回来,我逼着道文马上为我写信给三叔,我睡了四个钟头,于七点钟就醒了。我没有吵醒道文夫妇,留了一张字条,怀着道文写给三叔的信,我就赶到车站凑搭联运车直回杭州。我的心真是又紧张又快乐,时间天气风景对我几乎没有影响,我时时感觉到我自己的愚笨,在真正的爱情前在像在太强烈的光线前看不到发光体一样的看不见爱情了。
火车在原野中奔驰得很快,但是我竟觉得它还是太慢,好像每一站的逗留都在同我作对,我后悔我没有搭飞机,但是这还因为我知道飞机票不容易买到,而火车是随时可以搭着的。
在到上海的时候,车子在站中停留许久,就在这停留之中,我忽然想到我应当把我的喜事告诉我的父母同弟妹,我应当请他们一同到杭州去,我还需要向父亲借一笔钱,自然我需要买一只讲究的指环。这一些原是必须的事情,而我竟一直没有想到;当时一想到,我就毫无考虑的提了手提箱跳下火车。
我叫了一辆街车到家里,父亲没有在家,母亲对我突然的回家很奇怪,我马上告诉她我要结婚的消息,我请父亲母亲到杭州去,一时大家听到了,全家都兴奋起来,弟妹们争着也要到杭州去吃我的喜酒。
“那么是几时,拣好了日子没有?”母亲问我。
“随便几时,越快越好,明天我们去杭州,就后天好了。”
“笑话,你真还是小孩子,结婚是终身大事,哪有这么容易?我们去也要准备准备,她们嫁女儿,随便怎么简单,也要有点预备。”
母亲的话当然是对的,我一心想同银妮在一起,竟连普通的习惯都没有想到,经她一提,我才知道我应当先同三叔三婶去商量一个日子,再来敦请父亲与母亲去杭州。
傍晚时分,父亲回来了,他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也很高兴,并且慷慨的借了我一笔钱,他说,我回杭州后可以先简单地订订婚,结婚的日子最好在阳历年假,那时他有假期,弟妹也大家可以去,叮咛我同三叔三婶商量后再写信给他。
父亲的话自然也是入情入理,我很高兴的一一接受,第二天我拿着父亲借我的钱去买指环,这是订婚上不能省的,我用了三百块银圆买了一只一克拉六的钻戒。后来我又想到我应当送一点东西给三叔三婶,更应当送一些衣料给银妮,于是我就走进了百货公司。但是一走进百货公司,我看到一切女人用的东西竟都想买,我买了呢质的晨衣,丝质的睡衣,我还买了漂亮的伞,新颖的雨衣,尼龙袜子,手提袋,香水,以及秋夏春冬的皮鞋同衣料,不用说我还买了手表,粉盒,口红,我有莫大的欲望把银妮打扮成一个仙女,顶奇怪的是我对于婴孩的衣服用品,也发生了兴趣,我有奇怪的欲望想买,我在公司里足足走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借我的钱已经用罄。我自然不能再向父亲去借,我一个人到沙利文吃饭时,才想到我可以寻寻程掌尘,问他支一点编剧费,我也觉得我有把我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他们那一群朋友的必要。
于是,吃了饭,我打电话给掌尘,在我电话里没有说到我要结婚。他知道我到上海当然很高兴,马上告诉我他今夜在摄影场拍“痴心井”,雷刚紫盟都在,大家可以碰到,他最后非常兴奋的告诉我“痴心井”的成绩非常好,紫盟演出有出人意外的成就,他觉得紫盟到杭州住了许久于她有很大启示。
下干,我回到家里,洗了一个澡,我开始在过分兴奋中静了下来,兼之我多夜没有睡好,我就在家里一直睡到吃晚饭的时候。夜里,妹妹要我请客,我拒绝了她,但我把她一同带到了摄制场里。
我同妹妹在化妆室中找到掌尘雷刚与紫盟,大家都站起来对我欢迎,妹妹忽然说
“我告诉你们一个喜讯。”
“什么喜讯?”
我很想阻止妹妹,但是她已经很快的报告出来:
“我哥哥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掌尘第一个问:“同谁呀?”
“你们猜。”我妹妹说。
“紫盟,是不是同你?”雷刚忽然说。
我不知道雷刚的话是玩笑还是有别的根据,我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看了紫盟一眼,紫盟正用奇怪的目光在看我,她忽然用沉静的语气说:
“我没有这么好福气。”
我当时避开紫盟的语峰,我对雷刚开玩笑似的说:
“难道要我演‘痴心井’里的男主角么?”
“到底同谁?”掌尘又问。
“那个人同你们都认识的。”
“是不是同你也认识的?”雷刚间。
“自然,我同她很熟。”
“杜国心?施耐冰?。。。。。。”
“不是,不是。”
“那么是张素镜,叶露章。。。。。。?”
“不是,不是?”
“你一共也不过这几个同学。”掌尘说。
“怎么一定会是我的同学呢?”
“不是你的朋友,那么是谁?”掌尘说:“啊,一定是施耐冰,她不是你的同学,你说过你哥哥喜欢她的。”
“不是,不是。”
“不是?那么我猜不着了。”掌尘忽然拉着我说:“谁呀?你说出来吧。”
“银妮。”我说:“我同银妮结婚。”
“银妮?”雷刚说:“名字倒很熟,是谁呀,我没有见过吧。”
“啊,就是在杭州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紫盟好像轻视似的说。
“她啊?”雷刚说。
“她?”掌尘很吃惊地说“你同她结婚?”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同银妮结婚的消息会使他们失望,他们似乎都不发生很大的兴趣,好像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我。许久许久,他们才给我不热烈的庆贺。
在导演与演员们拍戏的时候,我开始向掌尘支钱,他答应明天下午给我。
“明天下午?”我说:“那么我又要等一天了。”
“你就要回去,那么急干么?”
“我想会银妮。”我说。
“一天两天,有什么关系?”掌尘说:“你们几时结婚,有日期没有?”
“还没决定,大概在阳历年假。”我说“但是我马上要去订婚。”
“这么急,怕别人把她抢走么?我支票图章都不在身边,反正今天也来不及了,明天上午你也不见得起得来,下午拿了钱你就可以上车的。”
于是掌尘约定了明天下午到我家里来看我。
后来我去参观拍戏,掌尘同我妹妹在一起;我们逗留了大概一个钟头,我同我妹妹出来,在路上我妹妹同我说:
“程掌尘很奇怪你爱银妮。”
“这有什么奇怪?”
“他觉得你们结婚不会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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