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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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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同住的小顾是楼里的孩子,叫所有的姑娘姑姑,沉默寡言到近乎阴沉,平日里除了去厨房拿自己那份饭菜,几乎不到前面去,只待在房间里习字看书,楼里的姑娘有时会让他跑腿买些零嘴或者胭脂水粉什么的,然后趁机笑嘻嘻地摸一下他的脸,塞一把糖果给他,或者给他一本从自己客人那边要来的书,随便什么书,小顾总是看得非常入迷。水明楼有时候会过来教他念书,或者教他弹琴下棋,却并没有多少耐心。有一次,小顾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水明楼大怒,一巴掌甩在小孩的脸上,拂袖而去。小孩的左脸肿得老高,却倔强地不肯掉泪。
阿青叫他,“小顾——”
他不抬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咬着唇,依旧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习字,小小的孩子脊背挺直,眼里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悲愤。
那天是上元灯节,水明楼差人来叫阿青,给他几两碎银子和一瓶消肿的药,对他说:“带小顾去看灯吧。”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遇上水明楼出堂会,一身华丽的衣裙,金色与红色交织,那样浓烈与缤纷,大开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端庄之下的放任,惊艳得令人心悸。她一眼都没有看站在旁边的小顾,弯腰进了轿子,轿子缓缓抬起,平稳地远去。阿青去看小孩,小孩肿得老高的脸因为涂了药已经消退了一点,却依旧触目惊心。
尽管宋朝廷与辽人的战争不断,然而战火终究还没有蔓延到富庶的南边,上元灯节依旧游人如织,隐隐可见“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的热闹繁华。天色渐暗,街道两边陆陆续续华灯初放,家家户户门口悬挂了形形色、色的花灯,花蓝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礼花灯、蘑菇灯,更有灯内置香片,上灯之时,熏香四溢,也有那走马灯,将悲欢离合才子佳人的故事绘于灯面上,随着光影流转,故事也高低起伏着。又有各地戏班、杂耍班子在街头上演鼓乐杂戏。
小顾看得目不转睛,眼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脸上终于有了孩子的表情。阿青怕他走丢,拉了他的手,他转过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看阿青,又看看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有陌生而温暖的东西在发芽。
阿青带他去吃馄饨,馄饨鲜美,小孩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头顶的夜空忽然炸开来五颜六色的烟花,照得人脸上明明灭灭,他捧着碗忘了吃,只顾着抬头看,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身边的阿青,阿青穿粗布短打,貌不惊人,漆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花灯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午夜,阿青背着他,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小孩一路沉默,手里捏着阿青买给他的泥人,直到睡觉都不肯放。
阿青在揽翠阁一待就是三年,因为长时间从事体力劳动,他比一般十六岁的少年长得高,也长得结实,五官依旧平凡,但棱角分明,眼神坚定,已渐渐有了男人的阳刚之气。
他依旧没有想起关于这个身体的事情,唯一似乎跟原身有关的只有一本破旧的刀谱,阿青并没有着力研究,只是闲暇时候翻翻看看,这么三年来,断断续续的,也看出一些名堂。
三月,春寒料峭,阿青已经耍完一套刀法,赤、裸的上身布满晶莹的汗珠,他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走到水缸边,舀起一勺冷水浇在自己身上,水流顺着他古铜色起伏的胸往下流,阳光下闪闪发亮,充满雄性的魅力。阿青旁若无人地将洗完,抬头正对上一双有些痴迷的眼睛——
阿青一愣,不动声色地问:“阿锁姑娘,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阿锁是揽翠楼里的姑娘,八岁的时候被鸨母买来做了养女,逃了几次,被打得几乎去了半条命,后来便学乖了。她是天生美人胚子,高鼻深目,不像苏州女孩娇娇小小,婉约动人,她是明目张胆的美丽,跟水明楼有些相似,却又比她多了几分野性与不驯,是鸨母专门培养来接水明楼的班的。如今十八岁的阿锁美得令人惊艳,似乎刚刚从床上起来,头发随意地披在背上,水红色的衣服不端不正地穿着,一双白嫩的脚趿着一双绣花鞋,藏八露二,一股浓重的暧昧成分,性感得让人忍不住想撕扯蹂躏。
她懒懒散散地走近,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阿青的胸膛,笑着说:“我的胭脂用完了,要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春意轩,买盒新的来。”
阿青点点头,说:“好的。”
她拿一锭银子塞到阿青的手里,“这是钱,多的你给我买几条金鱼,再买一个鱼缸。”
阿青答应了,晚上从打铁铺回来,买了胭脂和金鱼,送去阿锁的房间给她。她把鱼缸放在桌上,光着脚趴在桌上盯着斑斓的金鱼,忽然对阿青说:“我就像这金鱼,永远也逃不出这么小的鱼缸,就算再漂亮,也是供人娱乐的玩物。
阿青站着没说话,她仿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转头望向窗外,有些恍惚地说:“春天了啊,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每天推开窗,所见的都是一样的风景,从我的房间到楼下的大堂,我所拥有的,就是这么一小块天空……你说,我家乡的桃花是不是已经开了?”
阿青说:“阿锁姑娘,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阿锁仿佛没有听到,依旧痴痴地望着窗外,阿青走到门口,伸手开门,她忽然飞奔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阿青的腰,紧紧的,她说:“带我离开吧,离开这里——”
阿青没动,阿锁将脸贴在阿青的背上,温暖的泪水流出眼眶,洇湿了阿青单薄的衣衫。阿青缓慢而坚定地挣开了她的手,静静地说:“阿锁姑娘,我只是个打铁的无名之辈,既没有出人头地的鸿鹄之志,也没有高攀姑娘的妄想,实在很对不起。”
阿锁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缓缓地放开了手臂,阿青打开门出去,没有回头看一眼。出门却遇上了小顾,他飞快地看了阿青一眼,匆匆离开。阿青的目光落到了隔壁水明楼的房间,紧闭的门窗里传来浓重的中药味——水明楼已经病了两个月了。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照在阶前清亮如水,揽翠阁的靡靡之音隐隐约约地传来,阿青坐在阶前吹一只陶笛,陶笛是自己做的,曲声呜咽,像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苍凉中带着深深的孤寂。小顾从屋里面出来,靠着门问他:“你为什么不带阿锁走?”
十一岁的孩子眉目冷峻,眼里已经藏了世故与激愤。
阿青吹完一曲,思绪有些飘远,怔怔地望着前方,没有不答话。
小顾与他并肩坐到门槛上,问他:“你是因为阿锁是□,才不愿意带她离开?”
阿青摇头,“阿锁很好,但我没有负担起另一个人的人生的打算。”
小顾低下头陷入沉思,阿青又吹起了陶笛,呜咽的声音与前楼柔媚的靡靡之音交缠着,然后脱颖而出,在月夜下流淌。
阿锁依旧是那个明艳桀骜的揽翠阁花魁,凭着她的姿色和不懈努力。她就像扑克牌中的女王,一面光彩夺人,温柔缠绵,是对付男人的一招鲜,一面彪悍耍浑,粗俗不羁,是对付同类女人的核武器。她的艳名与恶名以同样的速度在苏州城的才子商人乃至贩夫走卒之间传诵,多少人为这样矛盾大胆的女人趋之若鹜,痴心不悔,她却仿佛是铁石心肠,将男人捧上的真心玩弄在掌心。
而曾经的一代艳妓水明楼已经病入膏肓了。那天,水明楼差人把阿青叫过去。还是阿青初次见水明楼的那间房,水明楼躺在里面的床上,床帐已经全放下来了——她不愿意让男人瞧见她难看的病容。她的声音已经虚弱,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她说:“那天我从楼上看见你倒在雪地里,再也没起来,就叫人把你抬进来,请了大夫。你的冻伤很严重,又好几天没有吃饭,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在那个雪天了。”
阿青点头,“是的。”
“既然你这条命是我救的,那我要求你报答,应该也不过分吧?”她的声音陡然有些激动,好像要掀开床帐倾过来抓着阿青的衣襟。
阿青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水明楼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力说:“我要你照顾顾惜朝。”
阿青没有说话,她喘了口气,说:“顾惜朝就是小顾,频频惜朝顾,念念不相忘,这就是他名字的来源……”她的声音有些恍惚,像陷在旖旎而哀艳的往事中。
久久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过来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静静地说:“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以后,鸨母一定不会再白养着他。我生了他,却没有好好养他,我甚至都不愿意看到他,没有让他叫我一声母亲。他很聪明,心气又高,可是身为□之子,这种性格是个悲剧,他若是生得愚笨些,倒反而好了。我不能要求你看顾他一辈子,但他现在只有十一岁,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阿青说:“我答应你。”
水明楼似乎感到很欣慰,声音里有了轻松,“谢谢你。”从床帐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里是一本破旧的剑谱,“这个是他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替我交给他,以后的路,他要怎么走,我已经管不到了,你也不用让他再来见我,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阿青接过剑谱,听见水明楼说:“这几年我一直在观察你,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过往让你缄口不语,但我看你是个踏实有责任心的孩子,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梳妆台上有我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银钱,我已经全部兑换成银票了,你拿走,今天晚上就带着小顾离开吧,否则鸨母一定不会让你们走得这样轻松,她贪图我的这些钱已经很久了。”
之后她再不肯说一句话了,阿青将剑谱和银票放进怀里,轻轻打开门,门外的夕阳照射进来,洒在精致华贵的梳妆台上,已经有了一丝暮气,床帐里隐隐约约传出旖旎的小调——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夏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年少轻狂,任意不知羞。为比花容,一身罗裳玉搔首,休言愁……”
轻轻袅袅,断断续续,像少女的一个残梦。
阿青离开小楼,回到他和小顾住的院子,小顾不在。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又出门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坐在门前等他。天快擦黑的时候,小顾出现在门口,身上的衣衫都是泥,脸上又被树叶割伤的伤痕,手里抱着一捧姜花,白如堆雪的花朵散发着娇嫩动人,衬着碧绿的叶子,像月光下美人出浴,那是水明楼最喜欢的花——还不是姜花盛开的旺季,他跑了很远很远的路,才找到这些。
阿青走到他面前,跟他说:“小顾,我们要离开了。”
他有些疑惑,抬头看他,“离开?”
阿青点头,“马车会在我师傅的打铁铺等我们,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悄悄的,不要惊动别人。”
手上的姜花掉在了地上,小顾急急忙忙去捡,捡到一半又抬头去看阿青。阿青说:“我们会离开很久,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吗?”
他手里抓着一枝姜花,小顾机械地摇摇头,忽然明白了什么,疯了似的往小楼跑,阿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他不停挣扎,拳打脚踢,无声而凶狠,泪水像小溪一样流淌,月光下闪闪发亮,阿青一掌将他拍晕。
前楼又开始了一天的迎来送往,后院却已经人去楼空了,徒留一地凌乱的姜花散发着幽幽的芳香。
阿青抱了小顾,背着行李快步来到他师父的打铁铺,张铁匠赤着身子挂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裙,正端着大海碗吃饭,阿青说明了来意,并同他告别。张铁匠是实诚人,这三年来阿青受他照顾颇多,他也尽心尽力地教授这个徒弟,听到他要走,难免露出伤感之意,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竹制的刀鞘和刀柄,轻巧至极,刀身略窄,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现在路上也不太平,这把匕首你拿着防身吧。”他将匕首递给阿青,阿青接过来放进怀里,谢过张铁匠,转身抱了小顾进了马车。
张铁匠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车夫扬鞭,马车碌碌地朝苏州城外驶去。
逆水寒(二)
从醒来后;小顾一直就不言不语。阿青将干粮递给他;他默不作声地拿过来,逼自己吃下去。阿青就在旁边看着;既没有安慰;也没有阻止。
天色渐渐亮起来了,林中鸟儿啁啾;清脆的声音传进马车里来。阿青掀开帘子;清冷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林中白雾缭绕,树木青翠;初升的阳光轻薄灿烂,车把式心情甚好地唱起家乡小调来;粗哑的嗓音开阔悠长;令人一抒胸中闷气。
这日行到大名府境内,见一条清澈的溪水环绕着村子,溪水两边遍植桃树,正值花期,粉色的桃花如霞如云,一阵风过便落英缤纷。阿青让车把式停车,已决定在此落脚。
村子名叫黄安村,四十几户人家,民风淳朴,阿青对外宣称两人是兄弟,父母早亡。村长见他们不过半大少年,心生怜惜,帮着阿青上县城办了落户手续,又叫来村中壮丁帮忙盖了三间屋子。
新居落成那日,阿青摆了酒请全村的人过来吃,热热闹闹一直吃到将近午夜才散场。累了一天,阿青也没有精力再收拾一院子的杯盘狼藉,扶着有些晕沉的脑袋,坐到门槛上,朗月当空,离开苏州城已经两月有余,那些温柔的风,动听的吴侬软语,娇俏朴实的卖花姑娘,还有三年来在揽翠楼生活的一切,都离得很远很远了。
他吹起了陶笛,陶笛幽咽的曲声在静静的夜色下流淌。小顾从屋里出来,坐到他旁边,静静地听着,曲声渐渐稀了,小顾问阿青:“她死了吗?”
阿青说:“我不知道。”
小顾说:“在揽翠阁的时候,我每一天都在想,等她死了,我就要离开那里——现在,她真的死了,而我也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但我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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