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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有毒 作者: 骆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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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皓不响。
“你在等她回来?”夏稚问。
“她不会回来的,她很固执,一旦做出某个决定,就绝对不会轻言改变,”景皓叹口气,道,“而且,在骨子里,她是个无比骄傲无比倔强的女人,哪怕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她都不会吭一声,打落牙齿和血吞。”
“看来,你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夏稚斜斜睨他,“我想知道的是,假设她肯回头,你会怎样做?”
“她不会。”景皓笃定。
“不见得吧,”夏稚道,“等事情凉下来,她迟早会觉得那个男人和你一样,是个黄脸公,她迟早会觉得与他做爱和与你做爱同样乏味。”
景皓心里咯噔一下。
“到那个时候,也许她会要求回来,你怎样呢?”夏稚问。
“讲个故事给你听,”景皓说,“从前,有一个风流才子,迷上了一位名媛。这位小姐对他说,‘只要你在我窗下花园的石凳上,等我一百个通宵,我便嫁给你。’才子照做了。但是到了第九十九个夜晚,他倏地站了起来,离开了那位小姐的花园。”
夏稚凝视着他。
“我们回不去了,”景皓酸涩地一笑,“爱是一回事,但重新接受一段千疮百孔的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和她的未来,已经被她拦腰斩断,就此终结。”
“你的感情,会有新的未来?”夏稚隐晦地问。
“朝前走,不要停下来,”景皓低低说,“夏稚,你会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男人。”
“我以为,我已经等到……”夏稚幽幽道。
“我没钱,拖着个孩子,又有过被抛弃的污点,属于没人要的剩男,全世界的女人都不会愿意嫁给这种窝囊废。”景皓无限疲惫,狠命糟蹋自己,作践自己。
“我有钱,又没有孩子,属于没人要的剩女,剩男剩女,取长补短,不是正好吗?”夏稚居然诙谐道。
“夏稚,我不值得你爱,”景皓闭上眼睛,“我是个伤者,爱情的伤者。我的伤疤,或许有结痂的一天,或许,永不痊愈。”
“景皓,在我们上床的那天,你当我是什么?”夏稚悲哀地问,“一张创可贴,对吗?”
“对不起。”景皓能说的,只是这三个字。
“你知道吗,景皓,创可贴在疗伤的同时,已经深深附着于你的皮肉,撕开的时候,一样会很痛的。”夏稚在黑暗中,看着他的双眼。
“我已经在痛了,”景皓坦白,“这是跟当初受伤时,不同性质的痛感。”
“我等着你,景皓,”夏稚匍匐过来,把头靠在他胸前,温柔地说道,“我不会打扰你,不会给你压力,我有信心,有耐心,等到你完全修复的时候。”
“不要等我……”景皓喃喃道。
“我突然可以深切地理解那首滥觞的诗歌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夏稚解嘲地念出一句网络诗歌。
“我会背诵,”景皓打断她,开玩笑似的一口气背下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夏稚死死盯着他。
“怎么样?这种绕口令一样的诗,我照样能够倒背如流,是不是很有天才的嫌疑?”景皓笑着说。
“你不尊重我的感情。”夏稚静静地说。
景皓哆嗦了一下。这是一个严厉的控诉!
“夏稚,我们是好朋友……”景皓软弱地强调。
“我愿意做你的好朋友,一生的好朋友,或者,在一个美妙的路口,我们的关系会发生转折,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夏稚软下来,呢喃道。
“没有那个路口,夏稚,我们的关系不会有所转折,”景皓委婉地说,“我希望我们此生都是纯粹的好朋友,超越性别,超越欲望。”
“景皓,别急着拒绝我,我答应你,我自愿等着你,”夏稚抱紧他的腰,柔情万斛地诉说着,“如果我的爱情强人所难,不受欢迎,使你感到不快,防碍了你的生活,请你直接告诉我,我不是死缠烂打的18岁少女,我有自知之明,我会抽身引退的……”
景皓闭上嘴巴,不再与她辩驳,这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棘手问题,一时半会儿弄不清答案的。他干脆顺势把她拥在怀里,贴贴她的面孔,微笑地说:
“别害怕,我的胡须又长出来了。”
然后他从容地放开她,用一种亲切的表情对她微笑——就像一个人对着自己逝去的往事微笑。他没有再碰她一下。
他明白,如果今夜,在极度的失落和伤感中,他能够坚定地抵御住夏稚的色诱,那么他无疑就获得了对这个女人的终身免疫力。
景皓没有辜负自己,他做到了。
第八章 晚安 我的爱人
法院的第一次调解,景皓缺席。
蔡惜一出法院,就打电话给景皓。家里的电话响了老半天,无人接听。打手机,总算听到景皓的声音,沙哑地“喂”了一声。
“你是怎么了?当缩头乌龟啊?!”蔡惜气不打一处来。
“来不及告诉你,”景皓竟然没生气,慢吞吞地说,“维尼发高烧,烧到抽搐,送到医院,医生说是急性大叶性肺炎,昨天还下过一次病危通知……”
蔡惜愕然,挂了电话就朝医院赶。
维尼躺在儿科病房,同时输着好几袋液体,一张小脸儿烧得红彤彤的,两眼似闭非闭,恹恹欲睡。景皓坐在病床边,托腮沉思。
“怎么会这样?樊景皓,你是怎么带孩子的?”蔡惜忍着泪,厉声质问。这头猪猡自个儿伺弄得肥肥壮壮,儿子却病入膏肓。蔡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胖子不顺眼。
“前天幼儿园开亲子运动会,我和维尼得了第一名,小家伙高兴坏了,吵着要去吃比萨,结果半路下大雨,”景皓罗罗嗦嗦地低声解释着,“维尼出了汗,又淋了雨,我给他吃了点儿感冒药,不顶用,半夜就发烧了,我一量体温,快到四十度了,赶紧送医院,一到医院,他的病情就加重了……”
“口口声声舍不得儿子,原来你就是这样照顾儿子的!”蔡惜冷笑一声。
“是的,他出了汗,我应当带他回家换衣服,不该牵就他,去吃什么见鬼的比萨……”景皓并不辩解,一脸的自责。
说话间,医生巡房。景皓诚惶诚恐地迎上去,向医生报告维尼的状况——喝了几次水,小便几回,痰液的颜色。一样一样的,景皓说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平安度过今晚,就不打紧了。”医生做出判断。
景皓舒出一口长气,眼眶发红。他掩饰般地背过身去,坐到维尼身旁,一瞬不瞬地盯着维尼,好象一眨眼,维尼就会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似的。
“你是樊维尼的家属吧?”医生临出门,问了蔡惜一句。
“我是维尼的妈妈。”蔡惜陪着笑脸。
“家里人该交换留守,不能让樊维尼的爸爸一个人扛着顶着,他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医生说,“等孩子康复出院了,当心又把大人给累垮了!”
蔡惜答应着,向医生道了谢。医生一走,她就拽拽景皓,冷冰冰地说道,医生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景皓看她一眼,如梦初醒。
“医生说什么了?该死,我怎么走神了!”他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
“医生说,叫你回去休息!”蔡惜没好气,“你得记住,维尼不是你的私人财物,他也是我的儿子。让我来守着他吧!”
“我不累……”景皓疲倦地答复。
“不管你累不累,都该换换班了!”蔡惜语气生硬。
“爸爸……”维尼突然轻轻喊。
“宝贝,爸爸在这里,”景皓立即温和地回应,“你要什么?要不要喝水?很甜很甜的橙汁,喝一点,好不好?”
“爸爸……”维尼依然双眼紧闭,小小声地唤。
“是不是要尿尿,宝贝?”景皓柔声问。
“爸爸,”维尼皱着小眉头,躁动不安,“不要丢下维尼……”
“维尼是爸爸的命根子,爸爸怎么会丢下维尼呢?”景皓呜咽,“维尼放心,爸爸哪儿都不去,爸爸就在这里,守着心肝宝贝儿。”
“拉钩……”维尼费力地伸出一根粉嫩的小手指头。
景皓急忙俯身向前,握住维尼的手指,信誓旦旦地跟他拉钩发誓。维尼满意了,烧得干枯的小嘴裂开一点,笑了。
蔡惜驾车接维尼出医院。小家伙卧病已久,坐在车里,兴高采烈地东张张、西望望。景皓把他紧搂在怀中,制止他上窜下跳,以免他出汗,引发新一轮的感冒。父子俩于是头靠着头,亲亲热热地说悄悄话。
“爸爸,说故事!”维尼忽然提出要求。
“宝贝想听什么?”景皓笑着问。
“大栗色兔子和小栗色兔子。”维尼说。
维尼听故事听得昏昏欲睡,车子驶进小区,他已经趴在景皓肩头睡着了。景皓直接把他抱到儿童房,轻轻替他脱下衣裤,掩上窗帘,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然后,景皓并不歇息,手脚麻利地收理房间,清洗从医院带回来的维尼的衣物被褥。他挽起衣袖,大刀阔斧地投入到琐碎无边的家事中。蔡惜一眼看到,在他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排或深或浅的烫伤,伤口虽愈合,却留下了灰黑色的疤痕,清晰、触目,狰狞不已。
“这是什么?”蔡惜失声问道。
“烟疤。”景皓漫不经心地回答。
“烟头怎么会烫到手臂?”蔡惜吃惊,“是谁这么不当心,烫着了你?”
“你。”景皓平静地答。
蔡惜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她作声不得。
“这块印迹,必须用一点儿汽油擦洗,否则会留下污痕。”景皓指指蔡惜白外套上的一团污渍,那是调皮的维尼刚才糊到蔡惜身上的。
“知道了,谢谢。”蔡惜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我记得,你18岁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在舞台上,便是一身的白,”景皓大力搓洗卡通图案的床单,悠然说道,“我想,很少有女人会像你一样,对颜色如此执著。”
他的表情很镇静。没有爱,没有怨,没有伤感,没有疼痛,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别人的事情。
“何苦呢?”蔡惜注视着他手臂上的烟疤,低声问,“你何苦伤害你自己呢?”
“爱情,总是以奇迹开始,以惩罚结束。”景皓淡淡道。
“念书的时候,我的语文学得实在是很糟,要到此时,我才真正懂得了,烈火干柴的含义是什么。”蔡惜苍凉地说道。
“烈火干柴?”John满脸坏笑,“你不是要给我讲一个黄段子吧?”
“在熊熊烈火中,一根木柴燃尽,又会有新的木柴落入火中,继续燃烧,直至化为灰烬,周而复始,延绵不绝,”蔡惜缓缓道,“那堆火,从来都不会寂寞。”
“曲解成语!”John笑起来,“如果我是你的语文老师,一定给你判不及格。”
“他就是那堆火焰,”蔡惜说下去,“而我,是无数木柴当中,最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一根。”
“有关男女关系,真正贴切的是另一个词语,男欢女爱,”John笑着说,“男人贪欢,女人索爱。”
蔡惜愣住。
“忘掉他吧,”John收起笑脸,极其严肃地说,“蔡惜,他真的不是你的那杯茶!”
蔡惜苦涩地笑。
“蔡惜,他告诉你了吗?”John突然提高嗓音,“他就快要结婚了。”
“谁?”蔡惜一惊,“你在说谁?”
“我的舅舅。”John说。
“是吗?”蔡惜心头猛地颤栗起来,她掩饰地别过脸去,漠然道,“代我恭喜他一声。”
“别装了,蔡惜!”John扳过她的肩头,强迫她抬眼直视自己,“你爱他,爱得那样辛苦,爱得那样痛,爱得那样错,你还要在我面前苦苦隐瞒着,你以为你能撑得了多久?!”
“你都知道了?”蔡惜机械地问。
“连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资料都会泄露,何况一段普普通通的爱情!”John耸耸肩,“其实我早已猜到,在他含蓄地向我打听你,兴师动众地邀请大家出去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动机,而你,每次当我提到他,你的眼睛,就会背叛你的心,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倾慕他,到你执意离婚,我已猜到端倪——难道你没有留意到?我已经控制自己,尽量不在你跟前说起他!”
“我很笨……”蔡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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