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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世连-读风萧萧-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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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帮助他们的义务么?”
“不是义务,这是爱!是真正的爱。”
“但是你自己打扮得这样整洁入时!”
“这完全为我的营业,我是要在上等的地方出入的。”
“……”没有话说了,我在思索,二分钟后我说:
“那么假如你看作我是你的朋友,无论如何请你替我计划,今夜,一定要在今夜证实这件事情。”她想了一回,说:
“那么你愿意把你的行李书籍当去么?”
“好!好!”我赞成地说。
“那么,我现在就去,当好了我去同潘蕊接头;再回来看你。不过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是你去要她,让我骗她是一个美国人好了。所以更不能在这里。而且一定要拣一个上好的旅馆。”
“好,只要证实这件事,什么都可以听从你。”
五分钟以后,她带着我的行李去了。我一个人在床上苦闷地期待着。
我坐起,躺下,抽烟,思索,大概隔了一个多钟头吧,她回来了;靠着她的路道,我的行李书籍居然当了一万多法郎。我赶快坐起来说:
“那么你已经同潘蕊约好了。”
“是的,不过今天她没有空。”
“啊!我知道了。”我说:“你是不是要我付你五千法郎?”我说完了摇摇我手里的票子。
“谢谢你。”她说。
“啊!原来你用这样的方法,叫我当了行李来付你这笔赌注。”我说:“卑贱的手腕呀!”
“你是说我故意侮蔑潘蕊么?”
“是的。”我严厉地说:“五千法郎拿去,我愿从此永不见你。”我说完了把钱给她,我又靠到在床壁上。
“奇怪,你会这样不信任我!那么我今天不拿你钱。”她叹了一口气说:“等你明天晚上证实我的话,你再付我。”
“明天晚上?”
“是的,我已经同她约好了,在茜蒙娜饭店,明天再打电话给她。”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好!那么等明天。”歇了一会她又说:
“假如你是相信我了,你为什么不能把五千法郎交我。”
“我难道会赖你这钱吗?后天,后天早晨你到茜蒙娜饭店来,我一定给你。”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怕你的钱会全数被她骗去!”
“你怎么想她是这样的人?”我说完自语着:“真是岂有此理!”
“不,我觉得你总是幼稚、天真而慷慨,以过去证明未来,在你袋里的钱我总觉得都是她的。”
“……”我没有说什么。
“假如你是想立刻回国的,我还希望你先去买好船票。”
“你这废话!”我又生气了:“好,你的钱你先拿去。”我把五千法郎给了她,又说:“假如你不过是为骗我这点钱,你从此以后不必来看我。”
“那么,谢谢你,”她站起来又说:“明天吃过中饭我来,同你一同到茜蒙娜饭店去。一切还需要计划一下的。”
“好吧!”我说。
“那么,现在我去了,你好好睡一晚吧。”这样她就出去了。



一切的事情在我还是半信半疑的,说潘蕊是卖淫的这句话,我从绝对不信到有点相信,现在又从有点相信到不信了。吉卜赛姑娘的骗我完全为五千法郎的款子,从她走后我越想越觉得确实。我厌恶她,并且恨她,恨她,我一时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但是再想下去我也原谅她了。她说在我袋里的钱都是属于潘蕊的,所以说潘蕊卖淫无非是使我灰心,叫我不再买宝石玩具衣服送潘蕊,而先付清应当支出的款子。但是我竟没有钱,这使她更加害怕,所以当了行李的钱,她就先拿了去。但是我想不出她为什么明天要来看我,看我以后她还有什么谎可以撒,难道她明天不来了?总之,她不过为钱,不讲一切的道德而为钱,无知而可怜的姑娘!
这些问题使我不能安眠,最后我服了二片本来预备自杀的安眠药。
第二天我醒来,潘蕊正在我房内,她已经为我理好房间,床边瓶中是一束鲜艳的玫瑰。
“啊,你醒了,你完全好了没有?”
“我想就会好的。昨夜服了点安眠药,睡了一大觉,醒了你在我旁边,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这在我是光荣的。”
她说完了为我打开窗帘,可爱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使我的精神焕发许多。
潘蕊还是这样的美好、温柔、宁静、可爱,想到吉卜赛姑娘侮辱她卖淫,我不觉笑起来,而我居然会去信她的谣言,我觉得自己的傻真是不可测度了。我想起来,起来跪在潘蕊的面前忏悔。但是我没有做,因为我怕这会伤潘蕊的心的。她的心是柔和的,平静的,纯洁的,我怎么可以用这样可怕的事情去伤害她呢?
“潘蕊!”
“怎么?”她走过来坐在我床边。
“坐在这里。”我指指我的枕畔说。
她坐过来了,我把头枕在她腿上,她抚理我的头发,没有说什么,一种默默的温情感动了我,我翻了一个身,伏在她腿上哭了。这不是悲哀,这是一种忏悔。这等于一个教徒在醉后疑心圣母玛利亚不是童贞,第二天在神甫面前忏悔一样。
“为什么这样,你的病就会好的。”这是一句平常的话,但是她的神情给我无比的甜美与慰藉。
我哭得更加厉害了,这哭等于一个受委曲的孩子,得到慈母的安慰而产生的一样。
“为什么忽然悲哀起来?”
“不,这是一种快乐。”我这句话是真话。每个人在罪恶忏悔了以后都可以感到这种快乐的。
假如昨夜的安眠药与醒来就见到潘蕊医好了我余病的一半,那么这一顿哭也的确医好我余病的一半。我心地非常愉快,一切前途的灰色,与经济的窘境我都忘去,我手头已有了钱。
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起来,洗盥完后就伴她一同吃饭,饭后她要到时装店去了,我要送她去,她拒绝了我,叫我休息着,叫我下午再睡一会,她明天早晨再来看我。
她走后,我心里非常平静,但随即我又扰乱了,我后悔今天会没有对她表示爱,这样好的机会我又错过。后来我又计划明天早晨她来时怎么对她表示这份郁在胸中的情爱。
但是有人敲门了。
“谁?请进来。”
进来的原来是吉卜赛姑娘,我是已经把她忘了。
“怎么样?今天好了吗?”
“你还来干么? 五千法郎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怎么?你不想证实我的话了么?”她惊愕地说。
“你还要用什么手段?”
“唉!你这可怜的孩子。”
“是的,我被你骗得可怜。”
“谁骗你?”她有点生气了:“是不是潘蕊来过了?”
“是的,怎么样?”
“那么你一定被她骗了!”
“哼……”我冷笑着抽烟,没有回答她。
“你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兴奋地问。
“没有,”我说:“但是我不信你卑劣的谎话。”
“假如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事情很容易证明。”她忽然大方得有点傲慢的神气。在我房中来回地走,又说:
“只要你晚上到茜蒙娜饭店等着。”
“你是不是先要拿我三千法郎去?”我冷静地笑。
“你不要这样无理!三千法郎你晚上当面交她好了。又不是我卖淫,而且这次我也不问你要佣金。”
……我没有话可以回答。我脆弱的意志,这时已经有点动摇,对于潘蕊怀疑的心理又起来了。后来我决定今晚去证明这件事去,因为如果叫来的不是潘蕊,我可以立刻走的;如果潘蕊叫不来,那么我不但可以更加相信潘蕊,而且也可以给这无理的吉卜赛姑娘一个打击。
于是我就同这位吉卜赛姑娘到茜蒙娜饭店,用辛克莱先生的名义,开了一个三百十四号房间。一切布置好后,我们出来到外面看了一场电影,打发了这下午空洞无聊的时间,出来我们就在一家饭店吃饭。饭后她说她要打电话给潘蕊了,我于是同她告别,一个人回到茜蒙娜,跳着心在那里等着。
大概十点钟时候,有人敲门了。我的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站在门口说:
“请进来。”
我希望进来的不是潘蕊,但是,进来的竟是潘蕊!我一时心里是痛苦,是惊慌,是害怕,是爱,也是恨。我勉强抑制着自己:
“果然是你!”
“怎么?是你?”她惊愕而且害怕,还带着一半窘态与可怜。
“你是来干么的?”
“你是来干么的?”她一反往日温柔态度来反问我。
“我是来买淫的。”
“那么我是来卖淫的。”
“唉!潘蕊,你怎么竟……”我悲痛着话也说不出,颓然地倚在椅子上。
“……”她没有说什么,坐在我的旁边。
我们沉默有十分钟之久,我振作起来,对她说:
“潘蕊!我把你看作神,看作神圣的偶像,看作爱的理想,光明的象征,我爱你,默默地爱你;连对你表示都怕触犯你的高贵与纯洁,但是你竟是一个野鸡,到处卖淫的野鸡。”
“但是你自己呢?你爱我,在这里买淫。”她站起来大声说。
“不,你不要污辱我。我是特地来证实你卖淫的事实的,这事实是罗拉同我讲的!”
“……”她没有话说,伏在椅背哭了!
“她同我讲,但是我不相信:我怎么会信,像你这样一个温柔、美丽、静娴、娟好的姑娘会是个卖淫的女子!但是现在……”我悲痛地说:“唉!太使我失望了!”
我说完坐倒在沙发上叹气。
她哭得很厉害,突然跪在我面前,伏在我膝上哭了。她说:
“真的,×,你爱我么? 假如你相信我,让我告诉你,我一直
在爱你。”
“你不要说爱好不好?你还有资格说爱么?”
“是的,我不配说爱;我早知道我不配说爱,所以一直不敢对你说,你是这样高贵纯洁,你一直看重我,从来没有当我是一个时装店的模特儿,从来没有当我是一个玩物,把我看作同你一样的有教养有学问的人。现在,亲爱的,假如你以为我的心我的爱不是生下来就是污秽卑贱的,那么让我们今天重新建立我们的新生命吧,我要跟你走,在你身边,无论怎么苦,无论是饥饿,冻冷都是光荣的。”
“但是,你实在太使我失望了,我认为神的人,会是一个魔鬼。”
“忘了过去,好不好?”她说:“以后,以后让我们重新生活。”
“实话告诉你,”我说:“我现在的心碎了,我不知怎么好,但是我奇怪,我这样地重视你,你怎么这样不看重你自己,来做这样的事情!”
“啊!我知道了。”她霍然站起来:“我决不能再享受你的爱了,过去让我感谢你,至于未来,那么再会吧。”她似乎要走了。
“你走吧!假如你以为这样是爱我。”
“我是不配来爱你的,我这污俗不堪的人。”
“但是我爱你。”
“是的,但是你现在的爱不是上午的爱了!”
“……”
“现在你不过是一个买淫者的爱情!”她说:“你奸淫吧!我是一个卖淫的女子。”
“是的,你是一个卖淫的女子!”我内心像一把火在烧沸、愤恨、懊恼与痛苦。
“那么假如你不想买淫的话,我要走了。”
“是的,我想买淫!”我说完了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忍受内心的痛苦。五分钟以后,她突然说:“奸淫吧!男子!”
我抬头一看,见她已裸体躺在床上;我没有看到她肉体的美,只看到了她灵魂的丑恶,我气愤非凡地说:
“我不是你所爱的丑恶男子,来随便奸淫一个无耻的女子;去,你去吧,这是三千法郎,你的价钱!”说着我掷过去一把钞票。
“好,谢谢你先生,”她穿了衣服起来,伸出手来说:“再会,先生!”我没有同她握手。她似乎尽量矜持着,但还是忍不住眼泪,她呜咽着说:“虽然永别了,但是,请你记住,我有你一样的心,一样的情感与爱,会永远爱着你;有你一样的记忆与思想,永远回忆你,想着你。”
“算了吧,你有什么爱,你有什么情感!”
“但是我的卖淫不过为生活。”
“生活,什么生活,虚荣,阔绰,钱,钱,钱!”
“你不要这样说,我有家,母亲是父亲手里舒服惯的,我有三个弟弟在读书,这是事实。但是这同你说有什么用,再会吧,×,哪一天忘掉我,哪一天是你的光明,那么祝你早点忘掉我。我希望你早点回老家去,那面有爱你的母亲与家,会补救你这里的创伤。再会,希望你宽恕我,宽恕我你自然会忘掉我的。”她把三千法郎放在桌上,拿起手套走了。走出了门以后还伸进头来,眼睛挂着泪珠说:“再会!”
我颓然倒在沙发上,万种情绪在我血液里沸着,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的病复发了,厉害得头都抬不起来。
十点钟的时候,吉卜赛姑娘来了。
“怎么样,我的话证实了么?”
“……”但是我没有回答,她一见我脸孔血红地病在床上呻吟,她大大惊慌起来。后来她把我送到了市立医院。
医院里我足足住了两个星期,病终算好了,但是健康还没有恢复,我又搬到先前一个旅馆里去。那时我虽然还是念念不忘于潘蕊,但是我下了铁一般的决心,不去看她,实在也没有法子去看她,因为最要紧是金钱,而我手头的钱已经没有了。于是我写信给伦敦、柏林、慕尼黑……各处的朋友,希望他们汇给我一笔款子,可以让我买一张船票回家。这是一切都完的时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早点回到家乡。我满心填塞着沉重的乡愁。
这样一等又是一星期。在这一星期中我意识到旅途生活的糜费!我在马赛没有一个朋友,眼看手里的钱已经用尽了。
大概第八天第十天吧,各处朋友的回信都来了,异口同声告诉我手边经济拮据,爱莫能助。这样我就陷于悲惨的境遇,一方面我自然写信给国内的亲友。但这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期限,而生活是每天每时需要钱的。
那时候我才了解了罗拉——这个吉卜赛姑娘的热情,她一次一次不待我开口就给我钱,到了一个月的辰光,前前后后也拿了她两三千法郎了。
不久,国内的亲友的回信来了,说是一时实在拿不出钱,等几个月以后或者有办法。
于是情形越来越凄惨,我搬到一个最经济的地方去住,但是经济尽管经济,生活还是要生活。那时吉卜赛姑娘一个人竟代替了我十个好友的职责,她借我钱,劝慰我,这样每天悄悄地等那日子过去。
于是白天去了是夜,夜去了是白天。最后我开始写一点东西,向报上去投稿了。虽然勉勉强强把生活度过去,但是我是越来越消沉起来。
有一天,那位吉卜赛姑娘来看我,一进门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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