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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唱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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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像枯萎的芒刺。一个盲目的灵魂牵引着她,面前只是一块石碑。 她想好了一切话,又全盘否定。人本来就是散乱的孤岛,像一盘散乱的棋子。她害怕他那绝对冷静的目光,人与人荒凉而又冷酷的眼光。深夜梦见这种目光,她会吓醒。即使扑在人墙上,泪水溅在上面,还是会撞上那种冰冷的目光。人与人之间,不过是栖息在潮湿的火柴盒里。冷漠不能不说是明智。 他就要来了。连上帝都相信,他就要推门进来。自己怎样起身迎接他?和他欣喜或者冷淡或者慌乱地握手?然后说什么?语言是延续时间的桥梁,可这座桥太难搭了。每一句话都是废话。每一个故事都是重复。每一个心事都省略注释。 他就要来了。整个世界都相信,他就要来了。她狠狠地在屋里转圈子。她好像陷在冰冷的北极圈里疯狂地旋转。她的一生就这样旋转。她想摔门就走。可是她仍然不舍得离开。 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她已经白白等了一个下午。她倾听着脚步声。她在用她整个的心脏倾听。她在用她惟一的心脏倾听。她听到了窗外的无声的空气,冬天的严峻的气息。树叶早已被风敲掉,孤零零的,是一片荒凉的尸体。在这个空穴里,她走来走去,像一个机器人,一个被寂寞挖掉灵魂的野生植物。 她听着那串脚步声,她在用惟一的心脏在听。突然,电话铃响了,她几乎是在用生命扑过去。 他好像是在大街的岗楼上打的,后面有车水马龙的杂音,他的声音有点急促。 “她让我带她去看冰灯,我明天去看你。” 她的头发懵,舌头僵硬地说,“明天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为什么?” “病了。” “什么病?” “败血病。” “你在给我讲故事。” “真的。” “怎么可能呢?” “真的。” 电话突然断了。一阵刺耳的声音使她耳鸣。她挂上了电话。她两手捧着电话。她以为他还会打来,一句安慰的话也等不到,孤独得都不知在哪个星球上,她麻木地坐在空旷里。 她又见到窗里反射的阴影。一个活着的阴影。 风拍打着窗子,像一场大火在窗外沸腾,太阳在枯干的树枝上,睁着余焰般的眼睛。一阵咻咻的疾风像凌乱的石子,发着饥饿不堪的怪兽的吠声,从死灰色的天空急骤而来。云彩被摧毁了,刚刚升起的一朵玫瑰红的霞光熄灭了。也许雷声隆隆而过。最隆重的雷声。一种能够让闪电坍塌的雷声。她的听觉在这时能够听到人类无法言传的、恐怖的声音。似乎一切悲剧都由其而始,从其而终。她听见了世上一切悲剧的动脉的声音。在幽黯的雷声中,一切都显得喑哑,死一般的寂静,好像世界早已一刀砍断。仿佛这里是一片孤凉的墓地,只有一个盗墓者亡命徒似的挣扎。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死亡般寂静里的雷声吞没了她。她在一个根本没有方向的风车上。这辆风车岌岌可危,随时都在散架,像生命一样脆弱,像命运一样循环。 一阵墙壁的晃动,不,晃动来自脚下。脚下就是火山,她的心火勾动了天雷地火。地震让大楼像海盗船一样荡漾,她坐在随时可能塌陷的黑暗中,闭着眼睛,真想永远不睁开眼睛,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到另一个世界。她根本不怕被砸死,砸死都比这种囚死快乐。死亡,是最后的激情。没有他,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毫无意义。可是他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太渺茫太迷伤太孤独太苍凉。她只想闭着眼睛,再睁开时,石器时代已经过去。 突然,一阵疾驰的脚步声向她奔来,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来人一把抱起,在依然摇动的走廊里奔跑着冲下台阶,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心里沸腾着一个名字,叶小歌,叶小歌,叶小歌,叶小歌,叶小歌,……这个名字随着天塌地陷,越来越神圣。
第9节 白马王子
他放下她时,已经累瘫了。刚刚把她安全地抱出四层大楼,地震就停了。 他擦着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以后我不用去健身房了,每天地震演习一遍,从楼上把你抱下来,我就可以进军奥运会了。” 她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她的心悄然一动。他的溢于言表的体贴、温暖让她坚壁般的冰川里扫过一阵对流的风。她知道伪装的话可以顺口而出,可从他柔情脉脉的眼睛里涌流出来,让她悄然心动。尽管暖风过去,冰川更加坚固,但是每当脉脉的春天的信息从眼前扫过,她仍然心动。她的内心就是冬天,她对温暖有着永恒的追求。她的内心就是黑夜,她对光明有着绝望的憧憬。 她禁不住用她的冰凉的手为他擦着坚挺的鼻子上的汗珠。 他捉住她的手,吻在嘴边,“这几个小时,你给我下逐客令,你在等谁?” 她说,“外星人。” 他说,“飞碟没有来,你就得了败血病?” 她惊愕地看着他,“你偷听我的电话?” 他说,“当然,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断定你有严重的自杀倾向,我必须肩负起骑士的重任。” 她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这么开心,她不敢相信,几分钟以前,她恨不能沉陷到地狱里。 他说,“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吃料理,然后我带你去一家珠宝店。” 她的脑子里只有冰灯。她脱口而出,“你能带我去看冰灯吗?”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更想看你。我以为你会永远拒绝我。” 她说,“女人的誓言不过是天气预报表,不仅是天天变化,随时都在变化。” 他看着她的似笑非笑的眼睛,说,“其实,这两天我读了几篇你的短篇小说,我总觉得两臂之间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什么,我要死死抓住你。我记得你书里的一句话,女人,眼睛大,性欲强。嘴大,性欲更强,是吗?” 她笑着咬住下唇,“这要看对手。” 他的调皮的眼光追逐着她,“放心,我非常出色。” “你应该坐怀不乱。” “和黄色作家在一起,没个不乱的。”他的气息里透着青春的冲动,这种直截了当的冲动比老奸巨滑的诱骗执着得多。 “其实,我是血色作家。我蘸着我自己的血写下每一个字。” 他的手,冰凉,像一片水银,在她的脸侧抚动。她的浑身突然着火。她希望他是一头狂狮。她等待着他的嘴唇。他们慌乱地吻到了一起,她没有反抗他的火热的嘴唇。她扑到他的怀里,他的肩臂像一把钳子,她如醉如痴地迷恋他的吻。他吻得她天旋地转,她的脖子已经扭酸。他用力之猛,一个长吻,他咬破了她的上唇。又一个长吻,他咬肿了她的下唇。 “轻点,公子。” “我喜欢更好听的称呼。” “亲爱的。” 他有些激动地吻着她的耳朵。她在他的怀里躲闪着,她笑得喘不过气来。 “再叫一声,”他央求着。 她压抑不住地笑着,她的魂几乎被笑声带了出来。 “叫。” “我叫过了。” “我还没有听过瘾。” 她的耳边涌满了蜜蜂。蜜汁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的全身都流着蜜汁。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亲爱的,亲爱的。” 她的两只胳膊搂上去像一串最昂贵的项链,最昂贵的。她抱得这么紧,好像抱着自己的命运。 他把她抱上了汽车,驶出了报社的大门。通往冰场的路,漫长而又漫长。他的嘴唇都是激情,一个吻就是几个小时。 没有想到郊外的冰堡这样辉煌,从山下的远处看,竟然像蓝宝石般晶莹的布达拉宫。来到山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截住了车流,他让司机去停车,他搂着她下了车。 他说,哈尔滨的冰堡比这里还美,我一定带你去。 她紧紧拉着他的胳膊,惟恐人流把他卷走。她的眼前只有霓虹灯变幻万千的冰堡。走进冰堡,她一个哆嗦,他当即脱下皮夹克,披在她的身上。 她被冰宫里的五光十色的灯光眩惑,她好像在一座万年的水晶宫里,可是这座水晶宫不久就会融化。 他问她要不要坐冰上云霄飞车。她听见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在排队的人流里,她竟然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 她仔细看着他的妻子的高高的背影和漫长的头发,丈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石醉也看见了她,她当即搂住叶小歌,水晶宫像新房,她抱着他的肩膀,不知能依赖多久的肩膀。 石醉和他的妻子上了飞车,她和叶小歌也相继上去,叶小歌担心她坐在冰上太凉,把她抱在他的腿上,紧紧抱住她,从陡峭的冰岩上滑下。速度之快,像从喜马拉雅山的雪崩上滑下,他禁不住死死地搂住她。两个人随着滑落的速度,异口同声地尖叫,然后放声大笑。她多少天淤积的郁闷都在大喊大叫中释放出来。她还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喊到震耳欲聋的高度,好像水晶宫里就是她一个女人,这么放纵,这么肆无忌惮。 从飞车上滑到冰场,一群群花样滑冰的人在冰上舞蹈。叶小歌问她愿不愿意滑冰。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走进红宝石冰川酒吧间,她说,她更喜欢去那间酒吧间。 狂烈的舞曲使她刚刚走进酒吧间就兴奋。她脱下他的夹克,甩开她的一条过腰的辫子,露出她的白色高帮靴,高到她的大腿,露出她的白皮短裤。她敞开她的白皮夹克,就差在腿上别两把枪,那她就成了古墓丽影。 他刚想坐下来点酒,她就迫不及待地拉他跳舞,这支舞曲让她疯狂,只要听到舞曲,她就是另一个人。每一阵遥远的憧憬都让她震颤,每一声哀婉的回忆都让她揪心,每一片温柔的向往都能引发她的泪水,每一个强有力的节奏都能调动她的有弹性的身子。她在音乐里,是个火热、随感而发、浑身抖擞、无所顾忌的人,绝不像在现实中这样满不在乎。 他喜欢她这股狂劲,喜欢她的突发的狂飙般的热情,毫无阻挡的奔放和解脱。她的头发里扬着音乐,她的眼睛里流动着音乐,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即使指甲缝里都渗出了音乐。在狂烈的音乐里,她的灵魂飞上了天庭。他好像从这一刻才刚刚认识她。 叶小歌和她,在舞厅的中央,无法无天地霹雳。坐着喝酒的老外一阵喝彩,上来和他们对舞。 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离开了酒吧间。她的大脑一阵悬空,竟然撞到酒吧台上,力量之猛,竟然把酒吧台撞倒,一瓶瓶法国酒粉碎在地。 经理神色紧张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叶小歌掏出一张信用卡,放在经理的手心里,对经理神秘地笑笑。 他挽着她又旋转回舞厅里,她跳得更加疯狂,她的内心在爆炸,她是拉斯维加斯大型狂舞中的领舞,细胞里迸发的都是疯狂。 在冰宫的舞厅里,两个人举着香槟,一跳就是一夜。从舞厅里出来,天现熹微,冰堡的灯光也渐渐黯淡。 他搂着她从冰堡出来,恰好在山顶上看见日出。太阳,迎着他们奔来。她敞开双臂,拥抱太阳。 回城的路上,一路都迎着升起的太阳。在叶小歌的怀里,她好像就在太阳浴里,浑身都是阳光。
第10节 迎着阳光
迎着阳光,叶小歌说,“我不追究你的昨天,但也不放过你的明天。” “真的?假如下一个世界是你领路的话,我不妨和你试试。” 叶小歌吻着她的耳唇,“我会让你幸福,让你开眼,让你尝到别人没有的东西。” “是沾着水的鞭子吗?” “亏你想得出来。”他放声大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沉醉地看着他,他的干净、英俊、敏锐的脸,他的温情、睿智、挺拔的风度,把她推上了艺术家这条惟一的道路。只有单纯的人才能成为艺术家。她说,“我都不知道要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启发她,“我给你四个选择,你挑选一个。听好,第一,带你去法国时装店,让排山倒海的时装重新包装你,让你成为最美丽的女孩。第二,带你去珠宝店,给你买货真价实的珠宝。第三,带你去听音乐会。第四,带你去百花山……” “百花山?”她兴奋地叫起来,好像那里是她灵魂的归宿。多少次石醉谈起过月亮城,月亮城就在百花山。“你怎么会想起百花山?” “公司在那里买了几千亩地,明年春天开工建别墅。还没开工,已经卖出两百栋了。”他抓起椅子上的一堆豪宅杂志,翻给她看,“瞧,用的都是美国豪宅的设计,我要在百花山建人间天堂。” 她搂住他的脖子,“我恨不能现在就空降在百花山。” 他让司机立即调头,开往百花山。刹那间,云彩金黄。她难以压抑狂热地说,“没有想到我就在通向百花山的路上。” 他煽风点火,“没有想到的还多着呢。你就在通往巴黎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威尼斯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悉尼的路上,你就在通往东京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夏威夷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曼哈顿的路上。” 她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就在通往西藏的路上,通往天山的路上,通往大兴安岭的路上,通往内蒙草原的路上,我会更激动。”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我第一眼看见你,以为你这样的女孩子几个月就能把我涮成贫农,没想到养你太节省了, 既不爱珠宝,又不爱名牌,又不爱豪宅,又不爱游艇,又不爱直升飞机,专爱到深山老林里。可是,听赵明明讲,你是因为嫌他养不起你,他说,那时你被一个省长的儿子抢到手。” 她说,“为什么谈过去?”窗外的云彩突然黯淡。 “我只是搞不懂,你时时使我吃惊。你和我听说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并不想打听你的过去,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玩弄赵明明。” 她陷入沉思,往事像浮云飘过,那时,赵明明就坐在她的对面,他解开围巾,无声地听着她的倾诉。窗外枯干的核桃树上,坠落着苍白的夕阳。她低下头,急促地拨起琴弦,头发淹没了她的脸,两个人感到一种苍凉、无助、求天不能求地不应的、忧愁难言的美。两个人曾经升起过宁静的、信任的感情,好像是生死之交不需要语言的盟誓。在凄凉的歌声中,两个人找到了共鸣的山谷。她曾经多么想让这种宁静的纯情的气氛延续下去,尽管这些歌都是唱给当时她还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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