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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旅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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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叫个不停。
    我走到火塘边蹲下,身上立刻感到暖和起来。男主人憨厚地笑笑,并不说话,
只是埋头用粗糙的大手很认真地卷了支喇叭筒递给我,又用茅柴为我点燃。他自己
则在一根烟杆里塞满烟丝,烟杆起码有一米长,像一根龙头杖,做工很精细,头尾
包着黄铜皮。他将烟杆头伸进火里,“吧嗒吧嗒”狠命地吸着。
    “你几岁了?”我问这家的大女儿。
    “9岁。”
    “念书了吗?”
    她摇摇头,眼圈红了。
    我想了一下,又问:
    “你们家没被子,下雪天盖什么呢?”
    她黑亮亮的眼睛望着我,轻声说:“盖被子,要盖新被子的。”
    “新被子在哪里?”我不禁四下扫了一眼。
    女孩子不说话了,泪水哗哗地滚了下来。我后悔了,我明白自己无意中刺伤了
一个纯真女孩的美好憧憬。她是要盖被子,是要盖新被子的呀!
    我又问这家男主人:“你家怎么这样穷呀?”
    男主人沉吟了半晌,闷声闷气地告诉我,他命不好,一连买了两条牛,不到半
年全死了。听说种烤烟来钱,可是没有技术瞎折腾,烟地变成了大花园。人家一亩
烤烟收人四五百元,他的一亩连四五十元都收不上。人不抵出,最后成为“暴贫”。
    “你家的困难政府知道吗?”我问道。
    他漠然地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说出一句话来:
    “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只见到一个副乡长来过一回。”
    我叹息一声,从行囊里拿出进山时穿的毛衣毛裤,放在玉米秆上。
    我要走的时候,这家的大女孩忽然扯住我的衣角,泪汪汪地喊道:
    “叔叔,我想读书,我要读书呀!”
    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我帮小女孩擦着眼泪,声音有些颤抖:
    “小姑娘,你会有书读的,会的……”
    “真的吗?我啥时候才能上学呢?”
    山坳上是一处苗寨。 支书告诉我,像山洞里这家人,他们寨上还有7户,占全
寨总户数的25%。
    啊,武陵山!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这片为砸碎贫穷枷锁付出了巨大牺牲
的红土地,你怎么仍被贫穷所困扰?
    太阳依旧。
    我朝山下走去。
    半道上遇见一个牵着毛驴的商贩。
    “这深山里有什么买卖可做呢?”我非常奇怪地问他。
    商贩说:“生意好做呢!我进山时带来的几驮日用品不到两天就卖完了。”他
指驴背上驮着的两筐鸡蛋,问我:
    “你猜猜这300个鸡蛋多少钱?”
    “20元钱吧。”我认为这个价已很低了。
    商贩却瞥了一下嘴巴,颇为得意他说:“告诉你吧,我是用一件衣衫换的,顶
多5元钱。”
    “这些鸡蛋你怎么弄出去呢?”我问。
    商贩说:“等两筐收满了,用毛驴驮出去就是了。除了路上耗费的,到了城里,
总能赚上一些。当然了,还要捎带一些其它的山货出去,来一趟不容易呀!”
    我惊异了。是呀,山路难行,农民到集市或县城一天又回不来,自己去卖那点
东西,也许连吃住的路费都不够。没有公路,天也低来地也窄,难怪山果要烂在山
沟里呢……
    于是,我终于理解了刚进山时农民说的那些话:
    “果子没人要呢!”
    “卖给谁哟!”
    一踏进武陵山,我就被这片神奇而凝重的红土地深深地吸引了。或许是它太古
老,民族文化的沉积层太深太深,让人永远看不清,道不明,挖不适。我又想到了
这些始终沉默而不发一言的巍巍群山,它们存在亿万年了,春风。夏阳,秋雨、冬
雪,抚摸着,晒烤着,淋浴着,摧残着,它们不也走过来了吗?它们还是要走下去
的,人是不是也这样呢?世界上的事情难道真的说不清吗?
    山,没有回答。
    山,冷峻地沉默着。
    夕阳,泻尽了自己的余辉,把整个武陵山浇铸得金碧辉煌。
    远处,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农,赶着老黄牛,一步一步在山腰间移动着,渐渐地
与夕阳融合在一起。
    隙望前方,仍然是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山衔着山,山抱着山,千山万岭,峰
峦叠蟑。高大的红松、青翠的马尾松、火红的青枫,盖满了历史,益满了未来,盖
满了大自然那悠远悠远的呼唤……
    



 
                           第六章  绝处逢生

    我徒步旅行来到秦岭南麓,但进山不久,就迷失了方向。
    天底下似乎全是丛林,到处都是郁郁苍苍。在浩大的森林里面,只要一天没有
看见人,我就感到恐慌和不安,不知不觉便对人发生了渴慕和热爱。说来奇怪,当
置身于车水马龙的都市时,人群嘈杂,让我心烦,常常不会觉得人的可爱;倒是远
离了尘世,才猛然醒悟到为了三餐,而必须面对人群。
    人,真是一个复杂,矛盾而又卑微的怪物。
    一想到饥饿,饥饿偏偏就来了。摸遍全身,却再也没有任何食物,那个装满烤
馍和咸菜的食品袋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这种疏忽,对于一个只身跋涉的旅行者来
说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山路像一条无限长的绸带,婉蜒地向林子深处飘去。越走,山势越陡;越走,
道路越窄。嶙峋的乱石,丛生的荆棘,藤蔓交错的灌木,使我每迈一步都感到非常
吃力。可以使我忘记困难和疲劳的,可以使我从烤馍和咸莱中升华出来的,是这里
的景物,似乎遍地都是花园,而且越是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便越多自然、纯朴的美。
那弥漫的雾纱,犹如道道炊烟,飘上天空,凝结成朵朵白云,飞荡在连绵起伏的山
间。山林中的空气是特别的,空气像泉水,透过松针尖上那些晶莹的水珠,溢在山
林问,然后浸运花草的芳香,轻轻地流动,使人感觉到它沁人胸中了。凤吹来了,
那风是纯净的、清明的,给每颗树、每一片叶。每一株草以无尽的联想和遇恩。尤
其是山林中的鸟音,是那样的优美,令人心醉,令人流连忘返!我忽然觉得自己被
淹没在山林中,消失在流动的色彩里了。我曾经多次潜入深深的窃林,而每次都仿
佛是进入了一个梦境,一个童话世界。有时候,当一缕阳光也透不进来,林子就会
变得深不可测,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而我自己便也会觉得肉体与灵魂悄然地分离
了——也许所有那些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一切具有现实价值的东
西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像一片鸿毛在空中飘飞来飘飞去,使你惊觉到大自然那
种永恒的力量,在这种惊党中,唤起了我前所未有的激情和热爱。我想,这便是一
个人真正的归宿吧。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寻求着出山的路,在这迷了路的山林中,不管怎样用美丽
的想象来安慰自己,心里仍不免有些焦躁。突然,我发现一条溪流丁丁哆咯地顺坡
而下。对呀!我眼睛一亮:溪水总是流往山外的,一般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家。溪
流两旁都是刺蓬,脚踩下去尽是软绵绵的腐叶,要不就是湿漉漉的长满青苔的石头。
我不时用腰刀左右开道,一路劈荆斩棘。人早已疲惫不堪,而出路呢,却茫然如眼
前似长蛇般的团团藤蔓。
    溪水流经一道峡谷,谷口耸立起两堵高高的石崖。石崖黑幽幽地裂开,像怪兽
张着的大嘴,一股乳汁般的雾气从里面飘溢出来。进入其中仰头看天,天只有一线;
低头看地, 地不过只有宽3尺的峡谷,我的心紧缩成了一团。这不是进了棺材么!
这道峡谷,其实不是对峙的两峰之间的缝隙,而是地壳运动时使整座峰峦裂成两半
而形成的,我发现,左右两崖断裂弯曲的形状几乎完全相同,如果把两崖移拢,就
会契合为一。我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几十丈,面前的情景令我更傻眼了:峡谷的尽
头,溪流变成了一道飞瀑,倾泻而下。瀑布边有块巨石,半身探出崖外。我扶着石
头,颤微微地望下去,天呐,万丈深渊!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雾一样的
水汽在里面流动。
    “有人吗——”我竭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呼喊,但响应我的只有山谷的回音。
    我马上想到要原路退回,可又能退到哪里去呢?夜幕就要完全降临了,在山林
中,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雾色茫茫的峡谷中,谁敢说没有野兽?即使真的窜出一个人
来,怕也要把我吓个半死。
    天完全黑了下来,沉寂的山野开始施展着它的威严和冷峻。
    “攀崖!”我没有了思考和选择的余地,也许山崖那边会有人家。
    山崖的壁缝间生长着一些小树枝,这是唯一可以利用攀登的东西。我选了个坡
度稍平缓的地方开始登崖。我的双脚在这里显得多余,只能用腿跪贴着坡面,抓着
小枝条,一挪一挪地往上爬动,即使抓住一根带刺的枝条也不敢松手,任凭钻心地
疼,任凭鲜血淋漓。下面是万丈深谷,身体一旦失去依托,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此
刻,我的性命就完全系在了这些小小的枝条上,一个人的生命原本是如此的脆弱呀!
我试图松弛下来,我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但无济于事。在这险峻陡峭的壁崖间,
没有落脚的地方,根本无法停下来喘一口气。我的眼睛甚至不敢四下张望,只是全
神贯注地盯在那些小小的枝条上,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我用左手抓住一根枝条
后,再用右手抓另一根,每爬动一步都要消耗很大的体力。突然,不知是用力过度,
还是树枝的根原本就不牢,当我伸手抓住那根枝条时,竟连根拔了出来!而最要命
的是我的另一只手又松开了原先抓紧的那根枝条,正要去抓另一枝。倏地,我感到
脚下悬空——我想喊救命。就在我即将往下掉的那一瞬间,我的双脚贴紧石壁用力
一蹬,身子跟着往上一蹿,不偏不倚,正好抱住上方一块凸出的石头。我的心怦怦
乱跳,如果这块石头也是松动的,那我的命可就要永远长留在这里了。
    

    我的下巴被石头重重地撞击一下,满嘴流着鲜血。衣裳刮破了,双手早已被撕
开一道道很深的裂口。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当我总算爬到崖顶的
时候,我幻想的村庄并没有出现。我看到的仍然是天连着山,山连着天,天色苍灰,
山崖苍灰。我孤零零地站在崖峰上,前后左右尽是绝壁。
    崖顶有一块小小的平地,像一个天台,上面长着些山藤和老树,稍大一点的树
无一幸免全遭雷劈了,只剩下被天火烧焦了的树干。树干已经腐朽,用手一摸就成
了灰烬。站在这山崖之上,使我内心生出一种直古的岑寂。我不能死在这里!一种
本能的求生欲望,驱使着我不顾疲惫,用腰刀砍来山藤,扎成几十米长的绳,找一
块大石头拴牢,悬吊着从另一个方向下山。没想到,这回我又犯了一个错误:藤绳
扎得太短,离崖底还有一段距离就不够了。怎么办?跳吧,下面黑咕隆哆的,什么
也看不见。我悬吊在光溜溜的壁崖上,一只手死死地握紧山藤;双脚抵住石壁,另
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袖珍电筒,往下照照,可光线太弱,一点也看不清。我顺手将
电筒扔下去,希望能从电筒落地时发出的声音里判断出下面的高度。可是,没有声
音,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后悔刚才扔的时候没有使把劲。我又艰难地解下背上的行
囊,随着“扑”地一声闷响,感觉最多10米不到。谢天谢地,大概还不至于摔断腿
吧?我极其小心地往下一跳,但仍然跌了个四脚朝天。我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猛烈
地撞了一下,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我挣扎着爬起来,两条腿直打哆嗦。眼睛仿佛蒙
上一层阴云,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哆哆嗦嗦地掏
出火柴,胡乱地摸了几把枯枝败叶,点燃。借着火光,我找到了行囊,从里面取出
凤油精,在额上。脸上、肚脐上涂抹一阵,微微的颤栗之后,感觉清醒了许多。
    “嗷——嗷——”林子里忽然传来几声很凄厉、很骇人的嗷叫。一群飞禽“扑
啦啦”地从我身边掠过,有一只鸟儿甚至擦着了我的头皮。我正是又累又饿又急的
时候,哪里还受得住这么一下突如其来的惊吓?我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
跟。
    “嗷——嗷——”林子里又传来几声很凄厉,很骇人的嗷叫。
    我的天,这个地方有狼!望着黑沉沉、阴森森的大山,我的心里着实有点发毛。
    我在附近检了足够延续到天亮的木柴,用少许围了一圈,又燃起一道火网。森
林里是不允许随意点火的,但是,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我蜷缩在篝火中央,又
往火网里添了一圈木柴。忙完这一切,我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全身仿佛被掏空了一
般,过度的疲劳迫使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嗷——嗷——”很凄厉。很骇人的曝叫声仿佛在我的耳朵根边响起。猛一睁
眼,发现几点鬼怪似的绿光。
    这是一种异常恐怖的颜色,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
    4 只狼!我条件反射地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得通红的木棒,背脊上的冷汗争先
恐后地穿透内衣散发出来,剧烈的心跳简直快要冲破胸膛。我的脑子里急速地旋转
着对付狼的办法。一旦人狼交战,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4只狼的对手。
    狼并不急于向我进攻,它们先是在四周巡查一番,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挺直
着身躯,在距火网大约十多米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我。它们大概是想等火熄灭
之后再展开攻击吧。
    我往火中又添了一圈木柴,篝火燃得更旺了,四周被照得如同白昼。我大汗淋
漓,搞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听人说,有一种狼是不怕火的,它敢于冒着被烤焦的
风险,穿过火网,扑向守在火旁的人,不吃掉人肉,不喝完人血,是不会善罢甘休
的。但愿面前这4 只可惜的家伙不是这种狼。
    我紧紧地握住木棒,半蹲着,警惕地防备着狼群。
    它们坐在地上,时而吐一吐舌头,沉着地望着我。
    双方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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