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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离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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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笑了。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何至需要逃避?” 
  “这我也说不清。反正是一结婚,两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形影难离,以前看不见的缺点全看见了。有些也说不上是缺点只是一种彼此看不惯的习惯而已。开始还能容忍,日子长了,越来越难以容忍。还有些连习惯也说不上,只是一些个性特点。比如,我这个人爱‘侃’,常常聊起来没完,也爱想,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点什么。开始的时候,我妻子并不觉得这两项有什么不好。我爱‘侃’,她说我开朗;我爱想,她说我深沉。日久天长,她观点就变了。我刚‘侃’了个头,她就说,一天‘侃’到晚,有这功夫干点活儿好不好?我刚躺到床上点上一支烟,希望享受一点孤独遐想的乐趣。她就不高兴:一天到晚躺着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理我我也不希罕!” 
  她不由得被逗笑了,他可没有笑。 
  “我们承认夫妻双方都有独立的人格,谁也不是谁的附庸,谁也无需屈从谁。每个人都有权力维护自己的个性,发展自己的个性。这就需要空间,生存空间!如果每个家庭都有两间房,夫妻双方都有自己生存的空间。那么,你不愿意看见对方的脸色,不愿意听见对方的声音,你就可以躲到自己房里去;你不愿意让对方看见你的样子,不愿意让对方听见你的声音,你也可以关在自己的房里别出去。” 
  “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严重。夫妻双方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容忍,不应该躲避。” 
  方芳话未完,脸已经先红了。想起刚才还被他齿笑过,此刻,一个未婚女子竟然给一个已婚男人讲起家庭八股来了。哪儿跟哪儿呀! 
  刘述怀仿佛没心思笑,抽着烟,皱着眉“侃”自己的: 
  “容忍意味着压抑。当你容忍别人时会感到自己的压抑。当你意识到被人容忍时会感到你压抑了别人。为了不压抑自己,不压抑别人,最好呆在自己房里。我记得有一位作家说过,他不愿意每天晚上见到他的妻子。” 
  “那是俄国作家契诃夫说的。他的原话是:我不愿意我的妻子像天上的月亮,每天晚上出现在我的夜空。” 
  “是啊,那是契诃夫,咱比不了。他的妻子像天上的月亮,他都不愿意她每天晚上出现,他要自己的夜空。我的妻子呢?你见过了,她是好人,但肯定不是月亮。” 
  他笑了笑,苦笑。 
  她没有笑,也没有搭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冒冒失失地犯了一个错误。她看清了,或者感觉到了:这个被居委会主任推荐的和睦家庭,正潜伏着危机。 
  “我该走了。对不起,让你说了这些不愉快的话。” 
  “不,应该我说对不起,让你听了这些不愉快的话。” 
  她停立着,告别似的看了看这间小屋。忽然,她感到窗台上有什么地方跟上次不一样了,啊,原来是那只摆得不是地儿的痰盂拿走了,灰尘也掸了掸。啊,那个歪斜的镜框也扶正了,只在墙上留了一块发白的直角三角形印记。 
  出了大门,她伸出手去,由衷地感谢他: 
  “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 
  “恐怕对你的稿子没有什么用处。好在你还可以访问更多的家庭。千万个家庭就有千万个秘密,关起门来都是一部《天方夜谭》。” 
  他接过她的手,握了握。 
  她心里一怔。是这句话的份量,还是这只手的力量?她辨不出来。 







  “喂,你干吗呢?” 
  干吗呢,干吗呢,什么都好,就是话多。老爱问,干吗呢,干吗呢?干吗?什么也没干,坐会儿。这沙发太小了,怎么这么不舒服。喝杯热茶?还得泡去,懒得动,算了,反正一会儿就睡觉了。 
  这个厅也真是个厅,刚搬来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愈住愈小了?小鸽子笼,谁盖的?一室一厅,巴掌大,太没有远见。放了沙发放不下桌子,放了桌子放不下沙发。唉,要不是这块鬼地方,何至于买这么小的沙发,再加那么个小桌子…… 
  她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上班也够累的。回来没见也闲一会儿。出出进进,走马灯似的。其实,也没必要跑这么多趟。收碗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块抹布?顺手擦了不就完了,又一趟擦干净了吗?那儿还有一点儿呢,菜汤?叫她回来再擦擦,算了…… 
  有厅总比没厅好,知足吧,说是要卖房子,到时候买不买呢?买它干吗?一辈子就这儿,一室一厅?这几年盖的楼好点儿,都谁住了?反正轮不上我。反正我不买,就这儿,凑合吧! 
  这方桌就是小了点儿,真别扭。怎么看怎么别扭。什么毛病呢?是腿儿短了,是短一寸。是桌面小?是小,小多了,反正比别的小了一号,要不瞧着别扭。别扭透了。 
  “干什么呢?” 
  又问,又问,你该干什么,干你的去,干吗老问我。干什么呢?不干什么。有什么可干的,吃完饭坐这儿歇会儿。她进屋了,厨房收拾完就清静了。一天三顿饭,顿顿要吃,要收拾,真烦人。中国人什么都能改,改不了吃。光吃面包也是不行,也吃不起。那也不叫饭。那倒省事,不用炒菜焖饭,不用她忙忙叨叨地收拾个没完。面包也不脏桌子。 
  这桌子就是小了点儿。不,还不光是小,整个儿就不行。是腿太粗了。怎么搞的那么粗,那么笨?完全可以细一点嘛!细一半儿,对,细一半就轻巧了。桌子腿儿要是细点,那占地面积就小了,就不会叫人那么堵得慌,出气儿都舒坦得多。真蠢!干吗费这么多木头,弄这么四条大粗腿。十年前的家俱,是差劲…… 
  “想什么呢?” 
  又问又问,想什么呢?想什么说得出来吗?织毛衣就织毛衣吧,老问个没完,没话找话。她怎么老织不完,又换了蓝线,给谁织的?她干吗不在屋里织?偏跑这儿坐着。这个灯也不亮,八瓦日光灯鬼火似的,唉,咱们就是省得不是地方,黑不溜瞅,憋气。没法儿不憋气。还老问,想什么,想什么? 
  “没想什么。” 
  旧了。关键是旧了。十年前的样子,是旧了。连块塑料贴面都没有,光木头板儿。现在少见了,这样的。漆得什么呀,太马虎,毛毛糙糙的。桌子角那块厚圪塔,瞧着堵心。真他妈的别扭。这样的桌子,也叫方桌!不知哪儿做的?设计的人没脑子!要是我…… 
  “想什么呢你?” 
  “噢,问我呢,没想什么。” 
  挪个地儿就好了。挪那儿呢?就这么块地儿,往哪儿动呢?屋里满了,箱子还搁衣柜顶儿呢,它能进去?它动不了,就得在这儿呆着。沙发也没法儿动,就得对着它。要么你别管,你坐这儿就得瞧着它。躲不了。搬这儿就这么搁着,天天你得瞧它。要么你别回家,回家就得瞧它。沙发搬屋里去呢?搬哪儿?总不能把床搬出来?真不是玩艺儿,怎么买这么个桌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跑了好几家才买了它,真是的! 
  “每天吃完饭你就坐这儿半天。” 
  “是吗?” 
  “你自己不觉得呀,我可看见了。” 
  “我什么也没觉得,我琢磨这桌子呢。” 
  “桌子怎么啦?” 
  “别扭。” 
  “我看挺好的。挺实用,又不占地方。” 
  “太小。” 
  “大了能搁下吗?” 
  “是啊,大了更堵得慌”。 
  “那你还赚它小?” 
  “主要是旧了。” 
  她还瞧呢,还没瞧够?天天瞧,月月看还看个没完。能看出个花儿来? 
  “是旧了。要不,换个新的。” 
  换新的?上哪儿买去?买了,还得找三轮儿拉。现在的平板三轮儿,比出租还贵。还不管往楼上抬。六层的楼没电梯,当初怎么设计的?首长住看他敢不敢没电梯! 
  “换个折叠的,卖了它!” 
  “凑合吧,懒得卖!” 
  “你这人,现在讲究更新嘛!” 
  “新的用两天还不是照样旧。” 







   
  这秘密是什么?是苦,还是乐?是悲,还是喜? 

  “怎么没见你去吃晚饭?”李索玲躺在床上,手不离书。 
  “我不饿。”方芳也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中午呢?也没见你去食堂。” 
  “不想吃。” 
  “怎么?病了?”李索玲放下了书。 
  她是有病,几乎从来没有生过病。在家父母待若掌上明珠。从小身体好、功课好,一帆风顺考上大学新闻系,对口分到报社又进了人人眼红的记者部,哪一次机遇也没错过。身心愉快,她得什么病?她不知世上的愁。 
  只是近一年来,她才知愁滋味。天大的愁,没写出篇大通讯。这一次,她磨拳擦掌,准备克服一切采写中的阻力,一举成功。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阻力竟来自自己的内心——怕深入那个家,怕看那流血的伤口,怕听那痛苦的呻吟。 
  “你会后悔的!”当初为什么不听李索玲的话!她有过家庭生活,她有过惨痛的经验,她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早就看清了:家庭的神秘是不能去探寻的,家庭的秘密是不能公开的。怪只怪自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闯进别人的家,把别人的伤痛当财富,把别人的隐私当收获。 
  “啊!不要,不要,放弃这个题目!放弃这个采访对象!”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能深入采访?深入进去,揭开这不幸家庭的秘密;捅开这层薄纱掩盖下的家庭的疮疤,无情地解剖那丈夫,那妻子,把他们流泪的心、受苦的灵魂双手捧给读者,她必将赢得读者。她又何尝不是在为社会作一件好事? 
  然而,这又是多么残酷的采访啊!横得下心吗?下得了手吗?方芳左思右想,吃不下睡不着。 
  “你有心事。”李索玲不看书了。 
  “不,没有……” 
  “你瞒不过我。” 
  “我没有瞒你。” 
  “你又找了一次那个姓刘的。” 
  “嗯。” 
  李索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又拿起书来。方芳一骨碌坐起来,问: 
  “上次你劝我别去,我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 
  “如果你把我看成朋友,你应该说!” 
  “正因为我把你看成朋友,我才不说的。” 
  “为什么?你看,我又问为什么了。” 
  “这回我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不愿意影响你。” 
  “我还是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愿意受你的影响,因为你的阅历比我多,生活的经验比我多,我愿意!” 
  李索玲紧缩的脸上露出少有笑意。她说: 
  “方芳,你跟我不一样。你年轻,你努力,你有前程。就像那些稿子上写的,生活对你像一首诗。我是在生活中吃过亏的人,我的思想,我的情绪,我的看法,通常被认为,是灰色的。尽管我自己不这么看,可我还是注意,别影响你。” 
  “你应该再结婚。” 
  “我不会再结婚。” 
  “是不是因为你的婚姻很不幸?” 
  “无可奉告。” 
  “你应该申请调动工作,你有才气,有见解,长期放在校对科,不公平。” 
  “你错了,我爱校对。在我看来,每天摆在我面前的,不是原稿,不是铅字,不是小样,不是大样,而是……” 
  “是什么?” 
  “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方芳睁大了眼睛,觉得无法理解。她当然不能理解。就连李索玲自己,也是在年复一年的校对生涯中,逐渐进入到这个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境界中来的。 
  当她每天夜晚坐到桌前,校阅那些原稿和小样,展开在她面前的是五光十色的人生,是纷繁复杂的世界。崇高的和卑劣的,美好的和丑恶的,永无休止的纷争,不了了之的结局。甚至在那手稿和改稿的字里行间,她还看到了矫揉造作,强词夺理,丑媳妇装美人。她始而厌恶,继而麻木。她看得太多了,眼镜近视了,世界离远了。她好像站在高处,一览人生。 
  校对的职业,注定了她不能改造她看到的一切,只能修补她必须修补的小疵,随即把这一切送给明天。有益的,有害的,受欢迎的,不受欢迎的,她都不觉得是灰色的。世界本来就是灰色的。她不觉得校对工作低人一等,反倒认为高人一等。她看到的比人多,她悟到的比人深。她更不觉得长期夜间伏案有什么苦楚。正是这天赐的夜间孤独,可以任她把自己封闭,不需要费力地同人周旋。对工作、对生活她满意,无需多求,这是灰色吗? 
  当然,她不会同方芳讲这些。尽管如此,这天晚上,她跟方芳说的话,比一年说的还多。 
  “我饿了。”方芳是该饿了。 
  “我这里有饼干。”李索玲抽屉里总有吃食。 
  方芳盘腿坐在小床上,捧着一塑料袋小饼干,边往嘴里丢还边说话。 
  “我现在拿不定主意,真的,要不要再采访他一次。” 
  李索玲不答,方芳还说: 
  “我又找了他一次,谈得挺好的。就是谈到他们夫妻关系,我没敢再问下去。你说,我能再去一次吗?” 
  “随你。” 
  “随我?” 
  “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 
  “上次你不是说我要后悔吗?这次为什么不拦着了?” 
  李索玲只摇了摇头。 
  女友不表态的表态,使方芳非常高兴。她由衷地叫了出来: 
  “你太了解我了!” 
  李索玲望着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望着那光滑白洁兴奋得微红的脸,无声地叹息道: 
  “等你去了回来,我告诉你一句话。” 
  “不,现在说!” 
  “现在不说。” 







  他真是个“侃协主席”。 
  “好吧,再谈谈,上次谈到理想的家庭。我又想了一条。” 
  这个刘述怀还真不错,对事情挺认真。被采访人如此主动,真令采访人高兴。 
  “第二条是什么呢?” 
  “每个星期天请一次客。” 
  什么?这是什么招术?请客,还每星期一次?正想问,还没问,刘述怀已经满脸严肃地在烟雾中阐述自己的理论了: 
  “每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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