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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女死囚 作者:陆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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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意思了,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了,看呀,到现在他还根本连影子也没有…
…可是现在……我,我该怎么办呢?我就这样一直坐着吗?不!那我……我“吓丝
丝”地走过去,才轻轻一碰,小灵灵她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整个地一动!哇,
我吓得倒退了三步!这……这是否就是人……人已发硬了?!肯定没有可能再救活
了?不好了不好了!出了人命大事了,人命关天呀,老天哪,叫我怎么办呀?

    等到天一点点大亮,耀眼的光线已经透过窗玻璃,将柜子的角角落落照亮时,
我才真正知道天下什么叫真正的无助,忽然想起一句不搭界的话——生老病死谁替
得?

    我晓得现在已经没有人可来帮我了,赖波你现在来了也没有用了,你会接死我
的……这时,我又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台湾八十多岁的姑妈又将在她的老家动身
去飞机场了,飞机很快的,两个多小时就到上海,到了上海还要来我的家里住。娘
家的人全都商量好了,我是离婚的,我能干,我会将老人侍候得舒舒服服的……所
以,这件事可万万不能让家里的人晓得。不让人晓得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眼前的这事
“撸”掉,天大的事,等姑妈走了再说吧。

    反正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将“小人”先弄出去……

    我想说黎吻雪你的胆子竟然这样大,你的心肠居然这样狠;我想说你好好一个
聪明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愚蠢又罪恶的事来……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
了另外一句话——我说黎吻雪,这一夜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呢?

    她抬起苍白的脸告诉我说,女儿在读书。她是在学校住读的,这一天不回家…
…出事的第二天,女儿要回到家里来。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件事能让她知道,我想
我不能、绝对不能让女儿知道这件事,吓坏了她可怎么是好……因为我不想连累、
不想祸殃任何人,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度过眼下的一关。

    一个人在屋里伯一阵、惊一阵,失魂落魄地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办法。

    突然我头一抬,看见大橱顶上的箱子……我的心一动,有办法了!我想就这么
办吧。

    于是我便下了楼。在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叫了一辆小车,直开静安寺的一
家百货公司。到了那儿,车门一开,我就快快进去,在柜台前抬头看,相中了一只
有轮子的箱子。我只要大就可以了,别的一概无所谓。

    我哪像我平时那样挑剔呀,用手指着一只最大的买了下来。

    营业员讲!24元。我付了钱立即就走人。

    我不想在外多露一分钟的面。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拖着箱子,进门时,我不觉心中又害怕得要命。脑子里只响着一个声音:黎吻
雪,你阁下大祸了!你杀了人!——现在你既然做了这种事体,就只有再做下去了
……

    于是,我只得走进去,在“她”头上将盖在她身上的那条棉被中的棉胎,一点
一点给退出来;再将被套留下包好“她”,再用尽身上全部力气,将她放进箱子里
……心里一边吓,一边又感到太对不起她了……好不容易将她“安”好,见箱里还
有一只角是空的,我就将她的书包放了进去。

    放进去后我又将书包取了出来,当时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我说出来,世界上的人或许要笑我了,笑什么?笑我猫哭老鼠……记者,其实,
我真的想留一个纪念。我曾经将小灵灵一点点一点点带大,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
连书包里的铅笔盒橡皮等都是我给她买的,发下的新书还是我在单位找了纸给她包
的呢!她身上的好多东西也都是我买的。可是,我现在做了什么事呢……

    她在“什么事”上用了很特别的悔恨不及的语调,听了真叫人毛骨悚然。停了
一下她又说,我……我……我不配……将书包留作纪念……说到这里,她的身子一
阵颤抖,声音哽咽着,眼里满是泪水,她用一块白得刺眼的手绢,擦着眼睛。

    采访至此,我注意到,这是黎吻雪在我面前的第一次流泪。在整个采访过程中,
她的情绪一直处在相当平静的状态。这种情境尽管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却是真实的。

    当时,我在心里想,你黎吻雪竟然还想留一个“纪念”,什么叫纪念,你知道
不知道?纪念的本身——是需要一个生命的载体的,难道……你犯了人命大案,还
想安享自己的生命?将阴世的一个可怜的冤魂,置放于你行走在阳间的生命的案
头?

    我注视着她,听她继续向我喃喃道:……后来我不敢马上弄出去。我飞散的魂
魄,无法聚拢来,面对这一已经发生的事实……但是我终究得面对。我魂不守舍地
一直等、等、等,等到晚上九点半……黎吻雪擦着眼泪,继续告诉我那一天里发生
的事情。

    也许,她平常做事很讲究持续性和完整性。尽管“这事”可谓惊心动魄罪恶滔
天,但是她断断续续,总是顺着次序围绕主题向我回忆追叙。我几次甚至不忍再听
下去,可终究也没去打断她。

    因为,死亡与性一样,在生物层面上具有巨大的神秘性。这种神秘性对人类经
验具有最高的意义。这意义于我,自然也有一种诱惑。它们两者都跟创造与毁灭具
有最大的关联性,无怪乎,在社会生活诸如性爱与死亡之间,竟以如此复杂的方式
纠缠着。

    我的思路又走远了,让我们再回到原题上。

    窗外风雨如晦,声声是黎吻雪的丧钟;门外夜色如墨,处处是黎吻雪的末路。

    她说她胆战心惊地下楼,出得门外站在路边拦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并与司机讲
好要请他搬一重物。司机一口承应,跟着她上楼来。

    待司机随她进房门后,将那“重物”一拎说,“介重(这么重),啥东西?”
黎吻雪一听,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但是司机说归说,搬归搬,还是不由她解释就将
那箱子拖出去了。

    ……黎吻雪说,当时我的心紧张得差点跳出来,手中攥紧的一张百元大钞,都
被冷汗湿透了。事情总算这样过去,我就随即同司机一起下了楼。

    司机将那箱子朝后车肚一放,“啪”地下了盖子。

    我的心稍稍停下来。

    司机又钻进了车子,两手握着方向盘,声音轻轻地问我,去哪里?

    我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但是我很快就镇静下来,我说你开到……开到……
我讲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地方来。

    司机说你先说个方向,我先开起来再讲。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我从他的表情揣摸,他一定是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不幸。他
的内心有点同情我。我的心再度沉静下来,放心多了。

    我说你就朝东郊的方向开好了……

    后来开着开着,开到一个什么地方时,我看看路边有很多树木,路人很少,光
线又特别阴暗,我就讲,差不多在这里了,你在这里停下来好了,谢谢你。

    司机放缓速度,开了车厢内的灯,好心地对我说:你不要急,你将地址拿出来
看一下,我送你到门口好了,不要紧的。

    我一见灯光大亮,心里不知为什么特别怕。

    我慌慌地说,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地方。我真怕他要送我到什么地方,事情就麻
烦了。我说给你100 元,不要发票了,也不要找了,谢谢你了……

    司机真是个好司机,他笑着对我说,谢谢你,真希望你下次再乘我的车。

    我在黑暗的花坛边,守着那“东西‘”……看着司机倒好车,再开走。等他开
得很远很远时,我看看前前后后没有人,就扔下那“东西”,马上离开那地方,伸
手又叫了一辆小车,慌慌忙忙朝回家的路上去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我想等天亮肯定有人会发现,再讲吧……这一日一夜发生的事,也许是让我太
累了,回到家里后,竟然睡着了几个小时。

    但是一觉醒来,想到这个事时,就不觉浑身冒冷汗。我惶惶不安,心惊肉跳。

    我想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去上班了。于是我挂了一个电话给小姐妹,请她
代我请假。反正我有每月一次的例假可请,事实上我也正是来例假。

    这个时候,姑妈的飞机差不多快到了。我想,一切还得像个样子做下去。按预
先的约定是住在我家的,于是我赶紧整理房间……

    最让我触目惊心的是地上的那摊尿液。

    我不敢看那个地方。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空荡荡房间里这巨大的声音,真是把我吓得屁滚尿流。

    但是我还是让自己静下心来。我伸手去接电话。

    一听,竟是他的声音,是赖波的电话来了……我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我
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

    黎吻雪的诉说不紧不慢,口齿清楚思路不乱。‘她说赖波总算来电话了。他说
原本讲好由他驾车去机场接姑妈的,现在因为忙,手里有点事,告诉我今天他不去
机场接了。

    我忙问赖波对你讲起他女儿失踪的事吗?

    她把头一摇,眼光朝下一瞥以一种极其失望的神态告诉我说,赖波他竟然“一
字未提”。不由我对他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当妈妈不在意的时候,我就定定地看着妈妈、借机会依着妈妈的身子……这时,
我就觉得自己飘浮不定的灵魂,好像有种回归感和安全感。我想我的身子就是从妈
妈的身体里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真想重新回到我出世的地方!我不要到这
个世界上来。

    黎吻雪沉着头双手抱胸,神情颓唐地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又想着什么似地抬
起头来遗憾地对我说:记者我告诉你,为小人的事,最早寻到我的不是赖波,而是
刑警803。在出事的第三天,当地的派出所就叫我去了。

    一路上,我硬叫自己平静下来,问啥答啥。不要怕得让人给看出了破绽。我是
一定要回家来的。这几天,家中没有我可不行!如问到那天我的去向,我就说我在
家里来例假休息,反正我家那个坟墓一样的地方,与任何人都是不搭界的。

    警方当然也很客气,大约是还没有拿到证据,后来就被我混过去了。

    我们的这个姑妈,每次来上海,都是我们家的特号大事。全家人天天要上我这
儿来看望她老人家的,我怎么可以不在呢。(我想说黎吻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
比得上你自己犯下的这事大呢?)

    等我离开那个派出所时,警察走近我,对我说,我们有可能随时找你了解情况,
你如果有线索,也请随时向我们提供。

    我连连点着头说,好,好,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当时我心里只想离开这里早一秒好一秒……我也为我自己的行为深深吃惊。要
问我当时心里的想法,便只是一片空白。

    ……记者,你问我为什么要将姑妈来的事看得如此之重?要晓得我的姑妈今年
已九十多岁了。她每年飞这里两次,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老人家的事情,全家人
全托付在我身上,我当然要服侍好,因为在小辈中,我算最能干的人了。

    说到“能干”,她又朝我凄然一笑,算是自嘲。

    我知道这案子历经艰难的两个月,才告侦破。在这两个月中,她在哪里呢?她
又做了些什么?于是我又问,黎吻雪,我知道你逍遥法外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又是
怎么过来的呢?

    她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摇摇头对我说,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整日提心吊
胆、惊恐不安,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也算受够了……有时内心里实在伯,
我就到妈妈家去。

    在妈妈家里,当妈妈不在意的时候,我就定定地看着妈妈、借机会依着妈妈的
身子……这时,我就觉得好像有种回归感和安全感。我想着我这个人的身子就是从
妈妈的身体里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可能,我真是想重新回到妈妈的身
体里呵!我不要到这个世界上来……这种念头真怪,活了四十年,我还是第一次有
这种感觉,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有次大约被妈妈发现,觉得我有点走神,她叫了我两声:雪雪,雪雪!

    我吓了一跳。神思马上从那个迷迷沌沌的世界中回来。

    可是,面对妈妈慈祥的脸,我又不知说什么好;于是,我就又回去,回到那个
叫做家的坟墓一样的地方。

    有时与姑妈说话,自知前言不对后语。反正姑妈年龄也大了,糊得过去。有时
又莫名其妙打电话叫妈妈来,马上来。但拨通了电话,妈妈说,雪雪雪雪你叫我做
啥时,我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上班时我克制自己,一点也不能流露出慌慌张张的情绪,我尽量杀灭那一夜的
恶梦,只想我是化费了多少心血将她养大的,多少次帮她看作业本、签字;给她烧
好的吃、给她做裙子、领她出去吃点心,现在她不知怎样没有了,我也会流泪伤心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又知道是——自己把她弄死了,灵灵真是太无辜太“作孽”
了,想想自己真是不要活在世界上了!想不出自己居然会这样伤天害理去“坏”孩
子,为什么不去“坏”赖波呢!小人是无辜的,甚至我可以老实讲,除去我失去理
智发疯的那一刻,我真是从心里对她好的……不,记者,我再讲这些屁话还有什么
意思呢?!

    她大概看出了我心里的不屑和疑惑,停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人相
信我的话了,我落到这样的地步,也只想说说而已。我不想减轻我的罪孽。她用手
向后撸撸头发,垂下头不再言语。

    稍过一刻,她抬眼看看我又说,姑妈在我家时,常常与我叨到深夜。谈她家里
的事、她小时候的事、她从前的事、还有伯伯父亲的事……这时,我会感到暖暖的
亲情,平平常常快快乐乐;我想人活在世界上为什么要自找这么多的气恼呢?我又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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