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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女死囚 作者:陆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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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平平常常快快乐乐;我想人活在世界上为什么要自找这么多的气恼呢?我又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过日子呢?
……可是,我忽然又会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我体会到什么叫作——魂不附
体了。姑妈自然不知我的内心。她哪里知道沙发上忽然会变出许多双小灵灵一样的
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忽然又会伸出多少只小手臂朝我要东西……我镇定自己,
喝一口滚烫的浓茶,摇摇头对自己说,没事没事,等老姑妈走了以后再说吧。
我看着姑妈慈祥和蔼满是皱纹的脸,我怎么可以告诉她,就在这间房间的沙发
上,我活活地杀死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呢!老姑妈一辈子吃素念佛,如果被她知
道了,她真会吓得死去的!这真是我的罪过了呀!我不能说!无论如何,我要等到
她老人家离去的一天再作打算。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心理负担一天重似一天,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我在痛苦中彷徨,我在自首与保密之间徘徊,我到底该怎么办!
自首,我肯定会去自首的,但是什么时候去自首呢?眼下,我要服侍老人家,
肯定不是时候……记者,你说得对,或许这也是我的一种托词而已,也可以说是想
回避。毕竟,这是需要一种异乎寻常的勇气的。
最后我决定,还是等姑妈回去之后再去自首吧。
于是就等姑妈动身的这一天。但是,在姑妈临走前的一天,姑妈在街上忽然碰
到一个美国来的老朋友。她们从年轻姑娘时就分手了,从此谁也不知道谁的下落。
在她们的一生快要走到终点时,老天让她们碰一下头。于是,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的
老姑妈,作出了一个令她自己也吃惊的决定,要我立即帮她改变归程日期,去签转
延期的飞机票。
她决定在二十天之后再走。当时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诅咒,一时乐得要命,
一时又恨得要死。我惶惶,惶惶。反正我不知怎样才好……想到这个事,我简直不
相信是自己干的,好像是一场恶梦一样,可是梦怎么会是真的呢……
我见黎吻雪在往日的回忆里重重复复、自言自语,就没有去打断她。一个人大
凡到了这个份上,都会回忆自己一生中印象最强烈的事的。
她说有时看到警车,就以为是来抓我的,走路的脚步也会“抖忽”起来;有时
警车开过了,我就想我该否马上追去,自己主动去找他们呢?
记者,我对你说实话……我还抱着侥幸、抱着幻想呢。而且不知为什么,我的
心中老是还想着赖波,一厢情愿地算计着,往后我和赖波及女儿,重新组成一个三
人之家后,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因为赖波还是很爱我的女儿的,我和他
的感情还是相当有基础的……可是这些想法闪过,心里又是一片墨黑。眼前又是一
片悲凉。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出事的两个星期后,赖波来找过我一次。在这之前我约过他,他说忙没来。
我说黎吻雪,他约你出来谈了些啥?
她说那一天傍晚,我与他兜了一大圈,晚饭都没有吃。后来到了他的家坐了下
来。不是他的新分配后装修的三房一厅,而是他的娘家。不知为什么,到这个地方,
我的心里很舒坦。往日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我当时心里在想,就是在这个地方后
面的厨房间里,我们开始了整整十年的生死恋情。
那天,我一见到他,就发觉他人瘦了好多,面色很憔悴,嘴唇还有点发紫。可
能心脏又犯过病了……我真心地说你自己的身体当心点,事情也已经是这样了,你
再伤心也没有用了,今后你还要过日子的。
我说话的口气异常平静。我自己也听不出破绽来。
他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只不锈钢的杯子,喝了口茶。我估计自出事后,这个
家里,已经很久不住人了。我晓得平时他这里是常来的,这里离市中心近。
在黎吻雪说着这些话时,我心里再次为女人悲哀,前一阵她对赖波的怨恨,这
时已荡然无存了。她的话语中透露着对赖波的殷殷关切和某种满足,或许因为——
赖波终于又约了她,某种痴心的期待及妄想瞬间又斑斓起来。(另外一个层面是,
作为一个残害孩子的凶手,在见到被害人家属时的这种镇静,我这里不另化篇幅了,
自有法律会追究。)
黎吻雪说我们坐定之后,赖波就很温和地看着我。
这一瞬更使我想起以往的岁月,当时我的心情变得很好,想听听他自己对今后
的打算。(还幻想着沉浸在痴情中的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赖波约她,原来是警方
的意思呢。)
这个时候我很想对黎吻雪大喝一声:你知道你犯下的罪孽吗!一个冤死的灵魂
还悬在那里呢,你竟还奢望有什么“打算”?但我动了动坐久了的身子,终于还是
没有作如此指责。对于已经囚在深墙尺方之地的她,我还是作些如实的记录,这样
会显得更有价值些。
黎吻雪喝了一口早已冰凉的水看着我说,赖波讲:我知心知肺的人吻雪啊,这
个事我认为真正是一个大谜呀,我赖波这辈子没有这样的仇人,今朝,你倒帮我来
分析分析看……
黎吻雪说完这句话停了下来。
我就讲你们先前在外面兜了一大圈,还没有涉及正题?
她说是的,我晓得他心里是难过透了。前一阵,每当我想到他会难过得活不下
去时,我就会感到痛快感到心里平衡了许多。可是一旦我们俩又面对面时,我就又
觉得对不起他了。而且想如果是灵灵还在的话,我们不是又很幸福又很快乐了吗?
所以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大家涵养很好的样子。
黎吻雪的两只手缩在披在身上的那件大国袄里。说话时,那大袄跟着一动一动
的。
她说这时,赖波很诚意地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避开他的目光,不知可否地叹一声……
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起来,他说吻雪啊,我这一辈子中最最对不起的
人是你;我欠的是你,亏的是你。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我都不欠,莫非——这件
事……会是你?
我说黎吻雪,你听赖波这一说,心中怕不怕?
她说我心里一点也不怕,当时当刻浮在我心头最大的一件事——还是我与他的
事。他好声好气待我,我就满足得什么都好说了。
我问你当时就承认了?
黎吻雪抬脸望着我。好一阵后,朝我摇摇头。
我想,她到底还是没有说穿。求生毕竟是一个人的本能吧,这自然包括黎吻雪
在内。
我问,黎吻雪那后来的事怎样了,赖波怎么说?
她讲,他好像很体谅我的样子说,如果这事是你干的,反正小人也没有了,再
讲你也不是存心的……如果你今朝承认了,我也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这是老天
对我的报应、对我的惩罚,你马上去拿把刀来,把我也杀死算了……
静默了几分钟。
我对赖波说,照你这么推测下来,小人肯定是我杀的……我问你,你小人失踪
的当天,你为什么不寻到我的家里来?!你为什么不打只电话来与我分析分析,你
为什么不把我作为你最亲近的人来问问我?如果你当天就来问了,寻了,那么事情
也就好交待了……现在你再来问我,我“那能”(怎么)晓得呢……记者,这时我
心里在想,如果你赖波当夜寻不到人,寻到我这里来问,那么小人送医院去救还是
来得及的。但是那日,我对他还是矢口不说,更没道出事情的真相。
……后来到了五月八日,也就是出事体整整两个月的那一天早上六点半,我送
女儿上学。刚刚到房门口,突然门外站着两男一女的陌生人。
我的心狂跳着,耳边只响起一个声音——辰光(时间)到了!辰光终于到了!
我要求上一趟厕所并换一套衣服,他们很和气地同意了。但是那女的要我把厕
所的门打开……
我一到公安局里,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马上一古脑儿将事情过程,和盘托了
出来。我一边哭、一边讲,真是奇怪,我犹如遇着亲人般地,把我在这些年中受的
委屈苦难、受的无处可说的压抑,统统竹筒子倒豆一颗都不剩!
几个小时下来,我说完了,就像立时三刻吐出了一口闷气,卸下了肩头压着的
千斤重担,精神负担没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那个时候随便他们送我到哪
儿去,我都情愿,哪怕马上上刑场,我也感到一身轻松。只是我无法再承受这精神
压力了。我住在顶楼,搬来才半年,相互之间都不认识的,女儿住读,父母也不大
往来,而警察要我讲三月八日的这一日的去向,我如果不说,破案也许再会要一些
日子的,可是我顶不住了,心理承受已到了极限,我宁可不活,也不想再“屏”下
去了。
我说黎吻雪,任何再可怕的结局到了结局时,也就不再可怕了,是不是?
她闭着眼睛沉着气,点了点头。
这时窗外有一阵风吹过。几根枯枝在监窗外摇了摇,西下的夕照渐次淡了下去。
灰灰的监房里更是暗了下来。
陪我采访的女警官要去忙收工开饭的事了。我收起笔记本站了起来。
黎吻雪也站了起来,带铐的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前。
我说黎吻雪,我还会再来的。我相信你还是有希望的,女儿等着你,你家里的
亲人也等着你。
这时女警官问她,你揭发检举的材料写好了吗,她点点头说在写,他(赖波)
有好多好多的经济问题,我知道的。
女警官说,那好,你定定心心写,根据法律,如果检举有功,可以给你带来希
望。
我在黎吻雪忐忑不安的神态中,还真希望她能揭发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来,但愿
这能给她带来生的希望。
我妹妹要面子,马月也要面子,这就成全了这个男人。他先拆散了我妹妹的家
庭不算,这十年来又要情人又要妻子,为了他随时随地可以寻欢作乐……
1996年1 月门日,夜七点五十分。
接电话的是黎吻雪的姐姐黎亲雪。
知道我是《法制报》的记者时,忙不迭地说,是否为黎吻雪的事?电视台播出
以后,知道检察院法院都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我们全家都相信法律的公正判决。
在黎亲雪说及“公正判决”的声音中,我还是听出了在希望渴望后面的那份悲
凉与无奈。
我问现在黎吻雪的女儿情况好吗?
她说正由妈妈陪着、带着,还可以。
我说赖波这人你一定很熟悉吧……
她讲当然。近十年来,我家所有人每年在妈妈家团聚时,他每次都到场的。最
后一次就是出事前的那个小年夜。我晚上七点到妈妈家时,他已到了。他还举杯和
我碰酒,说干了马上要赶飞机去北京催债,我妹妹在一旁郁郁寡欢。
事实上赖波他是欺骗了我妹妹。我妹妹平时做事沉著有条理,话不多工作能力
强。这十多年来,由原来的车间工人,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上来做打字员,又
做了资料文书。十年前赖波看中了我妹妹,或者说是我妹妹懂得了爱情后,就全身
心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从此事情就没有好过。
我妹妹要面子,马月也要面子,这就成全了这个赖波:他先拆散了我妹妹的家
庭不算,这十年来又要情人又要妻子,为了他随时随地可以寻欢作乐,另外,又可
以有个不化钱的保姆,他又想着法子谋着计策,让妹妹住到他的家里去。
妹妹在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她在这家庭里是特殊的成员。其实呢,我可怜的
妹妹哪里晓得,她是赖波家里“倒贴的老保姆一只”(倒贴:意为自己掏钱;一只
:意为一个)!他的小灵灵领养回来后,马月并不是十分喜欢的,我认为这也正常,
不去说它了;可我妹妹就忙了,洗澡、剪头发、买鞋子、穿衣服等等,全是我妹妹
的事了。
如果他们两夫妻不在家,加上我妹妹有事,这小人就被妹妹送过来由我娘带,
小人成了我妹妹的责任了!赖波的娘过世,也是由我妹妹去操办,从给老人揩身穿
寿衣到办豆腐饭,都是我妹妹的份。这公平吗?
由我妹妹帮他在家撑着,赖波在外面就可以无后顾之忧,步步高升,钱包也鼓
了起来。有次我就不客气地与他开玩笑说,你不要衣服名牌皮鞋名牌,以前穿的中
山装保暖鞋放放好,万一“跌”下来,旧衣服还好穿穿。
我说黎亲雪,你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话呢?难道你晓得后来的事?
她说,不,我怎么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只是看妹妹离婚这么多年等他,而他
又迟迟不与马月离婚,与我妹妹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外面都风言风语很长日子了,
妹妹又这么死心塌地跟他,我是忧呀,给他一点点意思听听。
我说黎亲雪,他现在倒真从高处跌下来了。
她说记者,你真该将这件婚外恋的悲剧好好写上一篇,现在社会上情人呀,第
三者呀,搞得多少个好好的家庭,家破人亡!这种男人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里男
盗女娼,真叫人恨透了!
记者,话是这么说,可我妹妹已经惨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沮丧起来。说妹妹去犯这种事,也实在让我们吃惊,她与
赖波之间这么深的恩恩怨怨,我们只是在法庭上才知道的。妹妹从来没有向我们透
露过一丝丝真相,否则我们全家怎么也要劝妹妹回头走,再讲她做了这种伤天害理
的事,如果我们知道,说什么也要劝她去自首呀。
小人出事的第二天,我到过妹妹家,听妹妹说赖波的小灵灵给人家“弄”掉了,
我当时脱口而出:是你弄的?
她矢口否认说,我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呢。说大约赖波在经济上与人结怨,别人
报复他的吧。记者你看,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真会是她!唉……
我说黎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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