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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吴祖光回忆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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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老汉年花甲,
散光远视豁顶发。
老汉之色若古铜,
老汉之称曰张庚;
橘子洲头为故里,
本姓姚氏雨玄名。张庚同志本名姚雨玄。是“革命同志”在大字报上的揭发。
卅年沪渎始发轫,
延安鲁艺为主任;
建国之年当院长,
戏曲专家搞评论。
往迹斑斑记档案,
翘然脱群一高干;
只说趁得顺风船,
其奈年年跑“黑线”?
薄今厚古是非颠,
灭无兴资罪万千;
八亿神州处处红,
大寨之路举国同;
自来农以粪为宝,
请看团泊拾粪翁。
感怀
眼高于顶命如纸,
生正逢时乃至此,
行船偏遇打头风,
不到黄河心不死。
别绪三月春末,读汉·秦嘉《赠妇诗》,奈何愁结至此?
别绪离怀古有之,
何堪岁岁阻归迟;
魂销咫尺京南路,
肠断秦嘉《赠妇诗》。
寄内“内”:指新凤霞,从旧俗也。寄凤一绝,惜寄不出也。
城火殃鱼莫认真,
五年禁闭见情深;
感君珍护高堂健,
况有明珠掌上亲。
家书
收到一封经过检查的家书。
又是春来绿柳丝,
花开陌上雁归时;
NBB3B惶满眼思亲泪,
一见家书便似痴。
大田平地
身世如云幻,
蹉跌莫自伤;
无心成“右派”,
不意作黑帮。
久涉风涛险,
来亲稻谷香;
挥锨平大地,
春色化文章。
棉衣
渤海风来白日昏,
独流三月不成春;
棉衣不尽缠绵意,
既暖还寒又上身。
失眠
长夜思亲梦不成,
愁听一室尽鼾声;
狂风窗上移枝影,
又送晨鸡噪五更。
往事忆旧录干校纪事(2)
“五一”有感二首
一
心逐杨花柳絮飘,
京津唇齿比星遥;
春阑不见猩红色,
渤海风来似剪刀。
二
今古谁能断藕丝,
万家惆怅怨别离;
烟波去去江天阔,
岂独乡思只自知。
端阳读李白《横江词》
“一水牵愁万里长”,
五年羁泊又端阳;
麦收过了风如火,
何日明驼归故乡?
清平乐良宵
良宵独睡,
酒也难成醉;
萧条一枕思家泪,
辗转是何滋味?
不堪回首前尘,
上天入地无门;
落得这般光景,
岂缘一往情深?
春光
春光浩荡好吟诗,
绿遍天涯两地知;
看取团圆终有日,
安排重过少年时。
鹧鸪天感事
盈颠华发五旬些,
入土应须大半截;
后浪从来催前浪,
小结还当作总结。
云中月,有圆缺,
锻炼年年不信邪。
喜闻儿辈登台唱,
乐得人尊老大爷。
七夕
七夕夜色明如玉,
一带银河泪似泉;
法海于今胜金母,
年年牛女不团圆。
感怀三首
时乱别亲入世途,
十七生小闯江湖;
繁华落尽归平淡,
惆怅顽童变老夫。
啼笑皆非十五年,
风风雨雨奈何天;
“张公吃酒李公醉”,典见南宋程大昌《演繁露》,是武则天时民间谶谣。
君子云何防未然。
运动势如失驭马,
流光疾似下坡车;
六年引领悬团泊,
俟河之清寿几何?
蛛网
团泊洼中秋,室内蜘蛛到处结网;茶杯放在案头,转顾之间亦有蜘蛛牵丝。因作小诗,盖纪实也。
秋月三圆照减河,
客心夜夜唱离歌;
至今身在盘丝洞,
处处蜘蛛结网罗。
九月感事
九转洪炉百炼金,
千军易得将难寻。
翻天覆地真英主,
明辨秋毫不识林。
有寄
绿野清川待罪身,
等闲无赖作诗人;
独流河底盈盈水,
不洗心头一点尘。
干校三年
十月,干校三年矣,五言律诗颂之。
一场大革命,
雷霆震九洲(州);
老头下地狱,
小将上高楼;
荡荡五七路,
悠悠三四秋;
颂诗千万首,
绝唱“百琴侯”。上级派来的军宣队×部长,爱作诗,乃是一员儒将,诗云:“笔,唤起工农同心干,顶天地,百琴侯永占!”用彩色粉笔大书于黑板报上,末句人人不得其解,留质高明。
往事忆旧录胡同生涯
我和许许多多的老北京人一样,从出生到长大成人都没有走出北京的胡同。又由于父母亲来自江南,在这个旧时皇都没有丝毫前代的根基;加之当年精力十分旺盛的父亲有见异思迁的癖性,所以在我不过十多岁的青少年时代竟从一条胡同搬到另一条胡同,搬了六七次之多。据我现在的记忆,我家住过的胡同约有:小草厂胡同、东四四条胡同、班大人胡同、遂安伯胡同、金钩胡同、葡萄园胡同、太平街胡同等处。到我十八岁那年去了南方,先去武汉,再去南京,本打算次年即回北京重度我怀念中的北京胡同的学生生活。谁知道爆发了久所
盼望又十分凶险的全民抗日战争,从而迫使我中断了学业,转眼过去了十三年。
1949年我结束了长期漂泊的生涯,回到朝思暮想的北京,也就是又进了北京的胡同。从新中国建国当年开始,到1954年我住过三条胡同,就是:西单舍饭寺胡同、西长安街石碑胡同和东单的西观音寺。终于在第四次搬进了属于我个人私有的家,地点在繁华的王府井大街北帅府胡同九号,在东安市场的背后。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用自己从海外挣来的钱买一所属于自己的私宅。主要的原因是把我一生正直的父亲和为众多子女费尽心力温柔善良的母亲从上海迁居到感情十分深厚的北京来。也为了使我的作为演员的妻子和三个子女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和工作、学习的环境,我尽力把这个有十八个房间和大小两个院子的四合院装修得舒适整洁。院子里原有一棵大海棠树,树叶张开能遮没院子的一半;我把院子的另一半栽了一棵葡萄和一棵合欢树。院子当中树阴下放着梅兰芳先生为祝贺新居送给我的一个大金鱼缸……这里是我的小小的安乐窝了。
北帅府胡同的许多住户,我爱的邻居,承袭我过去住家的传统——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亲如一家的好朋友。我们家还是街道上指定开会传达事情的场所,每天出来进去碰头见面的邻居都有亲人一样的感情……但是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是,这样的生活只不过是三年,一场“反右派”斗争便把我驱赶到千里冰封的北大荒,过了三年我回来重整家园,而六年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更大的风暴——血腥的“文化大革命”来了。
“文革”开始,我被关押在机关里不准回家了。父亲早在我去北大荒当年春天便已故去,这时使我牵挂的就是衰年的母亲、受尽折磨的天才演员的妻子和幼年连遭不幸的三个子女。
关押期间,我两次被造反派通知回家。第一次是被押送回家的,到家后只见院子、屋里一片混乱,院子里满是从屋内扔出来的凳椅杂物,而北房屋里遍地是书籍、衣裳、文具……显然是刚被抄了家,叫我回去收拾的。母亲和孩子关在西厢房没有出来,只有妻子正蹲在地上清理。由于身旁有人监视,她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我也只是在清检完毕又被押回了东四八条胡同监管我的戏曲研究院。临行时我发现地下的瓷砖被挖开了几块,还挖了一个坑,天花板也被打穿一个洞,东墙的壁橱也被挖开了。
第二次通知我回家,只告诉我天黑前一定回来,却没有派人跟我,我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吉是凶。待我走进胡同“近乡情更怯”的时候,见胡同里竟是静悄悄的,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我回头看见是邻居马大妈,她一把拉我进了她家小院,非常紧张地说:“你不能回家。来了一群人等着斗你呐!”我说:“我去看看……”马大妈死死地拉着我不许我去,说:“不能吃眼前亏,这些人畜牲不如。”但是我担心的是家里的亲人。大妈说:“您别怕,他们就是等您一个人。”她叫她的儿子小弟到我家去了解情况,小弟一趟一趟地跑,告诉我那群人只是在骂我,乱翻东西,孩子们都走了,只是母亲和妻子在对付他们。我放了心,直到两个小时以后,小弟高兴地跑回来,说那群坏蛋终于等不及走了。跟着来的是妻子,她一点也不惊慌,不害怕,这一段时间,把她也锻炼出来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便拉着我,叫我回家看母亲。还没走进家门,便看见两扇大红门上用墨笔写着的几个大字:“大右派吴祖光之家”,吴祖光三个字上打着大叉子……
到家之后,母亲只说了四句话,是:“胡同里街坊好。凤霞好。孩子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会替你看好家的。”
我告诉凤霞,马大妈母子对我的保护。凤霞告诉我,我家的三条通道,两条是出胡同往西,走帅府胡同出王府井,或走协和医院北墙进三条胡同;另一条路是出胡同往东经煤渣胡同到东单。每次我家来了开斗争会的或抄家的打手们,马大爷、大妈和小弟就分别在三个路口等我下班回来,叫我避开他们……
胡同街坊就是这样地照顾我家,只是孩子们被外祖母带出去了没有看见。而天色黑下来我必须回到单位,我才明白这回为什么要我单身回家的原因。此外,我知道的另一情况,就是这条胡同十二号的另一个“挨斗”的人家是来自延安的赵树理,他没有被关起来,所以斗得更惨。
过了一个月,我得到了自由,回到家里,才发现我家搬进来两户人家,一家是萃华楼饭庄的书记和经理老姜,一是某工厂的工人刘某。两人中的姜的妻子是本街道的干部,由于最熟悉我家的情况,便真会投这个“大革命”之机。姜住了我三间一排西厢房,刘住了三间一排南房;占我家房子,用我家家具,不付房钱,不付水电费,用强光大灯泡,而我家被集中在北房和东房里,被批判、被管制,连灯泡也只敢用小烛的。当然,想他们还允许我家住了宽敞的北屋和东屋,格外施恩,已经该感激不尽了。
情况如此,怎么办呢?我只好和妻子商量把照顾我们生活的淑贤嫂,把哺育女儿双双长大的奶娘凤容,把每天送凤霞上下班、剧场演出的三轮车夫老何同时解雇;尽当时最大的可能厚礼遣送。告诉孩子们,从此都要自力更生,照顾自身了;而当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母亲就承担了最沉重的劳动。她辛苦一世,经历过数之不尽的灾难,难得在今天本该是太平欢乐的年月竟会碰上这样的“人为”大难!尤其是她的四个儿子、七个女儿,除我一人是在受苦受难之外大都平安无事;虽然多少都受了我的牵累,但总算都过得去;母亲本可以去任何一个子女的家里安享清福,但却坚决和最能惹事招非的我家生活在一起。
记得有一天的早晨,我乘坐公共汽车出门,刚坐下来,并坐一起的却是京剧小生叶盛兰,免不了互相问起近况。盛兰告诉我,不止一两家置有私宅的人都发生同样的情况。住房被强占了,从此安静的四合院一下成了大杂院;这些“工人阶级”搬进来,不仅强占了住房,而且欺侮房主人。“住不起可是躲的起”呀,盛兰劝我找到北京市房管局,把现有的住房换到相应的新建楼房。“关上门没有干扰,求个安静吧。”
这是个好主意。这样我把我现住的八个大房间,外加厨房和洗澡间换了和平里的两套两居室的单元楼房。然而,不过一年时间,由于两个儿子“上山下乡”,我又进了“五七干校”;和平里的街道主任——一个永远面无笑容的中年女干部以她的儿子要结婚为理由,又强占了我住房的四分之一,一个大房间。
从此我离开了住过数十年的,消磨了半生的北京胡同。感觉十分遗憾的是在受到长年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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