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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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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防线;将余下的百十口人安排在护矿河沿岸作为机动,意欲与大兵们决一死战。    
    正在匆忙安排的时候,包围矿区的大兵们已由两翼向大门靠拢,中午十二时三十五分,矿门正面的分界街上架起了机枪,张贵新部一团二营营长王一丁亲自喊话,要求窑工们放弃大门,退出矿去,否则,将武力解决。    
    贡爷不买账。    
    贡爷躲在炮楼里下了命令,叫据守炮楼的工友们将被俘获的大兵们押到门楼顶上,郑重声明:只要大兵动用武力,开始攻打,他们首先杀掉这十八名大兵。    
    双方对峙着……    
    迄至当日下午二时四十分,省督军府电令一直未到,镇守使张贵新不敢擅作主张,遂于三时五十分径自致电北京政府陆军部、农商部,请示解决办法。四时三十分,省督军府电令总算下达了。电令云:“田矿惨案,干系重大,举国为之关注。值此风云交汇之际,务必慎重,当以和平之手段解决为妥,切不可擅用武力,酿发民变。请即和窑民代表接触谈判,晓以大义、促其撤出;谈判之进展细节,另电呈报,以便决断。”    
    六时二十五分,北京政府农商部亦复电云:“田矿之变,大总统、国务院并有关各部门,甚为关心,日内将组织议会参众二院之政府委员前往巡视安抚,故还盼尽力维持,俟政府委员团抵达之后再行磋商……”    
    是夜无战事。


第三部分第34节 崔复春死了

    三骡子胡福祥看到了太阳,看到了几轮炽红耀眼、上下跳动的太阳!那是一群太阳—— 是的,是一群,在他眼前猛烈地燃烧着,把刺眼的光芒,把无边的热力,把火辣辣的希冀一古脑地掀到他面前,使他高兴得想哭,想喊,想笑。    
    太阳,他的太阳呵!    
    他睁不开眼,也不敢睁开眼;他怕是幻觉,他怕一睁开眼,他的太阳就沉没了。可这又分明不是幻觉,他感到了太阳强大的热力。他的脸颊、他赤裸的胸脯、他的手掌都分明感觉到了这种热力,这热力使他的皮肉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灼痛;他那已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分明在承受着阳光的强烈刺激,他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光明的天地,仿佛他的眼皮已变得有些透明了。    
    他将背脊上的崔复春放到地下,神情恍惚地喃喃道:    
    “老崔哥,太阳!我看到了太阳!一群!”    
    躺在地下的崔复春喘息了一阵,颤巍巍地说话了:    
    “不……不是太阳,是……是火……是……大火……”    
    大火?不……不!不!三骡子无论如何不愿相信,他压抑着胸膛里那颗心的狂跳,慢慢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面前没有什么太阳,他面前是一条剧烈燃烧的火巷!他眼中的太阳,是烧着了的煤壁,是烧着了的木头棚腿,是烧着了的木头横梁!    
    怪不得是一群太阳!    
    他的神经出了点毛病,他被这漫长的黑暗折磨疯了,一拐出黑巷子,一看到火光竟把它当作了太阳。    
    他跌坐在崔复春身边,一下子觉得筋疲力尽了,他像散了筋骨似的,紧贴着地面躺倒了,生命的浆汁仿佛一下子就流光了,他恍惚中感到自己的躯体正在慢慢地风干,最终将变成一条扭曲的干咸鱼。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听到了一种像琴弦轻拨一般的流水声,这声音距他置身的地方并不远。他“呼”地坐了起来,鹰一般的眼睛贪婪地四下搜索着,扫视着——    
    他发现了一个水仓!    
    天哪,不是一滴、两滴水,而是一个水仓!    
    水仓的位置在距他三步开外的大巷边上,水仓里的水位很高,水仓边的排水泵基已被淹没,前面燃烧的火巷里还不时地有水向水仓里流,他听到的就是火巷里发出的流水声。    
    他扑了过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像一条狗似的;他的头撞到了水泵的泵壳上,都没觉着疼。他把头沉到水面上,不顾一切地喝了起来,仿佛要替代那台失去了作用的水泵,把整整一水仓水都吸到肚里似的。    
    他喝足了、喝饱了,这才想起崔复春,忙又爬到崔复春面前,摇着他的身体道:    
    “老崔哥,水!这里有水!”    
    没有任何反应,崔复春昏了过去……    
    他将湿淋淋的手放到崔复春的鼻孔下面,隐隐觉出了崔复春微弱的呼吸——崔复春没有死,他的心安定了一些。他再一次爬到水仓边上,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破烂肮脏的小褂剥了下来,全部浸到水里,尔后,提着水淋淋的小褂,回到了崔复春的身边,拧出小褂上的水,在崔复春的脸上浇着。    
    地下水很凉,崔复春被激醒了:    
    “水?是水么?我……我想喝……喝……”    
    “好!好!老崔哥,你等着。”    
    三骡子又跑到水仓边,将小褂在水里浸了一下,慌忙提过来,把水往崔复春的嘴里拧。崔复春先是贪婪地喝着水,继而,探起身子死死咬住了挂到他嘴边的一缕布片,拼命咀嚼起来,仿佛咀嚼着一片菜叶、一块肉皮。三骡子本能地将小褂向空中提了提,“吱啦”一声,一截衣袖从小褂上撕了下来……    
    饥饿!    
    三骡子马上想到了这两个可怕的字眼!他也饿呵,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他无意中找到过两簇蘑菇,他悄悄地独自吃了。    
    他还吃过腐朽的坑木。    
    他独独没想到吃身上的小褂!    
    细想一下,小褂原本是可以吃的,小褂是棉布的,是棉花纺出的线织的;棉花和五谷杂粮一样长在地上,五谷杂粮可以吃,棉花也可以吃!早年,在这块土地还没有开矿之前,他们家是种过棉花的;他记忆中最好的零嘴儿就是炒熟的棉籽,那棉籽香喷喷的、油光光的,好吃极了!不过,那时节,他从来没想到过,他日后有一天会去吃小褂……    
    现在,崔复春提醒了他,他也将小褂上的一块布撕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死命地咀嚼起来。他想,这不坏,很不坏哩,至少,小褂吃进肚里不会给他的生命造成危机,至少比吃面矸子要安全得多——几年以前,有一个窑工被埋进独头窝子里,就是吃面矸子吃死掉的……    
    牙齿却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尖利,布片儿在嘴里总是嚼不烂,迫使他的口腔不停地分泌出许多唾液,好几回那团成了球的布片被舌头送到喉咙眼上又缩了回来……    
    他实在咽不下去。    
    他改变了方法,将塞到嘴里的布撕得很小、很小,他不再费力地咀嚼,只是象征性地嚼两下,便和着口腔里的唾液,硬吞了下去……    
    这办法是成功的,他吞掉了半个衣襟。    
    崔复春竟也将一个衣袖吞掉了。    
    “老崔哥,咱们还……还得走!要不,咱们不憋死在这里,也……也得饿死在这里!    
    “好!走……走吧!”    
    三骡子弯下身子,将崔复春扶了起来,迎着火巷走去,他认定,主井井口就在火巷的另一端,只要他们能走通这条火巷达到井口,生命就得救了!可这条火巷究竟有多长,火势有多大,他不知道,他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想试一试。    
    迎着火巷挪了不到十步,他便受不了了,他感到浑身灼热,呼吸困难,仿佛大巷里的风已不存在了,巷壁煤帮燃烧时散发出的煤气充斥了每一寸空间。他先是感到头昏眼花,继而,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    
    他抬头向火巷看了看,这才发现,他还没有走进那条火巷,大火燃烧的地方距他至少还有十几步,可他已经进不去了!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走进这条火巷,便再也出不来了,大火会烧死他,煤气会熏死他;再说,他身边还有另一条垂危的生命!    
    火巷里的火烧得很猛烈,支撑巷道的木头大都烧完了,煤帮和底棚上的煤全烧红了,从巷道里侧涌出的风加剧了火巷的燃烧,这条火巷简直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横放着的炉膛!    
    是的,没有尽头。至少三骡子没有看到火巷的尽头,蹿动的火苗和巷道里的烟尘遮住了他的视线,使他无法窥测出这条火巷有多深。    
    他却还不死心,他将崔复春放倒在地下,想独自去冒一下险,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也许这条火巷并不深呢!    
    为了穿过这条火巷,他又作了一些准备。他返回头,来到水仓边上,将整个身子浸在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又将那一半尚未被吃掉的小褂浸上水,捂住鼻子,向火巷冲去。    
    这一次,他进入了火巷之中,他屏住气穿过了两架即将烧完的棚子,拼命睁大眼睛向火巷深处瞄了几眼。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看清,火巷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令人窒息的煤气和疯狂的火焰迫使他退了回来。在退到崔复春身边时,他一声不哼地将崔复春拖开了,一直拖到有风的水仓边上。    
    他又喝了一次水,然后,剧烈地喘息着,对崔复春道:    
    “老崔哥,没指望!这……这条巷子走不通,咱们还得往回摸,设……设法从斜井上去!”    
    崔复春却没应。    
    三骡子又自顾自地道:    
    “斜井离这儿挺远,说不准咱们得饿死在路上!可不管咋说,咱们也得再……再挣一挣!若是……若是能有一盏灯可就好了……”    
    崔复春还没应。    
    三骡子俯下身子看了一下,以为崔复春又昏过去了,忙又用水去淋崔复春的脸,不料,这回却没淋醒。    
    崔复春死了。


第三部分第35节 这是一个骗局!

    三骡子猛然感到一阵凄冷,这么一条顽强而倔强的生命竟然说死就死了,他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为了这条生命的存在他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那么多的汗水——那是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啊,而他竟欺骗了他,竟一声不响地死了,又把他一人孤零零地抛在这黑暗的地下,这是多么无情无义啊!早知他活不了,他根本不该救他!根本不该把自己宝贵的精力浪费到他身上!    
    这是一个骗局!    
    生命的道路上处处是这种骗局!    
    设若当初他硬下心肠,不带崔复春一起上路,只把他当作一具尸体,他也就不会被骗了!    
    却也是好事。崔复春死了,他从此以后,可以告慰自己的良心了,他可以轻装上路了,他的肩上不用再背负起什么道义上的重担了。    
    他将崔复春身上的半截破裤子扒了下来,揉成一团,夹在了自己多毛的腋下,又沿着那条来时的黑巷,向原路踉踉跄跄地摸回去……    
    却摸迷了路。在一条小巷子里,他昏倒了。    
    最后一次分肉时,二牲口发了火,他又一次发现:肉被偷了!    
    这是确凿的。二牲口再傻也能看得出来。上一次分肉时,他疑疑惑惑地觉着肉被偷了,可他没说,他找不到证据,他把肉在手上掂来掂去,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终没把他的怀疑讲出来。这一回却不然。这一回,肉被偷去了一小半,巴掌大的一块肉上硬被谁撕下了两大条,撕过的地方还有手指抠出的湿漉漉的印子。    
    “我日你们祖宗,哪个王八蛋偷肉了?”    
    “是胡工头!”小兔子尖声叫道。    
    “二哥,是小兔子偷的!准是小兔子偷的!他一直走在你身后!”胡德斋也可怜巴巴地喊。    
    二牲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小兔子,又看了看胡德斋,半天没有说话。    
    “二哥,真是胡工头!”    
    “二哥,我……我怎么敢呢!二哥……二哥,你可不能信这小东西的话!”    
    二牲口的脸被愤怒和痛苦扭得变了形,他深凹在眼眶里的两只眼睛里放射出狼一般的凶光,牙齿咬得咯咯响。    
    “二哥,揍胡工头!揍他!”    
    “二哥!二哥……”胡德斋跪下了,在地上爬,“二哥,真不是我呀!”    
    二牲口猛地扑过去,对准胡德斋的脸就是一拳,拳头落下,胡德斋立即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    
    “哎哟,二哥,饶命!饶命!”    
    “揍!二哥,使劲揍!”    
    小兔子恶狠狠地在一旁煽动。    
    二牲口又给了胡德斋一拳,胡德斋挨了这一拳之后,已顾不得讨饶,野兽一般地哀号着,滚到了煤帮一侧的水沟沟沿上。    
    “揍得好!二哥,这点肉咱们两个分吧!”小兔子讨好地往二牲口身边凑去。    
    二牲口迎面一个耳光,将小兔子打了一个踉跄,歪倒在巷道中央的轨道上:    
    “婊子养的,你也不是东西!”    
    二牲口谁也不相信了。现实终于使他明白过来,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人,这种两脚动物说到底就是兽!人是从兽群中走出来的,即使一万年之后也摆脱不掉野兽的本性,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会比任何野兽都更凶残!    
    二牲口将那块不足四两的肉在手上掂了掂,盘算着该如何处置它。他想:他应该自己吃掉它,小兔子和胡德斋都没有权力再吃它,他们偷吃的已经够多了!他这不是欺负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招惹的!但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妥。这毕竟是最后的一点食物了,以后,他们也许再也吃不到任何东西了,也许他们会一个个饿死在这黑暗的地下,他们会死得比他早,因为,这最后的一次食物他们没吃到;而他凭着这块肉,可将生命多维持几天……    
    这太残忍了,也许他们这几天就会走出这座坟穴,也许他们这几天就会得救。如果他们因此而饿死,那就等于他扼杀了两条性命。    
    二牲口叹了口气,将那块已变了质的肉在斧刃上分割成三块,然后,将最大的一块递给小兔子,将最小的一块抛给了胡德斋。    
    “吃吧!吃完以后,咱们一起饿死!”他恶狠狠地说着,接着便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这使胡德斋和小兔子都感到意外,他们愣愣地看了看二牲口,没讲任何感激的或悔过的话,便忙不迭地狼吞虎咽起来。小兔子坐在铁轨上吃,边吃边怯怯地偷看着二牲口;胡德斋干脆就趴在沟沿上,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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