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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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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座的旅伴,是个皮肤浅黑眼睛微凹的傣族姑娘,秀美娇柔,青春年少,波光粼粼的眼睛隐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忧伤。她的名字叫刀小二,到省城探亲。也许出于都市女性的崇慕,也许对我有某种好感;她说她的家在我要去的那个小镇、一个靠近边境叫“蔓莱”的寨子,寨里人放牛、砍柴就能出国。 
  她怯怯问我是否愿意到她家去“串”(傣语“玩”的意思)。 
  命运之神安排我在1986年的初夏,在昆明开往南伞(边陲小镇名)的长途客车上,遇到一位目含忧伤的傣族姑娘主动邀我去她家,她家离我朝思暮想的金三角,很近,很近…… 
  傍晚,客车到了终点站——那个偏僻冷落的边陲小镇。 
  天边几抹火烧云,远山耸翠,蔓莱寨坐落在竹木葱茏的山坡,袅袅炊烟像轻纱飘在寨子鳞鳞的竹楼顶。 
  我身背行囊,脚踩高低不平遍布牛粪的卵石小径,紧跟黄袄绿裙身姿婀娜的小二姑娘,走进寨子。身临其境,才知山寨远不是想像中仙女居住的地方。肥硕的仙人掌和剑麻刺丛的后面伏着破败的竹楼,竹楼分为两层,上面住人,下面圈养牲畜,褐色的畜粪达一尺来厚,散发的臭味使我掩鼻而行。   
  追梦“金三角”(2)   
  一些寨民破衣烂衫地站在自家门前和小二打招呼,眼睛好奇地跟着我。不少狗汪汪叫个不停,凶巴巴地蹿前,吓得我拽着小二的筒裙直躲闪。我被一些看热闹的女人、孩子和十几条狗簇拥着,狼狈地进了小二家的竹楼。 
  火塘的三角架吊口黑漆漆的锅,火塘边的矮篾桌放着几碟剩菜剩饭。 
  “阿爸,这是阿明的姐姐,专门从省城到我们家来串。”小二亲昵地勾着我的手腕。 
  这时我才看清,火塘边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灰黄脸的干瘦男人,不知所措地抹下嘴唇沾着的饭粒,迟疑地拉了把小竹凳招呼我坐下。 
  他把小二拉到一边悄悄说话,边说边瞟我。小二细声细气应答着,翘密的睫毛下水水的黑眼睛对着我忽闪了几下又躲开了,像受惊的小鸟。我听不懂父女俩的话,但他们话里老是“阿明、阿明”的,小二进门就对阿爸说我是阿明的姐姐,是不是她认错了人? 
  阿爸豁然开朗笑眯眯地说:“今号、今号(吃饭),我去杀鸡。”从篾笆墙上摘下长刀出了门。 
  小二急忙蹲过来对我快语:“我阿爸去撵鸡(寨民的鸡兴放养,宰杀时需满寨追赶)招待你。阿姐,不要怪我说你是阿明的姐,我到省城找阿明,不(没)有找到。碰到你,觉得你像他姐,就把你带回来了。求求啦,不要对阿爸说你不是阿明的姐姐,他要知道我惑(骗)他,非把我砍死喽!”她俏丽的脸变得很憔悴。 
  “你和阿明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男人。” 
  “男人?”望着小二稚嫩的脸,我语塞了。 
  “我是属鸡的,吃十九的饭喽。阿明是我男人,我肚子里已有他的娃娃。他到老街(缅甸果敢)做生意,住在我家。他说我长得“水”(漂亮),要讨我做老婆。你不晓得他对我有多好,我也太喜欢他了。”小二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滚下面颊,用衣袖抹着泪水泣不成声,“两个多月前,他说要回昆明一转,去去……就回……来,谁知一去不有音信。我到昆明他家找他,邻居说他卖、卖……4号(海洛因)被公安抓了。他不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在北京上大学。他给我看过她的照片,阿姐,我真的觉得你就是他姐,求求你告诉我……我咋个整嗄?” 
  依我当时的经历,无论怎么也不会把未婚先孕、情人贩毒入狱、扔下小女子自飘零等一系列的事和眼前花蕾般的傣族少女联系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好,愣住了。 
  阿爸提着杀好的鸡,看见竹楼里黑乎乎的,拉亮了昏暗的电灯。小二悄悄抹干眼泪,忙着帮阿爸做饭。 
  这个家可以说一贫如洗,沿墙有几个土坛子;壁上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兽皮,棕色的毛已脱落,白惨惨的牙齿和尖爪连在皮上,煞是吓人;粗竹搭的梁,吊着两条熏黑的腌肉,几串红辣椒和苞谷;竹篾笆将左侧隔成两个单间,估计是晚上睡觉的地方。 
  火塘对壁镜框里的照片吸引了我,近前细看。除小二和阿爸的照片外,一张六寸的老照片很显眼,虽是黑白的,却用水彩上过色。照片里的阿爸年轻精神,是个很帅的傣族小伙子,与现在判若两人。他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看那双眼睛,就知是小二。紧倚阿爸的是一个窈窕的傣族少妇,有和小二同样漂亮的眼睛,甜蜜的微笑含在嘴角,美丽秀媚。 
  “阿妈,”小二站到我身后,又指阿妈身边浓眉大眼的男孩,“阿哥,现过老缅(缅甸)那边做生意。” 
  “阿妈呢?” 
  小二睃了一眼火塘边忙活的阿爸欲言又止,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普少,今号(姑娘,吃饭)喽!”阿爸的声音沙哑。 
  吊在火塘上的罗锅翻滚浓浓的鸡汤,傣家特有的酸笋煮鸡喷香满屋。阿爸收走了剩饭菜,桌上油炸竹虫滋滋冒油,素炒清香宜人白花,黄爽爽的鸡蛋面诱人下箸。想到他们家的贫穷,我有些过意不去。 
  寡言的阿爸用小土罐在火塘边烘烤茶叶,沏上开水,腾的一股焦香,醇黑的苦茶水,倒在小杯里,眯着眼睛嘬了一口,温厚催促道:“快吃,这些菜,阿明最喜欢喽。” 
  我感动地说:“阿爸,太谢谢你家(您)了,搞这么多菜,又费事,又费钱,以后莫客气了。” 
  “不费钱、不费钱,鸡是自家养的,竹虫是山上掏的,白花是树上摘的,鸡蛋面是小二她哥从缅甸带来的。阿明是不是到广州去了?” 
  不料阿爸的话锋一转,小二毛茸茸的眼睛巴巴望着我。我只有支支吾吾地低头吃菜。 
  “家里来客啦?”炸雷似的话声落地,一个穿旧军衣的黑壮汉闯进竹楼。手拿一尺来长电筒,毫不掩饰好奇和警惕的大眼睛紧盯着我。 
  “杨主任,来今号(吃饭),阿妹是小二的远房姐姐,来我们家串(玩)。等下叫小二带她去队里登记。” 
  “缅甸来的?”杨主任认真地审视着我。 
  “昆明来的。”低头吃饭的我举首回答。 
  听说是昆明来的,杨主任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从旧军衣兜里掏出一本破烂的练习簿说:“登记一下,身份证,来此目的,唉,也是例行公事喽,老边疆的事情嘛,那边(缅甸)又在打仗,乱得很。还是昆明先进,我当兵在过那里,哪点像这个穷山寨,落后喽!”   
  追梦“金三角”(3)   
  杨主任是蔓莱寨的治保主任兼民兵队长,对我说上级规定边境村寨的来客都要登记。我拿出证件递给杨主任,问国境那边是不是金三角。 
  杨主任喝了一口阿爸殷勤递过的茶水,用手指撮了几条油炸竹虫丢到嘴里说:“什么金三角,是黑三角!那边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有枪就是老大。要是你敢做这个,”他把大拇指和小指跷起,比了一个抽大烟的动作,“钞票美金多的是,果敢麻栗坝的大烟质量最好 
  ,可以买最好的价钱。但这可是‘瘌痢头戴箍箍,围癣(危险)!害人害己,搞不好命都贴上去。唉!大烟是琵琶鬼(魔鬼),沾都不要沾。小二他爸,就是好吹几口,婆娘都跟人跑了。” 
  阿爸像被开水烫了哆嗦一下,表情委琐。 
  “不讲了、不讲了,讲这些NFDA4事胀脖子。小二的爸,过几天,县里戒毒班要到一种新戒毒药,听说挺灵的,到时我给你报个名。”杨主任大手一挥站起来。 
  阿爸猛地跪倒在杨主任的面前,磕头如捣蒜:“人老了,又不是吸白的(海洛因),只是吹几口黑的(大烟),自己整死算了。”涕泪交流地哀求杨主任不要叫他去戒毒班。小二默然不语,泪花飞溅。 
  杨主任是个脸硬心软的汉子,一把扯起阿爸,对怔在一边的我说:“你看,你看,为了抽几口,脸都不要了。小二的爸以前也是个能干的人,都是毒品害的,阿妹不要见笑。哦,刚才你问金三角,人家说真正的金三角是在泰国那边,果敢这边叫北金三角,反正都是和毒品有关,不是旅游的地方。这两天那边又打仗,已经封关了,不能过去的。要想看外国,到寨子后坡的界牌就能看到。” 
  杨主任临走时再三交待我,只能看,不准跨过界牌,否则算偷越国境,要判刑的。 
  小二悄无声息地收拾着碗筷,阿爸猫到竹篱笆隔起的房间。屋内飘荡怪怪的气味,一种甜腻得使人晕眩欲呕的气息。小二无奈悲哀地望着我。阿爸又在吹大烟了。 
  我轻轻推门出到晒台,溶溶的月光,奶水一样透过伞状的大青树枝桠,渗洒竹楼,夜晚的山寨梦幻般美丽。小二指着夜色中灰蒙蒙的丛林山岗,告诉我那就是缅甸。 
  哦,那边就是金三角,扑朔迷离。金三角,我心灵的山水,呼吸到你的气息,却不能走进你。 
  小二说,阿妈在她六岁时就丢下他们,跟随一个马哥头跑到金三角。以前恨阿妈狠心,现在自己长大了,揪心揪肝地爱一个男人,也就理解阿妈了。何况寨子里的人都说,是阿爸抽大烟把阿妈逼走的。阿哥长大了,到那边(金三角)做生意,一直寻找阿妈,没有找到。 
  “阿姐,我好想阿妈,如果她在,就会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月光下,小二的脸美丽忧伤。 
  我劝她把孩子打掉。她坚决地摇头,说要把孩子生下养大。年轻的她在如此恶劣的环境,承载未婚母亲的压力该有何等艰难。我佩服她的勇气,又不无忧虑。 
  1986年,仲夏夜,中缅边境山寨一座破烂的傣家竹楼,稀疏的茅屋顶,看得到天上的星星。我睡在只铺一张红花床单的竹地板上,头枕半筒粗竹,身搭粗糙的军用毯,辗转反侧。 
  脸上挂着泪痕的傣族姑娘刀小二已在身边酣睡,阿爸抽鸦片散发出的奇特的怪味溢满我的呼吸,亚热带的闷热使我汗水淋漓,诡异的氛围悄然弥漫。自认第六感敏锐的我,心中有个声音喊——要出事啦! 
  天边划过一道蓝色的闪电,撕破了缀满星星的夜幕,阴暗的竹楼一片煞白。呼啸的山风,像撒野的泼妇,吼叫着在山谷里暴跳,冲到竹楼打滚,紧接着,一串串焦脆的巨响,惊得人头皮发紧。雷声隆隆,闪电不断,沉重的大雨点和着狂风,如拧在一起的一条条鞭子,从天空凶猛地抽打下来,抽打着残破的竹楼,竹楼下圈养的牲畜迸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叫声,惊心动魄。我缩在毯子里,心悸地盯着扑闪进屋的电光,惊恐之余不忘惊诧稀疏的茅屋顶居然滴雨不漏。小二和阿爸依然沉睡。鸦片的气息绵延不散。 
  狂风暴雨突然走了,也带走了闷热和怪异的气息。刚才天崩地裂,现又万籁俱寂。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来到金三角:青的山、绿的水,漫山遍野叫不出名的花,绚丽多彩。我欣喜地摘下一朵嫣红的花猛嗅,香味不同于其它花,吸入肺腑产生异样的冲动。咦!它怎么会同阿爸抽的大烟气味一样。 
  斜刺冲出一匹高头大马,骑手是脸蒙黑布身着迷彩服挎枪的威猛汉子,一把掳我在怀,马蹄划开妖艳的花海,闯入一片黑森林。我奋力挣扎撕扯下汉子脸上的黑布,一张英俊帅气逼人的脸,浓眉下燃烧着情焰的眼睛炙热,霸气地喊:“这个女人是我的!”声音回荡在大地山林,经久不散。 
  啊,他的体味如同那不知名的妖花一样令人迷醉,我透不过气,心怦怦狂跳,挽紧他的脖颈,动情发热的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任凭自己驰骋在一种奇妙的感觉,灵魂迷失在他的臂弯,这个酷毙的男人是不是我等了很久很久很久的爱人…… 
  四面八方疾风骤雨似的响起了机关枪,枪声密得如同爆豆紧得像刮风,子弹就像成群的黄蜂一样,尖叫着从耳边飞过。黑衣汉子拥紧我策马狂奔,我听到他的心和我的心一起跳动,真想这样和他相拥到天边。   
  追梦“金三角”(4)   
  一颗子弹呼啸着打中了他,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襟。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撕扯,痛得从梦中惊醒。 
  远处,传来真实的枪声。忙把小二推醒问是怎么回事。小二睡眼惺忪,说缅甸那边在打仗,最近经常这样。 
  枪声渐渐平静了,奇异的梦境却让我久久不平静,捂着疼痛的心,难以入眠。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啪嚓、啪嚓,走上竹楼,低声敲门,在这不平静的夜,谁来了? 
  睡在身旁的小二跃身而起,我披衣紧随。阿爸拉开门,一个裹挟山风泥水血腥气的男人扑跌进屋。 
  小二惊叫,“阿哥!”把血人扶到火塘边。阿爸忙把墙上的兽皮扯下给他垫起。昏暗的灯光下我和阿哥四目相对,猛一激灵,这不是梦中的骑马人吗? 
  阿哥面孔惨白,嘴唇是可怕的铅青色,黑黑的双眼深陷,额角上还有几道青紫的伤痕,但英俊帅气犹如我梦中的情人。他全身湿漉漉的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水,最可怕的是左臂肘窝像个开花的血馒头,我心惊肉跳。 
  从他们一家人诡秘的闪烁其词中,我得知阿哥在金三角做生意,其实是帮大老板武装押运一些“货物”。昨晚阿哥一行七人在押货的途中,被另一伙人抢劫。一场激战,阿哥一伙被打死三人,其他人丢盔弃甲,伤的伤、逃的逃。阿哥伤了手臂,最主要的是“货”也丢了,无法向老板交待,只有暂且潜回国内家中养伤。 
  小二流着泪帮阿哥清洗、包扎伤口。阿哥一头一脸渗出了汗水,疼痛难忍。阿爸从墙脚瓦罐里拿出芭蕉叶包着的一砣马屎样的东西,掐下黄豆大的一粒,用热水化了给阿哥喝下。 
  鸡鸣日出,屋顶射下缕缕白光。阿哥视线与我相撞,瞳仁里一点火星闪逝。他痛苦地闭上眼,昏昏欲睡。英俊的面,寒气凛凛。 
  面对小二凄清的愁容、阿哥黯淡的眼睛、阿爸萎缩的身影,我爱莫能助。金三角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可望不可及。几天后,我告别了小二一家;惆怅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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