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蜿蜒的山路伸进郁绿的群山里面,我们走在浓密的树林。绕了几个小弯,眼前展现一条隐蔽的林阴道,刚够一辆车过,路面有车辙印。不明白李剑为什么不开车而要我们步行。
刚走进林阴道的时候,四周还蕴凝着寂静,只听见我们的刷刷脚步声。但当我们深入到绿色的树林中,连回头也看不见来路的时候,不知是哪棵树的隐秘的树顶上,响起了蝉的鸣叫,其它的树顶的蝉积极应和,以至于整个林阴道上蛰伏着成千上万的蝉一同加入,声波如潮涌,脸颊上细雨般纷纷落下些微水点,辛腥的异味。我站住,抬起头,却没法看穿这浓绿的狭长天穹。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穿过了林阴道,蝉声一瞬间停止,外面是阳光肆虐的领域。路旁有个枯树桩,从这开始离开大路,转进一条林间小径,又是绿叶茂密的树林。阳光把点点光斑洒在我们的身上。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铺天盖地的森林,可以感到些微的风。草丛里乱七八糟的小黄花,数不清的淡绿色的小蝴蝶低飞在草上。许多闪着铁蓝色的大苍蝇叮着我们不放。头顶弯弯曲曲的树枝结成大网,洁白卷曲的花瓣布满枝头,冷艳狂傲。想不到这些晶莹璀璨的花却腐臭难闻,令人窒息。大自然就是这么奇怪,美与丑总是难舍难分地交替并生。
金三角的雨季要到了,暑气蒸人,树林中覆着厚厚的腐植土又潮又闷。林中的路被很厚的落叶遮住,潮湿泞滑,鞋底越走越重。我热得像心里架着一团火,热得浑身似被一层黏糊糊的稠浆裹住,磕磕绊绊地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多少路,问李剑,总说快到了(到什么地方?)。快到个头!脚下一丛丛的飞机草遍布连生无际,碧森森的密林好像没有尽头。
丛林秘屋(2)
我和青子并非娇弱女子,平素热爱户外活动,不乏体育锻炼,可以说是体力耐力都很好。现在却也吃不消了。不知喝了多少瓶矿泉水,还是又热又渴又累。我的两腿像灌了铅,摔了一跤,手按地,想直起腰,可腿关节格格直响,起都起不来;再看累趴在地的青子也是鼻塌嘴歪,花容失色。我敢打赌,就冲我们现在这狼狈样,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没有哪个男人会看我们一眼了。
两人痛苦不堪地跌坐在丛林坡地,浑身沾满了苔泥腐叶杂草。情绪糟糕到了极点,互相诘问,是不是吃错了药,都市舒适的日子不过,跑到黑森林里遭罪,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饱了撑着出来受苦受累受惊吓(出行时的荡气回肠哪去啦?)。
李剑轻松自如地赶着马上前,头偏偏的睥睨,不理解这俩女子怎会如此这般狼狈。
后面一段路程,几乎是痛苦的煎熬,我们再也记不清是怎么走的,直至看到了被落日染成金黄色的树丛中凸现一排简易的铁皮顶土坯平房。
这排隐蔽在密林中的房子在斜阳和树梢的明暗交媾下跳耀着诡异的光斑,它共有四(死)道门——很不吉祥的数。正面渍黑的墙上有一道道裂缝,周围长满了荨麻和荆棘,看上去好像是一道道通往荒凉和死亡的门槛。
顶头房间走出了三个身着丛林迷彩服、持卡宾枪的军人,其中一个满脸毛胡子的男人沙哑声音问李剑:“来啦?”眼睛骨碌碌地打量我们,凶巴巴的样子。
李剑双手拎着从马上卸下的行囊,用脚踢开平房中间的一道门,把行囊丢在室内凹凸不平的泥地丢下一句“你们住这屋”,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去了。
精疲力尽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行囊喘息,不忘满腹疑虑地环顾:屋内备有简单的桌椅和两张铺着竹席的木板床,空气跟小饭店的茅厕一样又臭又热。室内惟一一扇灰暗紧关的玻璃窗可望到窗下有一小片长势极好的罂粟花与远处莽莽的山岭。
突然,外面传来一串连发枪声,马急促的短嘶和倒地的扑腾声。我们忙探身室外——哇!跟随我们进山的那匹棕红马躺在林边大摊的血泊中,触目心惊的是一个山民样的瘦弱男人也和马一同倒在血泊中。男人的头颅绽开红白的花,已气绝身亡,而马的肚子像吐大气泡般地不断冒出黑红的血。刚才的三个军人和李剑聚在一旁,脸色铁青。
啊!我的内心像被猛烈地搅动了一下,热血涌到头上,连头发根都感到发麻了。惊恐攫住了我,有那么几秒钟,甚至感到了一阵眩晕。再次感到在金三角死神降临的迅猛让人措手不及的毛骨悚然。想拔腿逃离,却又无处可逃,惟有和青子惶惶地缩回屋里。
血色黄昏下的杀戮,扑朔迷离的处境,若干不明原因及不确定因素,使我们恐惧万分。这比危险当头的恐怖还要大,因为你不知道你将面临的是什么。
阴沉着脸的李剑抬着死马背上卸下的沾血的纸箱进了屋,从中拿出了罐头、方便面、矿泉水等软包装食品丢到桌上,把被鲜血浸软的纸箱抛出门外冷冷发语“可惜了老杨的那匹好马”。似乎矮壮的棕红死马比那个死了的瘦男人更让他惋惜。
那个头颅开花的男人是什么人,为何与棕红马一起瞬间死于非命?夺去他们生命的子弹是连发的,李剑用的是五四手枪,开枪的该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毛胡子吧?如此血腥的杀戮,让我们噤若寒蝉。金三角残酷的真实往往令人沮丧和震惊。思之不免凄然——不切实际的伤感。战争、金钱、贫困让一些人失去了人性,成为嗜血、杀戮残忍的暴力者。为什么这类野性十足的尚武“文明”,一次次地让我突然产生一种揪心的感觉,却又无法回避。
夜幕降临,李剑拉亮昏暗的电灯,室内若明若暗,影影绰绰的有些像鬼屋。什么地方传来柴油发电机烦闷的嗡鸣声。
李剑令我们用电饭煲烧水泡方便面,他熟练地开了茄汁鲮鱼、牛肉罐头。尽管已过了进餐的时间,我和青子却因疲惫惊恐,丧失了胃口。
煎熬似的看着李剑胃口很好地吃了两包方便面、一筒牛肉罐头、一听雀巢炼奶,又慢条斯理从怀中掏出酒壶啜着,才向我们摊牌:这里是离泰国边境不到10公里的缅境一侧,为安排我和青子出境事宜他需暂离此地(没有说明多少时间)。要求此间我们的一切活动不能超出此屋方圆几米,包括上厕所洗漱,更不许走进林子。他手一挥划个圈,颇似孙悟空防妖怪用金箍棒为唐僧画地为牢。桌上那堆血渍纸箱中拣出的速食品、矿泉水足够我们吃上一个星期。也就是说他回来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老老实实蛰伏在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他近乎冷漠地看着我们。
尽管觉得已陷入一个吉凶莫测的黑洞,事到如今,进退维谷,我们只有喏喏俯首听命。有点反常的是,李剑那晚离开我们时,没有像往常那样毅然决然,而是略踌躇了一下。一向冷硬的语气转为温和的安慰,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安排好就来接你们。他绿色的眼睛蓦地射出一道温情,狠狠地温柔地抽动了我的心。
这个目光像柔软的鞭子抽打人心的神秘男子,当时几乎就是我们全部意志和生命的支撑点。可他竟抛下我们走了——骑上不知从哪来的日本摩托消失在森林黑幕里。
丛林秘屋(3)
黯淡灯光下,我和青子迷茫无助近乎可怜地缩在房间一角,屋外是可怕的莽莽黑森林。
我俩在黑乎乎的门外慌慌张张地撒了泡尿,进屋扣紧门锁,打开行囊,将睡袋铺到木板床上,没有洗漱(不知到什么地方洗)就钻进了睡袋。没有说话,只有听天由命的等待。因为我们明白,谁都没有定力坚持不说可怕的话。心中恐惧谁说一句话,两人的意志就会顷刻崩溃。只有沉默,沉默代表一切——希望与绝望。
窗下似有NE04FND127声响,是持枪巡逻的士兵。
那晚,我和青子脏兮兮汗淋淋臭烘烘地睡在金三角的丛林密屋,红蓝条纹的塑料编织袋遮不住窗外巨大的月牙放射的银色光辉以及密林树梢浮动的黑影。蒙蒙夜空弧形的宁静被远处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打破,一道血红激荡着灰蓝色天空,熄灭了。我蜷腿躺着,渐渐地便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昏沉沉的,我很少睡得这么沉,十分酣畅。没有梦见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没有噩梦不断。竟然睡得很安稳,如同平静的海面。我以为这是疲劳的缘故,但后来明白了这意味着我与生俱来的乐观精神(总会认为黑夜过去白昼将有转机)——心理健康是我最大的财富。
晨曦从窗隙钻进吻上我的脸,相信应是充满希望的邀请。
开门出外,起伏的青山蔓延天边,如海的森林绿涛将密屋包围;阳光洒在林中流光溢彩,淡淡的晨雾游荡在树梢梦幻般迷离。大口的呼吸,青草和嫩树枝的清香沁人心脾。林中翡红的小鸟和绿树啾啾和声,色彩斑斓的大蝴蝶与曼妙透明的小野花眉目传情,空山鸟语,满目苍翠,像极了布谷鸟吊钟上的风景画。昨夜边境方向的枪炮声了无痕迹。
密林深处隐约巡逻士兵的枪尖刺刀闪闪、林边泥地大摊干涸褐色的血迹刺人眼目——我跌落回现实中,我们在金三角戒备森严的丛林密屋潜伏等待过境。
青子发现平房顶头廊下有青石围砌的蓄水池,粗竹筒流下山水,清澈清凉。我们欢呼雀跃扑到水池边洗漱。
水池旁的那道屋门砰的打开,凶神恶煞的大胡子军人,突现面前。
“小妹,咯睡好了?”他用滇西口音的汉话涎笑着和我们套近乎。出于对他的厌恶和恐惧(认定他开枪射杀那男人和棕红马),我们肃然呆立。
“李哥交待过,你们需要哪样,来我这点拿。”模样凶狠,目光还善。
我们不敢与他多啰嗦,支吾应答着,逃似的跑回住处。敞开门窗,让空气流通。桌上胡乱地拣了包牛肉干和饼干就着矿泉水吃着,相互说些什么空气清新泰国的东西好吃之类的话,惟独不谈眼下的处境。
室外,阳光静静地亮着。青子靠在床上发呆间或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些什么。我从腰包掏出笔记本,伏在桌上也想写点东西。视线可及窗外的罂粟花和蓝天的云朵沉入寂静,我从未见过罂粟花开得这么安静。
关于罂粟花的产生,金三角流传的一个故事是:99个阿妹从天上下凡。98个阿妹都找到了如意郎君,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惟独最小的阿妹在深山里迷了路,走不出大山,只好不停地唱歌,最后忧郁而死,化成一片罂粟花。但愿全世界都来关心金三角,让最小的“阿妹”也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引导她走出大山,不让她忧郁而死。那时,美丽的罂粟花也许就不再是毒害人类的罪恶之花。我竭力平静地在笔记本上划着。
“小妹,找你们说点事。”大胡子提着只密码箱悍然闯进我们的房间,不经邀请,一屁股坐到桌前的竹椅上。
“你们要去泰国,我送你们走,但必须把它带到清迈。”黑色的密码箱挡眼地放到桌上。
“李剑把我们交给你,他不来啦?”我慌了。
“他要来的,是我想帮你们。”大胡子眼底闪烁狡黠,居心叵测地笑了一下。他说不一定等李剑,他有路子帮我们过境,如果我们把这只密码箱带到清迈,将会得到一笔很高的报酬。他说了个数,令我们瞠目结舌。这么多的美金,足以使一个穷光蛋变成皇帝,不用说让我们手头宽松地走完金三角之旅,就是豪华地环游世界也绰绰有余。对于成天为旅行资金忧心忡忡的我和青子,无异于雪中送炭,拒绝它简直是不可能。
这天大的诱惑带给我一阵狂喜,我有些喘不过气。青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
大胡子在竹椅上摇来晃去,椅子发出牲口发情般的呻吟。这个男人有一种近乎粗俗的强悍,他有颗乐善好施的心抑或残暴的灵魂?他说他和李剑是铁哥们儿,凭我的直觉他和李剑不是一路人,但又得在一起做一些事(什么事?)。
最要命的是黑色密码箱里到底有什么?
刹那间,一个清晰的念头闪过,攫住、吞没、压倒我,刹那间恍然大悟,明白这个黑色的密码箱里装着什么,不是毒品那是什么。他叫我们做“带家”(为毒贩运带毒品的人),所以才有那么丰厚的回报,还要护送我们越境。关心帮助的气氛下安排着罪恶的陷阱,太可怕了!李剑呢,李剑在哪里?是不是他设计好的这一切。
斜射进屋的阳光像诡计那么美,一点点增强。我和青子,在危机——危险的机会中沉浮,良知与智慧被考验……
我温柔又坚定地对大胡子说,等李剑来后再说吧。青子暧昧地点头又摇头。
丛林秘屋(4)
大胡子不言语,鼓愣眼一闪一闪地打量我和青子,好像在对我们做心理测试。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才提起密码箱出屋。门外响起他不怀好意戏谑的沙嗓吼唱:
石榴花开叶子绿,
阿哥阿妹还不熟。
等到石榴熟透了,
剥开皮子肉擦肉。
大胡子的怪腔怪调渐无声息,青子胆战心惊地问我,这个杂种会不会伤害我们。
“他敢?!”其实我心里也虚虚的。李剑怎么还不回来呀?
那天晚上我们刚睡下,就被屋外纷乱杂沓的嘈杂声吵醒:小型汽车停下和启动,大胡子喑哑话音,人足马蹄声碎。过后,虽是静静的一夜,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播撒不安的种子,感觉阴谋笼罩头顶魔鬼在周围徘徊。我害怕着罪恶一触即发,无法安睡。
第二天清晨醒来,觉得自己像一条透不过气的鱼,嗓音嘶哑,几乎失声。青子有气无力的还取笑我:“靠嘴吃饭的人这下可惨啦,能说会道的卖点没有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几声马嘶,吱呀沉闷的门响,又回复死般的沉寂。青子和我即刻敛息闭气。
我汗流浃背躺在吱吱作响的破木床上自怨自艾地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不是发神经跑到金三角瞎折腾,可能现在我会在我那6层楼上、爬满绿萝、飘着薰衣草芳香的小单元,泡过玫瑰浴的身子套着温柔的棉睡袍,听着蓝调,坐在电脑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