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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2-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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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战胜法西斯军在武装方面的优势的。而英国、法国和美国都拒绝取消禁运。相反的,德国和意大利却源源不断地把军队和军火运到西班牙。在这种情况下,美洲来的援助是能起决定性的作用的。同时,输血队的工作现在已进行得很顺利,因此他认为目前白求恩的最有价值的贡献是到北美人民的面前替西班牙说话。
白求恩一开始不愿接受这个建议。战争在继续进行,他却去从事巡回讲演,这使他想起来很不舒服。但是他实在无辞可对第五联队的首长摆在他眼前的那些残酷事实。
他和输血队的加拿大同事讨论了这件事,他们同意康特雷拉斯的看法,认为在最近的几个月内,白求恩帮助西班牙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到北美去发动一个要求取消禁运的群众运动。白求恩拍电报给国内的委员会,等到委员会同意后,便从巴黎请来一个摄影师①拍了一部叫做《西班牙的心脏》的战争影片带回美洲。
①即格泽·卡帕提。——原注
现在他只剩下一件事没做了。几个星期前,他接到《新边疆》①——一家加拿大文学杂志——的信,请他写一篇关于西班牙的文章。他决定趁着还在马德里的时候来写这篇文章。
①现已停刊。——原注
白求恩在写作。
他把它叫做《久不写信的歉意》。这篇文章完全表现出他的独特的性格。他一开头说,他之所以迟迟未写信,是由于在战争中的西班牙,“我深深感到文字的陈腐空洞”。他可以描写一次轰炸,描写街头的屠杀,但那样做是不够的。只有艺术才能够表达他几个月来所体味的死亡与恐怖的经验,因为只有艺术才是“经验的合法而可辨认的产儿”。
《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第二部分第三部 敌人——法西斯主义(14)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继续写道〕要尽情抒发自己的胸怀,他是自由自在的。他听从自己。他尊重自己。
他出现于日常的世界,有如大海中的巨鲸,打破一切习俗与传统的表面的平静。他是欢快的,严肃的,嬉笑自若的。他热爱生活。他热切地进入所有的人的生活里。他把所有的人融为一己。
艺术家的作用是去打破平静。他的责任是去唤醒那些酣睡的人们,摇撼那些安于现状的社会栋梁。他使世界记起过去的黑暗,为世界显示当前的现实,指示出它新生的道路。他既是他时代的产物,又是他的时代的先驱。他来到以后,我们就感到不安,对于我们平常太轻易地认为真实的那些事物怀疑起来。他使一切静止的和固定的东西都动摇不安。在一个害怕任何变革的世界里,他鼓吹革命——生命的本源。他是一个鼓动者,一个扰乱宁静的人——敏锐、急躁、果敢、坐立不定、令人不安。他是在人类灵魂里活动着的创造精神。
当输血队里的加拿大同事读这篇稿子的时候,他们并不奇怪他这个当医生的为什么要从西班牙战场上大谈其艺术家的作用。他本人是一个艺术家,正如他是一个医生一样。但是不仅如此,他们明白他不只是在说明艺术家的特性,而且是在描绘他自己生活的新轮廓。
1937年6月6日,他启程回国。在维尔格拉大道的输血处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参加的人包括输血队的全体人员,新成立的军事卫生部的代表,以及政府官员。由于他在各条战线所采用的输血方法,伤员的死亡率已经大为降低,有些战区降低了百分之七十五之多。这一点是西班牙的各位发言人在送他去履行他的新使命时特别提出来颂扬的。
他在西班牙看见的、经历的和做过的一切记忆犹新,他现在要回国了,“去唤醒那些酣睡的人们……”
三十
6月18日早晨八点钟,白求恩到达蒙特利尔。
虽然时间很早,好几千人已经聚集在古老的幸运车站和附近的街道上来欢迎他。他一跨下从纽约来的火车,一大群人便涌进入口处,沿着很长的月台蜂拥着跑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给包围住了,热忱的手抢走了他的提箱,热烈欢呼着的人群把他高高地举在肩膀上。在照相机的灯泡的闪光中,新闻记者使劲往里挤。在一大堆喜笑颜开的陌生的脸当中,他瞥见了一些老朋友。“白求恩大夫万岁!”许多人高呼着。他被抬着经过了车站到街上去,前面的一条横幅上写着:民主西班牙万岁——欢迎白求恩大夫归来!
车站外面,一长列的汽车在等候着,挂满了彩绸和欢迎的旗子。在他还被抬着的时候他就用几句感谢的话回答了群众的响亮的欢呼,最后他说:“大家今天早上这样来欢迎我,我实在没法说出我心里是多么感激。我知道,我不单是对我个人的欢迎,而是大家对民主西班牙的支援的一种表示。”群众的欢呼声响彻了市中心区。然后,喇叭叫着,旗子飘着,白求恩坐在领先的敞车里,那汽车队就沿着温莎大街往前开,到了圣凯瑟琳大街,然后进入蒙特利尔商业区的中心。便道上,成千的人看到旗子时挥着手。在高大的工厂建筑物里,工人们从窗口伸出身子,撒下大把大把的五彩纸屑。
汽车队转弯抹角地慢慢通过了法族加拿大人的东区,回到市中心,然后来到商业区的一家旅馆。
从踏进旅馆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就忙得应接不暇:电话啦,老朋友啦,医生的团体啦,采访的请求啦,从大陆各地来的致敬电函啦。从前只有医学刊物报道他的工作;现在他发现所有的报纸都报道他的工作,和那些改变着历史发展进程的事件交织在一起。
在最初兴奋忙乱的两天里,来看他的那些朋友们觉得他变了,那是一种微妙而难以捉摸的变化,表面上是不大看得出来的。他略微瘦了一点,也黑了一点,样子很困顿。然而与其说那是身体上的困顿,不如说是心事重重的神情。关于西班牙的最细微的问题也可以引起他的热烈的辩解。但是他往往一讲完就突然沉默起来,同时他的眼睛会溜来溜去捉摸着听他讲话的人的脸。有时,正在谈话中间,他会变得心不在焉,仿佛在倾听他自己的思想,或者仿佛周围的朋友们突然变成了他初次打量的陌生人。
弗朗西丝来看他的时候,重聚是亲切的,可是两人中间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你知道吗,”在他谈了一阵他在西班牙的生活以后,她突然说,“你看上去跟你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不知为什么你感觉两样了。对吗?”
他笑了一笑。“我希望如此。我非常真心希望如此。”
他以在皇山竞技场所作的一篇讲演开始了他回美洲的使命。
从他电告多伦多他即将回加拿大的那一刻起,援助民主西班牙委员会就开始为他到全国各地去讲演作准备。在他到达两天以后,首先在蒙特利尔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集会。
关于民主西班牙和佛朗哥两方面的优劣,魁北克省的舆论争辩得非常激烈,而且官方曾数次采取措施禁止拥护民主方面的发言人使用公共讲坛,但是白求恩在西班牙的工作的性质缓和了许多敌对的政客,并使他获得了普遍的尊敬。当竞技场开门的时候,等着入场的人的行列一直排到街拐角又转了弯。等他随同当地援助西班牙委员会的人员来到会场的时候,那座宏大的建筑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坐着的和在外面等着的加在一起,足足有一万五千人。
听众来自社会的各阶层,有着各种各样的政治信仰。有来自蒙特利尔的讲各种语言的各少数民族的人们,有教员、大学教授、工会工作者、医生,有和白求恩个人意见相同的人们,甚至还有一些激烈反对他的见解但钦佩他的为人和工作的人们。
在作了介绍和赞颂的讲话以后,白求恩在热烈的欢呼声中走到了麦克风前面。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一个人单独站在一根光柱中,而在讲台四周的黑暗里大约有一万五千个男女忘掉了一切拘束,大声呼喊着,形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嚷。他冷静地等待着,点燃起一支必不可少的香烟抽了起来,等欢呼的声音平息下去,然后以一种从容的讲话的声调开始讲演。
主席,女士们和先生们,我当初去西班牙,因为那是一个荣誉的问题。我现在回来了,因为有一些话需要说,以便答复那些在西班牙之外的不讲荣誉的人们所讲的话。
我是一个医生,一个外科医生。我的职责是维护人类的优美无比、精力充沛的生命。我不是一个政客。但是我到西班牙去却是因为政客们出卖了西班牙,并且企图使我们大家也都陷入他们出卖的阴谋。政客们用不同的声调和不同程度的虚伪,裁决了民主西班牙必须死亡。而我一直相信,现在更坚决相信,民主西班牙必须生存。
在这个开场白以后,他讲起马德里,西班牙抵抗力量的核心——“火线上的城市,一面工作,一面和大门口的法西斯军作战。”他用平静的语调描述了城里的居民:被敌机炸得无家可归的妇女,肢体残缺的儿童,在前线光凭着勇气抵挡德国坦克车的男人,以及使一切爱国者团结起来的同仇敌忾的精神。西班牙人民对于自己战胜卖国贼和侵略军的力量有着钢铁般的信心。但是西方列强的态度使他们感到沮丧。他们已经在瓜达拉加拉证明,他们能够给予法西斯军以沉重的打击,尽管西方各国不愿向他们提供法西斯军能够大量获得的军火。但是他们知道,对他们的禁运多继续一天,就意味着更多的西班牙家庭要毁灭,更多的生命要牺牲,更多的城镇要化为灰烬。
《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第二部分第三部 敌人——法西斯主义(15)
听众在紧张的肃静中倾听着,除了他的平静的声音以外只能听到椅子叽叽嘎嘎地响。他描述了他访问前线的经过,从马拉加逃出来的公路上的难民,敌机对撤退的人们的轰炸,倒毙在路旁的人们,接着是对阿尔梅里亚的袭击,混杂在一起的活人和死人,那个被他抱在怀里走出燃烧着的街道的孩子。他为他们描绘了成千无家可归、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在公路上流浪,心中一片茫然,身上则害着病。这就是佛朗哥的叛乱、德意的侵略、西方列强的所谓“不干涉”的后果。“这是国际反动势力假借‘不干涉’的名义所默许而且赞同的一国人民的苦难。虽然各国政府背弃了苦难中的西班牙人民,但是各处正直的人们却已经纷纷赶来援助他们。国际纵队已经赶来参加保卫西班牙,同时在麦克泊泊营①里,一千多名加拿大人正在维护加拿大的荣誉。”
①加拿大志愿军。——译注
从竞技场的四面八方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白求恩停了一会儿,在他从不离手的香烟上抽了最后一口,然后在脚下踩灭了烟头。会场恢复安静以后,他报告了输血队的工作,最后他说道:
对于西班牙人民,对于曾亲眼看见西班牙的任何人,形势是很清楚的。事实上它是如此之清楚,以至于佛朗哥和他的法西斯后台老板迫切地需要一个转移人们视线的借口,以掩盖他们的侵略,这正像满嘴“不干涉”废话的保守党人需要一片遮羞叶来掩饰他们可耻的政策的赤裸裸的马脚一样。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这使他们双方都感到宽慰。这无非是那个奥地利裱糊匠和那个意大利叛徒两人的私生子。这就是——“共产主义的威胁!”
十四年前,墨索里尼坐着一辆特等客车被运进了罗马,就任新职——摧毁“共产主义的威胁”。他随即以他的神圣使命的名义,摧毁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以及生存、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最近,无疑地是作为这个神圣使命的一部分,他已经使意大利军国主义化,并且使阿比西尼亚陷入了法西斯和大屠杀的魔掌。
短短的四年前,在德国,阿道夫·希特勒被任命为总理,也是为了把德国从“共产主义的威胁”下拯救出来。大家一定记得,他干得比那位“领袖”更麻利。以抵抗布尔什维主义的“神圣战争”为名,他对德国的所有的民主集团,不管是共产主义的还是反共的,进行了非神圣的战争,毁灭和屠杀了“非亚利安人”;他赶跑了本世纪的有数的天才;他使整个德国充满了集中营的恐怖和残忍;他把世界上闻所未闻的可怕的暴政强加在人民身上。“希特勒先生”仍在谩骂“共产主义的威胁”,但是他的新军队的炮口已经在对准着欧洲各主要非共产主义政府的领土了。
而现在,佛朗哥和他的摩尔人以及他的德意后台老板,又在唱着同样的老调:他们也是在把西班牙从共产主义的威胁之下解救出来。同时在唐宁街,在我们国家的首都,在博学的美国参议员们中间,也表示着这样贤明的意见:西班牙的形势诚然令人遗憾,但终归是“赤党”在背后捣乱,因此目前的战斗无非是一种反抗莫斯科的阴谋的爱国行为。
今天晚上我对于讨论共产主义的纲领和哲学的优劣得失没有丝毫兴趣。如果西班牙人民愿意要共产主义,那得由他们自己而不能由其他任何人来决定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来实行。但是我认为,那种把侵略西班牙描绘成从“共产主义的威胁”之下拯救那个国家的十字军的企图不仅是卑鄙的谎言,而且是蓄意的、恶毒的疯狂行为。
如果这种疯狂行为得逞的话,它势必会给共产主义者以及非共产主义者的一切权利和自由以致命的打击,难道这还不清楚吗?因为如果你不自由,就像西班牙人曾经不自由那样,而你要保卫你的自由,那么你就会被当作共产主义者受到迫害。如果你挨饿,就像西班牙人曾经挨饿那样,在你要求面包的时候,你就会被“共产主义的威胁”的呼声所压倒。如果你渴望一种起码的、衣食温饱的和平生活,也像西班牙人民那样,你就得遭受那些装上了刺刀在地球上扫荡共产主义污毒的人们的报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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