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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心兄弟 作者:阿斯特丽德·林格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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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被囚的奥尔瓦,我在灯光中看他的眼睛时,我立即就明白了,滕格尔为什么怕他。不管他身体多么虚弱,他的内心有一团熊熊烈火,就是因为这团火他才能熬过那个地狱之夜,因为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都没有那个夜晚更可怕。

  那个夜晚长得像是凝固了,而且充满危险。但是当人们过于疲劳的时候,什么也顾及不到了,就是猎狗来了也顾不到了,啊,我肯定听到猎狗来了,它们还大声地叫,但是我顾不得害怕了,此外它们叫了一会儿就不叫了。不过我们爬的那条深沟就是猎狗真的来了也不敢钻进去。
  我们在那里爬呀爬呀,不知爬了多久,当我们最终爬到了阳光下的格里姆和福亚拉尔身边的时候,衣服爬破了,满脸是血,浑身是汗,真是累死了。夜已经过去,早晨已经来临。奥尔瓦伸出双臂,他想拥抱大地、蓝天和他看到的一切,但是双臂放下了,他已经睡着了。我们三个人困得瘫在地上,一直睡到天快黑。是福亚拉尔用鼻子拱了我一下我才醒过来,它可能认为我睡的时间太长了。
  约拿旦也醒了。
  “天黑以前我们一定要离开卡曼亚卡,”他说,“天黑了以后我们就找不到路了。”我们叫醒奥尔瓦。当他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明白了自己已经不在卡特拉山洞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
  “自由了,”他小声说,“自由了!”他抓住约拿旦的手,长时间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是你使我重新获得了生命和自由,”他说。他还向我表示感谢,尽管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同路人而已。
  奥尔瓦的感觉就像我摆脱了一切苦难来到樱桃谷一样,我非常希望他也能够活着,自由地回到自己的山谷。但是我们还没有到达那里。我们仍然在卡曼亚卡的山中,成群结队的滕格尔士兵在追捕他。我们躺在石头缝里睡觉没被他们找到仅仅是运气。
  我们坐在石头缝里,吃着我们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面包。奥尔瓦不时地说着:“想想看,该多好啊,我还活着!我自由了,我还活着!”因为他是卡特拉山洞囚禁者中唯一的幸存者,其他所有的人都成了卡特拉的牺牲品。
  “但是有一点你们可以相信滕格尔,”奥尔瓦说,“我认为他不会让卡特拉山洞长期空下去。”他的眼里又一次充满了泪水。
  “哦,你——我的蔷薇谷,”他说,“你还要在滕格尔的压迫下叹息多久?”在他囚禁期间南极亚拉山谷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想听。关于索菲娅,关于马迪亚斯和约拿旦在做的一切,还有关于尤西的事情。当他得知是由于尤西他才长期在卡特拉山洞遭受折磨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他会在我们面前气死。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恢复正常和重新可以讲话,他说:“我的生命无关紧要,但是尤西的所作所为针对蔷薇谷,因此是不可饶恕的。”“饶恕与否他都会受到惩罚,”约拿旦说,“你永远也不会见到尤西!”

  但是一股愤怒冲上奥尔瓦的心头。他想立即出发,恨不得当晚就去进行争取自由的战斗,他责骂自己的腿不听使唤。然而他尝试着,尝试着,最后总算站了起来。当他做给我们看的时候,他充满了自豪。那情景确实感人。他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走过去,好象随时都会被风吹倒,谁看了都会笑起来。
  “奥尔瓦,”约拿旦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从卡特拉山洞远道逃来的囚犯。”这话一点儿不假。我们三个人满身是污泥和血痕,特别是奥尔瓦,他的衣服都撕破了,整个脸都被胡子和头发盖着,人们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奇特、充满火一样激情的眼睛。
  有一条小河从我们藏身的石头缝里流过,我们在那里洗去一切污秽和血痕。我一次又一次地把脸浸在清凉的水里,真舒服,就像洗掉了整个可怕的卡特拉山洞。然后奥尔瓦用我的刀,剃掉很多胡子和头发,改变一下刚刚逃出来的囚犯形象。约拿旦从包里掏出滕格尔士兵用的头盔和斗篷,这些东西曾帮助他逃离蔷薇谷。
  “这些个,奥尔瓦,穿上这些个东西,”他说,“这样他们就会相信你是一个滕格尔士兵,抓了两个俘虏,正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奥尔瓦戴上头盔,穿上斗篷,不过他很不喜欢这些东西。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看见我穿这些东西,”他说,“这些衣服散发着残暴和压迫的气味。”“管它散发着什么,”约拿旦说,“只要它能够帮你回到蔷薇谷就行了。”

  我们启程的时间到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天一黑谁也无法在山中的危险小路上赶路。
  约拿旦表情严肃。他知道什么在等待着我们,我听见他对奥尔瓦说:“我认为下边的一两个小时将决定蔷薇谷的命运。长时间骑马你吃得消吗?”“行,行,行,”奥尔瓦说,“十小时也行,如果你愿意。”他骑福亚拉尔。约拿旦帮他骑到马背上。他很快变成了另一个奥尔瓦。他在马鞍上与原来判若两人,变得非常强壮。啊,奥尔瓦是最勇敢、最强健的男子汉之一,就像约拿旦一样,只是我不够勇敢。我和约拿旦骑上马,我用双手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背上,这时候好象有一点儿力量从他身上流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不再害怕了。然而我仍然禁不住要想,如果我们不总是这样坚强、勇敢该多好啊。想想看,如果我们能够像在樱桃谷最初的日子里那样呆在一起该有多好,啊,那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
  我们启程了。我们朝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我们要走到的桥在那边。卡曼亚卡山中的小路纵横交错,很容易迷路,除了约拿旦谁也无法搞清楚。他用一种奇特的办法认识,这使我们感到欣慰。
  我的眼睛四处巡视,侦察着滕格尔士兵。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奥尔瓦戴着可怕的头盔,穿着黑色的斗篷骑着马跟在我们后边。我每次回过头看见他,心里都一跳,我对那种头盔和一切戴头盔的人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我们骑着马向前走呀,走呀,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经过的地方都是那样安宁、平静和美丽。”真可以称之为平静的山间夜晚。”我想。如果这种估计不出错误就好啦!但是什么东西都可能从这种安宁、平静中冒出来,我们感到异常紧张。约拿旦时刻警惕着,甚至感到不安。
  “只要我们过了桥就好了,”他说,“不过那是最麻烦的。”“要多长时间我们才能到那里?”我问。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半小时。”约拿旦说。  但是这时候我们看到了他们。一队滕格尔士兵,共有六个人,手持长矛,骑着黑马。他们出现在小路在山腰的拐角处,正对着我们走来。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约拿旦说,“冲着他们上去,奥尔瓦!”奥尔瓦从我们身边急驰而过,约拿旦趁势将缰绳扔给他,以便使我们看起来更像俘虏。
  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是逃跑是已经来不及了,也无处可逃。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大模大样地朝他们骑过去,希望奥尔瓦的头盔和斗篷能骗过他们。
  “我宁死不投降,”奥尔瓦说,“我希望你能知道,狮心!”我们若无其事地朝我们的敌人骑马过去,我们越来越靠近他们。我的后背直冒凉气,我想,与其我们现在被抓住,倒不如在卡特拉山洞时就被抓好了,免得我们无谓地受一长夜的罪。
  我们相遇了。他们让马慢下来,以便能在狭窄的小路上错过我们。领头的是一个老熟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帕克。
  但是帕克不看我们。他只看奥尔瓦。
  当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过去以后,他问:“你听说他们抓到他没有?”“没有,我没有听说。”奥尔瓦说。
  “你到哪儿去?”帕克问。
  “我抓了两个俘虏。”奥尔瓦说。更多的情况帕克没有得到。然后我们尽可能快地继续前进。
  “回头看看,别让他们发现,斯科尔班,看他们在做什么。”约拿旦说。
  我照他说的回头看了看。
  “他们骑得很快。”我说。
  “谢天谢地。”约拿旦说。
  但是他高兴得太早啦。因为这时候我看见他们停了下来,一齐从远处看我们。
  “他们想到了什么。”约拿旦说。
  很明显是这样。
  “停一下,”帕克喊道,”喂,我想仔细看一下你和你的俘虏!”奥尔瓦气得直咬牙。
  “快跑,约拿旦,”他说,“不然我们就没命啦!”我们向前飞奔。

  这时候帕克和他的同伙都调转马头,啊,他们调转马头,追赶我们。他们马的马鬃在空中飞舞。
  “格里姆,现在到了考验你的时候了。”约拿旦说。
  “还有你,我的福亚拉尔,”我想。我多么渴望我自己骑着它啊!
  比格里姆和福亚拉尔跑得更快的生物是没有的,啊,它们在小路上奔驰,它们知道现在到了生死关头。追兵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能听到嗒嗒的马蹄声,时远,时近,但穷追不舍。因为现在帕克已经知道他追的是谁,没有一个滕格尔士兵想放过这样一个战利品,这是一个可以奉献到城堡里滕格尔眼前的战利品。
  我们飞驰过桥的时候,他们就在我们身后,还向我们射了几支箭,但是没有射中我们。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南极亚拉一边,约拿旦说过,过桥是最麻烦的。但是我没有发现过了桥就太平无事,恰恰相饭,他们仍然沿着河追赶我们。小路在河岸的山坡上蜿蜒向前,直通蔷薇谷,我们在那条路上拼命奔跑。这条路我们曾在一个夏天的夜晚走过,离现在可能有几千年了,当时我和约拿旦在夕阳中骑着马,悠然地走向我们第一堆篝火点燃的地方。我们也是沿着河边走,不象现在这么匆忙,马都快摔倒了。
  奥尔瓦骑着马发疯似地跑着,因为现在他是回蔷薇谷的家。约拿旦跟不上他。帕克也比我们跑得快,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总算明白了,是我的原因。世界上没有比约拿旦更快的骑手,如果马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谁也追不上他。但是现在他自始至终要考虑我,这就束缚了他的手脚。
  “这次行程将决定蔷薇谷的命运。”约拿旦曾这样说。结果会怎么样,全由我决定,真是太可怕了!结果将是灾难性的,我已经越来越注意到,每次回过头朝后边看的时候,那些黑头盔就离我们又近了一点儿。有时候他们被一个山坡或者被几棵树挡住了,然后再次出现,离我们越来越近。
  像我一样,约拿旦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们无法脱身,他和我。很有必要让约拿旦逃走,我不能因为我而让他被抓住。因此我说:“约拿旦,现在照我说的去做!到一个拐弯处放下我,别让他们看见!务必跟上奥尔瓦!”他一开始有些吃惊,这我发现了。但是表情和我差不多,不是特别吃惊。“你真敢这么做吗?”约拿旦问我。
  “不敢,但是我只能这样做了。”我说。
  “勇敢的小斯科尔班,”他说,“我会回来接你。一旦我把奥尔瓦安全地护送到马迪亚斯那里,我就回来。”“你保证吗?”我问。
  “保证,你相信吧。”他说。
  这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我们曾经洗澡的那棵柳树旁边,我说:“我藏在那棵树里。请你到那里接我!”我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到了不会被人看见的山冈后边。约拿旦勒住马,我跳了下来,然后他扬鞭跃马而去。我迅速滚到旁边的一个坑里。我躺在那里,听着追兵嗒嗒而过,我还瞥了一眼帕克愚蠢的脸。他紧咬牙关,真像要咬碎一样——而他就是被约拿旦救过命的人!
  但是现在约拿旦已经追上了奥尔瓦,我看见他们一同消失在远方。我对此感到欣慰。“快骑吧你,小帕克,”我想,“如果你认为有用的话!奥尔瓦和约拿旦你是再也看不见啦。”我躺在坑里,直到帕克和他的同伙也看不见了为止。这时候我朝河边和我的树走去,爬进绿色的树冠,然后躺在一个绿色的树杈上是很舒服的,因为我已经很累了。
  靠近树的河里停着一只小船,不停地撞击着岸边。它一定是从上游断缆以后漂到这里来的,因为它没有被绳拴着。“谁丢了这只船,他肯定很伤心。”我想。啊,我坐在那儿一边瞎想一边朝四周看。我看着咆哮的河水,看着河中的那块巨石,“上次应该让畜牲帕克坐在上边,”我想。我看到了对岸卡特拉山脉,我想着,怎么会有人到那里去,把其他的人关进那些可怕的山洞呢?我也想起了奥尔瓦和约拿旦,我的心很难过,我祝愿他们在帕克赶上之前顺利通过我们挖的地道。我想象着当马迪亚斯在密室里找到奥尔瓦的时候,他会说些什么,他将会怎样的高兴。我想着那里的一切。
  但是天开始黑下来,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可能要整夜呆在那里。天黑以前,约拿旦赶不回来。真有点儿可怕。一种不安的情绪随着夜晚的到来油然而生,我感到孤单。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位女士骑着马到河岸的山坡上。她不是别人,正是索菲娅。一点儿不错,来人正是索菲娅。我从来没有比这个时刻看到她更高兴了。“索菲娅,”我高声喊,“索菲娅,我在这儿!”我爬出树冠,挥动双手。但是过了好一阵子我才使她相信,确实是我。
  “啊呀呀,卡尔,”她喊叫着,“你怎么到那儿去啦?约拿旦在哪儿?等着,我们到你那边去,顺便让马喝点儿水。”这时候我看见她身后有两个男人,也骑着马。我先认出其中一个,他是胡伯特。另一个我一时没看清,但是他又向前骑了几步。我看清了他,那是尤西。但是他不可能是尤西——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啦,或者看花了眼。索菲娅不可能带尤西来!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是索菲娅也疯啦,还是我仅仅在梦中梦见尤西是个叛徒?不对,不对,我不是在作梦,他就是叛徒!我也没有花眼,他来啦,会发生什么事?天啊,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晚霞的余辉中骑着马朝河边走来,他老远就跟我开玩笑:“噢呀,你们看那个小卡尔·狮心,见到你非常高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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