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27-域外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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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俱登、余先入、二女继之。余方入室、乃见病夫卧地上、僵矣。余无暇告姊以故、使弗入、仓卒以两手遮其面曰、“且出、至病室！”女愕然、顾如命而出。余亦出、以手作势令媪勿声、遂使之出、而自引姊至廊下、语之曰、“吾诚告汝、汝弟不在室中矣。汝当见其已与挚爱之妻、相傍长眠、二人至死不相离也。”彼殆有所疑、因自起探视。彼病甚、即使起而见妻尚生、亦且死。今见妻先死、犹为大幸、以彼若先死、亦将以杀其妻矣。余驻村中凡二日、得及送二人之柩入墓穴也。�ァ　　　�
　　　　


《域外小说集》　第三部分先驱

　　　　先驱�ァ　　　�
　　　　芬兰哀禾著�ァ　　　�
　　　　二人同役收师家、一为仆、一为婢、男牧马、女则供家事。临食、共案而坐、必交相谑、顾次则循序以至门。主人夫妇谓小偶殊不相称、正如人言、不啻犬之与猫也。第每值夜渔、或相将刈稻束刍、则室家之心、亦与渐长。尝远至荒林、择沼畔一区、为将来茅舍地。荒林固无所惜、特需辟治之耳。今日赤杨萧瑟之处、可以转为田畴、而溪边原隰、则郁成草地、第使能筑茅屋一椽、斯善矣。顾二人备值殊俭、且治地必更得一马一牛、以是而二人婚事、亦为之迟迟未遂。惟年来情愫益密、将来希望、日益光明。二人暇时、恒自计其积蓄、当更历几时、资斧始得足也。人殊不意此儿女心中、乃怀大希、冀得自由、别立家室。以二人居牧师家、颇极安适、百无所虑、有食有衣、顾不知二人之心、盖向荒林久矣。�ァ　　　�
　　　　一年夏日、二人云将辞役、村人闻之、咸来劝沮曰、“荒林之中、冽寒为谑。汝徒自招负债耳！不数年、儿女将繁而村中丐者、亦已足矣。”顾二人筹画是事、已垂五年、其心既决、牧师遂为之布告婚姻。至秋、乃皆辞去。�ァ　　　�
　　　　是年冬、二人尚居旅中。微勒方在林间、经营茅舍、间或作工牧师家。安尼则臂助主妇、为之缝织。次年五月、乃举婚礼、其资皆主人所赠、牧师则出其家之巨室、为旧仆合婚。逮二人别去、牧师立窗后望之、至不复见、摇其首曰、“且任少年试之、究何得者？且荒林为物、非儿女资斧所能辟者也。”虽然、芬兰之林、乃信以如是资斧辟治、而牧师之言亦诚也。�ァ　　　�
　　　　吾侪村中少年乃送旧友宁其新居、又遍游林中、消此永日。林木翳如、色作新绿。入夜归新舍而舞、室中地版犹未帖合、梁末参差、出于屋角。田畴虽分、荒秽未去、惟坡陀之上、有新麦作芽、杂木株间、其色嫩碧、而稻田一区、其上尚积枯木。安尼就地然炬火、又初次取牛乳。吾与微勒共坐石上、观新妇趋作夕照中、时尚衣盛服。微勒计将来之事、意气甚盛、曰、“如吾侪不病、冽寒不至者、斯可矣。”已而复言、如先得吾心者、曰、“吾知此处沼泽、实为寒气之巢穴。然使人能奋力、吾将辟林广之、更启一地以纳阳光、……今当薄暮、或小觉阴寒、第至明年夏日、可复来一相视也。”�ァ　　　�
　　　　次年夏、吾不之访、又次年亦然、盖忘之矣。一日返家、乃询其近况。吾父曰、“彼辈渐至岁债。”吾母益之曰、“且安尼亦病矣。”�ァ　　　�
　　　　数年后、吾已为学生、时当秋假、乃携一铳一狗、入乡游猎。一日、为十月昙天、吾行林中、忽得鸟道、其状颇稔。微雨渐下、犬奔走吾前、忽乃怒鸣、继之以吠。时闻前路有马蹄声、及路隅、则马首已见、驾二木之间、木端著地、辕间结素帛、缚柩横著木上。微勒徒步从其后、为之扶掖、状若扶犂、颜色憔悴、两颊色皆惨白、目光黯然。吾呼其名、乃识我。吾问之曰、“汝所将何物耶？”答曰、“吾死妇也。”吾曰、“死耶？”曰、“然、死矣。”吾复问之、尽知其事、冽寒、负债、多子、妇遂病、终以积劳而殒。今载之就窀穸、而道路滋恶、第能支持抵礼拜寺、斯已幸矣。有时马出路畔、就枯叶欲得草食之、微勒则制其缰叱之曰、“荷荷！”马饥欲得食、憔悴之状、不亚其主、视之殆如槁骸也。已而微勒别去、注目视柩、木端曳沙径而过、成二小沟。�ァ　　　�
　　　　吾进至泽畔、见其地已掘一沟、顾工方及半、遽已中辍。吾循旧路、直至茅舍之外、篱后有瘦牛微鸣、一豕呻吟场圃中。园门启而未闭、场中有虚榻、死妇之衾、则被于篱上。梁木参差如故、窗间波黎昏暗、槛上置杨木小匣、植金凤华、已槁矣。顾微勒在此、已辟地一小区、凡稻田一带、广二亩余、又秧田广可一亩。第至是时、其力已竭。彼伐木去之、转赤杨之林、使成平地、而其后松林阴黑、状若崇垣、不可以过、人力遂亦不能不暂止矣。吾立废墟间久之、大风怒号林中、过吾耳畔、拂铳口作异声、如人哀泣也。�ァ　　　�
　　　　今也、第一先驱者已尽其职、不能复作矣。精力耗亡、目光亦销其焰、当日自信之气、亦不复存矣。行必有第二人继之举起、受其旧居、或能稍得佳运耳。盖以事已较轻、当其前者、非复浩荡荒林、未经人治。既得旧舍为之庇、又取前人耕地、播而种之、则今兹山中茅屋、异日必为饶富之田家、历时既久、渐成村落焉。�ァ　　　�
　　　　顾孰有遐念前人、以所有资斧少年精力、首辟此地者耶？二人皆儿女耳、且又徒手以至是也。虽然、芬兰之林、乃正以如是资斧、辟为田畴。假使二人留牧师家、一为御者、一为侍儿、固当终身晏安、不遭忧患、惟荒林且永久不辟、而文化曙光、亦无由入矣。�ァ　　　�
　　　　每见田中麦秀、禾穗就黄、人当常念先驱者之烈。特吾侪不能树碑墓上。为之记念。盖言其往事、如是者则既千万人、而姓名皆不闻于后世也。��


《域外小说集》　第三部分箸者事略（1）

　　　　箸者事略�ァ　　　�
　　　　淮尔特（Oscar　Wilde　1854…1905）�ァ　　　�
　　　　淮尔特生于一八五四年、爱尔兰人。九十五年以事下狱、二年后出居法国、易名美勒穆思（Melmcth）、郁郁而死。淮尔特素持唯美主义、主张人生之艺术化、尝自制奇服之、持向日葵之华、游行于市。其说多见于小说“格来之肖像”中。所著喜剧数种、虽别无精意、然多妙语、故亦为世所赏。又有童话集二、一曰“柘榴之家、”一曰“安乐王子、”共九篇、亦甚美妙、含讽刺。今所译安乐王子、即第二种之首篇、可例其他、而特有人道主义倾向、又其著作中之殊特者也。�ァ　　　�
　　　　亚伦·坡（Edgar　Allen　poe　1809…1849）�ァ　　　�
　　　　坡幼孤受育于亚伦氏、故兼二姓。性脱略耽酒、诗文均极瑰异、人称鬼才。所作小说皆短篇、善写恐怖悔恨等人情之微。有自编小品集二册最佳、一名“神秘与空想之故事、”足以推见其内容矣。“默”即此中之一、自题曰寓言、葢以示幽默之力大于寂寞者。�ァ　　　�
　　　　摩波商（Guy　de　Maupassant　1850…1893）�ァ　　　�
　　　　摩波商师事佛罗贝尔（Gustave　Flaubert）为法国自然派大家、以小品名世。作计数百篇、简洁深刻、人不能及。亦有长篇、“人生”称最佳。在“彼得与约翰”自序中言、别无主张、唯以模写自然为务、葢深得自然派之实验科学法者。托尔斯泰亦谓摩波商对于世相、无所容心、亦别无好恶之念、但画人生之现象而已。“月夜”一篇、颇可见作者技术、记灵肉冲突而人欲终为世主、相其外貌、甚与常人言爱之神圣相近、而根柢实不同。�ァ　　　�
　　　　须华勃（Marcel　Sch　wob　1867…）�ァ　　　�
　　　　须华勃系出犹太、本学医。喜研究下流市语、作文论之、遂及中古诗人微朗（Villon）著作、造诣甚深、为近世学者之冠。作小说数种、拟曲（Mimes）一卷、一八九四年刊行、尤为文坛所赏。拟曲者言模拟之曲、起源于民间俗歌、信喜剧之体而甚简短写日常琐屑、类极微妙、盛行于基督三世纪前、今存海罗达斯（Herodas）作七章。须华勃仿之而作、唯形式稍异、改问答为叙述、而精神则一、全书二十一章、皆古艳可喜。再造情境、而心境即寓焉、与平常仿古者、故复不同也。�ァ　　　�
　　　　安兑尔然（Hans　Christian　Andersen　1805…1875）�ァ　　　�
　　　　安兑尔然作诗曲小说及哲学论文甚多、独以童话（Eventyr—Marchen）著名。所作计百五十篇、又有“无画画帖”一卷、论者推为杰作。安兑尔然天禀殊异、老而不失童心、故绌于常识而富于神思。其造童话、即以小儿之目、观察庶类、而以诗人之笔写之、故美妙天成、殆臻神品。词句简易、如小儿语、而情思菲亹、喜乐哀愁、皆能动人、状物写神、亦入妙境、与淮尔特等之作、甚不相同。唯转为华言、即失其纯白简易之长、遂不能仿佛百一。近有译者、言是神志怪一流、则去之弥远矣、“皇帝之新衣”本见西班牙曼努尔（Don　Manule）著“卢堪诺尔伯爵”第七章、安兑尔然取其事、改作此篇、而删其教训、遂弥觉轻妙可喜。�ァ　　　�
　　　　葢其所讽刺、意甚明显、若加指示、反足以灭损色彩也。�ァ　　　�
　　　　斯谛普虐克（Slepniak　1852…1897）�ァ　　　�
　　　　斯谛普虐克本名克拉夫靖斯奇（Sergei　Kravtshin　ki）、此其别字也、谊曰大野之子。一八五二年生、后以国事逃亡英国、一日出行、触火车死。著书多言俄国民生疾苦、有名于时、又有小说二种、剧一卷。此小品一种、原名“一戈贝克之故事”。戈贝克者、俄国铜钱、值可十文。斯谛普虐克为虚无论派之社会改革家、于官僚僧侣、皆极憎恶、篇中所述、虽杂诙谐、而大半亦实况、特稍夸张而已。箸者在英译本序中自言是少年时作、想当在一八八○年出亡之前、游说农民时所著也。�ァ　　　�
　　　　迦尔洵（Vsevolod　Garshin　1855…1888）�ァ　　　�
　　　　迦尔洵与托尔斯泰同里、甚被其感化。俄土之战、自投军中、冀分受人世痛苦、写此心情者、有小说曰“懦夫”。后负伤归、记其阅历、成“四日”等篇、为俄国非战文学中名作。迦尔洵悲世甚深、因成心疾、八十八年忽自投阁、遂死。晚年著作、多记其悲观、尤极哀恻、“邂逅”其一也。所设人物、皆平凡困顿、多过失而不违人情、故愈益可悯。文体以记事与二人自叙相间、尽其委曲、中国小说中所未有也。�ァ　　　�
　　　　契诃夫（Anton　Tshekhov　1861…1906）�ァ　　　�
　　　　契诃夫卒业大学、为医师。多阅世故、又得科学思想之益、理解力极明敏。著戏剧数种、及短篇小说百余篇、写当时反动时代的心颓丧之状、艺术精美、论者比之摩波商。唯契诃夫虽悲观现世、而于未来犹怀希望、非如自然派之人生观、以决定论为本也。“戚施”本名“庄中”、写一兀傲自憙、饶舌之老人、晚年失意之态、亦可见俄国旧人竺守门第之状为何如。“塞外”者、假绥蒙之言、写不幸者由绝望而转为坚苦卓绝、葢亦俄民之特性、已与其后戈里奇（Maksim　Gorjki）小说中人物相近矣。��


《域外小说集》　第三部分箸者事略（2）

　　　　箸者事略�ァ　　　�
　　　　淮尔特（Oscar　Wilde　1854…1905）�ァ　　　�
　　　　淮尔特生于�ァ　　　�
　　　　梭罗古勃（Sologub　1863—）�ァ　　　�
　　　　梭罗古勃本名台台尔尼珂夫（Fiodor　Teternikov）、尝为学校教师、其小说长篇“小鬼”最有名。思想颇近厌世、有“迷藏”等小品、并言死为安息。唯求生之欲、本于自然、故不得已而求其次、则童狂易、亦可远现世而得安乐、以神思与享美、为养生之道、又其次也。“未生者之爱”原名“未生者之鸣唼”、言未生之子、至以母之不见举为恩、而母亦即于痛苦回忆之上、恣其想象、略得慰藉。寓言中“未来”一篇、与此同意、特以正言出之耳。“路与光”以光明为不安之源、人唯愚暗、乃能随顺自然、度此一生、若有明智、反使自知不幸、而不幸亦益大、故与归宿亦益远也。�ァ　　　�
　　　　安特来夫（Leonid　Andrejev　1871…1919）�ァ　　　�
　　　　安特来夫幼苦学、卒业为律师、一八九八年始作“默”、为世所知、遂专心于文章。其著作多属象征、表示人生全体、不限于一隅、“戏剧”“人之一生”、可为代表。长篇小说有“赤笑”、记一九○四年日俄战事、虽未身历战阵、而凭藉神思、写战争惨苦、暗示之力、较明言者尤大。又有“七死囚记”、则反对死刑之书、呈托尔斯泰者也。象征神秘之文、意义每不昭明、唯凭读者主观、引起或一印象、自为解释而已。今以私意推之、“谩”述狂人心情、自疑至杀、殆极微妙、若其谓人生为大谩、则或即著者当时之意、未可知也。“默”葢叙幽默之力大于声言、与神秘教派所说略同、若生者之默、则又异于死寂、而可怖亦尤甚也。�ァ　　　�
　　　　显克微支（Henryk　Sienkiewicz　1846…1916）�ァ　　　�
　　　　显克微支以一八四六年生于奥属波兰、力图独立、亡命美洲、后至瑞士、一九一六年卒。所作Quo　Vadis（何往）一书、叙罗马宜禄王时宗教之冲突、又有波兰历史小说历史小说三部作、皆有名于世、唯杰作乃在早年所著小品。丹麦人勃兰兑思（Georg　Brandes）著波兰文学论中论之曰、“显克微支系出高门、天才美富、文情菲恻、而深藏讽刺。所著“炭画”、记一乡妇欲救其夫于兵役、至自卖其身、文字至此、已成绝技、葢写实小说之神品也。又“天使”“灯台守”诸小品、极佳胜、写景至美、而感情强烈、至足动人、”可以知其价值矣。显克微支所作短篇、多描写民间疾苦、用谐笑之笔、记悲惨之情、故甚足令人感动。“乐人扬珂”写一白痴小儿之死、而悲痛如殉道者、一时传诵、国人至为之感泣。“天使”中之玛利萨、正亦相似。儿行林中、不见天使而遇异物、其状葢熊或狼也。抽象言之、诸篇所记、正不过波兰文人断望之声、特见于“天使”中者、较为显著而已。“灯台守”为一八七○年顷、著者游美洲后所作、本于实事。波兰人特性、深爱其故乡及宗教、百折不贰、读“灯台守”者、可推想也。“酋长”假印第安人故事、写其公憎恶日耳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