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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屋子与窗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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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扯住了。那位老乡决定要说该同学一顿,期期艾艾地憋了半天,才说出:“哇!不行啦!思想了!斗私批修啦!”沉默的大多数,只能这样结结巴巴地说话,说着不是他们自己的话。    
    我依然口吃,但我依然不因口吃而痛苦。在可能的场合,我努力地表达和交流。否则,保持沉默。美国警察在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无一例外地会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问题。    
         
    


第一辑·口吃的人欲望号街车

    “每个人都会受到伤害,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抚慰”——圆桌上是一朵莲花形状的蜡烛,烛光闪闪,烛光旁边小卡片上的两行文字跳跃着进入我的眼帘。我怀着受抚慰的欲望而来,我相信:一定有甘美的处所,可以靠岸;一定有情感的驿站,可以卸下肩上的重轭;一定有风雪中屹立的小屋,可以使匆匆的过客憩息。我已钓过一江的寂寞,蓑笠上爬满昨夜的飞霜。我倦了,于是我推开欲望号街车的车门。    
    “欲望号街车”是蓉城一家酒吧的名字,它躲在城市的边缘,窥视着这个城市漠然的人群。人们在一座座迷宫一样的高楼大厦里进进出出,像是在鲨鱼的牙缝里游弋的小虾,吞吞吐吐,时隐时没。每个人都是商贾,每个人都在欲望中漂泊。欲望有两种:一种欲望如金,是对物质的欲望;一种欲望似水,是对感情的欲望。在这个楼群越来越密,汽车越来越多,孩子脾气越来越坏,女人穿着越来越少,谎言越来越高明,真诚越来越稀疏的时代里,闪烁的黄金自然比诗意的流水更有魅力。然而,纵使沙漠里每粒沙都变成黄金,照样无法蕴含一颗晶莹的露珠。因此,“欲望号街车”便成为城市惟一汨汨的泉眼;而我,恰似一只归巢的燕子,在日落时分归来。    
    不大的房间,设计成车头与车厢两部分。车头是舞台,舞台属于歌手;车厢是沙龙,沙龙里有三三两两的听众。那是一首只用吉它来伴奏的歌,一首令人想起校园的歌,银杏叶在歌声中飞舞,象牙塔在歌声中摇曳。朋友告诉我,戴眼镜的男歌手曾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我理解他对纯真时代刻骨铭心的依恋。这首歌的调子很像著名的美国歌曲《月河》(MOON RIVER),让我想起马克·吐温笔下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两个少年人沿密西西比河漂流的故事。汤姆是文明世界的反叛者,哈克则是乡野间长大的自然人,他们不找圣杯,也不寻宝藏;阳光之外,河水之外,两岸原野芳香之外,他们别无所求。“激起梦想的月河啊,同时你也令人心碎。不论你到哪里,我都跟随着你。两个漂流者一起去看世界,那儿有许多世界奇景可以欣赏,我们在河滨外等着,寻找同样的彩虹的尽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歌词,一段令人心醉情迷的歌词,它表达的欲望,如一池的云声,一天的涛影,一舟的明月,一袭盈袖的暗香。这种欲望,令我们有勇气和信心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痛苦中追逐欢乐,在贫瘠中品尝丰收,在屈辱中捍卫荣誉。是的,无论在广博的密西西比河上,还是在狭小的欲望号街车里;无论在娓娓表述的时刻,还是在静静倾听的瞬间,我们拥有的都是同一种体验:赤足而去,留一双鞋在有情的人间。    
    杯中的酒已经干了,莲花也在火光中凋零。待换上一盏新烛,另一支歌开始温柔地舔着我的耳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家在哪里?家,太远了;或者,万里之外,家根本就不存在?远方只有一棵倔强的橄榄树,谁能说出橄榄果的滋味,谁能走出橄榄叶的绿荫?只记得树下有人轻轻对我说过一句:来生有约。而此际,是不是相约的来生呢?歌声像闪电一样打在我心灵的坚冰上,我分明听见了咔咔嚓嚓的破冰声音,就在这破冰声中,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唱歌的却是一位年青得让我吃惊的女孩,黑白分明清澈似水的眸子里,哪有一点一滴我要寻觅的沧桑?    
    每一次的放弃也意味着容纳,每一次的回忆也意味着忘却。时光总是在门槛上跌倒,跌得鼻青脸肿;我总是走到穷途才回首,回首时是否一无所有?我想问,你是不是那“最是一低头的温柔,像是水莲花不胜凉的娇羞”的女孩?你的歌是虎符的一边,而我的心是虎符的另一半,两半契合的时候,闸门开了,潮水汹涌而出。追忆似水年华,原来我曾是一尊面目狰狞的雕像,怀着一颗愤怒的灵魂,离家远航,希望穿过海上的岩礁,定居在异国的土地上。然而,海上起风了,波涛澎湃中,船沉没了。我沉入黑暗肆虐的海底,无寒无暑地过了一千余年。当你的歌声像磁石一样把我从幽暗之中捕捞出来重见光明的时候,我的身上已布满海水任意琢磨而成的涡孔,而我面容的轮廓,已被冲洗得安祥且柔和。于是,我们的初识便是我们的重逢,我们的重逢便是我们的初识,千古又千古,该流转的依然在流转,不能流转的还站在那里,那就是橄榄树的根。    
    老实说,我是个对音乐的感觉很迟钝的人。在拥挤的车厢里,我的精力往往集中在拉住吊环的那只手上,那只手保持着我身体的平衡。无意中,窗外的风景也成了一片空白。我只记得自己在行走,忘记风景也在行走。我为自己的坚强而自豪,这种坚强足以抵御住任何一支荆棘的侵入。殊不知,我却在最坚强的时候泪流满面,仅仅是为了一首名叫《橄榄树》的老歌。烛光模糊了,像一团云霞一样弥漫着。我又想起了那个叫三毛的女子,我又想起了那两个笑声飘荡在密西西比河上的少年,他们都在欲望中燃烧,而我幸存下来,伤痕累累。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掌声中,你如蝴蝶般飘下舞台。到了我问你从哪里来的时候了,我必须问,而你也无法拒绝,因为我们都是流浪者。我们搭上的是最后一班街车,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走出灯光的包裹,走向寂静的角落。潮落了,沙滩上留下那么多的贝壳,谁来拾呢?    
    整个地球都在旋转,地球就是一辆欲望号街车。我们都没有带地图,只有那一纸无字的盟约。窗外有一座亮着的灯塔,折射的灯光照亮了你的脸庞,也照亮了我忧郁的眸子,你走过来,对我说:每个受到伤害的人都能得到抚慰,每种欲望的背后都有一只飞动的青鸟。    
    这一刻,水近,天回,橄榄枝漂到我们的身边。这一刻,花开,云飞,橄榄树在茂盛地生长。这一刻,雪滑,冰融,流浪者与流浪者相遇。    
    


第一辑·口吃的人激越之爱

    一    
    友情如星,爱情似火。星光虽淡却永恒,火焰虽短暂却热烈。友情照亮对方,爱情燃烧自我,友情是有条件的,爱情是无条件的。友情是遥远的牵挂,爱情是激越的占有。友情是可以解释的,爱情却完全是疯狂的。    
    所以,平淡的友情永远可以让人幸福,激越的爱情结果大多造成不幸。    
    《情史》中有一则关于乐和的爱情故事。乐和舅家邻女姓喜名顺娘,小乐和一岁。二人少小时同馆就学。学中戏云“喜乐和顺,合是天缘”。二人闻之,遂私约为夫妇。不久,年龄稍长,顺娘被关进了闺中,这只是一个青梅竹马式的俗套的开头。    
    三年后,值清明节,杭州习俗祭祖后游西湖。恰好喜家宅眷全都出游,与乐家会于一船。顺娘年已十四,姿态发越,和见之魂销。但是,双方家长在场,乐和一揖之外,不能通语,唯彼此相视,微微送笑而已。    
    和家家道中落,而喜家是殷富人家。乐和要家人向喜家提亲。父母都说,这岂不是自取其辱吗?乐和大失所望,乃纸书牌位供亲妻喜顺娘。昼则对食,夜置枕旁,三唤而后寝。每有议婚者,和坚谢之,誓必俟顺娘嫁后乃可,而顺娘亦竟蹉跎未嫁。    
    故事到了这里,有些味道了,但仍不脱《聊斋志异》中相爱而不得的路子,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又三年,八月,杭州有观钱塘潮之会。乐和与顺娘又一次相遇,交相注目,含情脉脉,如牛郎织女。忽闻喧言潮至,众俱散走。其年潮势甚猛,如冰城数丈,顷即逾岸。顺娘因为心慌意乱,说不清是甜蜜还是忧苦,一时之间,竟不知逃离,失足坠入潮中。乐和骤见哀苦,意不相舍,仓皇逐之,不觉并溺。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间,乐和何所思何所想?所思所想唯有一字——爱。那是一种激越之爱,心底的波澜,不亚于钱塘江山崩地裂般的浪潮。能让人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除了爱之外还有什么呢?    
    紫罗衫、杏黄裙浮沉浪中。紫罗衫是少男,杏黄裙是少女。喜家以重金酬弄潮健儿下水救人。众掖而起,而二尸对面抱,唤之不苏,拆之亦不解。    
    小说的结尾设置了大团圆:江神救活了情侣,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不相信这个画蛇添足的结局。我想,有情人大多是成不了眷属的,这是人世间最无奈的现实。相拥而死,不也是爱的实现吗?我相信爱情自有神奇的力量,也相信惊涛骇浪中少年男女相拥不分的奇迹。这样的奇迹也许不能发生在你我的身上,但这种信念却是我们仅存的、对抗俗世的武器。爱情的神光圈一天天被住房、职位、金钱所剥离。甚至一块豆腐也会将现代爱情压得粉碎。那么,拥有一点激动的感觉,保持一分单纯的渴求,我们才有资格面对乐和顺娘的激越之爱。    
    二    
    爱情本就是种最奇妙的感情,既没有人能了解,更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友情由积累而深厚,爱情却是突发的。它要么就不来,要来,就来的猛烈,令人完全无法抗拒。    
    激越之爱,泛滥于骑士时代。法国骑士和行吟诗人夏特利亚尔是最后一个为爱而死的骑士。他象征着一个时代和一种情感方式的终结。    
    夏特利亚尔爱上了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女王那时候还是个美丽的少女,诗人杜倍雷曾说过:“看着她吧,我的眼睛,人间没有什么可以同她媲美。”精通各门骑士技艺的夏特利亚尔深深陷入情网之中不能自拔——倘若能够自拔,就不叫骑士的爱情了。“相信我吧,年富力强的我/如果被死神攫走/罪魁一定是你/是你用你的美/杀死了诗人。”诗句不幸成真,诗人果然为爱而死。    
    夏特利亚尔的热恋始终只是单相思,他不得不惆怅地承认:“爱情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烧/但它引燃不了/你的芳心。”然而,青年诗人决意跨过女王和臣仆、尊敬和亲昵、献殷勤和彬彬有礼、开玩笑和一本正经之间的界线,贸然沉浸于他的爱。    
    一天晚上,侍女在寝殿里发现诗人藏在重重帷幔里面。她们把这越轨的行为看作淘气,装腔作势地训斥调皮鬼几句,把他从寝殿里送出去。女王本人也宽恕了诗人。但姑息的做法并没有给这个为爱发疯的人带来好处。他的爱情战胜了理智的思虑,不久又肆无忌惮地故伎重演。女王巡幸法埃夫期间,他瞒过内侍悄悄地跟踪着女王。女王脱衣睡觉的时候,发现他躲在卧室里。这位被他冒犯的女子吓得大叫起来,惊动了行宫中所有的人。宽恕就无从谈起了。    
    几天后,夏特利亚尔被送上断头台。作为罗曼蒂克的骑士,他死得很漂亮。他拒绝了教士的送终祷告,只是在诗中,在这样一种念头中寻找安慰:“我卑微渺小,但我的痛苦却能不朽。”    
    这位勇敢的行吟诗人昂首步上断头台,没有唱赞美诗,也没有祈祷文,而是大声朗诵他的朋友龙萨的名篇《致死神》:“死神呵,我等待你,好心的朋友/使我摆脱不堪忍受的痛苦。”    
    在砧板前,他又抬起头,喊了一声(叹息多于哀怨)——“忍心的女人呵!”然后,面不改色地把脖子伸出去挨刽子手的斧子。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者,他的死也带着抒情史诗的韵味。    
    随着资本主义时代的到来,这种韵味一去不复返了。爱情成为一项买椟还珠的活动,在巴尔扎克的笔下,在司汤达的笔下,在莫泊桑的笔下,我看到了死气沉沉的客厅和卧室,死气沉沉的丈夫和妻子。嫁妆比爱情重要,面子比爱情重要——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比爱情重要。夏特利亚尔作为情场的堂·吉珂德,隐没在历史的地表之下。在他人头落地的瞬间,激越的爱情也无可奈何地死去。人类的进步总得付出代价,包括牺牲爱情。这是残酷的,却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我怀念夏特利亚尔,如同怀念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他比歌德更懂得什么叫爱情。    
    三    
    陈凯歌在拍《风月》时,反复说,爱情的激烈程度“那是可以拔出枪向你开枪的”。是的,激越之爱多少是蛮不讲理的。坡坡坎坎,要过去,也只能不讲理。我想起了最不讲理、也最讲理的郁达夫。    
    郁达夫青衫红粉、走马江湖,蓦然回首见到了王映霞,中年的颓唐顿时化作少年的激越。“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要,我只要一个能安慰我体贴我的心,一副白热的心肠,从这一副心肠里生出来的同情。”他的攻势是猛烈的,如同赤膊上阵的许褚。郁达夫的朋友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这样专一地去追求一个女子。达夫说:“我的爱是无条件的,是可以牺牲一切的,是如猛火电光,非烧尽社会、烧尽已身不可的。”他已隐隐感觉到激越背后的悲剧性。岁月不是白过的,不是这里,便是那里,隐伏着暗礁,你能躲过吗?    
    在读达夫致王映霞的情书时,我感到人生最苦的便是爱情了。“我们只要有坚强的爱,就是举世都哂笑,也可以不去顾忌。映霞,我只怕你心要动摇,要看到那些世俗的礼节虚荣而动摇,所以我诚诚恳恳的求你,求你信赖我到死,把我当你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看,比你一切礼教、虚荣、金钱、名誉都要伟大。因为我对你所抱的真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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