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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寂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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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月死时十七岁,惟有死者永远年轻。他们在离开我的时候,都只有十八岁,那么他们就只有十八岁的样子留在我的脑中。他们永远都是那样一脸得意地告诉我我比他们都小三岁,并把那温暖的手掌放在我头上,轻轻地按一按,顺着小辫下来:‘孩子呀,妹妹。’”    
    五分从前就喜欢写一些东西,一堆一堆地往报社花季版的编辑邮箱里面发,我们会约好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一起去人民公园旁边的晨报社里领稿费,我们捏着花花绿绿的票子,一直朝北走,然后在几个小时之内把它们花掉。    
    当时和我们一起轧马路的还有两个男孩,关于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消息了,可是五分在写东西的时候,仍然把我和他们两个算作一伙的,叫做“他们三个”——这几个字念起来带着很有故事很有回忆的味道;所以每次我读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里都会默数,是他,是他,还有我。    
    眼前这些可爱的纸片,一点一点让我回忆起那些灿烂的片断。很奇怪,所有的关于五分的片断,都是在一个个晴好的冬天里,阳光洒在大片大片的雪地里,或是被堆在路边的蒙尘的雪堆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了,我们一直朝北走的影子就常常出现在这样的冬日里。我常常想,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总是冬天,大概是冬天可以穿很多衣服吧,五分有很多衣服,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们每次见面她没有穿过两件相同的衣服。在冬天,她可以穿上比夏天时多好几倍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是那样地出乎我的意料,每一件衣服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小饰物。所以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于是所有人都会发现五分是一个内容丰富女孩,像在夏天里喝上一口冰镇的混合果汁,你会慢慢地品尝出每一种水果的味道。    
    六    
    “从报社出来,我们最常去的是‘一心书店’,老板说,一心只读圣贤书。天知道什么书称得上圣贤书,反正在我听来是好老好老的书。那个书店有很好看的桌布,黄色和蓝色的格子落在上面,很多时间我们都是坐在那桌子上哗啦哗啦翻着书度过的。为了配合那桌布,我去那儿时总是要围上我那红格子的围巾,扎上我那红格子头饰,带上红格子的帽子跨上红格子的包,我坐在那里像一个供读书人欣赏的模特。我一直深爱着格子,深爱着穿格子衬衣的男生。他们有时候会叫我格子,很好听地叫。我们每个周末都在那儿,哗啦啦撒一堆硬币在吧台上,然后一边吮着雪碧一边看书,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幽灵般地出现在华美都蛋糕店里,我喜欢那里的珍珠奶茶和蛋筒冰淇淋。我们总是无法无天地在那里进进出出,以为我们可以将这样的生活延续好几个世纪。”    
    那间坐落在闹市区的幽静的地下书店,我们常常驻足于盘旋而下的楼梯间,看那些嵌在墙里的橱窗中被射灯照亮的特价书,看摆在它们旁边的干花、稻穗,安睡在草窝中的鹌鹑蛋或是一杯晶莹透亮的清水。这个城市的诗人、作家、摄影师和旅行者聚集在这里,把他们的作品摆放在书吧里,供人们观赏。我和五分约好,在大清早就钻到没有几个人的书吧里,用报社当作奖品发给我们的贵宾卡买很便宜的书来读。坐在里面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很安静,像乖乖的好学生。现在想想看,做一个高中生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事啊,可以在繁忙的课程中偷闲写一些浑浑噩噩的文章,可以在好几个星期以来惟一一个休息天给父母撒一个天衣无缝的大谎,然后躲在这个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狠狠地读上一整天的书,让我们因为那些数学题目而搞坏的脑子又一点一点恢复了生机。而现在,我离开了他们,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却不再会用这样整块的时间读一本让人年轻起来的书了。


第四部分五分(3)

    七    
    “我上课,一直都上课,只为能过着不那么特立独行的生活。有人规定一星期必须上五天课而且不能缺课,我就上着;有人说星期六也要上课而且不能缺课,我就上着;母亲说有不错的补习班,我就上着。我每天都会走一条笔直的路,没有任何拐弯地连接着学校的大门和即将要上课的教室,所以我不常逃课,而极少数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吹。老师总会在路的另一头看见那个一路小跑着的我,身上的挂饰叮叮当当响着的我,那个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可以被一眼认出来的我,那个扎着小熊维尼的半长头发都向后吹起来的我。然后我们就在一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办公室里上演一场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剧,我没有台词,总是扮演一个低着头享受唾液飞溅的聆听者。只有在假期里,我每天早上可以很晚很晚地起床,然后半梦半醒地从床头的书架上抽一本漫画,一看就看到太阳把头扭到我的窗口来。我喜欢看那种让人掉泪的书,那些现实生活中罕见的情节和那些奇迹般的爱情。我喜欢这种感觉,可以在大清早抱一个好看的枕头,裸露着背,抱着少女漫画抽泣。我觉得自己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薄,一捅就一个洞。漫画里那些有着完美身材和可爱脸蛋的女孩子,那些瘦高个儿长头发的很有味道的男生,他们会轻轻地拥抱,我看着他们的时候会微微地笑。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很可怜——情感,被一堆漫画牵动着。”    
    五分现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常常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从我所习惯的场中走出来,走到曾经和她一起玩耍的记忆里面,我几乎每次和她通电话都要问同样一个问题,“你现在读高几?”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读高一,她读初三,现在我大二了,她告诉我她在读高二。象她那样聪明的女孩,学习成绩一直不赖,但是三番五次地换学校,让她把那些同样的功课学了一遍又一遍。她换学校的理由,在我听来都是那些可以将就继续的事情,而在她眼中,都是无法忍受的。我没有责备她太过任性随心所欲,我知道如果她不那样,就不是我们所喜欢的五分了。我一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我不停地想要了解关于五分更多的讯息,反正每次她抱着电话向我用极快的语速讲述着她的生活的时候,我就会轻飘飘地飞起来,飞离那个让我变得苍老和疲惫的世界,开始一次轻松无比的旅行。在旅途中,一个一个晃过我眼睛的东西,常常让我时而激动,时而失落,因为当我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那些东西从未接近过我的生活,我那被规规矩矩和条条框框精确而严密地包围起来的生活。她用手摆弄着她那带有蓝色星星的头绳儿,带着一点点嘲笑的表情对我说,她和她的同年龄的人一样,这些小孩都理所当然地过着放肆而写意的生活,要是都像你那样过着老人般的生活,这个世界就没有希望了。    
    八    
    “只要阳阳在,我就会看他打篮球,整整一个篮球场,我谁都不看,只看他。他不知道学校里这个破落的篮球场上还有一双注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球场边上残缺不全的水泥台阶上还有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小女孩,她的心里装着他;他更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城市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唤他阳阳。阳阳是我起给他的名字,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都不认识彼此,我只是喜欢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酷似柏原崇的棱角分明的脸,并且会深深地陶醉于他脸上那种不动声色的坚持。他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而我即将在这所破破的学校里度过我的高中三年。我不知道他要考到哪里去,我托人打听过,他的成绩很差,父亲打他的时候从来都不落泪也不躲闪更不还手。当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他眼中的那种寒冷,我的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像这样平和而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日子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束,而不是结局。靓依然每个星期都发邮件给我,从上海的一个风很大的地方,他每次都会用几百个字讲讲他的生活。每次读过他的信,我都觉得自己当下的生活其实是一个错误。他教我许多,关于生活和成长,看完他的文字再回头看我自己以前的生活,我也哭了,我只想哭,哭了很久之后,我已经分不清那泪水是为谁而流,是靓,或者是阳阳。”    
    我从来都以为,像五分那个年纪的小孩是应该开始认真考虑考虑自己的情感;如果一直都未曾开启,那将是生命中的一块在以后无法填补的空白;而如果不假思索地恣意妄为,那么小孩心中的那张白纸将会在不经意间被涂抹得脏乱不堪。我曾经在一个很热很热的晚上,抱着话筒对五分讲,感情就像一棵大树,它是一点一点才长成的,当它还很小的时候,你就要好好对它,好好养它,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能因后悔而回头。我隐约知道一些五分的曾经,她不曾讲过,我也不曾过问。只是她常常在我无法从数学卷子里脱身的时候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和另一个男生的种种,从来没有过完整的故事,都是一些漂亮但裂碎的片断,或者是一些或为单薄或为混浊的情绪。那样的时候,她或许以为,只告诉我这些,我便可以将它们充实起来。其实,我不能,我是一个苍白的人,我所有的精神和勇力都被一张张卷子一点一点地榨取干净了,在她那样的灿烂面前,我整个人都变得空乏无力,根本承担不了那样的一个浓稠的世界。和五分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我会摆弄她放在桌子上的钱包,从里翻出很多我不知道的西餐厅的打折卡,还有她和不同男孩子一起照的贴纸相,都是一些很帅气的男孩子。我们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照片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然后她让我看哪一个最适合她,我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那些男孩子都有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仁,还有,刚刚遮住眼睛的头发。我指一个,她就给我讲她和那一个男孩发生的故事。我指另一个,她又重新开始讲。我们讲了整整一个下午,桌上那满满一大盒的百富红豆冰山早就化成了一池暗红色的糖水,而我们只是才说了几个男孩。我们用吸管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已经变得粘粘的糖水,再也没有说话。


第四部分五分(4)

    九    
    “她在网上对我说他是她的,我说我知道。她说见见吧,我说好。于是她用那种早已背好的语气跟我说,我见过你,你在上周日的英语班,上周你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裙子和亚麻色的毛衣,这周,我等你。在那个周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楼前,我等她。我想象你的她应该有那种看不腻的甜美微笑和灵气的眼神。她最好能喜欢粉色,穿着那种我最喜欢的公主鞋。但当她站在我面前,那些想象就被彻彻底底的摧毁了。当时的我有无法形容的失望。她没有我想象的黑亮长发,只有微卷凌乱的短发;没有我想象的柔软的皮肤,而是透出不健康的黑。穿着我最讨厌的酱紫色上衣和那种老式的凉鞋。但是,能够看出来,她的聪明是远远凌驾于我之上的,似乎周围的一切已经在她的眼睛里,她捉摸透了,就能够握在掌心里了,什么也逃不掉的。她递给我一封信,她有很好看的钢笔字,她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他们是幸福的。我想告诉她,其实打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我要踏入他们之间的幸福,真的没有想过。从一开始,我就败了,当她还未走近我时她脸上的幸福已经让我败了。于是,她很快的,也把我放进她的掌心了。”    
    “后来,他问我是不是见过她,我说是。于是他很顺口地问我第二天要去哪里,我告诉他我打算去买一块方巾,那种大大的棉布手帕,入秋了,我可以把它们绕在脖子上,很温暖。于是他继续很顺口地说:你不用买了,我明天买给你吧。哦,亲爱的,他不会知道我当时的快乐,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溢出来,淌在键盘上,粘得它们分也分不开,我打不出更多的字来了。可是直到现在,我几乎拥有所有颜色的方巾,可以恰当地把它们点缀在衣服里,虽然那种潮流已过,但我还是依赖脖子上的那种柔软。我最想要的那一条,却永远不会有,那就是他曾答应过我要买给我的那一条。哦,亲爱的,当时他就应该让我继续绝望下去。而不是又很顺口地对我说:‘那个我忘了,对不起,圣诞节补给你。’于是他又给了我希望,一直到现在他总是给我这样的希望,他给了我很多。而惟一我能够做的,就是守着这些希望,并一直等下去,我曾经幻想有一天他可以实现其中的一件,哪怕只是一小件。但是我等来的,全是伤。”    
    五分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现在的我对于像她那个年龄的小孩根本没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我也没有时间。似乎每一次我都对她重复着相同的话,我说,五分,像你这么小的小孩子,应该简简单单地过最乖的生活,就像当初我们每周都会交换一大堆书来读一样。我记得有一本书五分在我还没有看完的时候就借去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还给我,那是在当时市面上很少见到的《情人》。她说,她的同学借去了,我没有生气,因为有人和我喜欢相同的东西。可等到她把那书还给我的时候,我发现,那已是一本不同寻常的书了,扯散的书页,有不同的人在上面留下话语和指纹,还有一片片相似的干净的汗渍,让每一页的纸张都有多多少少的不平整,根本看不出是谁细细的指头。有不同的人为它包的一层又一层的书皮。到今天,那本书我还没有完整地读过,我害怕被淹没而不能苏醒。    
    每一次我像一个长者一样对五分讲话的时候,我都看见五分会轻轻地头一点,然后嘴角扬起的一个弧度。她负责地看守着她的心房,尽管我不知道她在为谁负责;她认真地谱写着她自己的乐曲,尽管我不知道她在为谁认真;她坚定地追逐着她的梦想,但我十分清楚,她的世界是相对独立的,尽管我不知道她在为谁独立。我想不清楚一些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是不需要也不可能被想清楚的,而凌驾在那些东西上空的,只能是比它们更为模糊的诗歌或者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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