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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小的自行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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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呼呼地赶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不断地埋怨道:“你去哪里了?我都在这里找了你半年多了!看你把我们急的!”    
    弟弟低着头,顺着眼说:“我一直在这座城里呀。”    
    我说:“你骗人!真在这座城里,我怎么会找不到你?”    
    弟弟解释说:“可能是这城里人多吧。”    
    我不再啃声,少顷困惑地问:“你怎么会搞成这样?这些日你在干什么?”    
    弟弟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我在这座城里捡垃圾。”    
    我看着他沮丧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边笑边奚落他:“我以前城里是没来过,所以不知道它不好在哪里;你现在可是来过了的,总该知道它好在哪里了吧?”    
    弟弟苦笑着说:“你别挖苦我了好不好?我现在真想回家去,好好地念书。我真害怕了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我不解地说:“你既然那么害怕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为什么还一直留在这里?难道你忘了回家的路?”    
    弟弟尴尬地说:“当初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自己灰溜溜地回去,脸上无光嘛!”末了,恳求我:“你带我回家吧!我真的再也受不了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了!”    
    弟弟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怦然心动,我正欲开口答应,但此刻一种担忧在我心底油然涌动:如果我将他带回了老家,意味着失去了留在这里的理由。那样父母一定会强烈要求我回去继续念书。而那时眼下绚丽多彩的城市生活将远我而去,只在我的头脑里虚幻成一个美丽的梦境。    
    这种担忧使我不寒而栗!我想:自己还未感受过抚摸城市这只花瓶的愉悦呢!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这时,弟弟紧拉住了我的手臂,向我扬着脸,连声恳求道:“你将我带回去吧!你将我带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逃学到城里来了。”目光中满是期盼。    
    我刚要回绝,一见他这副架势,立马噤声不语了。我知道自己倘若不答应,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罢休的。他一定会死缠着我,使我无法脱身。因为我现在已成了他光彩回家的惟一途径!而真要是那样,我企图对城市这只花瓶试试手感的想法,无疑将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空梦!    
    于是,我沉思了片刻,爽快地应承了弟弟的请求:“好吧,我带你回去。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找你。不过我目前有了一份工作,一走了之不好!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向老板打声招呼,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弟弟听了,高兴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招呼完了,我们就一起回家。以后,我们还是回学校去念书,我再也不逃学出来了。”    
    我连忙说:“你就不用跟去了,我一人去去就来。”    
    弟弟信以为真,立马松开了紧拉着我的手。    
    我突出重围,爬上三轮车,蹬着就走。    
    弟弟在我身后连连叮咛:“您快去快来哟!你一定要快去快来哟!”    
    我虚假地应着:“一定!一定!”抛下他一溜烟地走了。    
    我还是留在了这座城里,只是不再踏三轮车运货了。我要求老板调换了工作,每天呆在商店时管仓库。我很少白天上街了,偶尔上街,总不忘戴上那幅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墨镜,一旦见到模样类似于我弟弟的大男孩,便会朝着他的反方一路飞跑。    
    我在这座城里愉快而自在地生活着,当然有时难免心存忧虑,主要是担心弟弟某天会突然寻上门来,或者他搁下面子自己回家去了。那样我的好日子明摆着也就过到头了。    
    


第三部分:诱惑之殇要杀人的乐天(1)

    乐天清晨一起床,就阴沉着脸,“弓”在自己家的道地里,“咔嚓”、“咔嚓”起劲地磨刀。    
    乐天磨的是一把杀猪刀。那把杀猪刀是很多年前,乐天特意赶三十里山路从县城买来的。那刀确实是把好刀,刀背厚同砖头;刀刃呢,薄如纸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的好刀在乐天所有的村里还真找不出第二把来。    
    不过别误会,乐天不是屠夫,他是一个农民。    
    因为乐天不是屠夫,所以他家传出第一阵磨刀声时,村里人就开始感到恐慌不安了。村里人都知道乐天平白无故是不会磨刀的,于是挖空脑汁追思自己有否得罪过乐天。此刻,假如自己或者家里人确实跟乐天有过冲突,无论对错,他们都会急切而主动地上门向乐天“负荆请罪”。    
    不是他们胆小,不是的。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乐天携刀上阵的场面。那种场面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狂舞着一把锋利无比的杀猪刀,高声怒吼着冲锋陷阵。不是这样的!若真是这样,乐天显然跟莽汉无义了。而对于莽汉,村里人大都有些鄙视的,他们会撇撇嘴不屑地说,不就是凭力气大吗?!乐天营造的可是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场面:一声不响地盯视着对方,眼里迸发着阴寒的光;那把杀猪刀呢,倒提在手里,贴着大腿侧静静地垂着。假设以此为止,对方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问题是乐天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会冷不防地骤然举刀奋力砍杀。不过这里必须声明,乐天砍杀的不是对方,要不乐天今天也就无缘在家磨刀了。乐天砍杀的一般是近身的牲畜,譬如有次他将一头猪砍得血肉横飞、立等就毙。那凶狠劲儿虽不付诸于对方,但足令围观者魂飞魄散,使对方颤栗不止,自动败下阵来。难怪哟,有谁挨得了其中一刀呢!    
    乐天已经磨了大半上午的刀了,而且看他的架势还要继续磨下去。    
    随着乐天磨刀时间的延续,村里人内心的恐惧感不断加剧。他们见过乐天无数次磨刀,可从未见过这么长时间,且磨得这般起劲的,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村落。根据这磨刀的时间性和起劲度,村里人毫无疑义地断定:这次,乐天的对头必定有着跟乐天不戴共天的怨恨!于是,不无担忧地思忖:这对头会不会就是自己呢?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真是自己,这次注定是完了!    
    临近正午,乐天终于息手。他直起身,径直走到台门口,倚着台门门框,将那把已被磨得锋利锃亮的杀猪刀举到眼前,眯着眼从不同角度审视了一番。然后,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刀刃处,鼓起嘴巴呼地一吹。只见那根头发,立马倏地一声“腰斩身亡”了。    
    这时,早有一些村里人通过不同途径朝这儿窥视,他们有的通过半遮着帘子的窗户,有的透过狭窄的门缝,还有的是缩在离乐天家不远的墙角,当然后者是一些孩子。他们见了乐天的举动,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从未见过有这等锋利的刀,便不无恐惧地想象着那把刀落在自己脖子上时的感觉,身子油然打颤。    
    除了孩子,乐天几乎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村里人——村里的大人,但他知道自己四周已经散满了窥视的眼睛。这似乎已经成了惯例。这样很好!乐天想,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他瞧着那把刀兀自一笑,满意地点了下头,继尔收起来,步履从容地朝对头家走去……    
    这是最为紧张的时刻!窥视乐天的村里人此刻心都在拼命狂跳,他们甚至强烈地感受到了心撞击胸壁引起的疼痛。他们全部怀着同一种担心:乐天会不会步入自己的家门?跟乐天家相近的人家,见乐天终于远离自己家门朝别处而去,剧烈跳动的心开始有所平缓,脸上一律流露出宽慰而不失轻松的笑容。    
    而那些孩子,显然是不谙世事的。他们目睹着乐天的模样,心里虽不免有些许害怕,但幼稚的好奇迫使他们紧随其后。他们要瞧瞧乐天到底去杀哪个人?怎样杀?然而,他们的愿望总是落空。这个时候,他们的大人对他们比任何时候都看得紧。他们见自己的孩子追随乐天,就马上一溜小跑赶过来,一把揪住他们的耳朵,二话不说拉着就走,躲进自己的家里。他们惟恐乐天失手误伤了自己的孩子,或者就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无意间惹火乐天,波及自己。    
    乐天来到了村长家气派的台门口。    
    村长家的台门紧闭着,但里面不时传出声音。乐天便判断村长在家,迟疑了一会举手敲响了门。    
    村长一打开门,见站在自己家台门口的是乐天,一下子晕了!他从村委一回到家里,就听老婆说,乐天今天已磨了一上午的刀。当时,他的心就缩了缩。这倒不是说,老婆告诉他乐天磨刀了,他就觉得乐天的刀是为自己磨的,他只是觉得害怕。虽然他在这个村里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作福作威、无恶不作,但那只能对别人而言,对乐天则不能等同视之。他见识过乐天发狠的场面,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说实在,在这个村落里,要是听说乐天在磨刀而无动于衷的,这个人除非是白痴,要不然就是傻瓜。是呀,在这个村落里,谁不知道乐天的厉害呢!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颤着声音问:“乐天,你这,这是……”


第三部分:诱惑之殇要杀人的乐天(2)

    乐天这次是为地基的事来的。乐天有三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可家里只有一间二层楼,这对于乐天家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家很需要再造二间。为此,乐天多次找村长要求批地基。按乐天家这样的处境,再给批造二间楼的地基确实合乎常规。问题是乐天这个人不太懂情理,每次来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个头,连烟都不发一支。这使村长非常生气,有这样要求批地基的吗?从来没有!村里哪户人家来要求批地基,不带上一条烟什么的,最不济也会提上两瓶酒!因为生气,村长迟迟不将地基批给乐天家。乐天眼见跟自己一道去要求批地基的,人家房子都住进去半年多了,可自己家的地基还连个影儿都没有,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想自己看来又该磨一次刀了,不磨不成!尽管他对这次磨刀能否收到成效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决定孤注一掷试一次。    
    村长见乐天不啃声,只是提了提那把闪着寒光的杀猪刀,心头越发慌了,他甚至联想到了那把刀砍在自己脖子上,脑袋在淌满鲜血的地面上来回滚动的惨烈情景,便又忍不住问:“乐天,有什、什么事,可、可以商、商量嘛!”声音颤抖得比上次厉害。    
    乐天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是哼了一声,并又将那把杀猪刀往上提了提,心头却比起初充实了许多。其实,乐天每次携刀上阵时,总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发虚感缠绕心头,不过他每次都是不动声色地将它们强硬拔开。    
    村长胆怯地盯视着乐天手中不断提动的那把刀,寒气一个劲地从心底往上冒。他想这次可真的要完了,不死也至少致残!他恐慌得虚汗淋漓、双腿打战,失去了说话的勇气。那样子恍如一条被抓住双脚倒提着将遭鞭抽的兔子。    
    乐天瞅着村长那副模样,暗地里冷笑了一声,心头完全充实了。他想是时候了,再对峙下来已毫无意义,便清了清嗓子,不温不火地说:“村长,我是来问我家地基的事的,不知批了没有?”    
    村长仿佛一下子醒悟过来,他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说:“批了,批了!哦,现在还没批,不过很快就批!下个月,不不,你家要真急,明天就可去砌地基,审批手续嘛,我很快会给补办的,反正有事由我顶着!”    
    横行村里的村长就这么容易让自己唬住了。乐天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释然和欣喜。他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多说,只是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既然村长这么说,那我明天就开始砌地基了!”末了,就收起那把杀猪刀,离开村长家喜滋滋地回家去。    
    在回家的途中,乐天突然想到,那把杀猪刀买来至今都快三十年了,其实还没在人身上用过一次呢!可许多事竟都“迎刃而解”了,甚至连蛮横的村长也不例外。他玩味着“迎刃而解”这个从读高中的小儿子那里听来的词,禁不住举起那把杀猪刀,凑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开心地笑起来。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了,问题是乐天到家不久,村长跟着屁股来了。村长是来关照乐天,砌地基之前先叫村委里的人去测量一下,装装样子,要不村民们知道了,在村子里影响不好。    
    村长来到乐天家门口时,乐天正向家人显耀自己的壮举,他说:“村长原来也不过是个软柿子!我这么一搞就把他给唬住了。”    
    村长一听乐天在说他,立刻站住了。他避到角落处,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只听得乐天又说:“说实的,刚到村长家的台门口时,我的心头也发虚,万一村长不理自己的茬咋办?难道真一刀将他的脑袋砍掉?砍人与砍猪不同,猪砍死了不犯法,大不了赔一只;可人呢?砍人可是杀头的罪,含糊不得……”    
    乐天还在滔滔不绝地往下说,确实他根本没料到隔墙有耳,而且那只耳朵正是他所谈的主角——村长的。村长不想再听下去,冷笑了一声,别转头气冲冲地走了。    
    第二天,乐天召集了一些亲戚邻居,开始运石挖地为砌地基作准备。    
    正搞得热火朝天,村委有几个人前来阻止。他们瞅着那块未经批准就被挖土垒石的地,不满地向乐天质问:“你怎么搞的?地基还没批,就擅自砌了!”    
    乐天深感蹊跷,生气地说:“村长没跟你们说?!”    
    “说什么呀?”那几个人反问道,随即补充说,“我们就是村长叫来的。”    
    乐天似乎明白了,对村长朗声怒骂:“他妈的,这个混蛋!”    
    那几个人不再理睬乐天,丢下话“赶快停工,否则后果自负!”,就扬长而去了。    
    乐天一下子懵住了,僵立在那儿。良久,他回过神来,扔下手中的榔头,怒气冲天地朝家里赶去……    
    乐天手提那把反复利用的杀猪刀,在赶向村长所在的村政府路上,遇见了村长。村长正手牵着一头猪迎面走来,那猪长得很肥大,远远超过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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