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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小的自行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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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占据了整个心头。    
    那门是林荫租房的门。    
    那间租房是林荫来这座城市后租的。租房地处三楼走廊顶头,清静明亮;面积不大,约十六个平方,但对于一个单身汉已绰绰有余。林荫对此比较满意,惟感遗憾的是,租房里只有卧室和厨房,没有卫生间。要是女孩子,大不了买只便盆,每天上厕所去倒洗一次。但林荫是大男孩,不习惯像女孩子端着只便盆招摇过市,于是每次憋急了就往楼下的厕所跑。    
    昨晚,林荫参加了一个Patry,跟那帮哥们聚在一起喝多了,夜里尿将他从梦中憋醒,他就从热被窝里爬出来,顾不上披衣,光着身子匆匆地往厕所奔。然而,始料不及的是,待他返回租房时,那门竟让风——那要命的寒风给吹上了!    
    林荫赤裸着上身,下边穿着一条三角裤衩,抖索在凛冽的寒风里,想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想自己总不至于这样冷着吧!于是,又用力地推了推门,可那门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林荫就斜过身体,用肩膀去撞那门,可那冰冷如铁的感觉让他油然缩身,他改用了脚——那双穿着拖鞋的脚。但是,林荫抬起腿攻击了良久,还是无济于事。那门坚固的锁,在此刻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作用。    
    在这种窘迫的处境里,林荫期望得到邻家的援助,比如借一把菜刀作撬门用。不过,林荫对隔壁的那家是不抱指望了的。那户人家三天前正跟林荫打过架,为了他新买的那辆自行车夜里可否在走廊停放问题。现在,哪怕林荫过三分钟就要冻死,也不会轻易向他们开口求助的。这是林荫坚硬的个性。林荫是天蝎星座的,据书上所载,天蝎座的男性表面上温文儒雅、沈默寡言,但实际里个性强悍而不妥协,具有不屈不挠的斗志和战斗力。林荫就属于这种类型。    
    林荫开始向楼层四周环顾,寻找在如此夜深时分尚未入睡的人家。他发现靠近楼梯口的那户人家还亮着灯,便不由得轻松地吁了口气,快步向那边走去。那灯对于眼前的林荫而言,不啻于是一种希望,它让林荫感到无比温暖。    
    林荫举手敲门。可随着敲门声的响起,里面的响动一下消失了,一片静谧。林荫知道里面的人在倾听,倾听外面的动静。在这样的深夜里,他们没有理由不搞清外面的动静而贸然开门。    
    为证明自己并非深夜劫贼,林荫开口欲喊。可是喊什么呢?难道喊我是林荫呀?这样的证明无疑是多此一举!说我是林荫跟说我是阿狗阿猫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这层楼里,林荫虽已居住了五年光景,但林荫除了跟隔壁的那户人家打过架,还从未与其它的人家打过交道。他跟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来历,在楼道相逢也不过是漠然地擦肩而过。    
    然而,寒冷让林荫顾不了多想,他还是开口喊道,我是你们同一层楼的,你们借我一把菜刀行吗?失望的是,里面毫无反应。林荫细想觉得这样证明似乎不妥,于是充实了一些内容,再次提高嗓门喊道,我是你们同一层楼的,走廊顶头的那家,我上厕所门让吹上了进不去,问你们借把菜刀撬门行吗?    
    这时,里面出现了一些响动。林荫细听是说话的声音,暗想这次该奏效了吧!毕竟是同一层楼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嘛。可是这种想法产生不久,里面的灯光就倏然熄灭了,楼道一下子沉浸在漆黑和死寂之中。林荫的心头顿时一片失落,举着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夜风更猛而冷了,林荫颤栗地站在楼道里,思绪杂乱无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良久,他想只有向那些朋友求助了。于是,飞快地下楼向大街上跑去,他准备打TEXT去那些哥们那里借宿。    
    大街上灯火耀眼,但毫无声息。林荫一个人在路上前冲后突,却见不到一辆TAXT。在这种寒冬的深夜,林荫估摸大约凌晨一点了吧!街上早已寥无人迹,TAXT没有什么营业可做,自然不会顶着寒风和瞌睡无谓地瞎逛,都打道回府去了。林荫望着这座空荡的城市,怀疑白天那熙攘的景象是否不过是一种假象?    
    当然,此刻林荫不想深入研究这个问题,目前迫在眉睫的难题是如何御寒?换句话说,林荫无法再在这样寒冷的风中,光着身子一如既往地忍受下去了。林荫已经被那剃刀一般锋利的寒风,刮得浑身鸡皮蜂拥而起,冷得牙齿直打抖儿。    
    林荫绞尽脑汁寻求缓助的法子。这时,他想到了电话。是的,打电话给那些朋友,叫他们尽快拿上衣服赶来。可是令他沮丧不已的是,他从没有背电话号码的习惯,跟朋友联系总要借助于电话号码本。而此刻那个电话号码本就被关在租房里。    
    就在林荫行将绝望的时候,有一个电话号码在他脑海里不由得跳了跳,林荫就赶紧将它攫住了。那架势极类似于守在洞口的猫,一下子捕捉住了等候多时的鼠!那个电话号码是林荫女友家的,也许是因为打得多的缘故,林荫脑海里还留有一点印象。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可林荫正为攫住那个号码而欣喜时,另一种失望已经开始在心头涌动,他的手机同样被关在了租房里。而现在想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公用电话,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四部分:无马之城在寒夜来回奔跑(2)

    街上的风更烈了,有剃刀倏忽间转变成砍刀,一阵阵毫不留情地吹在林荫的身上,恍如一刀刀残忍地在割林荫的肉,使林荫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冷,而是刺骨地疼痛了。林荫下意识在抱紧了身子,可那疼痛似乎并未因此而有所削减。    
    这种忍无可忍的疼痛,让林荫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慌。林荫深深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飞奔上楼回到租房门前,倾斜着身体对着那门猛烈地撞击。可是瘦弱的林荫最终不是那强劲的门的对手,于是林荫悔恨当初不该装上那种品质优良的锁!    
    林荫停止了那种不起作用的撞击,试探着又去敲同楼层那一扇扇静穆的门。他开始以敲的形式企图唤醒里面的人,可他轮回敲打了整个楼层的门,没有任何一扇向他洞开。他加重了力度改以擂的形式,可一圈下来结果跟敲如同一辙,那一扇扇门还是向他紧闭着。寒冷使林荫变得近乎疯狂,最后他不容迟疑地运用了撞的形式,他一扇门挨着一扇门地撞过去。然而令林荫心寒的是,面对他的依旧是那一扇扇紧关着的门!    
    林荫冷静下来后,意识到再敲也是徒劳,因为里面的人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根本不想开!明白了这一点,林荫举着的手一下子挂了下来,宛如一根泄了气的棒形气球。他终于停止了撞击!    
    停止了撞击,林荫目睹着那一扇扇紧阖着的门,看到的仿佛是一张张冷酷的脸,便由衷地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他颤缩在楼层的走道里,顶着那肆意狂虐的寒风,暗自落下了绝望的眼泪。    
    林荫无奈地走下楼,快步穿过死寂一片的大街,来到离租房不远的城市广场。他站定在广场中央,仰起脸深深地吸了口气,做了一个扩胸运动,然后便来回不停地跑动起来……    
    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对于林荫来说也许只有奔跑是最为美丽的,它让他远离寒冷远离绝望,无限地接近温暖的福地。    
    


第四部分:无马之城在街上奔走喊冤(1)

    乐天脖子上挂上那张用毛笔字写明冤屈的纸牌,走上街头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一种新的形式的喊冤。    
    在此之前,乐天曾向镇直至省各级部门喊过冤,但结果如出一辙,他们对乐天的冤屈置之不理。在他们的经验里,事情还不到死人的程度,便用不着插手过问。他们已习惯于让事情自生自灭,因为那样是最让人省心的惟一途径。    
    乐天是那种怯弱的人,如果没有天大的冤屈,他是不会轻易跨出这一步的。可那冤屈实在让乐天忍无可忍,迫于无奈他只得孤注一掷!    
    以这样的方式喊冤,是一位捡破烂的出谋划策的结果。那位捡破烂的跟乐天同宿于这座城市的立交桥下。乐天来省城喊冤的起初,是住那种十元一夜的旅馆的。但随着省里有关部门的推诿,使乐天喊冤的过程变得遥遥无期,他最终无法承受那压手的住宿费,只好夜夜跟那些露宿的外地人为伍了。    
    乐天跟那位捡破烂的熟识,依赖于他们相邻而睡。时间一长,他们就拉起家常俨然知己。当那捡破烂的了解了乐天喊冤的整个过程,凭着他的多年浪迹见多识广,建议乐天在脖子里挂上纸牌,整天在街头奔走喊冤。照那位捡破烂的话说,乐天这样做必定会引起路人的注目,而路人一旦注目,就引起了社会反响,一引起社会反响,各家媒体便会倾巢出动大肆报道,那样上面就会迫于舆论压力,开始插手过问乐天的冤屈。    
    乐天听着有理,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夜,第二天便硬着头皮开始实施那个方案。    
    村长很偶然地从省城回来的村人口中得知乐天的行径,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头由衷地感到一种隐隐的恐慌。    
    当乐天卷上包裹走出小村踏上他的喊冤路时,村长目送着他远逝的背影多少感到可笑。村长当上这个小村的村长已近十年,经过这些年千方百计的打点,他已经在镇直至县里编织了一张结实的网。据他的充分估计,这次乐天的喊冤,其结果只会徒劳而返。他甚至于预视了乐天沮丧而归的可笑情景。    
    然而,村长万万没有料到乐天竟然会走这一着棋!    
    村长的思路跟那位捡破烂的基本一致。尽管他把不准乐天这样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乐天这样喊冤下去,可能会引起一些媒体的注意,无意之中将事情闹大。近年来由于媒体的积极参与,使一些隐于暗处的冤案大白于天下的例子已屡见不鲜。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那局势无疑不是村长凭着目前的能力所能把持的。    
    退一步讲,即使媒体没有参与此事,乐天这样闹将下去,造成的负面影响对村长而言也极为不利的。毕竟对于那起冤案,责任不在乐天而在于自己。对于这一点,村长心知肚明。    
    于是,村长冥思苦想了一番后,叫来了麦子郑重其事地吩咐一番,叫他马上赶去省城找乐天。    
    乐天挂着纸牌在省城街头奔走喊冤已整整五天。    
    因为来省城已经一月有余,乐天那套未曾换洗的衣服已不可避免地邋遢,头发也杂乱得形如槁草。如果没有细看他脖子底下的那张纸牌,路人很有可能将他错当成行乞的人!    
    而真正让乐天大伤脑筋的是,这种喊冤的方式并没有起到预想中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虽说这五天来路人围观如潮,但他梦寐以求的媒体迟迟没有露面。    
    不过,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乐天是不会再轻易收脚的。乐天虽然生性怯弱,但骨子里却渗透着固执的成份。记得有次为了捕捉那只硕大的田鼠,他曾在那个田鼠出没的洞口守了一天,尽管最终那只田鼠还是逃之夭夭。乐天想只要自己长此以往地喊下去,总有一天那些媒体会不约而同地找上门来。很多的时候,乐天沉浸在那些媒体帮他澄清冤屈的喜悦之中,捱着那漫长而难堪的时光。    
    麦子正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乐天的。    
    


第四部分:无马之城在街上奔走喊冤(2)

    麦子来省城三天了,他几乎找遍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街道。可他总是跟麦子错身而过。麦子很失望,打电话给村长。村长说,麦子你必须找到!找不到你的地基就泡汤。麦子就只好咬着牙关没日没夜地找。    
    麦子已经整三十了,但是还没成家。没成家的麦子不是没未婚妻,而是没地基造楼房。未婚妻说,麦子你听好了,没造好楼房我是不会进你家门的。于是,麦子只好求村长批块地基给他家。村长说麦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村地基紧。他要麦子再等等,说他再想想办法。    
    麦子在等的过程中,村长吩咐麦子到省城找乐天。村长对麦子说,地基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不过我还要帮你往上面努力努力。麦子就感激不尽,义不容辞地承担了下来。尽管麦子清楚乐天那事真是冤!可自己打光棍的日子也难捱呀,乐天冤不冤的也就抛到脑后了。    
    乐天见到麦子时,他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这是乐天来省城以来第一次碰见村人。他对麦子有了一种无以名状的亲切感。他拉着麦子说,喂,麦子。你来城里做什么?    
    麦子装出意外地发现乐天的样子,说我是到城里来走亲戚的。继而困惑地瞅着乐天,一脸迷茫地问,呀,乐天,你这是在做什么?    
    乐天苦着脸说,你说我还能做什么?还不是喊冤!    
    麦子就啐了一口,响亮地骂了几句,村长他妈的真不是人!他竟做得出这样的事来!说实话村里有哪个不认为你冤呢!换了我也要出这口恶气。这样说着,他猛地记起了这次来的使命,便忙收住了口。    
    这时,乐天开始向麦子诉苦,他说镇里、县里、省里他娘的都不是人,他们跟村长一个鼻孔出气,对他的冤案不理不睬,他只好走这一着了。他说这样时间长了,就会引起媒体的注意。如果媒体将那事一曝光,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麦子附和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乐天说,妈的,我差点忘了。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听你老婆说,快开学了孩子的学费还没,叫你赶快回去想想办法。    
    乐天的心就沉了沉。    
    但沉默良久,乐天还是对麦子说,麦子你回去告诉我老婆,叫她不要着急,开学还有一些日子,我要再过几天回去,学费的事我回去后想办法。末了,他咕哝了一句,这冤屈还没洗清呢,我怎么能回去。    
    麦子听到乐天最后的咕哝,知道自己再站着已经毫无意义,便对乐天说自己该去亲戚家了,拔腿匆匆地走了。    
    麦子走出一箭之地,见看不到乐天了,便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向村长汇报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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