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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无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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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幸福。在她同孙秉诚谈恋爱的那一段。


第五部分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初恋,确实是十分美好的情感!    
    他们很快就无所不至了。她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给了他。在那个年代,这事对于她个人,就是天大的事了;而如果让周围的人知道,唾沫星子会淹死她。但是她不惶惑,她的心里很安定,她以为她的一生将有保障。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一年。突然有一天,她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一天,是周末。吃过晚饭,女兵们纷纷去水房打水开始梳洗打扮——晚上在大操场放映电影《列宁在1918》。虽说是所有的台词都倒背如流的电影——看了快十年了,但是,这毕竟是那个年代仅有的娱乐,且是展示自己的机会——有那么多的异性。    
    她也在梳洗打扮。她把脸用香皂洗了两遍。每天早上只抹一点点的友谊雪花膏,她挖出一大坨子在脸上细细地抹匀了,还把双手也抹了一遍。两条齐肩短辫子的辫稍用梳子捣蓬松了,系上两条黑丝带;然后从枕头下取出压得平平整整的她最心爱的那件红黑白格的确良衬衣。她打扮得这么仔细,不是为了去看电影,昨天孙秉诚就约了她今天晚上见,在老地方。    
    老地方是在城边的河边上,从军区出来要坐两站车。不知孙秉诚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背后有一片树林子,河边是一溜的番薯地。也许是偏,也许是怕不安全,这个地方,晚上除了有在河上吱呀摇过的电鱼的小船,再没有碰见过什么人。她就是在这个地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    
    孙秉诚还没有到,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了。原来从来都是他早到的。那天晚上刮起了风。她抱着胳膊沿着河边走来走去,生气又害怕,不知为什么,还有些想哭。    
    然后他来了,闷闷的,没有以往见面的高兴劲儿。她不高兴,他也没有过来哄。僵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他说,“亚珂,我要复员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去哪儿?”    
    “回云阳。我妈妈病了,她要我回去,你知道我在家里是独子。”    
    “回云阳做什么?”    
    “家里都给我联系好了。在地区革委会做政工干部,一去就是科级。”    
    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得意,那让她十分愤懑。愤懑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突然明白了孙秉诚的父亲其实挺高明:在省军区,比孙秉诚有背景的兵有的是,且孙秉诚又不是那种能吃苦能钻营能受委屈的人。从孙秉诚的前途考虑,自然是在自己的领地来得方便。这不,孙秉诚一开头就能是科级,以后自然处级局级一路提拔上去。而且又不是调到云阳军分区,是转到了地方,这样他父亲既能施加影响又没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秉诚,我和你一起回云阳。你知道我早就不愿呆在这里了。”她急切地说。    
    “那怎么行!我们的事,我爸不会同意的。”    
    “什么叫你爸不会同意的?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关系早就定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吗?”    
    “你不知道我爸的个性。在我们家谁也不能违拗他。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妈来信提到了地区革委会主任崔伯伯,说我的事是崔伯伯安排的。还说崔伯伯对我的印象很好,他的女儿崔永红对我的印象也很好。你知道,这信虽是我妈妈写的,这意思肯定是我爸的意思,也是崔伯伯的意思。崔永红对我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我心里有数。”    
    “什么!你的意思是同意你爸的安排?”    
    “不是同意我爸的安排,要同意我早同意了。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我回去做我爸的工作。”    
    “那也由不得你爸。我这就回云阳,把我们的事同他讲清楚。我们都这样了,他还能不同意吗?难道他不要面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不行要把我们的事捅出去?你这是找死吧?你以为我爸会受谁的要挟?你要听我的话,我们的事还有希望。我妈妈挺疼我,我会联合我妈妈一起给我爸做工作。你要是由着性子来,你就把我们俩全毁了。我爸发起火来,他连我这个儿子都可以不认;你就更惨了,你不仅在部队呆不下去了,你在哪儿也难有立足之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办法。原来她手里没有任何砝码!这事要是泄漏出去,身败名裂的首先是她!在这个问题上,社会对男人要宽容得多。何况孙秉诚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而她,她有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孙秉诚走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孙秉诚的良心,寄希望于他对她的感情。    
    她只盼回了孙秉诚的几封信,还有寄给她的一千元钱。他把他们的关系了结了。    
    她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她想去找孙秉诚,把这一千元钱朝他脸上摔过去。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她把钱留下了。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第五部分命运总是给你机会的

    后来她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她憋着一股劲,那是疯狂一般的劲头。她嗅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嗅着一切可能利用的人。她已经无所顾忌,失一次身和失几次身没什么区别。也是天缘巧合。先是调演的机会,再是选调的机会,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三级跳”,她就跳到了北京。    
    如果说她开始还有复仇的念头,随着岁月的流逝,孙秉诚在她的心里早就淡得连影子都没有了。可是今天,孙秉诚居然站到了她的面前,从那片河边的番薯地,跨过二十二年的岁月,从天而降一样地站在了这个地方。真是奇怪,命运怎么会再让他出现呢?    
    “是你呀,”她淡淡地看着他,就好像昨天才见的面,“怎么,混了二十多年,还在云阳混着?”    
    “不,不,我是来谈一笔生意。这是我的名片。”他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不相干人的名片,我从来不留。”她没有伸手去接。    
    他很尴尬地坐下,“亚珂,我一直在打听你。今天这么巧会见着了。明天能赏光一起吃顿饭吗?”    
    “明天呀,明天恐怕没有空。你们的地委书记要设宴请我。对了,你那位崔夫人好吗?”    
    “不,我没有同崔永红结婚。”    
    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同崔永红结婚。这次回来她听说,崔永红的父亲在文革后就失势了,被定为三种人。可想而知,堂堂的副司令员怎会让他的独生子娶一个“三种人”的女儿呢?据说崔永红后来走私,犯在了一直盯着她的程湘手里,程湘把她弄进了大狱。出狱后她已经三十出头,孤身一人到外地混去了,云阳她那些过去的同学再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哎呀,那是为什么呀?你们两个多般配。”    
    “亚珂,你是恨我吗?”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她露出了她那久经锤炼的甜而迷人的微笑,“恨你?不,不,孙秉诚,你没有进步,还是像过去一样太抬举自己。”    
    “亚珂,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一说当年发生的事。我一直在盼望这样的机会,特别是这几年。”    
    “是吗?给你一个机会?是呀,命运总是给你机会的啊。真的,孙秉诚,你为什么没有同崔永红结婚呢?那不是你们老头子圈定的吗?其实我当年就已经想得特别通了,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都是云阳头号干部的子弟嘛,脚一跺这块地都要颤的。不过崔永红当年欺负人也狠了点啊,你呢?回云阳后有没有向她取点真经,也抖抖威风?或者是她爹后来也失势了?你就把人家甩了?”    
    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抬腕看看表,“咳,一聊就聊了这半天。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得赶紧走了。”    
    她站起来走了。走几步回过头,看到孙秉诚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我对你说真话孙秉诚,要不是今天碰巧见着了,你这个人我真是想不起来。今天碰见我倒奇怪了,我当初看上了你哪一点?其实我真要谢谢命运让你走开,不然我倒麻烦了。”说完,她走了。再也没回头。    
    


第五部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停车场几乎是没有什么空位了。在一辆辆锃亮的奔驰本田奥迪凌志们之间,他这辆旧切诺基显得格外寒碜。这是他四年前从一个朋友手里买来的二手车,是他这几年最心爱的得力伙伴。不错,在绝大多数中国人之中,他也就算一个有车族了。拥有自己车子的中国人毕竟不多,哪怕是一辆旧车。他自嘲地想。    
    把车停好,他就朝那座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酒店走去。这十几年,北京建起了一座又一座这样豪华的大酒店,作为一个北京人,他几乎没有走进过任何一座。恐怕绝大多数北京人也都是望门而过吧。    
    老远地,他就看见了乔安。乔安把头发一丝不落地梳到头顶绾成一个髻,一身灰褐色式样典雅的料子套裙,挎着一个秀气的褐色皮包。她的这身装束,她周身的气派,与这豪华的大厦丝毫没有不相称的地方。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乔安,”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我来晚了吧?路上塞车。”    
    “不,你没有晚。”她对他晃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我也刚到,五分钟。”    
    他们往大堂里走。“没有什么比富丽堂皇的气派更能刺激一个男人对于成功的渴望了。”他想,心里却多少有些畏缩。今天晚上同这位台商吴先生见面,是乔安再三说服他来的,“他是做建筑材料的,在内地开了好几家分厂,如今要在北京寻找一个合作伙伴。这是一个机会。你如果想要把你那个小厂子发展起来,必须要靠机会。”他就这么犹犹豫豫地来了,尽管始终觉得荒唐:他这么一个小破厂子,既没有规模也没有拳头产品,甚至没有像样的设备,也来同人家大老板谈合作?    
    现在他同乔安在这满眼华丽的大厅里往里走,他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觉得荒唐却还是来了,除了却不开乔安的面子,他其实是心存侥幸,或者一不留神也接着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嘿,嘿,萧旭彤,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他自己嘲笑着自己。    
    “嗨,吴先生。”乔安冲着坐在靠角落的一张圆桌边翻看报纸的戴眼镜的男人叫道。当这位吴先生含笑站起来向萧旭彤伸出手时,他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这位吴先生,也就是他这样的年纪。与其说像一位商人,不如说像一位学者。他喜欢他的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矫饰的东西,倒像有一些幼稚的东西。    
    “乔小姐,你们晚了半个小时。”吴先生说一口标准的港台音普通话。    
    “怎么会!”乔安像一个真正的乔小姐那样夸张地叫,伸出她的手腕,“整六点半嘛。”    
    “我们约的是六点。因为我八点还有一件事,所以我们就商量了六点。”    
    乔安想了一想,“对不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萧旭彤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想起来。她许是同另一件事弄混了。他同她虽算不上很熟,乔安的糊涂,他还是领教过不止一次的。看着乔安狼狈的样子,他不觉笑了起来。吴先生也笑了起来。他们的谈话就这样开始了。开始得挺轻松。    
    从酒吧出来,两个人都有一些晕。五月的夜空清朗而舒适。“夜色多好!”乔安轻轻地在萧旭彤的身边说,似在向他耳语,“我们到水边坐一会儿好吗?”    
    夜色是很好。萧旭彤看着清净的街道。他今晚居然喝了这么多酒,说了这么多话。“咱们去哪儿呢?”他看看他边上面色通红的乔安,一挥手,“走,上车,咱们兜风,想在哪儿停就停在哪儿,看今天会不会给警察逮着。”    
    他们停在了亮马桥附近的引水渠边。    
    晚风凉丝丝的。除了马路上驶过的汽车,没有别的声音。月亮像一只大饼被人咬去一丫,但是很亮。周围的大楼只剩下月色中黑黢黢的影子。水中有一排树的倒影。    
    他们在水边坐下。乔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她用双臂抱住胸口。    
    “冷吗?”萧旭彤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了。    
    “不,不,”乔安急忙要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你给我了,你会着凉的。”    
    “你踏踏实实披上吧。”萧旭彤不由分说地把衣服按在她的身上,“你看我还穿着一件背心呢。刚才喝那么多酒,热着呢。”    
    乔安心里一阵发热。她不说话了。她披着衣服坐在那里,有些僵。    
    衣服上有一股热热的男人的体味。她把头埋进衣领里,深深地、深深地嗅进那股气味。突然,她眼眶一热,一串串泪珠滴在了她的裙子上。    
    已经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关爱过她!不,不,自从离开梅姨,这种关爱,对于她是多么陌生了啊!    
    从小到大,心里充满了深深的饥渴。盼望的,就是爱,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啊!    
    夜真静!


第五部分一份深深的鄙薄

    萧旭彤并没有感觉到身边乔安情绪的变化。刚才在酒吧,在突发的激动中,他对乔安倾吐了那么多。不,与其说是对乔安倾吐,不如说是对自己倾吐——心里太多的积郁一吐为快。实在是太巧了,今晚的巧遇!巧得如上天安排,巧得不可思议,巧得比戏剧还充满了戏剧性。这巧,让他百感交集,引发了他心中的沉淀。他必须一吐为快。    
    当吴先生说到他受父亲之托,几次回内地一直在寻觅父亲一位从小到大的好友萧乐天时,他的脑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然后他说,怎么这么巧,我父亲的名字就叫萧乐天。他不过随口一说,同名同姓的很多,谁也不信会有如此巧事。然后是吴先生兴奋地去取照片。直到看到发黄的照片上两位西装青年中的一位赫然就是父亲时,他才目瞪口呆。吴先生父亲要找的好友萧乐天居然就是他的父亲萧乐天!    
    这张照片他并没有看到过,想必早已被父母毁掉——父母是一次又一次运动中的惊弓之鸟。他从吴晟(吴先生的名字)絮絮叨叨的讲述中得知,他们二人的祖上曾经比邻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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