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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无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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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没有注意乔安她们试衣服。她在入神地翻看着那一件件年代久远的服装。真的,这些衣服真是太漂亮太精致了!虽然颜色已经暗淡,却仍不走样地展示着它昔日的风韵。从这些衣服,可以想象旭彤的妈妈当年是怎样一个窈窕淑女。别说比她稍胖的乔安,这些衣服,就是她穿起来也嫌太挤,那么纤细的腰部!    
    在看着这些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虚幻的感觉:那么久远的东西仍然不走样地摆在这里,但她,她像不像用一件旧衣服重新裁剪出来的衣服?    
    其实在潜意识里她始终有一层深深的畏惧和不安,那就是:别人不会把她和过去的杜鹃截然分开,而她却离开了匀匀和梅又平。这层畏惧和不安是很难离开她的,因为她让匀匀和梅又平受到了伤害。这个罪名她不应该承担,却不能不承担。这就是命运弄人之处,这也将是她一生的阴影。    
    她希望,但还不知道怎样能对匀匀作出补偿。她希望爱匀匀。    
    “女士们,吃饭了。”是萧旭彤在外面喊。


第五部分人在落魄的时候

    火车在空旷的原野上行进。北方的10月,许多收获过的土地已经翻耕过了,袒露的褐色土地犹如生产后的母亲,心安理得地静歇在那里,等待明年的再度辛劳和辉煌;还有等待收获的大片大片的苞米地,穗儿饱满地挂在枝儿上,风儿吹过,已呈金黄的叶儿窸窸窣窣响着,像在交谈着秋的成熟和觉悟。田野间散布着一个个村落,袅袅的炊烟轻舞于树木环绕的农舍的上空。    
    谁会相信她们的故事?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乔安沉思着。这么奇怪的命运。她们居然近在咫尺却全然不知她们是亲姐妹。如今她去那个边远的地方又能寻找到什么呢?杜鹃失忆了,亚珂要在监狱中度过二年。她不禁黯然神伤。    
    亚珂牵涉到荣达公司的经济案子中。虽有梅又平赵建军们帮忙斡旋,虽然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亚珂还是没能逃过牢狱之灾——祝春荣死死咬住了她。那个该死的祝春荣为此付出了更为高昂的代价,他要在监狱中度过十五年。    
    在亚珂被拘留的第二天她就去看了她。也许,人在落魄的时候需要人的善意就像溺水的人需要救命稻草一样。王亚珂那么要强的人,隔着桌子,她的一声“姐姐”竟叫得她泪流满面。那一刻,她也不由得泪珠滚滚。她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酸和恍惚。俗话说血浓于水,但她们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心灵感应?就是那一刻,她们相对的时候,她仍然没有找到心灵感应。但是她是她的姐姐,她只在襁褓中见过的失散了近四十年的姐姐!    
    一向感觉王亚珂年轻时髦,那一天她才一下子觉得她老了,平时的样子竟是刻意修饰出来的。“你们不要抛弃我!”这话亚珂近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在她脸上她看到了困兽一样的表情,狂热而凌厉。    
    唉,一切就是做了一场梦。    
    亚珂到监狱服刑已经三个月了。每隔一个月她去看她一次,已经去了三次。她的姐姐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去看她时,她也就淡淡的,再没有在拘留时那样的情感流露。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她怨恨他们,但她不知道他们确已尽了全力,如果没有他们的活动,她会被判得重得多。    
    梅又平要结婚了。他这次的恋情也像同杜鹃的恋情一样突然而迅速。对象是一位现任副省长的千金;虽也离过婚,但还年轻,一个名校毕业的外科大夫。梅又平总算又找到了一个有身份的体面的夫人。    
    也许,每个人真的都有注定的命运吧。    
    好像岁数越大越相信命运,是因为对生活的无力与无奈吗?    
    从火车转汽车,乔安是在第三天上午十点抵达这个名叫“南塔”的边远小县的。    
    两天的火车以后再四个小时沙石路的汽车颠簸,她感觉很疲倦。而这个县城一点儿也不是她无数次梦到过的世外桃源一样幽静古朴的小城。小城四面环山,是在大山之中,但是脏乱,至少在她的感觉上是这样。街面上的楼房一看而知是一些小建筑队的作品。只有两条主要的街道是水泥路面,但也绝不像大城市的那样洁净,也许是因为多雨,水泥路面上粘连着许多泥土,车子走过尘土飞扬。    
    但人们的生活显然是比较悠闲的。街上你看不到车水马龙,看不到匆匆赶路的行人,人们走路好像也要比大城市慢半拍;倒是有许多在家门口玩耍的孩子和晒太阳的老人。但大城市时髦的东西你在这里一样不少都能看到,也有酒吧,也有卡拉OK歌厅、也有音像制品商店、也有弹子房,服装店不大,但流行的时装样样都有,当然牌子什么的就讲究不得了。街道边上有守着担子卖菜的,有提着篮子买菜的,常有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县城的中心就有一家像模像样的宾馆。乔安进去登记了一间标准间。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休息了一会儿,再出去找地方吃了中午饭。    
    县城实在不大,一会儿就转了个遍。她找到了县立小学,据说校址还是原来的校址,校舍却是80年代新修的——一栋灰色的五层楼。她没有进去,就站在校门口看了看。在那里,她突然感觉辛酸,那种无言的辛酸。对这地方原来的样子她像是有些影影绰绰的记忆,她离开的时候才四岁。    
    她想象妈妈和梅姨领着她在这儿的生活,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妈妈,还有梅姨,她们曾在这儿度过四年艰难的岁月。你能不相信命运吗?你能相信命运吗?可是妈妈为什么是那样的命运?爸爸为什么是那样的命运?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爸爸妈妈走得那么干净,连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爸爸是跟着河水走了,而妈妈,妈妈安息的那个地方在文革开始的前一年被选来修了水库,妈妈也沉到了一片汪洋之中。说起来,也许这就是宿命?爸爸妈妈的灵魂在水乡泽国最终走到了一起?    
    不,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有些后悔来了。让它在梦中出现,也许更好些。    
    但她要去妈妈灵魂安息的那个水库。那是唯一能寻觅到的母亲的一点儿气息的地方了。


第五部分什么是她美丽的价值

    乔安往山上爬着,是真正的大山之中,四面放眼望去都是山,还有无处不在的清甜的空气。满目的绿色,雨后清晨的绿是生机勃勃的绿。    
    前面的香妹子不时弯腰从路边采摘些什么,放到身后的背篓里。    
    “大姐,要歇一下吗?”香妹子停下来等她,笑吟吟的一张脸。    
    乔安又一次惊异于香妹子的美丽。在早晨的阳光下,香妹子脸上的皮肤就像鲜艳的花瓣。“十全十美”她不由得想起《源氏物语》中常用来形容女人美丽的这个词。不错,这就是她对香妹子的感觉,当她第一次在那栋简单的农舍前看到香妹子时,她就惊异深山里的农家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果然是深山出俊鸟了。    
    “香妹子,你摘的什么?”乔安气喘吁吁地问道。香妹子把手里的一株植物摊开给她看:“这个叫七叶一枝花,止血最好了。我采的这些草药供销社都收的。”    
    “香妹子,你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到城里去吗?”她问。    
    香妹子笑,“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想。我妈妈不让我出去。”    
    一个单纯的山里妹子。还没有接触过城里的文明。看来他们家那一台只能接收到两个频道的布满雪花的黑白电视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埋下多少向往和欲望。是的,她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欲望,不像她,不像他们这些城里人。她还不知道她美丽的价值。    
    那么什么是她美丽的价值呢?是用她的美丽来换城里一份奢华的生活吗?    
    雨后的山里在慢慢升腾着雾气。    
    南塔寺是乔安要去寻觅的地方。梅姨曾经告诉过乔安,她的母亲后来笃信佛教,每个周末都要去一趟离城有四十公里的南塔寺。而母亲安息的那一片水库,就在南塔寺的山后。    
    南塔寺倒真是一座深山古刹了。今天一大早,乔安搭乘车子到了南山,破破烂烂的长途汽车只能到达南山这一站,要去南塔寺,自己还要走大约五公里的山路。    
    虽然汽车破烂,沿途的风景却好。车子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上青山绿水。山脚下一溜一溜稻田里的稻子已呈金黄色,沉甸甸地等着人收割。路边不时可以见到青翠的竹林,跳跃的小溪,烂漫的山花,还有木头搭建的农舍。乔安在南山下车时,正是在一栋农舍前看见了美丽的香妹子,便邀她为她做向导。    
    “大姐,快到了,从这条岔路拐过去,就能看见南塔寺了。”香妹子轻快地说,“你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回去做午饭呢。”    
    乔安拿出一百元钱塞在香妹子的手上,“香妹子,谢谢你!”    
    香妹子满脸通红,“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这么多钱。”    
    “香妹子,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拿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缴学费什么的。”但香妹子突然就把钱塞回她的身上,然后转身一溜烟地往山下跑,一边远远地喊着:“大姐再见。”    
    乔安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多善良多纯朴的女孩子。现在还有这样善良纯朴的女孩子!哪天这里变成旅游点,香妹子们还能保有这样的善良纯朴吗?但她给香妹子钱的时候有没有优越感?她凭什么对人家有优越感?就凭她是城里人而人家是乡下人吗?就凭她手里的钱比人家多一点吗?人们的判断标准是多么地囿于他的价值观念啊。而人,是多么愿意感觉到自己比别人优越啊。    
    再拐一个弯,就看到了南塔寺。寺院前面有许多高大苍劲的树木,一看而知是年深日久的古树。参天古木的掩映下,寺院很有几分庄严。她没有想到,这深山里的寺院能有这样高贵的气派和规模,从大门走进院子有两个殿堂,第一个殿堂比较大,供奉的是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的塑像,后一个殿堂比较小,供奉的是观音菩萨的塑像。虽然庙已经很古旧,但决不衰败,看得出来不久前还维修过。庙里的香火挺旺,两个殿里都有人在虔诚地焚香跪拜,还有人在边上等着跪拜,看模样有当地的农民,也有外来的香客。    
    走进庙里,乔安有些激动。她想象着妈妈从县城每周坐一个小时的车再走半个小时的山路来到这里。但那时有车通往这里吗?如果没有车,妈妈又是怎么过来的?这些地方都是母亲走过的吗?这些塑像都是母亲拜过的吗?母亲祈求的是什么?她是在无告无助的落寞和绝望中皈依佛门的吗?    
    乔安在释迦牟尼和观音菩萨塑像前各虔敬地磕了三个头。这在她是生平第一次。她还从未跪下磕头拜过任何的菩萨塑像。    
    从大殿出来,她在庙的周围徘徊。寺庙高大的院墙是用石头砌就的,但形状各异的石头堆砌得严丝合缝,竟很有古朴和自然的风韵。院墙的右面有一扇木门,是虚掩着的。把门推开,又是一个别院,像是院内僧人居住的地方,她悄悄地走进去。    
    这院墙只有三面,后面是天然的石壁。石壁上有一个石窟,走进去,是一个拱形的洞窟,大约有十三四平方米的样子,石窟的四壁上雕刻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佛像,因为光线暗,看得不甚分明。


第五部分这么执著于自己的生命

    “施主是从远方来的吧?”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头看,是一个和尚站在洞口。“是,我是从远方来的。”乔安接口道,“这地方能看看吗?”    
    “你这不都进来了吗?”和尚笑说道,走了进来,她这才看到,是一个中年和尚,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这个洞叫礼佛洞,年代比寺院还要久远。许多当地人到这里是奔礼佛洞来的,他们认为在这里许愿更灵。”和尚说。    
    “这些雕刻多生动啊!您能给我介绍一下吗?这个寺院是哪一个朝代修建的?为什么会建在这深山里面?”    
    “寺院不多是在深山里面吗?说到这个寺院,据县志记载,北魏的时候有一个出家人在这里修行,穷毕生的精力在这个洞窟里雕刻了这些佛像,后人称之为礼佛洞,以后香火一直旺盛。到大唐末期,天下大乱。黄巢覆灭之后,又有各地藩镇割据。时下此地有一个名叫南堇的小财主毁家从军,拉起一股小队伍投奔了当时势力最大的晋王李克用,指望趁乱世建立功名。离家前他在这个礼佛洞许下誓愿:如能保佑他此去建功立业,取得功名,他将在这里修建一所寺院,终身敬佛。南堇一直跟随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南征北战,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建立后唐的时候,南堇官拜大将军,于是回来还愿,在礼佛洞前修建了南塔寺。所以这个寺庙原是后唐的建筑,但明朝和清朝又都翻修重建过。”    
    “这深山里居然有这么古老的建筑啊!在这里许愿真的很灵吗?”    
    “心诚则灵。”和尚微笑着说。    
    “您能帮忙找找寺院的住持方丈吗?”    
    “我就是这个寺庙的方丈。法名悟空。”    
    “您是方丈?这么年轻的方丈?还跟孙行者同名。您为什么要出家?”乔安问得轻率。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一种选择。”方丈显然不想深谈。    
    “可是我听您说话一点儿也不像个方丈。您不是看破红尘了吧?”    
    “什么叫看破?”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乔安玩笑地念了一句。    
    “您念过《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方丈问。    
    “看过,不甚通。”    
    “通也是难的。”方丈淡淡地说,“我们天天念诵尚没有通。”    
    “很难吗?有多难?”方丈淡淡的态度激发了乔安的好胜心:“我试着解一解您看对不对?佛教的要点就是您的法名——悟空,而‘悟空’可以破除‘我执’。比如‘我的身体’是‘色’,是‘我’的物质性;而‘我’却是‘空’的——只是一个名称,没有自性,是因缘际合的产物。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不是缘起,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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