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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涅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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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累了,真的很想回家。    
    传递生命    
    母亲进入了老年,在我正值青春的时候。    
    母亲磨难一生,奋斗一生,勤勉者的辛苦不可能空付,母亲曾享有成功,以及由成功带来的繁忙。老年的母亲却进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她说自己很空虚。不再有没完没了的设计项目,不再需要一年四季奔波于各地,宾客盈门的繁杂已渐渐逝去,电话铃声也一点点稀疏下来。母亲从操劳中得到缓歇,先是舒适自如,但不久便无所适从了。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我,人们把我遗忘了。”她说。    
    “我无事可做,活着真没有意思。”她又说。    
    母亲有段时间生活得的确没有意思,早晨起床,吃早餐,坐在沙发上愣神儿,再做午餐,吃午餐,随后午睡,四五点钟起来再做饭吃饭,又早早地睡去。母亲已经习惯于整天埋头在图纸中,当案头没有图纸的时候,她不知道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    
    每个星期我都送去各地寄给我的众多报刊,同时还有一份广播电视报。母亲却不习惯于接受,她说:“我不能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母亲已经把自己的生活与工作合为一体,当工作逐渐减少的时候,她在寻找工作,而她的年龄与身体都注定她必有越来越多的闲暇时光,她却无法消受了。她早已在不自觉中接受这样一种概念:工作着才是有意义的生活。    
    有人会觉得母亲是害怕没有工作时的寂寞,我知道,母亲其实是习惯于一种生存方式。对于老年人,我们过多地谈论他们从工作中走出来后的失落,却很少有人从生存方式上思考。    
    我的二舅,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律师,在他七十岁的时候仍未告别辩护席。很巧的是,我的一位朋友与他在一个事务所,曾对我说:“劝劝他吧,别干了。他真的太老了!”我相信二舅的同事对他总是不肯退出很有想法,但我更知道的是,二舅不是为了钱,所谓害怕寂寞的解释也显得太浮浅了。奔波取证、雄辩于庭,是二舅的生存方式。    
    我也曾无数次地体验一种恐怖:如果我不能写作了,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想像过自己瘫倒于床榻空耗时间的景象,也真的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于是我曾对一位来采访的记者说,写作对于我不是一种爱好,甚至不是一项工作,而是一种生存方式,我是通过写作这种方式生存于这个世界上。对于一个人的生存方式而言,不受名望与才气高低的决定,而完全取决于他个人的感受。就像有人终身助人为乐,也有人屡屡坐牢却屡屡犯罪,对他们来讲,助人为乐与犯罪很可能已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他们只能这样,才有自觉快乐的人生。    
    我可以给母亲看老年人如何调整身心的文章,这类文章实在很多,但我不知道母亲是否真的能够调整好。我们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拿来劝说别人和我们自己,但是人可以改变生活方式,却很难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一字之差,差别其实是很大的。    
    对于那些真正以工作为生存方式的人来讲,晚年的这种寂寞是永远无法超脱出来的。任何劝导的效益都是局部的,与其试图让他们接受一种不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式,不如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现在的闲暇其实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我一度成了母亲的羡慕对象,我总是有应接不暇的工作,但是我也有晚年,它正在一步步走近我,我也终将体验与母亲同样的情绪。我便想,工作其实是由“做着”和“闲着”两部分构成的,我们不可能只孤立地接受一种,就像我们无法只接受生存而不接受死亡一样。我们在“做着”的时候全身心地投入了,我们便有权利也应该心境平和地接受“闲着”。这其实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就像白天和黑夜的交迭,人类智慧之火便一代代这样传递着。    
    我们其实也在完成生命的交接,虽然我与母亲不是同一个专业,但当我们都积累着人类文明的沙石时,我便在继承一种远远超越血缘的亲情。与其说这交接在个体的生命中进行,勿宁说是人类整体命运的一种延续。我们都从奉献为主走向索取为主,我们都从青春走来,走向衰老与死亡,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地工作过了,我们便无恨无悔,我们有权利享受社会给予我们的一切,更有权利在消闲中度过晚年。    
    青春的我与老年的母亲在进行的是关于生命的对话。    
    


第三编 体验病床上的祖母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一辆送病人的车推了出来,被远远地挡在几道门外的我说:“一定是祖母。”车上平平的,雪白的单子下像没有人一样,难道还不是祖母吗?    
    89周岁的祖母,瘦得只有70斤,一个人便可以将她抱到病床上。    
    这是一次大手术,切除肠道里的一个恶性肿瘤。医生曾将切除的瘤子拿给我们看,比鸡蛋还大,同时切除的还有前后半尺多长的一段直肠。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人体内脏器官,当时的表情一定是狐疑的,面对医生手里随意摆弄的与动物内脏一样的物质,我怎么也无法将它和祖母联系起来。但是,那的的确确是祖母身上的。    
    我怀疑祖母是否有过幸福的感觉,太多的磨难使她远离这个字眼。祖父去台湾那年,祖母40岁,她肩负的,是两个年幼的儿子,一对年过六旬的公婆,以及沉重的政治阴影。    
    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去便是半个世纪,但是,即使历史被预言了又能怎样呢,祖母无疑仍会像她现在这样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祖母将两个儿子都送上了大学,凭着为人洗衣服,在街道服装厂钉钮扣赚得少得可怜的收入。与此同时,她还去照顾同样缺少生活来源的公婆,她的公公为一家小厂砸铁丝,砸直一根铁丝,可以得到3厘钱。就是这对老人,同时还在照顾着他们自己的父母。    
    作为农家女子的祖母,脑子里是最古老的做媳妇的观念。太公婆故世后,祖母将一对老人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公婆过世后,祖母再次捧着一对老人的骨灰,将他们送回自己家中世代的坟地。当时,已经是“文革”了,祖母因为祖父的缘故,受着监视,被勒令每天凌晨清扫街道。    
    几十年后,当我感叹祖母当年的艰辛与孝顺时,她却觉得那是极平常的。中国传统的女人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做的。    
    祖母将她的儿子带大,又将她的外孙女带大。我读中学之后,也曾一度住在祖母家,那时已年过七旬的祖母,每天为我准备一日三餐,为了趁年轻多做些事情,我结婚后一直没有要孩子,妻子还曾做过流产。祖母一直很惋惜,病中醒来,还对陪伴在旁的我说:“那个孩子如果留下来,也该有三四岁了。原本我可以替你们带的,一点不用你们费心。现在老了,不敢揽这事儿了,怕磕着碰着孩子。”祖母说这话时,脸上竟满是欠疚之情。在祖母看来,即使帮孙子带孩子也是她的份内之事,她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感到自责。    
    祖母一直自食其力,直到她真的太老了,纫不成针线了,才放弃那份钉钮扣的工作。这时,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工作,祖母从他们那里要一点点生活费,坚持自己生活。一个老太太,每天买菜,做饭,冬天还要点炉子取暖,就这样生活到了89岁。怕她出事,我们曾提议为她安装一个电暖气,祖母顽固地抗拒,她担心那太费钱了,虽然我们一再说,这暖气的费用不用她拿。但是对祖母来讲,多让儿孙花钱不更让她心疼吗?    
    半年前,伯父和我的姐姐,终于将祖母劝进了养老院。但仅一周,她便闹着要出来。每天算计着儿孙们为她负担的开支,节俭一生的祖母再也住不下去了。    
    约两个月前,祖母第一次对我说,她真的感觉自己老了,做饭太累了,有心重返养老院。然而,祖母坚持要将家里还余下的几十斤煤和一堆劈柴烧完再去,“别糟蹋了东西。”她说。但是,她却先住进了医院。    
    伯父也是60多岁的老人了,我们家里人手又少,不得已便雇了个“特护”夜里陪伴病榻上的祖母。祖母偷偷问姐姐:“雇这么个人,一天得多少钱呀?”姐姐怕她心疼钱,没有告诉她。祖母便自言自语:“一夜少说也得五六块。”祖母让我们退掉“特护”,说自己不需要陪伴。见我们不答应,她便以自己所能采取的方式进行着努力,每天夜里对那个“特护”恶声恶语,不断地喊着:“我不要你,你快滚!”好在人家理解祖母的心境,把她当“老小孩儿”看,并不介意。我想,如果祖母知道“特护”的佣金每小时便是4元钱,而整个手术、住院的开支近万元,准会立即闹着回家。    
    祖母平时也是极节省的,我们劝她,这么一把年岁了,自己多吃点好的,享受享受吧。祖母却做不到,对她而言节俭已不再是出于需要,而是她这一生的一种存在方式。    
    祖母恢复得很快,成了全体病友和医护人员关注的对象,一位40岁的病友说:“手术前我和老太太一起去做心电图,她的心脏比我还强呢。”医生说:“除了这个瘤子,老太太全身上下一点毛病没有,至少还能再活10年。”而护士们则对祖母康复的迅捷感到吃惊:“90岁的人了,比年轻人恢复得还好。”一位病友干脆称祖母为活神仙。我甚至想,祖母如此长寿,是否也是因为她行善太多,积德太多呢?许多所谓的“迷信”,其实寄托了人类某些惟美的追求。    
    不止一个病友赞叹说:“老太太年轻时还是个大美人呢。”    
    我看过祖母少女时的照片,确实是一个美人。凝视着病床上祖母苍老的面庞,我不由得想:曾几何时,这个生命也曾是襁褓里的婴儿,也曾是顽皮的幼童,也曾拥有16岁的花季和被玫瑰色幻想充斥着的岁月。如今,一切辉煌已成过去,祖母生命的乐章已经接近尾声了。    
    手术后一个星期,祖母已经坐起来和病友们聊天了。她说:“我这辈子过得很好,死掉也值了。”    
    祖母竟称自己这一生过得很好,我不由得一愣。她是个文盲,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业的成功与人生的辉煌。哪怕是最平常人生的平静之福,祖母也没有得到过。她没有过圆满的婚姻,没有过充实(更不要说富足)的物质生活,没有享过清福,弱小的身躯饱经了这个民族近百年间经历的所有磨难。她一生都在为别人操劳着,自己又得到过些什么呢?祖母是真正的小人物。不可能在这个尘世间留下一点点痕迹。    
    然而,祖母真的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幸福,这可以从她坦然谈论死亡的表情中看出来。也许,祖母的幸福不是一种可以用今天在这个世界上流行的价值尺度来衡量的幸福,这个一生大字不识一个的小脚女人有着与我们迥异的幸福观。    
    祖母可能没有想过人的一生要做些什么,因为事情已经在那里等着她。风过无痕,不也是一种境界吗?    
    


第三编 体验与猫共枕

    一只猫在我的头顶上端俯视着我。我看不见它,它却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试图逃出它的视野,却无从做起。猫看我的目光很威严,不错一下眼珠。在猫的逼视下我很无奈,很紧张,不知何时它会突然扑下来……    
    这只猫已经这样俯视我整整16年了。    
    16年前,一个少年曾有过一个养猫的梦,这个梦却被他讨厌猫的母亲宣布为将成为一个永远的梦想。但少年却的的确确拥有了一只猫,在一个夏日的正午。    
    这个少年便是我。那个夏日正午的那只猫注定将陪伴我一生。    
    那是一只有着黄白花纹的猫。在16年前那个平常的日子里,当我躺在临建棚内的床上,准备做一次如每天一样的午睡的时候,那只猫出现了。它来到我的临建棚外,在竹门帘前徘徊着,继而发出“妙妙”的叫声,踱来踱去。我立即翻身下床,凭直觉,我意识到,我和这猫之间将有一个故事……我刚刚掀开门帘的一角,猫便一下子扎了进来,跃上我的小床,在我的枕边躺下了。当我走到它身边俯视它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这只猫已安安静静地睡去了,仿佛是在自己的家中……    
    我很快就明白,这只猫犯了一个错误。在我们这片统一建造的如军营般布局的临建区,每户的房门甚至于门帘都是完全一样的。这只黄白花纹的猫一定很累了,以至于找错了它的家。今天的我想,也许,这只猫的错误正是冥冥中某个精神的宁排,为了最终让我犯一次不可饶恕的罪过……    
    然而当时我的确很兴奋。    
    那天中午我没有午睡。当那只猫醒来的时候,它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几乎同时,它也一定发现,一张纯真的面庞在对它微笑着,而有些微笑是无从抗拒的。这猫便与我成了一对朋友,我不知道一个月后“朋友猫”是否对它在那最初那一天的选择感到后悔,但在这一个月中,它却很投入地享受着这份友情。    
    每天中午1点,前后不会相差5分钟,猫便准时出现在我的竹门帘外,“妙妙”地轻声叫着,唤我去掀门帘。进屋后,它跃到我的床上,但已不再急急地睡去,而要与我共享片刻游戏的欢娱。    
    猫蜷在床角,警惕的目光盯着我,突然扑上来,嘶咬着我的衣襟——这是猫在练习它的武功了;猫伸出舌头,舔湿两只前爪,又用这湿湿的前爪去涂擦它的小脸——这是猫在清洁自身呢;猫攀着我的衣襟,“妙妙”叫着向我肩上爬——这是猫在和我亲昵了;……人和动物间其实有一种可以互相感知的语言,只是这语言许多时候未被人类发现。欢娱过后,猫便会卧在我的枕边睡去,静若处子。猫往往先我醒来,悄然离去。这一天余下的时光里,我将再难以见到它。但,转天的正午1点,这尤物又会准时在我的竹门帘外“妙妙”叫了。我和猫间达成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有猫为伴,我的生活中增加了些许亮色。    
    16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刚刚开始自己初中生的生活。那是一个无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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