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姆讲述考古的故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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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夫妇把刚刚挖出来的宝藏，像窃贼一样偷偷地带到发掘场的一间小木屋里，王冠、金链、别针、金盘、金丝、金扣、金钱和金手镯摆满了一张粗糙的木桌。“显然，仓促之间普利阿姆的家人把这些财宝装进了几个盒子，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钥匙就带走了。然后在城墙上这个人被敌人砍死了，或者死于箭石，而这些财宝掉在地上就再也无人动过了。很快，附近的宫殿倒塌下来，就把它们埋藏在五六英尺厚的灰烬和石头下了。”　　　　　　一向擅长想像的谢里曼当即拿起一件金坠和一对耳环给娇妻戴上，当这位20岁的希腊女人佩戴好3000年前的古老饰物后，他赞叹：“海伦！”　　　　　　怎样处理这批财宝呢？谢里曼把消息放了出去，并在岳父家的帮助下，通过种种冒险的法子，先把这批财宝偷偷地运到了雅典，然后终于运出了希腊。后来土耳其大使下令查封谢里曼的住处并进行搜查，却没有找到半点财宝的影子。　　　　　　这是不是盗窃呢？当时土耳其有关其领土以内发掘的古物如何处置的法律规定是很模糊的，不同地方的官员作出的解释往往是不同的。谢里曼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连生意都可以全盘抛弃，在这样紧急的关头，要做得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他决定保护好这批稀世珍宝。此前70年曾有一个类似的案例：一大批价值连城的石雕被英国人额尔金和金卡尔底因伯爵托马斯·布鲁斯从帕提侬神庙运了出去。同谢里曼时期的希萨尔里克一样，当时的雅典也属土耳其管辖。额尔金搞到了一张土耳其通行证，上面写着一句这样的话：“此人可以从卫城运出雕像和石刻文字，任何人不得阻拦。”凭着这张通行证，额尔金大干了一场，运回伦敦的帕提侬神庙古物达200箱。这批精美绝纶的艺术品的所有权是谁的呢？这个问题一直争论了许多年。为了弄回这200箱石雕，额尔金耗费了74240镑，而英国国会表决同意支付给他的补偿还不到一半，只有35000英镑。　　　　　　总之，挖到了“普利阿姆藏宝”，谢里曼感到人生的快乐不过如此而已，而如此辉煌的成就是无以复加的了。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1

　　　　　有些人的人生就从头到尾就像用夸张的笔法编出来的剧本，他们的一生处处通达顺遂，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海因利希·谢里曼的人生就是一个这样的典型。不论他做什么，总能取得非凡的成功。在考古方面，他的成就两次登上了顶峰：一次是发掘“普利阿姆藏宝”，另一次是发掘迈锡尼王室陵墓。　　　　　　在古希腊半传奇式的历史中，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这就是迈锡尼王朝的一段故事，尤其是有关阿伽门农回国遇刺的那一节。　　　　　　阿伽门农领兵出征，把特洛伊古城围困了十年。趁他不在王宫的时候，伊吉斯吐斯四处活动。　　　　

　　　　　　我们在遥远的地方　　　　　　饱受着战火的煎熬，　　　　　　而他躲在阿尔戈斯，　　　　　　那里的骏马远近驰名，　　　　　　他用谄媚的言语　　　　　　勾引阿伽门农王后。　　　　

　　　　　　伊吉斯吐斯暗中派人打探阿伽门农何日归来，并埋伏了20名杀手等待着他。他摆宴迎接阿伽门农，“策划着可耻的阴谋”，然后“像宰一头牛槽边的公牛一样，在酒席上刺杀了他。阿伽门农的战友全部罹难，无一幸免”。过了八年，孝子奥莱斯蒂斯为父报仇，把不贞的母亲克莉登奈斯特拉和杀父仇人伊吉斯吐斯一起处死了。　　　　　　这段著名的故事早就成了悲剧作家笔下的素材；埃斯库罗斯最主要的剧本写的就是阿伽门农。以奥莱斯蒂斯的家世为题材，现代作家尤金·奥尼尔、让·保罗·萨特和其他一些人都编写过剧本。阿伽门农曾被称为“人类之王”，是佩洛庞尼苏斯的统治者，历史上最富有、最强大的人之一，他的名字至今人们仍念念不忘。　　　　　　提起迈锡尼城，人们就会想到财富，也会想到战争。在荷马的笔下，特洛伊古城很富有，而迈锡尼古城更加富有；他写到这个城市时，总是喜欢用“黄金”一词来形容。因挖到普利阿姆藏宝而备受鼓舞的谢里曼，还渴望再找到一批。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而他却夙愿得偿。迈锡尼古城处于“著名牧区阿戈斯的一角”，靠近“科林斯地峡”。从西朝东望去，一片古代王宫的残迹，里面夹杂着巨大的断墙残壁。后面耸立的是尤比亚山，山坡上缓下陡，伊里亚教堂就在山顶。　　　　　　希腊旅行家鲍赛尼亚斯在公元170年左右，造访了迈锡尼古城，并对沿途所见作了记述；当时看到的存留下来的遗迹比谢里曼在19世纪看到的要多一些。但是，在考古问题上，同特洛伊古城相比，迈锡尼古城要简单一些。首先，迈锡尼古城的位置是不存在任何疑义的。当日是国王的宫阙，今天是牧羊人的草场，它的遗址在泥土之下埋藏了几千年了。然而，在触目可见的残迹之中，昔日那一度豪华富丽的风光还依稀可辨。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2

　　　　　　正宫门“狮门”依然高大，而且比较完整。有几间当日所谓的“金库”还能够进得去。人们曾以为这些房子是用来制作面包的烤炉。最有名的那一间是阿特里乌斯的，他是阿伽门农的父亲，佩洛庞尼苏斯王朝的奠基人。这间高达50英尺的地下室的屋顶是圆形的，它是用石头依照圆圈的图形砌成拱形，顶上只用一块石头封起来。　　　　　　谢里曼发现，古代的几个作家指出了阿伽门农和他的战友的陵墓的位置，城堡的位置是十分明确的，而事实上坟墓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依照《荷马史诗》里的记载，谢里曼找到了特洛伊古城；这一次，在鲍赛尼亚斯的作品里，他又找到了依据。他说，过去的考古学家对鲍赛尼亚斯作品里的一段文字的翻译与解释都出了错。依照鲍赛尼亚斯的那段文字，当时一致的看法是，这些陵墓应该在迈锡尼古城城堡的城墙外面。两位著名画家十分支持这种看法，一位是英国的道德威尔；一位是德国的寇蒂亚斯。可谢里曼却认为应当在城墙里面。在《伊萨凡》一书中，他阐述了这种想法。他一贯是宁愿采纳古籍而不愿相信当代学术界的论断。在他的眼里，古籍很可靠，任何揣测都没有必要。于是，他坚决动工发掘。很快，发掘的结果又一次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从1876年8月7日起，我开始展开这项伟大的工程。起初，我雇佣了63个工人，可从9月19日起，平均每天是125个工人和4辆马车在工作，工程的进展奇快。”　　　　　　先是大量的花瓶被挖掘出来，接下来就是一个重要的发现———一个奇特的圆形建筑物，是用两排石板搭成的。谢里曼立即想起这就是两排长凳，当时古迈锡尼城议会的长老们就坐在上面发言、磋商和判案。他想，欧里庇得斯在《伊莱克特拉》中所说的先行官，应该就是站在这儿召集市民们到广场来开会的。　　　　　　他的意见被他那些“有学问的朋友们”证实是正确的。而鲍赛尼亚斯在那段文字后接着写道：“在这里，人们建造了议会的场所，那方式是把英雄们的坟墓建在会场的中央。”谢里曼判断这句话所指应当是另外一个议会广场。从此以后，谢里曼就坚信，阿伽门农国王的陵墓就在自己的脚下。他的信念来自于一种迷狂的激情，然而，就是凭借这股激情，谢里曼才顺利地挖开了六层古城遗迹，直趋“普利阿姆藏宝”。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3

　　　　　　紧接着他连续发掘了九块石碑，其中四块还雕刻了完整的浅浮雕。这一下他的疑团完全被打消了，同时他不再像一个考古学者那样保守了。他写道：“我毫不犹豫地宣布，我已在这里发掘到了下面这些古人的坟墓：伟大的阿伽门农国王及他的车夫尤利梅顿、卡桑德拉和他的伙伴们。鲍赛尼亚斯已经根据古人的传说指明，这些的确是他们的陵寝。”　　　　　　在狮门附近挖掘宝藏，由于大块的废石增大了挖掘的难度，因而工作进展缓慢。然而谢里曼还是坚持住他那得自于直觉的信念。他说：“根据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古建筑是远古的国王用来贮藏金银财宝的，我坚信这完全正确。”为了清理发掘口，他把那些乱石碎砖堆在一块，后来在这堆废料中清理出来的一些古物，在造型、加工工艺和原料质量上，和在特洛伊古城发现的类似古物相比，都要高出一等。这些古物包括宝石、带釉陶器、串珠、彩绘花瓶、陶瓷海拉象、房屋楣板碎片以及用来铸造饰物的石模（“这些饰物显然是金银制品”）。　　　　　　从下面的谢里曼的这段文字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次发掘的工程量：“从开工到现在，还未碰到超过26英尺厚的覆盖层，而这里最厚的覆盖层仅仅局限于圆形围墙附近。从那一点开始，岩石层迅速增厚，而碎瓦的覆盖层随之渐渐变薄，总在13到20英尺之间。”　　　　　　苍天不负苦心人。1876年12月6日谢里曼日记记述了第一座古墓的发掘经历。可以看到，发掘工作十分小心谨慎。索菲娅是一个不辞辛苦的助手，她用小刀和手指取土整整挖了25天。最后终于挖到了五座古墓，发现古人遗骨15副。就这些发现，谢里曼给希腊国王拍了个电报：　　　　

　　　　　　国王陛下，我非常荣幸地向您报告，我刚刚发掘到了一批古墓，按照传说，古墓的主人应该是阿伽门农、卡桑德拉、尤利梅顿和他们的战友。他们都是在酒宴上被克莉登奈斯特拉及其情夫伊吉斯吐斯杀害的。　　　　

　　　　　　一具接一具的古尸被挖了出来，这些都是在特洛伊古城下勇敢战斗过的英雄们的遗骨，可惜后人却一直把他们视为不过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而已。看着这些古尸，谢里曼的激动不言而喻。由于年代久远，古尸已经变了形，而面目仍然依稀可辨，眼窝空空的，高高的鼻子没了，嘴巴扭曲着好像在怪笑，也许是因为想起了生前最后一次荒唐。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4

　　　　　　这些古尸生前究竟是哪些人？谢里曼也认为没有半点疑问。他写道：“古尸上可以说是满盖着黄金和珠宝。”如果是普通人的死亡，能够用得起这样贵重的殉葬品吗？他这样反问。他还找到了一些式样非常考究的兵器，好像是陪葬在墓里以供九泉之下的死者在遇到意外之时作自卫之用。谢里曼推断，焚尸是仓促进行的，看来负责埋葬的还来不及等到烧尽就匆匆忙忙用土石把刚烧焦的尸体掩盖起来，可以想像那些刽子手是怎样迫不及待地去掩盖自己的罪行。诚然，墓中还是有一些金银、兵器等陪葬品，这大概是为习俗所迫而不得不做得宽容一些的结果。至于坟墓的本身，考究是完全谈不上的，可以想见死者的敌人是如何故意把坟墓搞得与死者本身的身份完全是不相配的。传说里不就是有一句这样的话吗？死者“像肮脏的牲畜的尸体一样被抛进简陋的土坑里”。　　　　　　谢里曼竭力从古籍中寻求根据，来证明他对这批古墓的鉴别是无误的。埃斯库罗斯《阿伽门农》、索福克勒斯《伊莱克特拉》和欧里庇得斯《奥莱斯蒂斯》，这些作品也都作了援引。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的正确性，可是今天我们知道他错了。但在迈锡尼古城的广场地下找到的的确是一批国王的陵墓，但陵墓中下葬的并不是阿伽门农及其部下，而是另一些人，而且很有可能其生存年代比阿伽门农早四百年年左右。　　　　　　然而，这是一个并不重要的错误，重要的是在探索不为世人所知的古代历史的道路上，谢里曼又迈进了一步。他也再一次论证了荷马具有历史学家的价值。在考古意义上和现实意义上来看，他发掘出来的东西都是宝物，这些宝物为了解人类文化的渊源提供了宝贵的原始材料。谢里曼说：“我为考古界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无人料及的世界。”　　　　　　谢里曼是一位骄傲的人，但是绝对不狂妄自大，而且能够体谅别人。虽然正处在人生十分得意之时，谢里曼与朝中权贵们常有书信往来，却也没有抛弃卑微的朋友。如果他所喜欢的人蒙了冤，他所信任的人受了屈，他是十分恼怒的。这里有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无数观众像潮水般涌来参观迈锡尼古城时，巴西国王也来了。这国王很小气，临走时虽然给了警官利奥纳多斯一笔小费，但只有区区的40法郎，并吩咐他分发给全体警卫。有的官员因为嫉妒，散布谣言，说巴西国王给的小费有1000法郎，而利奥纳多斯只拿出40法郎，其他的都私吞了。利奥纳多斯为人一向忠诚老实，谢里曼听到这个谣言后就很为他抱不平。后来，利奥纳多斯竟由于这恶意的诽谤而被解除了职务，谢里曼一听就出面干预了。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这位全球闻名的考古学家居然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铁下心来要管到底。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5

　　　　　他首先给希腊内政大臣发了电报：“我帮希腊增添了数以亿计的财富，就算作对我的一点酬谢，我请求阁下宽恕我的朋友，诺波里昂警官利奥纳多斯，并且让他官复原职。多请帮忙！谢里曼。”　　　　　　电报发出之后，并没有马上得到答复，于是他又拍了第二个电报：“我发誓保证，利奥纳多斯警官是一个能干而诚实的人。那些话纯属诽谤。我担保他只收到40法郎。我要求公正裁决。”　　　　　　这还不够，他超出了常轨走到了极端，竟然打了一个电报给刚刚抵达开罗的巴西国王，说：“陛下离开诺波里昂之前给了利奥纳多斯警官40法郎，让他分给警卫。市长竟然诋毁这个勇敢的警官，硬说他收了陛下1000法郎。利奥纳多斯被撤了职，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免于下狱。我与他相识十年了，我知道他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人之一。我恳请陛下，为了尊重事实真相，给出一颗仁慈之心，发个电报告诉我吧，利奥纳多斯到底收了多少钱，40法郎还是更多。”


第一部分：关于雕像的记载阿伽门农的面具（图）6

　　　　　就这样，为了维护公正，谢里曼迫使巴西国王公开承认自己的吝啬而弄得十分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