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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烈火如歌ii-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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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衣惊慌地摇摇头:“不可以!”    
    薰衣走上来,扯扯蝶衣的袖子,温婉道:“我们走吧。心里的伤痛如果不宣泄出来,一直积压着,恐怕对身子更不好。”小姐这一场风寒,已经持续了十几天,她的咳嗽日益加重,面色越发苍白。    
    几声轻咳逸出来,如歌感激地笑:    
    “谢谢薰衣姐姐。”    
    蝶衣别过头。她不能看小姐笑。不知为什么,小姐每每微笑,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底在流血。    
    薰衣轻轻将蝶衣拉走了。    
    竹林中只剩下如歌。    
    冬日的竹林。    
    竹叶稀疏了很多。    
    竹子却依然青翠,如往日一般青翠。    
    风穿过竹林“沙沙”地响。    
    ……    
    ……那一日……    
    ……她向爹望去,然而没有看到爹的表情。……    
    ……烈明镜已经转过了身子,满头浓密的白发,被夕阳映成晕红的色泽,他的影子也是晕红的,斜斜拖在青色竹林的地上。……    
    ……    
    那一次。    
    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爹。    
    如歌闭上眼睛,冰冷的茶盏紧握在她冰冷的手心,素白的斗篷衬得她恍若冰天雪地里没有一丝暖气的雪雕。    
    如果她知道那将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爹。    
    如果她知道那将是她最后一次可以向爹撒娇。    
    如果她知道。    
    为什么,一切这样突然……    
    她将头埋在胳膊里,趴在冰冷的石桌上,她瑟缩着,整个人仿佛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如果,她变成一个孩子。    
    爹会不会笑着走出来,告诉她,那只是一个玩笑。    
    竹林中有响动!    
    她腾地跳起来,膝盖撞到了旁边的石凳,她顾不得尖锐的疼痛,大惊地回过头,眼睛刹时明亮得可怕,象有千万只火把在燃烧!    
    爹!    
    带着哭声的呼喊卡在喉咙里……    
    如歌的身子一寸一寸冷掉。    
    素白的斗篷滑落在地上。    
    那是战枫。    
    深蓝的布衣,幽暗的宝石,在飒飒的竹风中,他浓黑的卷发闪着幽蓝的光泽。他望着如歌,离她有七八步的距离,眼中有一种隐隐闪动的感情,却看不大清楚。    
    见到如歌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热地望着他,然后光芒熄灭……    
    他的双手骤然握紧。    
    如歌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你来了。”    
    战枫道:“是。”    
    “有什么事情吗?”    
    “已经得到了证实,江南霹雳门共制出九枚‘麒麟火雷’,师父密室外被引爆的正是其中六枚。”    
    “怎样证实的?”    
    “霹雳门专管制作火器的风长老承认了。”    
    “风白局?”    
    “是。”    
    如歌又是一阵咳嗽。    
    “风白局不是在两个月前已被逐出霹雳门了吗?”一个被驱逐的长老,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战枫凝注如歌,她咳出两颊病态的晕红。    
    “是。”    
    如歌待咳嗽轻些,抬起头来,望住他:    
    “爹的死,确实是霹雳门所为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有股莫名的古怪,似乎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战枫的瞳孔渐渐缩紧。    
    “你在怀疑我。”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    
    风,穿过竹林,竹叶飒飒而响。    
    如歌坐回石桌,倒一杯茶。    
    茶盏冰凉。    
    茶冰凉。    
    她仰首正要饮下。    
    战枫握住了她。他的手也是冰冷的,覆在她的手上,轻轻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病了。”他的声音仿佛是僵硬的,“茶冷伤身。”    
    她和他许久未曾离得这样近。    
    他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背。    
    她怔怔望他一眼,将茶盏放回石桌,然后微笑道:“不妨事的。多谢你关心。”    
    疏远淡漠的口吻。    
    战枫眼底的深蓝如狂暴的大海。    
    如歌轻声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她笑着,静静瞅他,“难道我还会怀疑,爹是被你害的不成?”她微笑得好像在说一个笑话,眼眸却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战枫亦望住她。    
    深蓝的身影倔强而孤独。    
    如歌扶住额头,轻叹道:“霹雳门嫌疑最大。如果你确认是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战枫冷道:“彻底摧毁。”    
    如歌笑了。    
    “好。”    
    她的笑容仿佛竹叶上的雪,有说不尽的清煞。    
    “我也决不会放过杀害爹的人。”    
    接着,两人似乎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静默一会儿。    
    如歌捧起石桌上的茶具,那是爹生前最喜欢的茶具。她站起身子,对战枫道:“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他点头。    
    如歌的长发散在素白的衣裳上,有惊人的单薄。凉风一吹,她禁不住又轻咳起来。    
    忽然——    
    战枫弯下腰,将她方才滑落地上的白色斗篷捡起,披在她的肩膀。    
    如歌怔住,脚步微微一慢。    
    “大夫开的药方,要按时吃。”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声音轻不可闻。    
    竹林的风吹扬起她的裙角。    
    她终于还是没有回头。    
    “多谢。”    
    她离开了竹林。    
    战枫的身影在午后的寒风中,深蓝孤独。    
    ******    
    


第一部分第三章(3)

    翌日,烈火山庄公告天下——    
    江南霹雳门以秘制火器暗杀前庄主烈明镜,自此但凡继续与其有交往的门派均列为本庄之敌,且,霹雳门长期研制杀伤力惊人的火器,为害一方,其野心为武林安宁带来极大的隐患。故,烈火山庄提请江湖各门派一并携手清整霹雳门,重还武林安宁。    
    此公告一出,天下无刀城率先响应。    
    天下无刀城选派出色弟子三百人供烈火山庄调遣。    
    江南十八坞、水船帮、崆峒派、青城派等亦积极响应,表示一切行动听由烈火山庄指挥。    
    顷刻间。    
    江湖中大变已生。    
    是夜。    
    窗外明月清辉。    
    窗内一灯如豆。    
    柔柔的火苗轻盈跳动,将纤细的身影勾勒在淡白的墙上。    
    如歌没有睡下。    
    她披着厚厚的斗篷,手握一卷书,轻轻咳嗽着。她的脸庞日见消瘦,单薄的肩膀仿佛轻轻用手指一触就会碎掉。    
    薰衣往暖香炉里多添些炭,轻声道:“还不睡吗?”    
    如歌笑一笑,眼睛依然看着书:“还早。”    
    “药吃了吗?”薰衣望一眼香案上的紫砂药盅。    
    “啊……我忘了……”    
    如歌笑得不好意思。    
    薰衣摸摸药盅,道:“有些凉了,我重新热过再送来。”    
    “不用!”如歌斟出一碗,“凉些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已经喝了许久的药,都未曾见好。    
    薰衣没有让她喝,动作很轻柔,却很坚持:    
    “药冷伤身。”    
    如歌摇摇头。    
    恍惚间觉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很像的一句话……    
    ……    
    ……“茶冷伤身。”……    
    ……战枫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背……    
    ……    
    薰衣捧起药盅,忽然脸上闪过抹奇特的神情:    
    “我听丫鬟们暗地里说——”    
    如歌见她欲言又止的,不禁笑咳着问:    
    “怎么?”    
    薰衣凝视她:“听说,这几天的药都是枫少爷亲手煎的。”    
    如歌一怔,然后失笑:“乱讲,枫师兄那么忙。”    
    薰衣轻轻皱眉:“其实,枫少爷他——”    
    屋门“呼”地一声被推开!    
    黄琮兴冲冲闯进来,脸颊被寒风冻得通红,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如歌和薰衣都看向她。    
    如歌咳道:“怎么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黄琮喜得张口欲言,然而终于忍住,对薰衣笑道:“薰衣姐姐在收拾药碗吗?”    
    薰衣温婉道:“是。我先出去了。”    
    她走后,将屋门轻轻关上。    
    如歌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神神秘秘的,还不快说!”    
    黄琮凑到她的耳边轻语几句。    
    如歌大惊!    
    她立时站起来,瞪住黄琮,震惊到说不出话。    
    ******    
    寂静的月光。    
    淡淡飘起少许夜雾。    
    乳白的夜雾月光下袅袅如烟。    
    几点星光。    
    在夜空中温柔璀璨。    
    青色的衣衫在夜风中吹扬。    
    木轮椅上,一双修长略显苍白的手。那双手虽苍白,然而映着树林中洒下的月光,仿佛有玉般的光蕴。    
    萤火虫飞闹在他的膝前。    
    盈盈的光芒是另一片柔美的星光。    
    他闭着眼睛。    
    挺秀高洁的鼻梁,染着一路赶来的风霜。    
    有些疲倦。    
    可是,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脚步声象又惊又喜的心跳……    
    向青衣男子的方向奔来……    
    他没有听见。    
    依然闭着眼睛,轻皱的眉头象在思念某个心底最牵挂的人。    
    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伤痛。    
    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萤火虫“扑扑”飞起来!    
    一个雪白的人影风一般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可怕,仿佛她所有的生命都在眼睛里燃烧!    
    “你——”    
    她紧紧地望着他,只觉胸口一片火烫,象奔波疲累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家,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话。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心痛的怜惜:    
    “我来晚了。”    
    她竟然消瘦了那么多,两颊有着病态的晕红,嘴唇也有些干裂。她穿着素白的衣袍,鬓旁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双眸那样依恋地望着他,就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脆弱的泪光悄悄凝聚。    
    他摸摸她的脑袋:    
    “风寒好些了吗?是否还咳嗽的厉害?”    
    她痴痴望着他: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南方与倭国的军队作战,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玉自寒凝视她:    
    “不放心你。”    
    这一句话。    
    她的泪水流下来。    
    从听说爹的噩耗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感情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压住,透不过气,无法呼吸。可是,在他身边,她不用扮成那样坚强。泪水淌过脸颊,一直一直滑落下,浸得她的脸刺痛。    
    她哭着,抓紧他的双手:“你知道吗,他们说爹死了。”她慌乱地摇着头,“我不相信啊,怎么会那样突然就死去了呢?!离庄前,爹还是好好的,对我笑,那么疼我,怎么会一转眼就已经死去了呢?”    
    她的眼泪狂乱:“我一点也不相信!”    
    玉自寒紧紧抱住她。    
    她狂乱地盯紧他:“爹没有死!!你看就只有一坛骨灰,为什么要说爹死了呢?!!他们都在骗人对不对?!”    
    她哭得咳起来。    
    他将她抱得更紧些,轻拍她呛咳的背。    
    她哭得全身颤抖:“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爹的卧房、书房、竹林、湖边、小路、枫林……到处到处我都找了,可是……没有爹的气息……我感觉不到爹……”    
    她眼眶红肿,泪水惊恐:“我感觉不到爹了!!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我真的真的永远再也见不到爹了!!”    
    树林中。    
    如歌放声大哭。    
    飞来飞去的萤火虫点点晕亮林中的他和她。    
    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眼泪和鼻涕在他的衣裳上泛滥成灾,她像个恐惧的孩子,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泪水漫过她衣襟里的冰花……    
    她悲痛绝望的哭泣沁入晶莹的冰花……    
    冰花仿佛也痛了……    
    忧伤的光芒幽幽自冰花幻出……    
    ******    
    昆仑之巅。    
    亘古的冰雪耀眼生光。    
    月光照在那个冰洞。    
    刺骨的寒气,千万年的冰雪。    
    世上没有人可以忍受那样残酷的冰冷。    
    只有一种感情。    
    圣洁而无暇的感情。    
    可以使琉璃般美丽的晶体幻幻重生。    
    夜空中,冰芒仿佛自遥远的地方而来。    
    那冰芒凝结着泪水……    
    穿透厚厚冰层中绝美的晶魂……    
    冰芒中的泪水……    
    晶魂痛苦地震动了……    
    她的泪吗?    
    是的。    
    她为什么那样悲伤……    
    她病了吗?    
    是的。    
    冰层下的晶体挣扎着,令世间万物屏息的美丽容颜幻幻而出……    
    你知道代价吗?    
    凝泪的冰芒似在叹息……    
    冰层渐渐有了一丝裂纹。    
    可是,她在流泪啊……    
    ******    
    


第一部分第三章(4)

    月光下的树林中。    
    玉自寒抬起她淌满泪水的下巴:    
    “师父如果确实已然去世,你会怎样?”    
    她惊怔。    
    眼泪怔怔滑下。    
    他用绢帕擦拭着她的泪:“师父生前最疼爱的是你,看到你如此难过,只怕比你还要伤心。”    
    “他看不到了。”她别过脸。    
    他叹息:“可是,还有我啊。”绢帕温柔地将她的泪水拭去,“歌儿,你知道当我听说你生病了,心里多么焦急吗?”    
    她低下头。    
    “师父去世,我也非常难过。”他的声音沉痛。自他五岁起,就来到烈火山庄,师父对他而言如同另一个父亲。    
    “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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