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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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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他低声地呻吟著:「好啊!……狗……你……真的……杀了我!」
(完了!)
又左卫门几乎忘了所有事情,他抱起十阿弥往前走了几步,准备检查他的伤口……然而却呆住了。
他真的杀死了十阿弥!信长给他的这把赤坂千手院康次的刀实在太锋利了。在十阿弥左边的发根到胸口之间,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痕。当又左卫门准备抱他起来时,十阿弥的身体已经处於临死前的痉挛。
「十阿弥! 」他在十阿弥的耳边再次大声叫唤著:「难道你不会回答吗?用你的嘴啊……」
然而十阿弥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由口中喷出血来,使又左的衣袖沾满血迹,看来十阿弥是真的死了。
又左卫门把尸体放在地上,茫茫然的抱住膝盖。
(我真的杀了他!)
(这该怎么办呢?……)
「我们赶快逃吧!」
突然由树后面传出了这样的话语。
「我明白!在我们两人之间,一定可以找到幸福! 」
阿松站在树下的阴暗处如此回答道。这个聪明的少女,此时看到两人的模样,便发现其中必然有隐情存在,事实上他们的争吵只是做给别人看的。然而事情却完全脱离原先的计画,现在即使是她,也很难相信爱智十阿弥是真的被杀死了。
这实在是相当大的玩笑啊!
在这个十一岁少女的限中看来,原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厮杀,结果却真的杀死了十阿弥。
「快!好像有人正朝着这边过来!」
一切已太迟了!这时毛利新助出现了!而且他并非一个人,身边还有帮忙抬尸体的两个人,三个人逐渐走近这边。这实在是事出突然,因而使所有事情都不能如愿。
又左卫门急忙让十阿弥双手合掌,然後又把刀放进刀鞘之中,再与阿松一起躲在树后黑暗处。
(十阿弥,对不起!……)
虽然他对於这个经常说些狠毒言语的十阿弥非常厌恨,但是他现在却也非常想念这个有著毒舌的男人。
他的父亲以前在小豆坂合战时,光荣的战死,因此他自小就被信长的父亲信秀带在身边教养成人,从此他就成为一直跟随在信长身边的爱智十阿弥。
(要是殿下知道我真杀了十阿弥,他会如何处置我呢?)
「啊!这家伙真是太急躁了,我还没来他就死了!」
逐渐走过来的毛利新助,笑著在尸体旁边站定了。又左卫门屏著气,等著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尸体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呢?」
新助所带来的搬尸工人,看来不像工人,而是他自己部队裏面的人。
又左卫门对於这个声音感到非常熟悉。
(啊!那是藤吉郎啊!……)
当他这么想著时,新助已经回答道:
「我怎么知道!把他和罪犯的尸体一起由不净门搬出去吧!」
「这么说来,我们不就要搬运两具尸体了?」
「嘘!」
新助要他们不可发出声音。
「不!绝对不能说搬运两具尸体,要说只搬了一具尸体,并且把他葬到土裏去了。因为这件事与城内的计划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你们只能说搬运一具尸体。」
「原来如此……这是有关本城胜败的大事所以才选了我们,但是这些流出来的血怎么办呢?」
「什么血?……这个死人还流了血吗?哇!他准备得还真周到啊!」
「血呀血呀!你看整个袖子都是,这到底是谁的尸体呢?」
「你还真多嘴啊!猴子!但经你这么一说,难道这真的成为事实吗?多嘴的!你看看这个人 的嘴巴就是太过於狠毒,所以终於遭到上天惩罚!这就是爱智十阿弥这个大笨蛋的尸体啊!」
毛利新助也时常受到十阿弥狠毒话语的刺激,因此便想趁此机会讨个公道回来。
「你不必太过小心的搬运这具尸体,只要把头拿起来,就可以把它搬走了。这个家伙实在是个令人厌恶的人,即使这么做了,对於他的嘴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到底是谁杀了十阿弥呢?你看,由发根部一直到胸口旁边真的是一刀砍下来吔!」
「什么?你说这话倒是很奇怪了,猴子!杀他的人当然是前田又左卫门利家啦!你不用管那个伤口,反正他一定还在城内!」
「什么?你是说前田先生把十阿弥给……」
「别多话了,赶快用草席把尸体包起来!」
「前田又左到底会跑到哪裏去了呢?」
「是啊!这也是殿下的恩宠。他可能因为十阿弥老是叫他狗而怀恨在心,所以趁机一刀把他杀死而消失了。所以你们也要小心,平常要懂得如何做人。哎呀!怎么一回事?你们看,他的头是真的要掉下来呀!」
这么说的同时,他就往前去了。
「等一下!」
新助的声音十分低沉。
「这不成呀!不成呀……呀!完了!」
听到这裏,又左卫门板上了眼睛,而新助却是大感惊讶。
「放下来,不能搬,把这尸体放下来。」
於是他们又急忙地将要搬运尸体的板子放了下来。
「好!罪人的尸体一个就好了,从这边搬出去,然後赶快通知关闭四方的城门,可能有人会逃走,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事,快!快! 」
事情已经完全改观了。
(平常,这两个人的感情就不是很好,这日积月累的怨气,使得又左真的斩了十阿弥……)
如此解释亦说的过去,总之,这不是毛利新助一个人所能够决定的事。
一方是前田家的御曹司,另一方是信长所宠爱的十阿弥。这结果是又左卫门背叛主命而杀了自己的朋友。
(又左卫门一定要逃的。)
信长到底会如何裁决又左,这不是毛利新肋所能了解的事情。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即是要赶紧关闭城门,不能让又左逃出,只有等待信长的指示,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快!赶快!这是一件大事啊!」
一度被放下的罪人尸体,再度地被搬上板子。毛利新肋又慌忙地从又左卫门的面前离去了。
(这真是万事休啊!)
又左卫门将手慢慢地放在小未婚妻的肩膀上。
「你赶快回到浓姬夫人那儿去。」
「不!我要与你在一起。」
「现在已经不行了,我失手……我失手了。我真的斩了十阿弥,本来是想假装斩了十阿弥之後,两人就从这城裏消失……」
「嗄?那么十阿弥是……」
「他真的死了,就是因为他真的死了,所以新助才会如此慌忙地离去,他要把此事禀告给殿下。好吧!来,我背你到宫庭的入口处。」
这么说著的前田又左卫门利家,在幼小妻子的前面将背对著她,让未婚妻能够跨上他那坚实的背上。
阿松依著他的话去做了。
北边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颗流星。
25。失算
「又左先生,那个声音是?」
「是关闭城门的声音,他们要出来找我。」
「他们找到你之後会怎么样呢?」
「这不是我又左所能回答的,一切要看殿下的意思,我又左就像是砧板上的鲤鱼一般。」
「又左先生。」
「怎么了?」
「我们逃走吧!不要去见殿下。」
「怎么可以呢?阿松,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如果我们死在这裏,那真的像狗了。」
「别再提狗好不好?也就是因为他经常口出恶言,我这一刀才会不知不觉地砍向他。」
又左卫门背著幼小的妻子,一步一步地接近宫内的花园。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阿松送回浓姬那裏,而自己已觉悟要接受信长的任何裁决。
然而,这件事情已经被这聪明的阿松发觉了。
「我们逃走吧!又左先生。」
她又在他的耳边低语著。
「现在死的话,那才是真的不忠呢!」
又左卫门苦笑著。
「现在如果害怕被杀而逃走,这是不忠呀!你放心吧!阿松。」
「不!我是又左先生的妻子,既然是妻子,那么就要给先生好的意见呀!」
「好!好!我明白,你是我可爱的妻子。但是,男人有男人要走的道路。」
又左卫门感觉到阿松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眼泪正夺眶而出。
「好!我们多做点好事,来世还能够相逢,到时候又左和阿松又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所以今天你还是听我的话,回到夫人身边去,好吗?」
阿松摇了摇头。
「这样也是不忠啊!如果现在又左先生回到殿下面前,殿下也一定非斩掉你不可。」
「这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但是殿下杀了你之後一定会後悔的,如果你让他有了这种想法,这是你的不忠啊!我们还是逃走吧!又左先生。」
「那么我们即使逃走又能如何呢?阿松。」
「在重要的时刻,我们可以为主公立功,届时……你可以说是阿松要你逃走的……如此一来,我们又可以回到殿下的身边了,对不对?又左先生。」
又左卫门全身无力地站在那裏。
他有如一个正待他人指点迷津的挫败孩子。
但是这时城门已经关闭,有几组人正打著灯火四处搜索著。
「逃走也是不忠,就这样死去也是不忠。」
他那年幼的妻子如此叫著。
「正如你所说的,都是不忠啊!」
说到这裏,突然从裏面的房子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是谁?」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什么?是藤吉呀!」
藤吉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说:
「到底还是前田利家的太太啊!假如你现在就死,那还真是不忠呢!」
「什么?藤吉,今晚我不想听你在胡言乱语。」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藤吉也没有闲工夫在此胡说八道!来,赶快随我来吧!」
「你说跟著你……跟著你要去哪裏呢?」
「为了大将,你赶快从那不净门逃走吧!」
「不行呀!这样殿下会误会的。而且我又左又是真的杀了十阿弥,殿下会生气的。」
「他不会这么想的。」
藤吉郎突然抓起又左卫门的肩膀。
「你真是没有头脑的男人呀!你斩了十阿弥是因为你的疏忽,但与蒙上大的羞辱相比,你愿意选择何者呢?前田先生。」
「什……什么?」
「你已经斩了爱智十阿弥,现在的殿下连猫的手都想借,既然已损失了—个人,难道你还要让殿下蒙受更大的损失吗?损失一个人已经够惨重了,而你又跑出来,依照大将的脾气,他一定会杀掉你不可。杀了你之後,大将一定又会後悔的。像你这种人才如果还能活著,必定可以为他効劳,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死,活著也可以补偿你斩了十阿弥的罪过呀!」
「……」
「看你沉默的样子,显然你已经想通了,来,走吧!别让他人看见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今天被斩,那么对大将而言,将是双重的损失,而他将来也一定会後悔地说,如果又左还活著的话……你是要现在忠义?还是要将来才忠义呢?像你这样的人,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背後的阿松,也以清澈的声音说道:
「真的,他说的都是实话,又左先生,你就带著我阿松离开这裏吧!」
前田又左卫门大力地摇著头,紧咬著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26 自暴自弃兵法
「喂!你听到了吗?发生一件大事了。」
「什么事呀?难道是野草变成木棒了吗?」
「不是,今川已经做好上洛之战的准备了,而我们的殿下今晚又要去跳舞了呀!」
「啊!这件事情啊,那也是无可奈何……去年的秋天,前田又左卫门杀了爱智十阿弥之後就逃走了,从那时候起,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无论如何,敌人将近四万大军,而我方最多也只有四千。再加上他的一个宠臣被斩,一个逃亡……既然无计可施,就让它去好了。」
「但是也总得想想办法呀!如果这样下去,那么我们不是死路—条吗,今年的梅雨来的特别早,听说今川军等梅雨一结束,就要从骏府出发了,而且现在骏、远、三的军势总动员已经结束,难道你没听说吗?」
「是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那种脾气,任何人的话,他也听不进去的。」
这天傍时在清洲城内本城堡的宿舍裏。
永禄三年(一五六0)快进入五月的时候。今川军已做好上洛的准备,即将从骏府出发。信长将共约一干人的军兵分配在最前线的鹫津、丸根、丹下、善照寺、中岛五个城市,而自己从去年开始却热衷流行於农民之间的一种名叫巴加的舞蹈,所以家人都替他感到紧张。
「去年二月当他初次上京会见足利将军义辉公回来之後……他就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败给今川势力。然而,当十阿弥与又左的事件发生後,他就完全丧失了斗志。」
「无论如何,毕竟没有一个盗贼闯进尾张的织田领土内,他这样自暴自弃不是很可惜吗?」
「喂!他快出来了,我们得赶快前去恭送他。」
这些值班的年轻人彼此间的交谈终於结束了,他们急急忙忙地来到大玄关的两侧,平伏在地。
「殿下要出去。」小侍卫说着。
如同大家所言,今晚信长又带着两、三位家臣与礼品,骑着马要到津岛的牛头天王社跳舞了。
当然他也加入百姓的行列中,摇晃那宽阔的脸颊而疯狂地舞着。仅是如此,他觉得不够意思,於是带着礼物送给那些善於舞技、服饰装扮与手势优美的百姓,这与以往信长的作风不同,是相当散漫的呀!
「马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要绑好,不要给掉下来了。如果没有礼品,会让那些百姓感到像当失望的。」
信长大声地说了之後,走出了玄关。
「喂!猴子呢?今晚猴子也要跳呀!我说过要让大家开怀地笑一笑,有谁去找猴子来。」
他说的猴子,正是指木下藤吉郎。
然而,这时的藤吉郎,已不再是为他取草鞋的人了。去年年底,在修理城墙的搬运木材这一方面,他得到了认同,而今年被提拔成为此城的御台所奉行,可以领到年薪三十贯。
一个近侍立即去御台所奉行呼唤藤吉郎。这时的信长骑着马等在大玄关的前面。
「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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