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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博书院主要武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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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模仿本身便是解放。艺术的本质,人性的本质,本来就是模仿。

  (本文不仅是一篇书评啊)



  
记得那人同坐
  登上南航的CZ6220航班,夹在红男绿女大包小裹的队伍里往前走,忽然身后的空姐叫住我,把我安排到了头等舱。我以前也坐过头等舱,但都持的是头等票。今天居然持普通票而享受头等舱,心中顿生腐败之感,不禁惴惴焉。想起赫鲁晓夫母亲的一句话:“儿呀,这克里姆林宫的生活好是好,可共产党要是打回来,咱可咋办哪?”
  抛下了领导和同事,独自坐到头等舱,三位空姐便轮流前来嘘寒问暖,格外垂青。原来该机组竟然都是我的粉丝,我一进机舱便被认出,机长遂命令将我隔离起来,单独囚禁也。
  起飞后,自然免不了为各位空中天使签名,不过餐饮都给了我双份。我其实一份就饱了,但想起头天课上讲的鲁迅《在酒楼上》,吕纬甫为了不让阿顺姑娘失望,硬是灌下了足够自己吃一天的一大碗荞麦粉,我也就不枉人家的心意,把两份都吃了。个子高高的空姐问:“孔老师再来份儿米饭吧,牛肉的。”我连忙作揖:“饱了,饱了,真的不要了。”眼睛亮亮的那个空姐说:“我和我老公都喜欢读你的书,也喜欢看你的讲座。我们机长一会要来找你请教呢。”
  大约飞了一半,机长来了,是个活泼的小伙子。我们谈了些大学和读书方面的事。飞机要下降时,他很有责任感地站起来,回到驾驶舱去了。
  我在韩国的时候得知,飞机在头等舱不满员的情况下,机组可以安排普通乘客移坐过去。但今天对我的优待,显然是因为他们发自真心对我的喜欢。我从小就是“名人”,在我所生活的每一个圈子中,都受人瞩目,时间长了就煮得麻木了。但近年来此类情况的出现,使我暗自悚然,我隐隐觉得受之有愧。我真值得这般厚待吗?我想起博客上一位朋友批评我的话:因为你是孔庆东,所以你就不能发火!我当时心理上并不接受,凭什么我孔庆东就不能我行我素地活着?但此时此刻,我理解那位朋友的心情了。他,还有跟他一样态度的朋友们,并不是对我苛刻,而是真心对我寄予了某些希望。我如果坚持不从普通舱移到头等舱,那未免多少有些装蒜,他们并不因为我赖在普通舱就把我混同于其他乘客,除非他们没有认出我。我必须承认我现在不完全是“我”,而是那个似我非我的“孔庆东”了。说句矫情的话:我恨“孔庆东”。
  然而我却真的愿意坐普通舱,正如我喜欢骑自行车,喜欢坐公交车,喜欢吃小饭馆。我特别喜欢我们哈尔滨的美女穿着几万元的水貂皮草,提溜着蒜茄子去挤公共汽车。我上大学时就宁住十人的宿舍而不住六人的,后来有了跟留学生同住双人间的机会也放弃了。我太愿意坐在三教九流的兄弟姐妹之中了,感觉那真叫“如坐春风”。用东北话说:“一块堆儿坐吧,装啥王八犊子啊。”
  随手翻翻空中杂志,恰看到苏轼写的《点绛唇》:“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苏老大似乎不喜欢跟人同坐,但我喜欢。那么我愿意与谁同坐呢?金农有首题画词曰:“记得那人同坐,纤手剥莲蓬。”好美的意境。我也曾有过那样同坐的人——当然不只是纤手,粗细胖瘦黑白的都有。但是一个个都渐行渐远了。我最要好的兄弟——高三八时代的同桌肖麟,已经鹤归千日了。正应了我大学时写的诗:“当年满座风流子,几许明宵共泛舟?”如今,欲与三五老友月下同坐,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事了。怪不得我那么喜欢到小饭馆里吃拉面、吃凉粉、吃肉串,原来我是要与他们同坐——与那些粗声大气的民工、蓬头垢面的民妇,我从他们的欢笑打闹中看见了我的朋友,我由此知道我切实地活在人间。
  怀着这样的思绪走在冰城的街头,竟然又多次被行人认出。东北人真是直率,有的脸对脸逼上来问:“我昨天看你跟窦文涛在电视上啊,怎么一下跑这儿来啦?你,你是你吗?”
  我忘了带墨镜,便俯首钻进一条胡同。不料一声责问扑面袭来:“你还要往哪儿走啊!”抬头一看,竟然是高中同学潘冰——现在是锦绣电子的潘总。便到她的办公室同坐了一会儿,拿了上次聚会的合影。聊起她当年的同桌魏乃清——我给取的外号“为爱情”,还有白泉、王军等。潘冰说找到郭伟啦,还说赵晓明从加拿大回来,戴个绒线帽,模样几乎一点没变。可惜我不能多坐,一连串要办的事情等着我。告别了开始发福的潘冰,想起20多年前她像个小瓷娃娃似的,现在孩子已经跟我们当年一般大了。
  到哈尔滨是路过,只有几个小时的自由空闲。给几位旧雨打电话,不是空号就是关机。王老善办公室没人,手机说是空号。老倪更绝,全国百强城市里大概只剩他一个还使用呼机,人家寻呼台为他一个人还得开着。于是,想跟老朋友同坐片时的愿望只好取消了。
  在街头买了份号称中国比萨的“乡巴佬烧饼”,挤着买的人很多,哈尔滨人喜欢扎堆儿。烧饼确实风味独特,软脆酥香。边走边吃,一面想着从小到大曾经同坐过的亲人、邻居、老师、同学、朋友、恋人……几句词漾漾地涌上心来:“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几声彩铃打断了我的迷思,低头一看短信:“干啥呢?土老冒。”一片霓虹灯突然亮起,乃发现烧饼已经吃完了。我轻轻地舔一舔双唇,不留下一粒芝麻。



  
袅悄地俺走啦
  大中小
  2006年3月16日星期四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七晴
  今天超忙,好像过了48小时。
  上午去昌平办事。中午吃的兰州九叶拉面,我问服务员兰州拉面的特点是什么,居然答不上来。我说告诉你,记住了:兰州拉面的特点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小姑娘红着脸说记住了。我一边吃一边想,自己这个臭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走到哪儿都忘不了好为人师。
  中午鲁花生抽发来短信斗嘴,被我一顿生抽,老实了。
  下午跑了党委人事办、招生办、行政办。复印资料,一个文学爱好者来系里求师,我给作了解答。到教师休息室备课。高远东兄通知我26号有事,然后我俩分别去上课。
  今天讲《在酒楼上》,特别讲了吕纬甫跟鲁迅的关系、绍酒跟鲁迅、变与不变、酒楼上看废园等。我当年给余杰写的序里所讲的“同赏废园的红花”,典故就来自此篇。课后仍是许多同学围着提问。张祎林、肖立萃都来听课了。还有学生送我一套连环画,也没顾上好好地谢谢她。
  课前介绍了樊骏先生的《中国现代文学论集》。樊骏是跟严家炎先生同辈的现代文学大师级学者,是严谨认真的楷模,兼具慧眼与慈心。现在身体不大好,从他题写的赠词上,我仿佛看到他对我的微笑。
  《中国新闻周刊》第5期上黄艾禾的《蔡元培的北大时代》写得不错。
  《海内与海外》1月号上发表了王性初的《灶之忆》,颇有深情。
  今天的《人民政协报》李有唐先生的文章说,段祺瑞的“执政”这一职位,是章士钊发明的。确实聪明。段祺瑞随后请章士钊当了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
  收到马振方老师的《在历史与虚构之间》。马振方是我们系的小说理论家,自己也能写小说,理论与实际结合做得相当好。我小学时候读过《茂青参军》,还能给同学们讲。上了大学,听了两个学期的马振方老师的课,居然还不知道作者就是马老师。后来读博士生,才从严家炎老师处知道的。马振方一是在小说理论方面有独创,二是对《聊斋志异》研究得精微。我曾给他起过外号:马聊斋。还能背诵他讲课的一些经典台词,比如:“驰想幻域,映照人间”什么的。我博士资格考察时,马振方给我出的题目是三国与水浒,恰好是我的强项,得了85分,当时罕见的高分。我博士毕业请老师们吃饭,实实在在地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马振方老师捏着近视镜,故作严肃地说:“孔庆东你这点的都是什么呀?一盘子一盘子黑糊糊的。”把我们都逗乐了。我后来请老师吃饭就以清淡为主了。这本新书里主要收的是马老师对历史小说的评论,有些我已经在报纸上看过了。另外还有对电视剧的评论,看来马老师退休后开拓了新的研究领域。他对《天下粮仓》的评论很见功力,我颇受启发。
  课后跟张祎林谈出版问题。电话短信不断。上海、西安、沈阳等地纷纷邀请,可是分身无术,只好拒绝。电视台和报纸的采访今天也谢绝了四家。晚上唐师曾电话邀请讲课,开口就自称唐老鸭,并且说周国平已经由夫人做主答应了,我只好答应了唐师兄。这是今天唯一的一份。
  晚上疯狂阅读了两个小时,然后收拾行囊。明天一早出发,今晚到博客上晃一晃吧。假如我一个月不来东博,书院会怎么样呢?哪天试上一试。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博客无主,自有日月高悬。好,袅悄地俺走啦,睡两觉,俺再袅悄地来!



  
半夜鸡叫

  新浪博客通知说,今天他们打算半夜鸡叫,不让咱们夜里来半工半读了。这新浪公司也真是的,白天都闲着一堆一堆看博客,夜里却总是聚会——干脆改名叫“夜总会”得了。
  因为后天要出差,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来博,所以今夜戒严之前来看看。贴个《47楼万岁》的实物封面,与上一个封面PK一回吧。
  谢谢某博友给我寄来的大枣。蒸在玉米面饼子里,就着白菜豆腐酸辣汤,美得很。
  来东博书院的人,我基本不认识,但却仿佛认识了。而生活中我认识的某些人,我其实并不认识。东博书院的访客,赞我批我,知我罪我,私我骂我,绝大多数出自真心,因此我感到亲切。甚至有时候误解也能拉近情感的距离。
  今天是“三·一五”打假日,我知道,亲眼看见的,未必是真;山重水隔的,未必是假。庄子说:“以神遇不以目视。”让我们超越我们的耳目,贴近我们的心灵。在这子夜将临的时刻,你读着我的博客,而我听见了你的心跳,那般的纯净,那般的青春。呀咕嘟!


  
47楼万岁!
  2006年3月14日星期二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五晴
  昨天下午去做“锵锵三人行”,梁文道果然文雅又厚道。翻了翻香港《壹周刊》,我说这是“正宗的八卦期刊”,梁文道说没错,在香港是家庭刊物。傍晚梁文道要赶飞机,而我要赶赴高三八班聚会。王敏召集,李静、洪舟都先去了。我通知了二猛,不巧刚刚回哈尔滨办事去了。郑犊子在国外,电话不通。郑绮摘了眼镜,大家都觉得漂亮又大方。她女儿成书冉的名字是我取的,看照片已经是个聪明活泼的中学生了。旅长从澳洲赶来,被我一顿挤兑,猛揭她的马大哈老底。这家伙竟然连“脚滑子”都忘了,着实该打。洪舟减肥显著,居然可以冒充“帅叔”了。美国朋友孙妹妹姗姗来迟,指责我只要旅长回国我肯定参加聚会。孙的女儿杨沁园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最后从深圳飞来的是张拐子,妙语连珠,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我多次跟媒体说,我在同学里根本不是最幽默的。我们高三八假如有三分之一考进北大,那今天的中国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啦。
  今天中午跟缔造文化公司的吴总商谈语文问题时,巧遇唐博人。他在跟北大某领导谈话。我读本科住32楼时,楼里的清洁员老唐夫妇是我的老乡,非常勤劳善良。他们一家四口挤在传达室的小屋里,小唐就是他们的儿子,身强体壮,非常有志气。我组织全楼同学捐款,给他们买个小黑白电视机。我还鼓励小唐,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别看这楼里都是北大学生,将来可能有一半都不如你。前些年的某一天我走在路上,一个英俊的青年驾车停在我身旁叫我,我一看,原来是小唐,他已经成了“企业界人士”了。后来,我又路遇老唐夫妇,谈得很亲热,他们住在儿子给买的商品房里,幸福地过活。今天,30多岁的小唐已经成熟、干练得跟博士毕业似的了。我想起大四那年的除夕,我没有回东北。小唐用自行车拉来一大箱鞭炮,说是“崩崩穷气”。二十多年过去了,真可谓是“功不唐捐”也。
  收到三本张曼菱的书,一本小说,一本随笔,一本评点红楼梦。这位云南才女确实值得佩服。她写道:“常令人叹息的是,现在许多受过压抑和还在受压抑的,自命为‘自由人士’的学界人士,脑子深处依然是专制的,有霸气,动辄要用一条或两条定律来为人为事判罪定性。”“为什么我们只能爱一个接受一个?为什么不能李白杜甫我都爱呢?”不愧是北大才女的文字。
  《47楼万岁》的样书送来了,封面颜色原来是比较清浅的,不像我贴在博客上的那么深。那就顺便把该书的自序贴在这里,算是今天博客的尾声吧。

  47楼万岁

  ——《孔庆东精选集》自序

  地种多了,就有涝有旱;菜炒多了,就有咸有淡;手牵多了,就有恩有怨;书写多了,就有丰有歉。

  一转眼,连写带编,我已经出版了十几本被叫做书的印刷品了。尽管好心的媒体热烈吹捧,善良的粉丝天天夸赞,但是我自家心底明白,每本书里都不乏水分、差错和谬误。除去那些胡搅蛮缠不识数的酷评家以外,也有若干正经师友和读者或直言或委婉地对我进行过批评指教。比如高远东师兄就点出《四十不坏》一书里的可读性文章明显少于以往之作,我当即俯首承认。我过去经常以所谓“主打”文章的一俊遮百丑来辩解和宽慰,可是随着“孔氏书目”的不断增加,许多普通读者已经开始搞不清哪些是我的文字了,甚至有个别网站把李零老师的力作《花间一壶酒》误认为是我的,令我汗颜久之。每每有读者来信索求某部已经绝版的拙作,更有读者抱着七八种我的书来找我签名,并追问还有什么“大作”。我想起高尔基在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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