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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好些了吗 作者: 吴虹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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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笔里,时不时有着维修工刺耳的电剧的声音,似乎象征着,这是一个日新月异,不停修修补补的城市。临桌,几个外国人在闲谈。一辆车停了下来,一个摩登高个女郎昂首走入咖啡厅。不远的台阶处,是几个小贩,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蹲在地上卖枣儿。再远一点,是来来往往的,喧闹着的,堵着的公车站。我知道,这些是无关紧要的。我不知道,这对徐星来说,是否也一样无关紧要。
人物周刊:你还是否还觉得80年代的那一份烤鸭店的工作好?
徐星: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工作,挺美好的。挺舒服的,还把它给丢了。我现在跟那些烤鸭店的工人还有挺好的关系,前几天还找我喝酒呢。
喝酒……以前喝太多了,身体都喝坏了。现在老了,学会节制了——那时几乎天天醉。
人物周刊:最近做什么?听说你在拍些DV?
徐星:其实是关于“文革”红卫兵的记忆。还没真正开始采访。我去了哈尔滨找了些人,将来去重庆。我主要想做他们当年挺英雄主义的那种,在边远的地方。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生活千差万别的——我就想跟他们聊天,想听听他们怎么看待当年的英雄主义。
你也做过知青,在延安,还记得那时的生活吗?
我去得比较晚,1975年去的。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饿肚子。没完没了地吃土豆,我觉得我把这一生的土豆都吃完了。志丹是那时很有名的贫困县,
我最记得我的生产队长。他每天天不亮就来我床头叫我起来上工。那时太年轻,睡懒觉。农忙时,队长每天早上四点就站在炕头就求我,快起吧,给咱出个工吧!叫烦了,我就说滚蛋!他说,那你吃啥呢?我说:不吃!
第29节:徐星(4)
两年后我就当兵去了。
人物周刊:拍DV是因为平民关怀吗?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和底层的,没有话语权的人打交道?
徐星:我很善于和底层的人打交道。童年的经验告诉我,底层的人的生活实际上是特别丰富多彩的。而城市里的许多人,他们的生活内容其实特别空洞,苍白无力,精神生活也大致如是吧,所以拍他们没什么大意思。我们现在缺乏同情心,社会变得越来越残酷,似乎是一个大环境所趋。我昨天晚上刚写了篇文章,我觉得中国人没有“宗教感”,也没有“道德感”。我是无神论者,也不信上帝。但我觉得我们没有规则,太轻浮,缺乏一些庄重感。
人物周刊:很小的时候,你就开始接触到了底层的人。
徐星:1967年,我妈妈是医生。他们医院整个都迁到甘肃去了,那时响应毛泽东的“626指示”,说大医院的医生不应该在城市里给资产阶级大老爷看病,应该到农村去。父亲是林业科学院的技术人员,也被打为“右派”,被管制起来了,几乎没有人身自由。我姐姐在内蒙插队,我哥哥在怀柔,家里六口人,在六个地方。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每年有两次去看我妈妈。从北京坐火车,30个小时到西安,在西安转车到咸阳,然后再做一整天的长途车,才到我妈妈的地方。晚上在火车站睡觉,见到许多逃难的人,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感到特别震撼。在车站里许多人挤在一起,围着一个汽油桶做成的大火炉取暖,那时特别冷。他们对我也很好奇,都当我是城里人,觉得我象一个落难少爷。他们都说,孩子真可怜,就把暖和的地方离火炉近的地方让给我,我听着那些各式各样的人聊着各式各样的故事,慢慢地睡着了,有时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臭烘烘地大衣或是一件老棉袄,那时我才十一、二岁啊。后来我迷上了这种生活方式,少年时在路上跑的这些经历,我想给我一生的影响还是很重要的。
那时的火车不准点,每一个站都停。路上看到很多很残酷的东西,那真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那时火车,挤得跟罐头似的。我觉得这跟在城市里见到的,听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饥饿,贫穷,没爹妈的保护,我从11岁开始就是一个怀疑论者了——
然而出门几次后,我就上瘾了。我特喜欢坐长途车,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车上有猪呀,鸡鸭子呀,挤在一起,我觉得这是活生生的生活。
人物周刊:谈谈你见到的第一次死亡。
徐星:文革是看到一个被打死的“私人房产主”老太太从她家院子里拉出来仍到车上,我看到了,非常可怕。
人物周刊:30年来底层的人们有什么变化?
徐星:没什么本质的变化。我过去拍光明桥底下一个卖玉米的姑娘。“光明桥”这个在我看来颇是意味深长。不知道卖玉米的姑娘经济活动和国家的GDP增长是否有关系,大概中国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经济模式。因为她的生活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光明可言。
她被人拐卖过,颠沛流离,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玉米。她每次看见我,都很高兴地让我吃她的玉米。
我问她,你将来想过什么的日子。她说,我想做一个,让有钱人看得起的人。
人物周刊:1986年,你骑着一辆28自行车,从北京一直向南骑了大半年,一直到深圳。在当时算是创举了吧?
徐星:当时我差不多是第一人。我走到哪里,都有人在报纸上发消息。当时还没有京广告诉公路。国家一级公路其实就是一条柏油路。树都砍了,路边有无数的工人。我路过河南的时候,正好农民收麦子,我就把自行车一放,问他们,我帮你收麦子,和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他们特高兴,说来,来。干完活,就可以吃他们用新麦子做的馍。后来还来了一个伴儿,就是《剩下的都属于你》里的西庸,我们老嘻嘻哈哈的,开玩笑,找姑娘什么的。他以前在北京作协工作,为了跟我走一趟,就把工作给辞了。
人物周刊:你的小说很本色,和这些流浪的经历都有关。
第30节:徐星(5)
徐星:大概是1993年,《剩下的都属于你》最后一部分就写完了。从细节里,我写的是当年的生活。那时王府井的厕所只是一个大池子,地铁也才三毛钱。1993年,尝试过给这个给那个出版社,可是他们都不要。为什么不要我就不知道了。后来2004年出版,我后来懒,不改就发表了。
现在计划写第二部分,写我眼中的、现在的生活。本来今年年底该写完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够戗,我还是拖,估计要到明年了吧?
人物周刊:你似乎对权力没什么欲望?
徐星:前几年我做一个杂志的主编,大概能算作有点权力吧,管人,还管给人定工资标准
,我觉得这一辈子没这么为难过。早晨一进办公室,都说徐总好,徐主编好,我特受不了,还有人诉苦,说谁谁对他不好。我觉得这特别扭,特可怕,我发现象我这样的人就是干不了。当一个负责的人是很累的。
我简单,都是出于自私,为了让自己生活不那么累,我要是天天计较,算计,那该多累呀。
人物周刊:体制外对你有损伤吗?
徐星:有吧,就是没有保障吧。为了他妈的生存,要去挣点钱吃饭,经常要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做过好多事啊,比如拍广告啦。每个人都得为了生活付出点代价。比如你,还得为了生活来采访我,哈哈。(记者立刻否定了)
人物周刊:你的幸福是什么?
徐星: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生活里中的很多小事,见到一个不错的朋友,都能给我带来极大的愉快,所以我的幸福挺多的,很难具象化,我时刻都会觉得挺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是挺美好的。
人物周刊:你对未来有何憧憬?
徐星:我的未来很渺茫,不确切。因为我还很年轻,才五十岁。
1981年开始写作。
1985年发表中篇小说《无主题变奏》(《人民文学》1985。7 )。
1986年发表中篇小说《城市的故事》(《中国文学》1986。4 )。
1986年发表部分短篇小说《殉道者》、《无为在歧路》等(《人民文学》 1986。12 及其他刊物)。
1986年与山东电视台联合执导电视剧《他们的地平线》,并饰演了片中的角色。该片获当年度的“民族团结奖”。
1988年发表中篇小说《饥饿的老鼠》,短篇小说《帮忙》等(《收获》1986。1 及其他刊物)。
1989年发表长篇小说《剩下的都属于你》第一部,短篇小说《爱情故事》等(《中外文学》1989。2,《上海文学》 1989。7等)。
1989年小说集《无主题变奏》出版(北京,作家出版社)。
1989年11月,接受联邦德国西柏林艺术大学邀请,离开中国暂居德国。
1990年获得国际笔会瑞典分会图霍尔斯基(KULT TUCHOLSKY)文学奖。
1991年接受海因里希?伯尔基金会邀请; 住在伯尔家中写作。
1992年发表短篇小说《我是怎样发疯的》(《今天》1992。 1)。
1992年发表短篇小说《失去了歌声的城市》(《今天》1992。 3)。
1992年发表剧本《国王和马的故事》(《今天》1992。 4)。
1992年发表剧本《一出戏是怎样完成的……》(《今天》1992。 5)。
1992年小说集《Le crabe
àlunettes》法语版出版(1992巴黎Julliard出版社)。同年意大利THEORJA出版社出版意大利文版。1994年从联邦德国返回中国。至1996年继续文学写作,完成部分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在中国大陆尚未出版。部分作品被台湾、香港转载
(《中国大陆现代小说选》辑1、辑2,1986,中国台北,圆神出版社等) ,部分作品被译成日语 (《现代文学》1989, 东京,
苍苍出版社),部分作品被译成英语 (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出版社,1996)。
1991—1996年完成长篇小说《剩下的都属于你》 。
1997年出版英文版小说集《Variations Without a Themeand Other Stories by
XuXing》(美国Wild Peony 出版集团)。
2002年独立制片完成制作纪录片《崖畔上画下你眉眼》DV。
2003年长篇小说《剩下的都属于你》在法国出版(《Et tout ce qui reste est pour toi》)(Editions de
l’Olivier出版社)。
2003年获法国政府授予的“文化艺术骑士勋章”。
2004年小说集《无主题变奏》在法国出第三版(《Variations sans thème》)(Editions de
l’Olivier出版社)。
2004年长篇小说《剩下的都属于你》在德国出版(《Was bleibt;ist fuer
dich》)。同名长篇小说年内将出版意大利语版和西班牙语版。
第31节:赵忠祥(1)
谁为这条腿“埋单”?
记者:吴虹飞 易立静
戴着一副墨镜的赵忠祥出现在梅地亚中心的大厅。
他的腿脚有些不大灵便,但还是走得尽量不露痕迹。
那条曾经骨折过的腿现在给他的主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它卷入了一个3800元的官司。医生饶女士声称治疗过该腿,并指认赵忠祥没有为这条腿“埋单”。这单名人之“腿”的欠款案件,并非为了说明名人是多么地“抠门”,连看病的钱都不给,而是看起来,更象是一对情人反目的家长里短的闲事。告状的女人由爱生恨,使出浑身解数,只是为了证明他们彼此相爱过,而赵则认定她是为了“要钱”。两方的律师态度大相径庭,饶的律师声称自己出于同情和义愤,决定帮助这个女子,而赵的律师则反对“把人情牵扯到案件中来”。
因为赵是名人,又是绯闻,很快就爆发了“媒体狂欢”。文化研究者则解释:这是一种“文化现象”、“色欲话语”。
赵忠祥竭力否认此事。“我不相信21世纪会把白的说成黑的!”——可是21世纪为什么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呢?
对于案件的胜诉,他和律师,都有“十足的把握。”他没有失去他一贯的自信与威严。“我一向知道自己吃几两干菜。”他语气轻松,只是偶尔把牙签一节一节地掰断了。
下午三点后,咖啡厅中央的屏幕上,出现了赵忠祥主持的节目。很多动物在野外跳跃,间伴着赵老师温和清晰的解说。
他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自己,“其实自己都不忍心看,挺对不起大家的。”
赵老师: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记者:吴虹飞 易立静
人物周刊:目前这个案子的进程如何?
赵忠祥:从法律进程来说,我想已经到了尾声阶段了。名义上是驳回重审,其实根本不会重审,而且法院接这个案子是错误的,因为一事不能二审。我个人认为,如果不出意外,不可能会有别的走向。我是赢定了。
人物周刊:你如何看待这个案子?
赵忠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无可奈何。我不认为这是情人间的反目,实际上是饶颖勾结社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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