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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2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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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街市,走上一条两边盛开着鲜花的小路。
爸爸不再说话,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不时地微笑着,不时地摇着头。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说:“是他!我敢打赌,那肯定是他。”小路那头,一个小个子的白发老人正向我们走来。他戴了一顶大帽子,拄着拐杖,走路的样子好像很吃力,双手也在颤抖。
“就是他!”爸爸又说了一遍,加快了脚步。
走近他的时候,我们停住了脚步。那老人也站住了,他看着爸爸。老人的脸色依然红润,双眼流露着慈祥的光辉。
“您是——”爸爸脱了帽子,“文森佐·克洛塞提老师吗?”
老人也脱帽还礼,回答说:“我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饱满。
爸爸握住老人的一只手,说:“我是老师从前教过的学生,老师好吗?我是从塔林来这儿看您的。”
老人惊异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您太客气了。我不知道——您是我什么时候的学生?请原谅,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爸爸说了自己的名字:阿尔柏托·波提尼,还说了自己上学的地方和时间。然后,他说:“您不记得我了,这个很自然。可我却还能认出您来!”
老师低下头,盯着地面,嘴里念叨着爸爸的名字,爸爸微笑着望着老师。
忽然,老人抬起了头,他的双眼大睁着,缓缓地问道:“阿尔柏托·波提尼?工程师波提尼的儿子?住在康斯拉塔的那个?”
“没错!”爸爸说着伸出手去。
“啊,真对不起!”老人说着走上前来拥住了爸爸;他那满是白发的头刚到爸爸的肩膀。爸爸把自己的脸贴在老师的额头上。
“请跟我来。”老师说着,转身领我们向他的家走去。
没走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一个前面有个小小的庭院的小房子前面。
老师打开门,把我们让进他的家里。小屋里四壁都粉刷得雪白,房间一角摆了一张帆布床,床上铺着蓝白方格的床单,房间另一角摆了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屋里还有4把椅子,墙上钉了一张很旧的地图。小屋里弥漫着一股苹果的甜香。
我们三个人都坐下了,有一会儿爸爸和他的老师沉默不语。
“波提尼!”老师看着阳光照射的地板,说,“噢!我这会儿记起来了!您的母亲是一位好母亲!你上一年级的时候是坐在左边靠近窗户的板凳上。我还记得你那会儿长着一头卷发。”然后,他又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个很活泼的小家伙,在二年级的那年,你得了扁桃腺炎。我还记得他们把你重新送到教室来的时候,你那么虚弱,裹在一个大围巾里。四十多年过去了,是吗?你真好,还能记着你这可怜的老师。你知道吗?从前的学生来找过我的很多,其中有当了上校的,有做了牧师的,还有些是绅士。”然后他询问了爸爸现在所从事的职业。接着,他说:“我真高兴,从心底里高兴。谢谢您了。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客人来访了。恐怕你是最后的一个了。”
“您别这么说。”爸爸激动地说,“您还很健康,您不该这么说。”
“不,不!你看到这双手了吗?抖得这么厉害,这是个坏兆头。3年前它们就这样了,那时我还在教书呢。起初我并没在意,我以为会好的,不料渐渐严重了起来,终于有一天,我不能写字了。唉!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在学生的作业本上滴了一大滴墨水,我心里难过极了!这以后又勉强支持了一段时间。可我已经不大能胜任工作了。教了60年的书,我终于不得不离开了我的教室,离开了我的学生,离开了我的工作。这很困难,你明白吗,很困难。我上完最后一堂课的时候,班上所有的学生都来送我回家,还说了许多热情的话,可我还是非常伤心。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了。我一年前失去了妻子和我们唯一的儿子,现在我只有两个当农民的孙子了。我靠几个养老金过活,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觉得日子像总也到不了头似的。我现在唯一的活动就是去翻翻过去的课本,或是重读日记,或是阅读别人送给我的书,都在这里呢。”他说着指了指那个小书柜,“它们是我的记忆,是我全部的过去,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然后,他的语气忽然显得高兴了起来:“吓你一跳吧!亲爱的波提尼先生。”
他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把那长抽屉打开,里面有许多纸卷,全都用一种细绳子捆扎着的,上面写着不同的年份。
他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其中一卷,翻了几页,他从中抽出一张发黄了的纸,递给了爸爸。这是他40年前的作业。
在这页纸的上端写着:“阿尔柏托·波提尼,听写。1838年4月3日。”爸爸仔细端详着这写着小孩笔迹的纸片,不禁笑中带泪。我站起身来问他怎么了。
他伸出一只胳膊搂住我说:“你看看这页作业。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我那可怜的母亲给我改的。她总是把我写的“l”和“t”那一竖拉长,最后这几行全是她写的,她会模仿我的笔迹,那时我疲倦地睡着了,她替我写的。”
说着他亲吻了那页纸。
“瞧这儿。”老师又拿出另外一束来,“这些就是我的纪念册。每一年我都会留着我的每一个学生的一页作业,写上日期并且按时间的先后顺序排好。我每一次这样打开它们的时候,似乎又生活在过去那些岁月里了。啊!多少年!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又看到那一张张的小脸,一个个的班级。谁能知道他们中有多少已不在人世了呢!有些孩子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最好的和最差的,给我快乐和让我伤心的学生。在这么多的学生里,肯定会有很坏的!但是现在,我似乎是已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了,无论是好的坏的,我都同样地爱他们。”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握住了我的一只手。
爸爸微笑着说:“您是不是还记得我那时的恶作剧?”
Number : 9877
Title :诗五首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星星
Date :1997。10
Nation :
Translator :
如果白昼落进……
●〔智利〕聂鲁达
每个白昼
都要落进黑夜沉沉
像有那么一口井
锁住了光明
必须坐在
黑洞洞井口的边沿
要很有耐心
打捞着掉落下去的光明
十行诗
●(台湾)隐 地
风在水上写诗
云在天空写诗
灯在书上写诗
微笑在你脸上写诗
小羊在山坡上写诗
大地用收获写诗
花树以展颜的笑容写诗
我和你用拥抱的身体写诗
光在黑暗中写诗
死亡在灰尘里写诗
(毕研波摘)
夕 阳
●〔美〕桑德堡
○邢光祖 译
有一种低声道别的夕阳。
往往是短促的黄昏,替星星铺路。
它们均匀地踱过草原和海的边缘,
睡眠是安稳的。
有一种舞着告别的夕阳。
它们把围巾一半投向圆穹,
于是投上圆穹,投过圆穹。
耳朵边挂着丝绢,腰间飘着缎带,
舞着,舞着跟你道别。睡眠时
微微转侧,因为做着梦。
皓 月
●〔法〕魏尔伦
○葛 雷 译
皓月
闪烁在树林,
枝干上
树叶下
发出一种声音……
啊,心上的人。
池塘像深邃的明镜,
倒映着
黑色的
柳影,
风在柳梢啜泣嘤嘤……
梦幻吧,是时候了。
辽阔,温馨的
宁静
似乎走下
星光闪烁
的苍穹……
这正是美满的时刻。
(金永红摘自上海文艺出版社
《世界文学金库》一书)
忠 诚
●〔美〕罗伯特·弗罗斯特
哪儿有这样一种忠诚,
能超过岸对海的痴情——
以同一的姿势抱着海湾,
默数那无穷重复的涛声。
Number : 9878
Title :春天的话语
作者 :龙章辉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散文
Date :1997。10
Nation :
Translator :
一根藤蔓在奔跑
一根藤蔓从春天的额头跳下来。
来不及站稳,风一吹,那一缕细细的绿就怎么也停不下。
阳光的鼓,在身后擂响。
藤蔓上。
一个日子追逐着另一个日子;
一张笑脸簇拥着另一张笑脸;
一片彩霞波荡着另一片彩霞;
一片嘴唇按住了另一片……嘘——别出声。一根藤蔓扭动着躯体,把一个个流蜜的村庄,拖进春天芬芳的内心。
谁家的少女,采摘的手臂被蔓须缠绕,竹篮里落满了大朵小朵的红晕。
一根藤蔓穿过劳动和美,在大地宽厚的胸脯上弯来绕去。
一根藤蔓骑上篱笆,就从春到秋,哞哞哞地开始奔跑。一根藤蔓打马经过一个又一个季节,滚落遍地瓜果。
大道上,尘土飞扬。
我看见藤蔓串起的一个个村庄,仿佛一片片硕大的叶子,在疾驰的风中哗啦哗啦地欢唱;我看见我的心纵身一跃,骑着藤蔓朝向生活深处忘情地奔跑。
姐 姐
在母亲的枝头,姐姐的岁月流光溢彩。
什么样的鸟在唱?什么样的竹篮在青青枝下张望?姐姐的表情遂开始变幻:一些红颜色,又一些绿颜色,却只与季节有关。
从含苞到吐蕊,途经一个小小的春天。静静如吻的红草莓胀满最初的心跳。姐姐她不知道,邻家阿哥,在一朵瓦灰色的积雨云下徘徊,眼含欲言又止的忧伤。
牛儿在坡上吃草
坡上的绿,哗哗地流着。
牛儿在坡上吃草,细致而有耐心,对如此巨大的响声,竟然充耳不闻。
牛嘴里嚼着浅浅的浪,鼻孔扑扑地喷出涟漪。牛背上,躺着一块干干净净的云彩,一动不动。任牛尾巴怎么也甩不掉的,是我少年的影子。
那时候,闭上眼睛我也能看见,远处的山岩那边,春天正在一茬茬地长高。山岩脚下有我们温暖的家,柴门后面妹妹的脸,洗得像炊烟一样白。
绿啊绿,你要流向何方?吃草的牛儿不想回家。
着满坡的绿,我的脚杆儿生机勃勃,眨眼间便已枝繁叶茂。
如今,牛儿在遥远的乡下吃草,我在喧嚣的城里写诗。满纸方格像一排排掘好的树坑,那些汉字踢踏着牛儿吃草的节奏,一笔一画依次跳下去,一个比一个水灵。
土 地
一棵草在不远处呕吐风沙。
快!快把种籽给那个孩子;快!给他缰绳、长鞭、眼泪和速度,看他怎样勒住大地的马头。
得儿驾!得儿驾!
马蹄下绽开了莲花憔悴的容颜。那些种籽在他的内心颠簸,像流萤,拼着满腔的膏血,一闪一闪。
快!快追上那个孩子。别让他跑得太远,别让一路疾驰的火焰烫伤迎面而来的春天。
希望工程
钟声,大滴大滴地滚落。比泪水更晶莹的钟声啊!
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一个又一个遥远的小山包。山包上牧牛的孩童,呆呆地凝视着一大片青草。
于是有了钟声,把山地的寂寞搬开,放出哗哗流淌的绿,在一片树叶上吹奏出春天的歌谣。钟声把花房的锁打开,让一只蝴蝶将风喊醒。钟声不断地从体内搬出花朵。钟大开大合,露出疼痛的美。
钟声传来,田野将一匹匹深蓝的绸缎染成金黄。那些直立的身影被风吹弯,一低头就触动了绸缎上沉睡的稻香。攀援着钟声,我们的眼睛渐渐离开洼地,开始适应高处的光线。
钟声啊,一滴又大又亮的泪,从乡村的瞳孔里滚落。
Number : 9879
Title :一个人与自己
作者 :徐敬亚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淄博晚报
Date :1997。9。20
Nation :
Translator :
植物没有神经,树和草连路都不会走。动物们目光涣散,到处流窜,上帝只给了它们一个勉强用于自卫的大脑。因此,草木成林而相安无事,万兽逐野而物竞天择。
地球上的一切麻烦,皆来源于人类。人类的全部痛苦都来自于头脑。
人与人之间的勾结、猜忌、陷害与拯救,盖出于此。正是由于大脑的诡秘,人类才有了国家、战争和永不消失的不平。
其实,一个人的大脑常常笨得连自己的小小肉体都管理不好。所以,地球的秩序由人的大脑来管理,实在值得置疑。一个人与他自己本身的矛盾,构成了人类几千年的难题之一。
一个人掏了名片,那只说明纸片上的名字是代表着他的符号。某些人常常因为名片上印不印某种职务或称号而犹豫,或者是在几种角色的选择中犹疑不定。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究竟是谁,无法确认。
在几十年的生命过程中,一个人可能成为几场戏中的不同人物。流氓和国王,可能属于同一个肉体;英雄与囚徒、财主与乞丐,可能由一个共同的心脏供应血液。
由此看来,抽象的命名具有极大的游移性,而肉体,才是最真实的。人类中广大的下层人士,从来十分尊敬自己的肉身。他们细心地辨认着肢体上的记号,以防与别的躯体发生混淆。他们也尽量满足骨肉中发出的各种申请,不失时机地把大块的肉通过喉咙塞进其中。
他们的大脑无疑是最负责的灵魂。
一个人的头,生长在身体的最上方。这颗头颅内的思想,必须对下面的肉体承担全部职责!这身体受到风寒、遭到鞭打,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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