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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探秘-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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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恩博格示意戴格跟他进艇长室。艇员们都在推测纽恩博格到底要怎么惩罚戴格。几分钟后,戴格从艇长室里出来了。纽恩博格并没有惩罚他,他让艇员们都各自去做自己的工作。全船都欢呼起来。古斯奇伍斯基非常赞同这个决定。他认为纽恩博格也知道戴格不喜欢偷窃,而且如果让戴格——一个优秀的艇员——更加难堪的话,会影响他以后的正常工作。艇员们欢迎戴格回到他们中间来,没有人指责他。虽然战争的前景非常渺茫,但是至少每个人都能够吃饱。
10月底,U869的艇员们得知他们的首次战争巡逻将在一两个星期以后开始。布兰特请了一天假回家探望父母,他父亲将家人召集到客厅中一起祈祷。西埃德弗里德穿着军装——他甚至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窗外大雪纷飞,奥托·布兰特祈求和平并希望他的儿子西埃德弗里德和诺伯特能够平安归来。他祈求他们一家可以再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可以平静地享受每一天,但这个愿望现在看起来离他们是那么遥远。
布兰特返回了U869。他的探亲假还有好几天,但是他想把剩下的假期匀给已婚的艇员,让他们能多和家人相处几天。艇员们都回家了,他坐在潜艇的床上,开始给家人写信。
“昨天,我得知,”布兰特在信上写道,“弗里茨,就是那个经常和我会面的报务员,去参加战争巡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几个星期前,我们还一起在餐馆里吃饭呢。这就是生活——艰苦而又无情。”
11月中旬,他将两张小照片连同一张纸条寄回家。他在纸条上写道:“请想念我。”其中的一张照片上,是他坐在U869的甲板上睡着后照下的。他的膝盖蜷缩在胸前,后背靠在船上,头向下垂着。虽然他母亲有很多他的照片,但只有这张让她流下了眼泪。汉斯乔治问她为什么看到照片要哭,她告诉他,这是西格坐着时的样子——这使她想起了他小的时候,即使现在西格已经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了,她还是能够从这张照片上看到他孩提时代的影子。
11月底,布兰特又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上写道:
“你们收到我的信时,我已经在巡逻的路上了……我很高兴收到诺伯特的来信——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要祝汉斯乔治生日快乐,希望到时我能赶回来参加他的坚信礼。我还祝福你们能度过一个快乐、健康的圣诞节和新年。圣诞节是个家庭的节日,虽然我不在,但我的心和你们在一起。我们要彼此想念,这样我们就会记起我们以前曾有过的幸福生活。在你们手拉手的时候,在你们互相拥抱的时候,请不要忘记我,让我们一起期待‘重逢’。”
布兰特写这封信的时候,U869正准备开始它的首次战争巡逻。纽恩博格最后一次回家探亲,他参加潜艇部队就是为了能有这样的机会。1943年以来,他经常休假回家。每次回家之前,他总要脱掉军装换上便装,这样他就可以变回“人类”。他总是带着三岁的儿子朱根和他一起驾驶帆船。他用绳子把儿子固定在船尾安全的地方,并让儿子扮成船长。有时——他的举动经常引起妻子的担心,但儿子却乐此不疲——他将朱根放到绑在他自行车旁的小车厢里,然后有多远就骑多远。他喜欢给朱根和两岁的女儿照相。有一次他将一张朱根的照片送到一家婴儿奶粉公司,希望他们考虑让朱根拍奶粉广告。晚上,他会和厄娜一起听音乐、聊天,自从他参加训练后,他们一直聚少离多。他从没有说过训练的事情,也没有谈论过即将到来的巡逻。他只是说U869上有一群非常优秀的艇员,他非常欣赏大副西埃德弗里德·布兰特,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还因为他可以和艇员们相处得非常友好、融洽。他和厄娜一直在倒计时潜艇出海的日子。他们在朱根和朱塔的“婴儿日记”上记录着他们的成长过程。他给朱根做的最后一次记录是在出发参加U869巡逻之前,他这样写道:
几天前,可恶的“汤米”(英国人)丢下来很多炸弹,声音很大。你非常安静地将头靠在妈妈的衣服上。以前轰炸的时候,朱塔总是大笑,但是那天她也非常安静。正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恐怖的夜晚,很多房屋都被毁了。我们的房子也一团糟。自那以后,你都不喜欢自己睡觉了,整晚整晚地和妈妈呆在一起。即使是你,我的小淘气,也意识到了这场恐怖的战争。
不久以后,爸爸就要跟着潜艇出海了,我们最热切的希望就是能够很快再见到对方。希望到时我们身体健康,世界已经恢复了和平。希望你能和妈妈还有朱塔一起等着我回来,然后用幸福的声音喊道:“妈妈,爸爸回来了。”
希望这天的到来不会太久。希望有一双保佑的手能够使我亲爱的儿子免受灾难之苦、保护你、庇佑你,直到我们重聚的那一天。到时阳光将会照耀在我们的身上,尤其是为你而存在的父母,我们到时会感到难以名状的幸福,会感到生命再次充满意义。
爱你的,爸爸
11月中旬,距U869第一次巡逻的日期只剩几天了。按照惯例,艇员们要为潜艇设计一个标志和座右铭。可能是受了刚刚看过的电影《白雪公主》的感染,他们决定用《嗨嗬》作为潜艇的座右铭。他们把歌词刻到一个U型字母和数字869的上面,下面他们刻上了瑞典歌手扎拉·林德的流行歌曲中的一句歌词:“我知道有一天奇迹会出现,所有的梦想也会全部成真。”
U869计划于1944年12月1日左右开始巡逻。在潜艇出发前的几个小时,纽恩博格的一个外科医生朋友偷偷给了他一个提议。他提出,他可以给海军领导写信,证明纽恩博格身患重病不能胜任潜艇的指挥工作。厄娜恳求丈夫接受这个提议——她知道潜艇很少能够完成巡逻返回德国。纽恩博格对医生表示了感谢,他也知道潜艇不会回来了。但是他对德国负有责任,对他的艇员也同样负有责任,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纽恩博格和家人告别的时候,厄娜发现他有东西落下了。
“你忘了带你的金怀表了,海尔姆斯,”她说道,“拿上它吧。”
“不,”纽恩博格说道,“你留着吧,看着时间,直到我回来。”
与此同时,鱼雷手佛朗茨·内戴尔和一群U869的艇员们一起来到他父母家开告别晚会。他的未婚妻吉拉用胳膊搂住内戴尔的脖子,他母亲在厨房为他们准备食物和饮料。如果是在以前,内戴尔和他的朋友们会谈天说地享受他们的假期。但是这次他们坐在客厅里,穿着军装,两眼直直得看向前方,一言不发。看到这样的场面,吉拉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了。她盯着他们,其中一名艇员哭了起来,然后另一个也哭了,最后,所有的人都哭了。
“怎么了?”吉拉问道,冲到了内戴尔的身旁,握着他的手。
这些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哭。最后一个人说道:
“我们全都回不来了,”他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吉拉问道,“你们当然能回来。”
“不,我们都回不来了,”另一个人说道。
艇员们看到吉拉的脸慢慢红了,她拼命忍住自己的泪水。
“好吧,弗朗茨会回来的,但是我们都回不来了,”另一个又说道。
“别说这些废话,”她反驳道,“如果弗朗茨能回来,你们就都能回来。”
他们一起摇了摇头继续哭泣,内戴尔的母亲看到这个情形几乎崩溃了,但她赶紧平静了一下心情走了出来。
“孩子们,快躺下,睡个好觉——你们都留下,吉拉也留下。明天早晨一切都会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艇员们穿戴整齐,与恩格曼和内戴尔的母亲一起登上了返回U869码头的列车。吉拉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内戴尔的手。没有人提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说太多的话。到码头门口时,女士们获得允许可以陪艇员们到潜艇附近和他们道别。U869准备踏上巡逻之旅。
女士们搭乘一艘小船来到一个小岛上,与潜艇艇员道别。吉拉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U869——这个宏伟壮观的机器就决定着她未来的生活。内戴尔抓住了她的手。
“吉拉,等着我,”他说道,“不要感到遗憾。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她说道。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为我祈祷。”
“我会的。”
吉拉和内戴尔的母亲并排站在潜艇边,她们身旁只有两三个其他艇员的家人。艇员们像一年前潜艇正式服役那天一样,列队站在潜艇的甲板上。一个四人组成的乐队来到码头奏起了忧郁的德国民歌。潜艇开始驶离码头。尽管大多数艇员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到场,但艇员们还是和内戴尔一起站在甲板上不断向岸上挥着手。几分钟后,潜艇消失海天之间。
第三部分 错失的信息第49节 潜艇的考验(1)
1991年以来,查特顿和柯勒一直对历史记载深信不疑。有关U869的每本历史书、每个专家甚至每份文件都记载U869沉没在了直布罗陀附近。现在两年半过去了,截获的U869和潜艇总部之间的无线电通讯内容却证明U869沉没在新泽西海岸。查特顿和柯勒开始查阅当初查特顿从德国潜艇档案馆抄录回来的潜艇人员名单。柯勒熟知德军军衔和职位的缩写,他给查特顿打电话,将基本情况告诉了他。
“名单上一共有56个人的姓名,”柯勒说道,“艇长叫纽恩博格,他是1917年出生的,当时大概是27岁。大副是,我看看……布兰特,西埃德弗里德·布兰特,天哪,他只有22岁。然后是我们的朋友霍伦博格,报务员,25岁。潜艇上有四个威利和三个维尔海尔姆斯。嗨,还有一个理查德和一个约翰恩。听起来像瑞奇和约翰。”
“最年轻的有多大?”查特顿问道。柯勒估算了一下。
“十几岁的有24个,”他说道,“最小的一个是奥托·布里休斯,U869开始巡逻的时候,他只有17岁。”
“我们已经在三个潜水季节里游过这些人身边,看到了他们的尸骨,但是从来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查特顿说道,“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有关截获U869通讯内容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潜水界。在很多专家看来,新泽西神秘潜艇之谜已经解开了:U869最先接到了前往纽约的命令,但后来总部命令其前往直布罗陀的信息由于通讯问题没有被潜艇接收到,因此U869直到沉没之时都在新泽西海域。
查特顿和柯勒也认为潜艇之谜已经被解开,但是他们不打算就此结束对U869的研究,因为他们并没有在沉船上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沉船的身份。如果有人较真的话,他甚至可以坚持沉船就是他们之前宣称的U857,因为U857也同样在美国东部海域失踪,而且至今下落不明。他也可以解释霍伦博格的刀是U869停靠在挪威港口时遇到U857后被艇员偷走或误拿的。即便没有这种情况发生,查特顿和柯勒也坚持自己的做法。除非他们找到了标有U869标志的标签或刻有潜艇编号的制造商牌子,否则没有人可以肯定他们发现的就是U869。
查特顿和柯勒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准备返回沉船。
但其他的潜水员退缩了,已经有三个人在潜艇上丧生了,其他人每次都冒着生命的危险,而且潜艇上已经没有什么他们没有勘查过的地方了。
“你们已经知道是U869,”有潜水员说道,“没有人提出质疑。你们已经重写了历史,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查特顿和柯勒做出了同样的回答:我们要对自己负责。
对查特顿来说,现在放弃对潜艇的研究就等于放弃了他自己。多年来,他的生活和潜水一直遵从着相同的准则,他相信辛勤的工作、坚定的意志、一丝不苟的态度、充分的准备以及丰富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都是造就一个优秀的人以及一个优秀的潜水员的必要条件。他将生活中的原则应用到潜水中,他成了世界上最优秀的潜水员之一;他将他的潜水精神带到日常生活中,他发现自己过着有尊严而满足的生活。他不能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就将潜艇研究半途而废。
对柯勒来说,神秘潜艇已经从一个单纯的物体演变成他的道德义务。与其他潜水员不同,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查出阵亡艇员的名字并将之告知他们的家人。像查特顿一样,他现在确信神秘潜艇就是U869,但是他仍然不能肯定地告诉纽恩博格或布兰特或霍伦博格的家人,他们“非常确定”他们的兄弟或儿子就阵亡在新泽西附近。他不能告诉他们潜艇“可能”沉在美国海岸而不是非洲海岸。他也决定夏天再到潜艇去一次。每当他记起少年时和父亲一起出海时看到的海中失踪人员的尸体时,他就更加肯定他不能容忍这些艇员的身份之谜一直悬而不决。他要找出一个标签或者其他什么不容辩驳的证据。他要让死者安息,让死者的亲属们得到宽慰。
最后一个让查特顿和柯勒继续到潜艇勘查的原因在于:他们一致认为他们在改写历史,他们要将历史中出现的谬误纠正过来。在他们的研究过程中,他们一次次吃惊地发现历史学家、历史纪录、专家学者都可能发生错误。神秘潜艇给了他们一次在历史上留下烙印的机会,他们要尽量将这件事做得完美。
1994年的春天预示着潜水季节的到来。查特顿决定要在潜艇上另外寻找一块地方进行勘查。上一个潜水季节里他们成果颇丰,找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沉船物品,同时也探查了很多以往没有勘查过的地方,但是查特顿仍然感到很失落。潜艇上每个可以进去的艇舱都已经被他们仔细搜索了很多遍。每个他们认为能够找到标签或标志物的地方他们都尝试过了。他在咖啡厅的餐巾纸上写下了勘查计划,但是发现计划内容和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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