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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0-海上钢琴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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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风琴,他因在大火中救一个胖女孩而丧生,那个女孩后来因为谋杀亲夫出名,她用斧子把丈夫砍死,然后埋在花园里;多都,演奏钟琴,后来在扎利曼教堂上空从一个氢气球上掉下来摔死了;库地,敲大鼓,在受了一夜罪之后死去,不过他没有呻吟,为了不吵到其他人。如果上帝当时在那里的话,他们都是他的孩子。他们都是孤儿,很显然,都是些可怜虫,都是些命运不济的人。然而说他们活着,在那里不可理喻地活着,尽管任何时候都一样,但那一刻更是如此,当桂尼芭人都屏住呼吸,漫长的路在他们前面,等着听他们手中的乐器演奏,他们静静地,期待这一切都变成记忆。记忆。
第四卷第52节:记忆
一瞬间。
派克斯做了一个手势。
一切都在那里开始了。左边十二个人,右边十二个人,他们一边走,一边开始演奏。脚步和音符。很缓慢。右边的人遇到左边的人,反之也一样。乐声萦绕飘逸在那一千米的街道上,那是桂尼芭惟一像样的街道在寂静中,很清楚地听到一种音乐风暴向两个方向蔓延,但比一场真正的风暴要柔和一点。左边的像是舞曲,很轻快;另一边像是进行曲,或者教堂里的大合唱。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挺远的,他们从远处互相窥探。就那样闭上眼睛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那些乐曲,同时听到两种乐曲,很清晰。有的人紧闭双眼,有的人凝视前方,有的人左顾右盼,来来回回地扭转头。茂米,他的目光凝固了。事实上人们也不知道应该看什么。茂米好像已经被一个场面带走了,那个场面很快打动了他,甚至是在那段沉默之前,在所有事情之前在人群中,在众多目光中,他的眼睛有无数地方可以凝视,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蓉的后颈上。事实上人们也不知道该听什么。人们都任凭奇迹降临到他们身上,在合适的时候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这是事实。蓉恰恰就在那里,在他前面站着,一动不动,黄色的衣服,没有戴帽子,头发是盘上去的,盘在后脑勺上。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站在那里,从后面紧贴着她。无论是谁,目光可能都会落在她的白皮肤上,落到脖子到肩膀的弧线上,太阳光线照射在这一切上面茂米的目光停在那里,凝固在那里,没有办法,这一次他可能又要错过观看的机会。
所有事情都在镇子两边尽头缓缓地进行着。街道上扬起了一丝灰尘,不是很多,同时在回荡着,给移动和游行着的旋律增添了一点颜色就像是一首催眠曲,那舞曲像是滚动前进,无法捕捉,像泡沫;像士兵,排成一排,六个在前,六个在后,很整齐,一个与另一个相距三米远。他们用木头、黄铜和绳子做成的武器刺破了寂静。他们离得越近,你看在眼睛里的一切、你一生收集在耳朵里的一切就变得越不清楚。每多走一步,就会在脑中形成一支独一无二的、巨大的、让人心神散乱的乐曲。说得准确一点我怎么向家里人讲述这些呢?他们无论如何也听不明白。他没有很快明白,奥尔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得向后滑去,人们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他从乐队里退了出来,一点一点地,就像是风暴经过时留在天空中无法平息的一道白烟(他把长号拿在手上向前走,但发生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看见他落在了可克的旁边。可克本来在他后边,现在他们几乎是并排走着)。
奥尔特,吹奏着长号,里面好像什么东西坏了在奥尔特身体里面,不是长号里面,你可以在心里估摸。一步一步,两种乐曲越来越近在一个脑子里面,怎么装得下这些。每个人的脑子里,这两股音乐激流一个接一个地冲击着你,一个包含在另一个里面,恰好就在街道正中间。正好是中间,派克斯站在那里,在其他人中间,他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很可笑,看起来像在祈祷,他想着佩特就在路的另一边,在人群中间,身上穿着他的黑茄克,就在派克斯对面,不过他低着头看着地面,很可笑,他看起来像在祈祷。奥尔特甚至没有时间祈祷,他有事干,他要吹大号,那是件要紧事他的内部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就那样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激动。他缓缓地落在后面步子越来越小,但跨步的方式很优美他嘴对着大号,吹奏着,所有音符都准确无误。那些音符他演练了很多天,他一个都不会弄错。那些音符一点一点地背叛了他,它们消失在远处,逃走了。奥尔特走着,在原地,没有向前移动一厘米,他在吹奏长号,但没有发出一个音符(在这个移动的叉形乐器里面没有发出一个音符,就像是一个气泡在空气中破裂,蒸发在空气中)。人们挤得很紧,空气有点闷,不知不觉地,空气就像被那个叉形乐器吸入,它慢慢地闭合钳爪,为了钳住所有人的痛苦,那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情,如果不是头脑已经被从耳朵传入的声音陶醉,像蓉那样陶醉。在人群中间,蓉感受到其他身体挤着她蓉微笑,像一场游戏蓉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一个乐声的湖泊里。她清楚地感受到那场甜蜜的风暴。忽然间,于其他人之中有那个身体,胜过其他身体,向她挤过来,挨着她的腰,她的腿,可以说挨着她的任何地方。她当然知道,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是茂米的身体。在那些人中间,只有奥尔特停了下来。他已经被乐队落在了后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他停了下来,嘴离开了大号,一只膝盖着了地,然后是另一只膝盖,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那该死的东西在里面噬咬着他,贪婪的畜生。他一定中了邪,就这点看来,就像瑞先生,他现在前额顶在玻璃上面,看着工人们在那两条银色的铁轨上劳作。他说过他会来,他一定会来。他们犁开地,在我们心里种下铁路的种子。事实上,他正在路上,埃克托尔·奥赫正缓缓地走上瑞先生家门前小路的台阶。在这两个男人之间,修建火车的人和设计水晶宫的人,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在催眠曲和教堂里大合唱一样的进行曲之间,已经不会超过一百米。他们互相寻觅,后来找到了彼此。乐器的声音交融在一起,脚步越来越近,非常沉着,准确无误地落在街道中间那条看不见的线上正好是派克斯站的地方,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佩特,在路的另一边,佩特就要离开,佩特再也听不到类似的音乐了。
佩特,在这个声音的熔炉里,焚烧这一刻诀别的寂寞伤神,那么,可能再出点汗,在熔炉里面。蓉的手慢慢地滑下去,就不会感到惊异,直到掠过那个男人的腿,那是一个有点白又有点黑的男孩。蓉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脑子里是潮汐汹涌的声响,把一艘无法言说的船只吸入旋涡。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男人的腿更美。在熔炉内部最隐秘的地方,一只手从茂米的腿上抚摸上去,那个抚摩似乎追寻着什么东西,知道要去往那里,他已经想像了无数次,茂米,蓉的手荒唐在他的器官上,轻轻地抚摸着它,挤压着它,带着一丝愤怒。最后,带着失败者轻微的疲惫,奥尔特跪在地上,头顶着地,很不平稳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像表示某种崇拜。在倒地之前,他像一个被子弹击中眉心的动物,被死亡击中,像一个撑不住的木偶一样摆在地上。他的额头很怪诞地被从大号上反射过来的一片阳光照亮,那支大号躺在他身边,也死在那里。两个渺小的发声的士兵,一个死在另一个身上。单是看见那种缓慢的过程,就让人疲惫不堪。一步一步,那教堂式的送终,就像某种仪式,庄严的感动,里面夹杂着进行曲的味道,或许有一丝凯旋的影子;催眠曲,在滚动,像是虚的,又像是由泡沫构成,但对孩子却意味深长:催眠曲和仪式,明亮教堂里的拥抱和睡眠中的抚摸,庆典和怀念,一种感情和另一种感情,一个在另一个身上,能看到一个在另一个里面泛起泡沫,听到它将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引起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瑞先生听到书房的门打开时想了想,埃克托尔·奥赫在那里站着,头发零乱,手里拎着一个褐色的皮包。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是又一次简单纯粹的重复,只是这一次一切都是真的。绝对简单的事实,这个事实就是蓉的手在他的大腿间游移,就像那洁白的后颈在肩膀上游移。
如果茂米能看见它,他现在会很冲动,他会轻微地颤栗,带着那种细小、隐秘的不安。所有人都很激动,或多或少,现在已经差不了几米了,然后无法避免,他们会贴在一起,两朵乐声的云彩。每个人头脑中的杂念病狂的心思,一千种隐秘的节奏混合在这两种音乐里面,十分清晰,它们将要交融在一起。永别了,佩特,永别了朋友,你将离开这里,再一次永别,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蓉的手在扣子和羞怯之间游移,带着温柔的愿望。欢迎您回来,奥赫先生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欢迎您回来,奥赫先生。只有五米,不会更远一种渴望,一种折磨终于遇到一起了,苍天!一切像一声呼叫一样爆发。但是埃克托尔·奥赫没有回答,他把包放在地上,抬起目光,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笑容在脸上展开来,一个微笑。现在现在就是现在怎么能想像所有这一切?一种音乐里迸发出千万种疯狂的音符它们交融在一起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一个乐队吞没了另一个乐队感动夹杂着恐惧,夹杂着平静,夹杂着怀念,夹杂着厌倦,夹杂着愤怒,夹杂着欲望,夹杂着结局。天哪!时间去了哪里?世界消失在哪里?所有一切都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现在现在。派克斯的目光终于抬了起来,在他面前、在所有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俘获了佩特的眼光,穿过堵塞在他们之间爆发的乐声,这样的目光之后,不需要任何语言,也不要任何手势,什么都不用。蓉的手终于握紧了茂米灼热、坚挺的器官,带着一种永恒的、遥远的欲望。
埃克托尔·奥赫一只手捋了捋头发说,我们输了,瑞先生,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们输了。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发生了/发生了/发生了。有人可能要问延续了多长时间?一瞬永恒他们一个站在一个身边,并没有互相注视。音乐声雷动,他们像石刻一样。没有水晶宫了吗?是的,没有水晶宫了,瑞先生。派克斯又垂下目光,如同祈祷一般。在这个巨大火炉中最隐秘的一点上,没有人看见蓉的手在茂米的性器上滑动,无孔不入地抚摸着它小女孩一样的手掌,悬崖一样危险的肌肤,一个对着一个在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对抗吗?就像一个神奇的结,一点一点被解开,像翻过来的手套。现在该那两队渺小的音乐了,没有一个人掉头,一个也没有,他们排列在一起,看着前方。这一刻,在尽头看到这些,他会不会被这种没有方向、没有意义的音乐打动?不,可以是任何反应,但是不要哭泣,特别是现在,佩特,什么都可以,不能哭泣,现在不行。为什么?现在不行,佩特。的确有人已经哭了,那一刻,也有人笑了,有人听到歌声。我曾经害怕,我记得,如影随形的恐惧,到现在慢慢地消退,一步一步。他们选择了帕克董的设计。谁是帕克董?不是我。蓉感到音乐消融在头脑里,同时,茂米的性器一动不动,它沉浸在快意里那只手在巧妙地有节奏地滑动。一个年轻的男人能做什么,在这样一个陷阱里面,他能做什么?那支催眠曲又重新进入他的头脑,另一方面,那支像教堂合唱一样的进行曲渐渐地退了下去他们从肩头滑走怀念是一种仪式一种情感和另一种情感在头脑中就像奇迹的云朵一种音符穿过另一种音符温柔地流向远方轻轻的告别这也许比任何东西都感人告别的水印只有在手指下面才能感受得到从分离的瞬间缓缓溢出的温柔,那是一座巨大的半圆形石材建筑,北面有一个大门,四周有加高加层的展厅没有玻璃吗?玻璃门窗,只有玻璃门窗,一个接一个为什么他赢了?知道原因很重要吗?
在激情散去,人群渐渐松散下来的时候魔法渐渐远去正好火炉中央的紧张化为云烟在这里,蓉感到茂米的器管在搏动,就像一颗不安的心脏,无边无尽,然后他的精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到处都是蓉的手准确的愿望和茂米耗尽的欲望,都消融在这种黏糊糊的液体中最后,总有一个可以投身的海洋,对于任何河流来说蓉慢慢地收回了手又犹豫了一下,消失了。人们慢慢地回到常态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耳朵期待着音符适度的减缓,远方是一个非常诱人的词汇重新睁开眼睛,感到阳光的冲击那些人依旧在演奏,超然地,一步一步地走在一条想像的直线上有个人的路线掠过奥尔特的身体,他瘫倒在地上无法避免,他们从那里经过但是没有人停下来,也许仅仅是难以察觉的背离,一小会儿,不会太多,不用音符颤动,也不用思索什么如果不知道这个,那他什么也不懂因为生命在燃烧,死亡不值一提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对抗死亡只有这样只有让生命真正的燃烧。
瑞先生和埃克托尔·奥赫默默地坐着,他们看着远处时间在他们里面。蓉的两只手,一只握着另一只,放在她的黄衣服上面在它们里面有一个秘密。离尽头还有几米他们经过奥尔特身边,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走着直线催眠曲一样的舞曲声音低了下去教堂合唱一样的进行曲声音小了下来怀念消失了仪式散场了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最后五步最后的音符最后停在最后一家的房子边上如临深渊乐器停止演奏没有声音,没有没有人打破这样的寂静吗?开始他们演奏,现在他们停在那里,城市就在身后,前面是无限就像另一方面是一切头脑里的无限奥尔特的面前是无限,用他的方式所有人在那一刻和永远。
第四卷第53节:呼吸
恐怖和奇迹在这里。
只有面前,不是无限,一切都无所谓。……让我们几乎着迷……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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