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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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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要报复一切就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句石破天惊的谎言。这片围绕我、挤压我、侮辱我的环境就会荡起波澜。    
    但我没有去想杜梅,我好像眼看着这个在我最困顿最失意的时候给我温暖给我欢乐给我慰藉的女子从此渐行渐远。    
    哪位伟大的哲人说的?泼洗澡水的同时也把婴儿一起泼掉。    
    74    
    沧海理工学院传出了娄书记和杜梅的绯闻,而且多种版本同时出现,充满想象力的人们描述出了种种色情的细节,也把前因后果填补得滴水不漏如同真实。一种说法是:书记和院长带人闯进杜梅家的时候,娄书记还在杜梅的身体上,杜梅一脚把娄书记踹下床,疯狂地大喊大叫,而娄书记狼狈地躺在地上还一柱擎天。第二种说法是当时两个人赤裸裸地坐在床上,一人一杯杜梅老公从美国带来的红酒,浪漫对饮。第三种说法是娄书记正跪在床下为杜梅口交,杜梅躺在床上两腿夹住娄书记的脑袋尖声大叫……    
    你可以看出,在这一方面的想象力,高校里高雅的教师其实比那些整天读街头小报的庸俗的民工们更胜一筹,他们同样拥有最低级的那种趣味,只不过是埋藏更深,更容易掩饰而已。    
    我明白自己把杜梅逼上了绝路。    
    娄书记来上班的时候,完全不是平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精心雕琢的形象,面色黑黄,头发散乱。    
    他狠狠地摔了一下桌子上的一本书坐到我的对面,我几乎不敢面对他。    
    他说:方正,你行啊,够狠毒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说:你等着,咱们看看谁倒霉。    
    我莫名其妙地问一句:杜梅怎么样?    
    他一拍桌子:你还有脸问?    
    我便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除了那些形形色色的流言,没有人知道杜梅的真实消息。杜梅再也没来上班,有人说她去了父母家,有人说她干脆出了国。后来知道她的确是去追寻她的博士丈夫了,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也许是因为杜梅的人间蒸发,也许是因为古已有之的“官官相护”,娄书记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每当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变得面目狰狞。我一直以为他在酝酿着某种报复的行动,其实最折磨我的还是那些琐屑得无法言说的精神凌迟。    
    我很少说话,也没有人再听我说话,杜梅的出走坍塌了我惟一的心灵依靠,而更加可怕的是关于我和杜梅的种种流言也被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们添枝加叶地传播着,有时候走在校园里的我就成了这个流言中惟一保留的色情图片,供人们指点玩味。    
    而善于对任何人真诚言说的娄书记很快就成了捉奸反被陷害的英雄。    
    在沧海理工学院的那段日子我就像一只老鼠一样活着。    
    但是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75    
    我除了上班一般都是独自一人躲在单身宿舍里读书,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书都读,其实书在这时候不过是一种道具,表明我在世上还有所事事,真正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父亲曾经让我像个男子汉,但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去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沧海理工学院能够给予我的就是一份公职,我可以从这里每月拿到150元的工资,维持温饱,因为停职,使我更加失去了活着的惟一意义,我明白什么叫行尸走肉了。原来以为停职不停薪简直就是奖励,现在看来还的确是一种惩罚。    
    黄昏的时候,有人直接推门进来,肩上扛了几个硕大的纸箱,哗啦扔到地上,擦擦头上的汗说:自己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给我买饭吃去?    
    他拉开灯,我看清是我的一位中学同学,名字叫许财源。中学的时候他家境贫寒,我经常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资助,应当说我们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他从一家专科学校毕业以后跟一个女孩去了她的家乡,在中学教书。他是这样一种跟你亲热得让你无法拒绝的人,虽然中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他还是能让你感到毫无隔阂。    
    我到食堂买了几个小菜,两瓶啤酒,两人对坐,喝酒聊天。    
    我问他弄这么多纸箱子干什么。    
    他瞪了眼说:这是皮鞋,我们那儿家家户户做皮鞋,价格便宜得很,我弄几箱来让你帮着卖卖。不要死抱着那点儿死工资了,还是想办法弄点儿活钱。    
    当时学校正在轰轰烈烈地讨论广开财路的办法,虽然仅限于讨论,但已经调动了广大教职员工追求财富的愿望。    
    我已经心动,但还是问:这,能行吗?    
    许财源说:卖完这几箱子我保证能赚你一个月的工资。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便给我算了一笔帐:一双皮鞋赚5元钱,十双就是50元,这是四箱子,200元钱。边说边打开箱子给我看,有单有棉,油光可鉴,颇为精致。    
    一双最多卖25元。他坐下来喝一大口啤酒说。    
    我说:到哪儿去卖啊?    
    他指着我的头说:榆木脑袋,你们学校连老师加学生有多少人?几十双皮鞋算什么啊?    
    我茅塞顿开。第二天便买来几张大红纸写下了我平生撰写的第一个广告:    
    好消息    
    我处从皮鞋厂家新进部分皮鞋,款式新颖,质量上乘,低价超乎想象,请广大师生从速购买。    
    联系地点:教工单身宿舍楼214房间    
    我的宿舍在其后的两天里人满为患,大家都希望得到“低价超乎想象”皮鞋,许财源在第二天风风火火地赶回去又带来两大纸箱,最后还是脱销。    
    我忽然发现做买卖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那个晚上,我又从食堂里买来几个菜,跟许财源喝着啤酒,他的脸上因为兴奋而焕发出红色的光彩,但有些遗憾地一遍遍说:价卖低了,太低了。    
    我一直认为他希望赚到更加丰厚的利润,却不明白这只是后面的话的一个伏笔。    
    我问:这次能赚多少?    
    他说:刚才你去买饭的时候,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基本上没赚钱。少了好几双。    
    我说:怎么会?你不是说……    
    他打断我:咱们没看好门,肯定是让他们拿走了不少,还有我这来回的车费,唉,没赔钱就不错了。    
    我满怀愧疚。因为自己没赚到钱,更因为没有帮助朋友赚到钱,本来感到好做的买卖原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吃完晚饭许财源开始给我仔细算帐,算来算去,最终短了30元钱。    
    他叹息着:这钱到哪里去了呢?    
    我的心开始发虚。就像上小学的时候,有的同学丢失了东西,老师在班上盘问的时候自己脸红一样。    
    酒足饭饱的许财源拿出一双皮鞋说:没办法了,我还给你留了一双皮鞋,这次赔点赔点吧,我得连夜赶回去了。    
    我说什么也不要他的皮鞋,心里想或许那短着的30元钱正好是这双皮鞋。    
    许财源非常坚定地把皮鞋放在我的床底下就赶车去了。    
    看着满屋空荡荡的纸箱子和桌子上狼藉的杯盘,我忽然明白:真正赔了的只有我自己。    
    没过几天我的宿舍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流高峰。    
    许财源带来的皮鞋看起来金玉其外,事实上仅有两天的寿命,表面的一层油漆褶皱后开始脱落,然后就露出所谓皮鞋的真正质地:牛皮纸。    
    男教师们大多是来文质彬彬地退货,妇女和学生们却直接来兴师问罪。    
    我坐在上下层床的下铺,看到各式各样的脸色听着各种各样的音调,脸色的主题是愤怒,音调的内涵是谩骂。等他们终于清楚了退货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时候,不知是谁第一个冲过来在我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然后就是众多的人上来拳脚交加,我躲到床的里边缩成一团,还是躲不过无孔不入的拳脚,衣服被撕烂鞋子也被拽下扔到了窗外……    
    我奄奄一息地醒来,宿舍里已是空空荡荡,浑身上下是不可名状的疼。当时的一个念头是:要是不醒过来就好了。    
    


第二部分第二十章  情欲与愤怒毁灭与放逐(2)

    76    
    年轻的躯体还是充满着活力,休养了几天之后,我把沧海理工学院的一切抛在脑后,打点行装不辞而别。只把许财源留下的那双皮鞋留在了宿舍里,我不敢动它。    
    那个初冬的下午,我迎着眩目的阳光,背着被褥,一手提着装有衣服的旅行包,一手提着装满书的一个纸箱,站在沧海理工学院的门前,潇洒地挥手招呼一辆摩托三轮。    
    等我坐到上面,那个恶声恶气的三轮司机问了我几遍:去哪儿?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    
    常言说:人挪活,树挪死。而我当时就是一棵本来就垂死的树,挪动的时候又根本没有新的扎根地,好像一下子凉在了阳光下,到哪里去找活的理由?    
    此时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潇洒,只有一个选择,回家。    
    于是三轮车载我去了火车站,我灰溜溜地回到了家乡的小城。    
    苍老的母亲看到我把所有的家当带回来,似乎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反复问:你怎么了?大学里不要你了?    
    我只有安慰她:不是,是我另外找了一份工作,比当教师强多了,要等几天再上班。    
    母亲说: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    
    我说:你没听现在都说“穷得象教师,傻得像教授”啊?有办法的都不当教师了,我找的这家是一家大公司,国外进来的,咱这里的分公司刚刚成立,需要高水平人才,好不容易才选上呢。    
    母亲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相信了。那几天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对话,生怕触动了对方的哪一根敏感的神经,开始每过一天她都会怯生生地问一句:哪一天上班?我就说:还要等通知。她便不再问。    
    为了年迈孤苦的母亲,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    
    几天之后我跟母亲说来了通知,又背起行囊来到沧海市,在市郊租了一间民房暂时落脚,然后每天到市里的各个劳务市场搜寻各种信息希望寻到一份工作。    
    好在沧海市跟全国各地一样,当时正在筹建高新技术开发区,招聘启事很多,我按照报纸上的一则招聘文秘的启事来到了一家简陋的招待所,找到了那个化工公司的筹备处。那天已经是招聘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    
    一位肥硕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接待我,态度傲慢:你是哪里毕业的?有国家正式文凭吗?我们这里不要非全日制学校毕业生。    
    我把自己的毕业证书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又问:你对开发区的认识是怎样的?    
    我说:我想应该是一种经济发展的方向,新的体制下充满活力的一种经济形态。    
    他说:行,认识比较正确,先填个表,交报名费50元。    
    我交上50元钱,又工工整整地填好表,递给他。他看了看表:你是沧海理工学院的老师?怎么忽然就不干了?    
    我说:我是学中文的,在理工学院没有发挥的空间。    
    他说:我们这也是化工公司啊?    
    我说:可是你们现在招聘的是文秘,应该属于专业对口。    
    他说:有道理,那好,明天你就来上班。    
    我兴奋地答应着。没有想到找到一份工作会如此简单。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看到招待所里聚集了很多人,从他们愤怒的议论中明白,我和他们都被骗了一小下,每人50元钱的报名费,这是我在理工学院月工资的三分之一,而此时,我已经囊中空空。    
    那天我一天都没有吃饭,回到租住的民居,心灰意冷地躺在床上听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天已经很冷了,破旧的民居因为久不修缮,四壁透风,身体的凉和心底的凉交织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生命冰点的滋味。    
    这时候正在播放一个广播音乐故事节目,一份真挚的爱情把我打动。我就在此时想到了我的雅迪和那分凄美的爱情。一股冲动促使我坐到桌前,让心里的郁闷和悲伤变成文字,在纸页上流淌。    
    我写了我和雅迪的相识、相爱、相依和相恋,也许更希望我们的情感纯洁动人,我没有写到我们第一次分别后所发生的一切,而是在我们情感最热烈的位置虚构了一个结尾:因为闹了一点小小的误会,雅迪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独自去了郊外,被大雪掩埋在一口枯井里,离我而去。我仿佛看到了死去的雅迪,美丽纯洁的她就躺在一片白色里,白色的灵魂悠悠地飞起来,任凭我撕心裂肺地呼唤,还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第二天,我把稿子送到电台编辑部,那个年轻的女编辑还没有看完已经是满脸泪水,她举起稿子对着其他人喊:大家看,来了一篇好故事。    
    稿子很快就在编辑和主持人中间传阅,我无所适从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一会儿那位女编辑从里间屋里出来说:你来一下。    
    屋里坐了一位四十多岁健壮的男子,他们介绍这是电台的黄台长。    
    黄台长问我:你是学什么的?    
    我说中文系毕业。    
    他又问你现在做什么?    
    我说刚刚从学校辞职,还没有工作。    
    他说:我们这个栏目现在需要一个撰稿人,你行不行?    
    我说当然行。    
    他说:需要每天一个故事,时间20分钟,一篇稿子8元钱。    
    我说没问题。    
    这似乎就是天无绝人之路的现实版。在我一文不名,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的时候,我将有一个每月两百多元收入的工作,没有理由不答应。    
    77    
        这时候似乎应该对我在沧海理工学院的生活做一个小结。年轻的方正在那里体味了生命的又一段暗淡时光。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知识分子代表着进步与正义,是良心最不容易泯灭的那种,但是当我带着对未来的渴望和对前途的憧憬踏入这片聚集了所谓知识精英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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