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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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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上班。虽然这些天来他一直沉默不语,郁郁寡欢,但毕竟天天按时上班,按时
下班,从来没听说他请医抓药的事。怎么好端端就来了一个脑溢血?这个可怜的老
头,一辈子没结过婚,更没留下一儿半女。

    猝死?就这么容易地死掉了?没了?我跺着他办公桌上的空暖瓶大喊大叫。

    什么脑溢血?是殉情!他分明让情给害死了!小梅也跺了跺她桌子上的空暖瓶
大喊大叫,一反常态。

    整个办公室都像疯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去泡开水。后来就死一样地沉寂,好像
这一屋子的人都随了那老头儿去了。

    事隔很久以后,小梅才告诉我:老头儿很年轻的时候就爱上了一个女孩子,是
班上的女同学,这在他那个年代自然是没门儿的事。中学毕业后,大家就分头到广
阔天地锻炼去了,一会学工,一会学农,一会学军,受不完的再教育,干不完的革
命,大家天各一方,杳无音讯。直到他死,那女同学都不知道老头儿这份心思。就
在今年春天他们中学同学忽然搞起校友会,七拼八凑的,居然就见到了那女同学。
你可想而知,老头在心里牵挂了几十年的当年的女同学,如今是什么样了……

    我总觉得这故事听起来太像一个故事了,几乎让人难以相信。无论如何,我们
那主任是真的死了,再也不能来了,再也没人用青筋绽露的老手拍拍我的肩膀了。
他桌子上的暖瓶,一直空空的在那里闲置着。

    就在我们主任死了不久,我接到竹安从南非打来的长途电话。

    我在德班,他说。

    天呵,你怎么跑非洲去了?我惊讶极了。

    你别问,听我说。钟夏,我五月三十日去不成上海了,中国使馆不给我签证。

    为什么?你怎么会被拒签?

    说不清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电话里不大好讲。

    那么——,完蛋了,我们见不成面了。我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

    我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约翰内斯堡,会逗留很久,所以可否请你把信寄到约
堡?

    真的没希望了么?不能再去试试?我执拗地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我也没办法。听我说,德班是一块美丽的土地,有金色的海滩,长空万里……

    第二天下午,我去邮局,按竹安说的地址,把信寄到了约翰内斯堡。

    这封信发出去了好几天,我才迷迷糊糊地想,竹安到南非去做什么?那里在搞
总统大选,街上整天发生爆炸案,曼德拉和德克勒克忙得焦头烂额,他去干什么
呢?我不相信新加坡福瑞广告公司还会在非洲有业务。


                                 六

    雨季长得让人看不到尽头。我在这漫长的雨季学着忘记竹安。

    余重在淫雨霏霏的梅雨天里特别沉默。

    我们那个用木板钉起来、涂了一层油漆的简易书架上堆满了东西,再也没有能
插手的地方。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整理,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我把一大堆书报杂志摊在地上,然后蹲下分类,不一会儿就腿都蹲麻了,干脆
坐地上了。

    你就不会帮帮忙?我一累就离发脾气不远了。

    余重很识相,他大概宁肯帮我干活,不愿听我唠叨。

    一个旧的笔记本掉在地上,里面散落出几张旧门票。我拾起来看看,那是杜甫
草堂的,乌龙寺的还有两张峨嵋山的缆车票。那是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我和余重一
起去四川玩,他帮他小舅舅“对缝儿”,从国外往国内倒医疗器材,谁知道是洋鬼
子的二手货还是假冒伪劣,反正低价买进,高价售出,投机倒把的基本法则。但我
当时对这位国际二道贩子男朋友确实刮目相看,虽然他折腾两个月赚的钱除了付电
话、电传费,也就够我们俩不太铺张地旅游一趟,去个四川还连九寨沟都没去。

    我犯了—会儿呆,拾起那些长长短短的门票要撕。

    别撕!他一把抢了去。

    有一天柳吉来找余重看电影,余重没去。柳吉坐着聊了一会儿,我不太热心,
余重也没怎么说话,她有点讪讪地起身告辞。我送她到门口,转身站在阳台上,看
着柳吉美丽而孤单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拐弯处。外面雨下得挺大,她独自一人撑着伞
走在雨里。而我和余重,坐在干净舒适的房间里,我回头撇了余重一眼,他正好也
在看我。

    婚礼举行的前一个礼拜,我犹豫再三,还是打电话告诉了章竹安。他早已经从
南非回到了新加坡,现在人在菲律宾。我一直对这位福瑞广告公司代理人的飞来飞
去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这也许是由于我身为井底之蛙的缘故。竹安每到一地都会打
电话给我,联络的最大意义似乎就变成了行踪报告,单纯的电话联系变得空洞而失
真。

    竹安在马尼拉听说了我的婚讯说:我能理解。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游戏结束了。我撤退。我绝不纠缠。然后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我再没章竹安的任何音讯。我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新加坡,后来
还来没来过上海。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我甚至怀疑他还在不在人世。我几次想向余
重打听一下章竹安的下落,他们本来就认识的,余重在我认识章竹安之前就认识他
了。但想来想去,我还是忍住了。我从来没向我的丈夫说起过章竹安这个人。

    我们的婚礼柳吉是来了的,她做了我的伴娘。这是我的主意。我讨厌柳吉,请
她来无非是为了向余重表示我的毫不猜忌、毫无芥蒂甚至浑然不觉什么的,但结果
却适得其反,余重明显地流露出不情愿,又不好说反对,而我已经说出来的决定,
也不好无缘无故地收回来,只是暗想,这才叫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婚礼那天柳吉出尽风头,弄得她倒成了主角。最可气的是她喝得摇摇晃晃,举
着酒杯、红着眼睛大叫: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愿你们夫唱妇随白头偕老,愿你
们在地就是连理枝天上就是比翼鸟……柳吉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最后闹洞房时却吐
脏了我新房的床单,若不是顾虑到我是新娘,我当时就想冲上去揪住她的脖领子和
她拼命。我怨愤地看看余重,余重比我还要怨愤,蜜月过完了,余重还念念不忘地
埋怨:谁要你请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种人。

    感谢菩萨感谢上帝,柳吉在我婚后再没来过我家,那电影约会总算完了。

    我的婚礼是在秋天。

    第二个秋天来临之际,我就快临产了。我原本没有这么快就添丁加口的计划,
余重也不愿意。我还没结婚,就得到已婚已育女友的闺中秘传,告我千万不能早早
要那个小累赘。理由A是两人世界潇洒快活,理由B是为了下一代着想要打打经济基
础,理由C是抚养孩子又费心又费钱,以后什么也指望不上,实在是一桩蚀本买
卖,理由D是万一两个人过不来了离婚也利索,梅开二度的时候弄个“拖油瓶”就
麻烦了。于是,我初步计划五年之内不要孩子,但这种事情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
移,我和余重采取了各种措施,孩子这东西还是不合时宜地来了。我害怕那金属器
具伸进我的子宫刮下一团模糊的血肉,迟迟不肯去医院,拖来拖去,肚子一天天地
长大。

    电影和小说里面,女人生孩子痛起来时总是大骂男人,我不愿流俗,而且我自
认为是个知识女性应保持文明,所以再痛也没有破口大骂,但心里着实恨透了余
重。

    余重喊了辆出租车,把我送进医院待产。

    这一个大房间,躺满了肚子高高,没腰没身的女人们,进进出出的则是诚惶诚
恐的丈夫们,真是滑稽可笑。

    刚住进来不到一下午,我就从七嘴八舌的产妇们口里得知:我住的这张床刚刚
死了一个,和我同岁,也是大学毕业生,是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难产死的。余重
听了非要调病床不可,嫌不吉利。我无所谓,这医院的走廊不知推出去多少死人,
我们这些活人不是一样地踏着这印痕走来走去么?

    余重跑到病房办公室,揣着两包红塔山,磨了半天,毫无结果地回来了,脸色
铁青。

    夜里我肚子痛,睡不着,余重就也不睡陪着我。

    那一夜,余重像鬼魂附体一样说个不停,整整陪了我一夜。


                            七

    儿子满一周岁的时候,我和余重接到一份婚礼请柬。新郎是余重的朋友,一个
并不密切的朋友,从来没到我家来过。

    婚礼体面极了,又热闹又隆重,满座来宾都是高官显贵,富豪士绅,一方贤
达,名媛淑女。新郎穿一套非常挺刮的黑色西装,配鲜红的领带,新娘则是一袭洁
白的婚纱。新郎极有钱,新娘极漂亮,宾客们怀着艳羡、嫉妒、自卑等种种复杂的
心情啧啧称赞着这对新人。

    在这盛大奢华的婚礼上,我和余重渺小平凡得简直分享不到新人的应酬,只是
透过人群远远地望着这对美男俊女。新郎当众给新娘戴婚戒。那是一枚闪闪发亮的
白金钻戒,我迷迷糊糊地对余重说:“我也有一枚这样的戒指,一模一样的,在五
斗橱的第二个抽屉里。”

    余重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人家那是白金钻戒!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太响了,贴着耳朵说话都听不大清楚,我和余重就不说了。

    那对新人不知敬了多少张桌子的酒,终于轮到我们这边了。新郎端着血红的红
葡萄酒,向我们走来。余重赶紧拉了我迎上去,介绍说:“喏,这位就是新加坡对
华商务理事会的章竹安先生;这位是我太太;内人;贱内;拙荆。”余重说完就哈
哈大笑起来。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幽默,我和章竹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说:好像
有点面熟!

    关于新加坡,我实在想不起来任何话题,印象中倒有一个公司,不记得是谁向
我提起过的。

    我便没话找话地问:哦,那您知道新加坡福瑞广告公司吗?

    章竹安很谦恭有礼地笑笑:余太太,我原来倒是做广告出身,一直做了十几
年,还没听说过有个福瑞广告公司呢?

    他稍顿顿又补充道:您知道,新加坡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弹丸之地,人口还不到
三百万。

    章竹安的新娘抢过话头,有些嗲声嗲气地说:这婚呀,早就该结了,都怪他签
证没签下来,从雨季就开始签的,一直拖到这时候。我们中国办事呀……

    章竹安耸了耸肩膀:中国使馆拒签的理由,竟然是我在南非总统大选时,有过
间谍活动。鬼知道,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南非。过了几个月再签,又行了。鬼知
道。说着,他又耸了耸肩膀,一偏头看看他身边的新娘。

    我当时诧异极了!这美丽的新娘不是我们大学的同班同学柳吉吗?听说她一年
前就死在医院里了。余重的目光里也满是狐疑。新人一转身又忙着应酬去了。我和
余重都没吃好这桌酒席,他一个劲儿地在桌子底下用腿碰我。我知道他心中迷惑,
我也迷惑着呢。

    因为儿子还在家等着喂奶,我们没等宴席结束,就匆匆告辞了。

    一回家,我就开始翻箱倒柜。自从有了这孩子,我就像得了健忘症似的,东西
放在哪儿转身就忘。今天“章竹安”这名字就很耳熟,我拼命回忆,是不是有过一
个同名的小学同学,或者同宿舍哪个女生的男朋友叫这名字,也说不定是有个叫章
竹安的男生在我读大学时给我写过求爱信什么的。

    我把五斗橱的抽屉全部拉出来,终于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一个宝蓝色的首饰
盒。

    就是它!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稳稳地躺着一个粗笨憨傻的金戒指。原来的那个白金
钻戒呢?明明有一个白金钻戒,是我做女孩子时一个情人送的。婚后就再没去动
过。

    我对着金戒指出神。

    别发呆了!儿子在哭听不见么?余重在旁边一面用力地搓着尿布,一面不满地
大叫。

    我赶紧站起身,抱起肉嘟嘟的儿子,急急地撩起衣襟,把一只硕大的奶头塞进
儿子的小嘴里。


    '点评'在许多文学作品中,爱情常常同革命、事业、苦难、情操相联系。那些
反封建、反压制、反世俗、反商品化的爱情故事曾经以悲剧或者喜剧的审美形式,
激动过一代又一代的读者。《爱情错觉》叙述的却是另一种爱情,它是一种离开崇
高与壮美,与意识形态无关,因而是没有旗帜的爱情,它既不是悲剧、亦不是喜剧,
仅仅是一段生命的体验。这部中篇出自六十年代出生的女作家姜丰之手。在复旦大
学深造时,姜丰曾是代表复旦赴新加坡参赛的著名辩手,毕业后她又担任了中央电
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同时她醉心于业余创作。她的小说几乎都是探讨九十年代青年
人的情爱生活的。较之以往常见的爱情小说,姜丰是换了一个角度来看待爱情和探
讨人类生活。或许,正是她的这种文学追求,会给读者诸君带来时代生活气息和别
样的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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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  决

                                胡发云

    冬天是一个怀旧的季节。

    这个诗意的感悟是她在那个早上生发出来的.

    那天是星期日,她醒得很晚。朦胧中发现室内弥漫着一片神秘的清亮。所有的
光仿佛是从天上直接照射下来的.昨夜下雪了——童年的经验立刻告诉了她。只有
下雪的日子,室内才会有这样的光亮。

    她想爬起来看看窗外的雪景,又眷恋只有雪天才能感受到的这温柔如梦的被窝。
她便一边想象着外面的雪景,一边紧了紧被角,蜷缩起身子——这些小动作与其说
是抵御寒冷,倒不如说是下意识地重演过去的故事。好些年来,她已没有感觉到真
正的寒冷了。

    寒冷成了一种遥远又温馨的回忆。成了阅读中或屏幕上的一种意境。

    她想起了外婆家后院中被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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