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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的夏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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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是从那一天开始,你爱上我了吧?你想把我留下来,端茶倒水地服侍你一辈子。    
      她笑了,“呸”了一声说,我当时确实想留住你,但没别的意思。你想呵,我不可能贸然地爱上一个小毛孩子,小我十六岁,这太荒唐了。我当时只想耍你玩玩,又无聊,天气又燥热,我无所事事。要在往年,这正是我的出行旺季,人心惶惶,拿钱很容易得手的。可是你断了我的财路,我不找你算账,找谁算账去?    
      我笑道,也不单单因为这个吧?    
      她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道,也许吧,我见你第一面,就有点喜欢你了——她皱了皱眉头,又说,可是也不对,这样说起来,我也太不堪了。    
      总之,我跟阿姐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我们的恋爱始于哪一天。有一点是肯定的,它是在某种气氛下产生的,它发端于一种特定的情绪,我们一天天地感到紧张,心绪不宁。知道那是一件事情,可是它有一个缓慢的发酵过程。    
      我觉得自己快等不及了,我盼望着这过程早点结束,我想好好爱她,搂着她,抱紧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失眠了,常常在夜里醒来,醒来的时候,一直微笑着。    
      有一天张伯母也发现了,她说,小晖,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说没有啊。她笑道,你瞒不了我的,你肯定在喜欢一个姑娘,你不会在恋爱吧?    
      我又笑了。我在心里说,我是恋爱了,可是她不是姑娘,她是一个女人。    
      后来,阿姐也跟我说起,那段时间她常常魂不守舍的,她觉得害臊,她爱上了一个少年。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她感到自卑,觉得自己老了,她的年纪足可以做他的阿姨。她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她怎么就爱上了他。这对她来说是个禁忌,首先他是她的客户,以前,她从未爱过什么客户,哪怕他风流倜傥,腰缠万贯。做她们这行的,自有她们这行的规矩。她甚至担心,自此以后,她的坏运气怕要来了吧?    
      她一天天地沉迷在对一个少年的狂想中,不能自拔。她总是怀想他,关于他的一幕幕,他的声音,他穿的衣服,他抽烟的样子,他低下头做沉思状……他笑了起来。她也笑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少女,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而他是她的初恋。    
      真是像初恋的,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历经世事的女人,有着复杂的身世,绝不纯良,可是想起一个少年时,她觉得自己像个少女。偶尔她会面红耳赤。一天不见他,她就不能容忍,第二天准朝他发脾气。    
      可是她也并不总是无理取闹,在安静的下午,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片一片地洒在地板上,像水一样荡漾着。这时候,她就会沉静下来,她的脸像端庄的汉白玉雕塑,在阳光底下,有着奇异的、静默的美。我猜想,她大约有些伤感了。    
      我坐在她的身边,抱着膝盖,与她有一身之隔。她也学着我的样子抱着膝盖,把下颏儿抵在膝盖上。她笑起来,说,和你在一起,人是要变年轻的。    
      我侧头看她,问怎么年轻了。    
      她笑道,这样的姿势,让我想起自己的十六岁。她拿眼睛看着前方,摇了摇头,可是我实在记不起我的十六岁了,隔得太远了,像上辈子的事。    
      我说我能记得。这是真的,即便很多年以后,我也会记得我的十六岁,在北京站,和平里车站,在这所房子里,和一个女人席地而坐,身体之间仅一拳之隔。这话我是在心里说的,说了很多遍,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她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以这个为生的。    
      我点点头。    
      她说,你不介意么?和我多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你不介意么?    
      我说我不介意。她笑了,递给我一支烟,为我点上,自己也点上。她说,也不知怎么就开始的,十六岁那年,大概也是有梦想的,和你一样,但不是画画的梦想。她笑了起来。    
      我以为她会说下去,可是没有,她吐了口烟,把烟缸从膝盖上拿下来,放在我的脚边。她说,这段时间可能是无聊,人变得特别想说话。而且净是傻话,你不会笑话我吧?    
      我摇了摇头,笑了。    
      她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我能够坐下来回顾自己的一生,而且充满了良心,而且是对一个孩子。    
      我说,我不是孩子。    
      她侧头看我,理了理嘴,说,你不是孩子是什么,难道你是男人吗?    
      我说,差不多就是吧。她笑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我说,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很好奇地看着我。    
      我弹了一下烟灰,笑道,你想呵,十六岁就会抽烟,能把你打得那样——她说,你打人的时候,是有点痞的。我笑道,何止是打人的时候——    
      她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难不成我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我说,就算是吧。我的朋友都是痞子和小偷出身,其中一个死于非命,和黑社会有关联。我在南京过过一段荒唐日子,逃学,流浪,我的出生也不清白,一个私生子,与家庭的关系几近破裂。    
      她认真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有时候也会插一两句嘴,就某些相关的细节。她很少发感慨。    
      这方面,她是有些独到之处的。她是个很好的听众,往往三两句话,就能带出她所关心的话题。我想,这也是她的职业习性造就的。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起我的遭遇,我的经历和身世。你知道,在这种气氛下,我是应该说的。我们常常这样交谈,有时也说一些别的话题,比如童年的事情,我对未来的打算。她很少说起自己,当然,我们也不说爱情。    
      爱情是不能说的,尤其在这种气氛下,我猜想。可是爱情什么时候能说呢,我也不知道。每天上午,我到她这儿来,常常在路上,我就幻想着和她相见的情景。我想着,今天总可以说了吧?我希望上天早些赐予我说话的机会,让我对她温言软语,让我搂她轻轻入怀。    
      我想着,我要在这个女人身上实现我的理想,那是很多年前的理想,也是我对所有女人的理想,包括对陈小婴的,包括娴娴的。我要把这些理想叠加起来,全部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是的,告诉她这些,开诚布公地向她表达,绝不矫揉造作。直接说吧,就说我喜欢你,像每天清晨练习的那样,脱口而出,就像面对一堵墙壁,就像随意吐出一口痰,轻轻咳嗽一声,    
      发出了声响。    
      或者呢,趁她说话的间歇,冷不防握住了她的手,也不朝她看,只是微笑着,做出一派从容自信的样子出来。天啊,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一瞬啊。    
      我每天都在等这一瞬的到来。每天,我们在房间里坐着,有时候长久地沉默着。她扶着墙壁站起来,推开窗户,从里面关上纱窗。她说,天气是热了些。她的话让我恍惚。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在等什么呢?    
      是啊,我在等勇气,我在等我的勇气一天天蓬勃生成,我甚至希望她能说出来,这样我就解脱了。我怕遭到拒绝,你知道,我没有信心。这是我第一次恋爱,面对的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女人,她大我十六岁,我没有信心。    
      我要是遭到拒绝了,不可能像对小女生一样耍赖皮,我不可能说,嗨,我求你了,就一次。    
      我敢保证。我不能这样嬉皮笑脸,这完全不能的,我知道。    
      很多天后,我也问阿姐,你为什么不先说出来呢?    
      她笑道,我不方便说的。我要等你说出来,你是男孩子,这一关肯定要过的。我有这个耐心,我等得起的。    
      我问为什么不方便。她说,我是女人,比你年长许多,比你有经验,我不想让自己觉得我是在勾引你。    
      是的,她怕承担责任。因为她喜欢我,所以她不想勾引我。这是她的一次恋爱,她想郑重其事地被人追求,她要享受这种感觉。就像青涩的少女时代,偶尔遇到的一个男孩子,她喜欢他,可是她不说出来。她想等待。    
      后来,张伯伯为我介绍美院附中的一个老师,姓陈,我跟他学画,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是我的班主任。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们去他家拜访,还有娴娴。下午,我们又去美院附中转了一圈。    
      一家人走在校园的林阴道上,说一些天真亲切的话。那天,娴娴的兴致似乎特别的好,她穿着连衣裙和新凉鞋,是坡跟的那种,走一会儿路,她就会朝脚下看一眼。她蹦蹦跳跳的,一直在前面领路。她说,这个地方我熟悉。我一小学同学也在这儿念书。她甚至提议唱歌,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她说,反正小时候都学过,会唱吧你们?她看了父母一眼。    
      她父亲笑道,我唱这首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就这样,一家人唱起了歌,歌声断断续续的,不时有哧哧的笑声。我也跟着哼了两句,很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抬头看一眼树叶,微笑了。我知道夏意已经很旺盛了,不远处的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他们接传,奔跑,汗渍淋漓的样子。    
      这情景简直就像一场梦,让我浑身酥软,神志不清。我不知道我怎么度过了这些日子,太遥远了,和一个女人的纠缠,从我来到北京的第一天起,整整二十天。这二十天里,我像在做梦。我从一个梦境走到另一个梦境,恍惚觉得其中一个是现实,又恍惚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第二部那一瞬间

    现在,我不太能想起什么。在这种情景底下,什么都不允许想起。一家子人,太平的岁月,歌声,夏天,美院附中……这就是一切。张伯伯说,小晖,这就算开始了,好好学,我对你父亲也算有个交代了。总之,我对你有信心,我希望九月份你能到这里来上学。他看了我一眼,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紧紧地握了一下。    
      我点点头,从那一刻起,我下定了从良的决心。你知道,人在这时候难免会触景生情,生发出许多向上、向善的决心来。这是难免的。是结束的时候了,我想。和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只要我愿意,总有一天,它会开始;可是只要我愿意,从今天起它就会结束。为什么不呢,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就像风筝和线的关系,线握在我的手里,我放线,她就断了。    
      就这么简单。只要我不去找她,是呵,这看上去难了些,二十天来它已成了习惯。可是才二十天呵,我和她的生活是看不见的,而我现在的生活是看得见的,它异常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新鲜,明亮,它如此招摇,引人入胜。    
      在其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果然没去找她,我实现了我的诺言,振奋不已。可是我也沮丧颓唐,失魂落魄。我常常想起她,即便和娴娴在一起(那时她已放暑假);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也在想我吗?她的伤好了吗?会反复吗?能出行吗?能下楼买饭吗?谁来给她买饭呢?    
      有人给她做饭吗?    
      她离不了我的,她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我至少应该等她伤好了……伤好了,我才可以离开。我要的不是别的,是心安理得。我要的不是和她在一起,不是的,是我自己搞错了。我以为我爱她,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现在,我也爱娴娴。    
      嗯,这个我得承认。我有点喜欢娴娴了,上午我去老师家学画,两个小时以后,我急颠颠地往家里赶,我想看见娴娴,想和她说说话,一起吃中饭。临走之前,她特意问我,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随口说道,鲫鱼汤。我差不多要笑了起来,是呵,鲫鱼汤。    
      我说,你别做,好生在家呆着,也别出门,外头太阳毒,当心晒着。    
      她说,你会做啊?    
      我说是的,我做的鲫鱼汤鲜嫩爽口,中午做出来尝尝。    
      中午,一般都是我和娴娴一起吃饭,那时我们已经很熟了,她成天尽想着弄吃的,自己做,拿着一本菜谱,照葫芦画瓢地放多少盐,焖多长时间。她也会拿起铁锅,把菜掂一掂,煞有介事的样子。有一次,油锅里冒了火,她失声尖叫起来,我赶上前去,把锅往地上一扔,满地的菜,一片狼藉。    
      总之,她是很可爱的。她是幸福家庭出生的孩子,天真,单纯,好脾气。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不像十六岁,她看上去要小一些,在我面前,她破例说很多话,变得喋喋不休。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有点不好意思,稍稍沉默一会儿后又忘了。她跟我讲起她们学校的事,哪个女同学是校花了,哪个人随父母一起出国了。    
      其实吴菲长得也就一般,只不过身材好一些。隔了一会儿,她下断语道。    
      我问吴菲是谁?    
      她说,咦,你怎么就忘了?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校花呀。    
      我微笑了,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人真是会变老的。你会不自觉地生出某种角色感,就像她的兄长,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人模狗样的像个兄长。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说国外是什么样子?我爸说,只要我能考上大学,他们就赞助我出国留学。嗨,不去也罢,在哪儿不是活呀。不过我希望去巴黎,那儿是时装之都。    
      她成绩中等,也不爱学习,她父母整天为她焦虑。她说,我不爱学习,可是我热爱生活。——对了,你爱学习吗?我想了想说,爱。可是这么多年来,全错过了,自己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话。我想,我的情况她已经知道了。她抬头看我一眼,我们对视了一下,目光当即闪过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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